在君子眠的父母到達姚家之時,與姚芷煙估計的時間無異,楊宛白也準備妥當。怕是這也在君子眠父母的算計之中,他們也不想第一次來,就讓姚家措手不及,還很符合規矩地提前一個時辰,遞了帖子。
如今不用上朝,姚千棟老爺子整日悶得發慌,聽聞降龍女將的女兒、女婿來了,當即也穿戴整齊,與夫人一同過來。
二房三房也是要過來的,但是要等一房談妥了,他們再過來認識一番。
長輩們先去見面,晚輩們等著通傳。
家中女眷對這二位十分期待,似乎都對于他們夫妻二人的生活很是向往。男子放棄了可天下為尊的地位,放棄了皇位,只想與女子一生一世一雙人,然后隱居過著閑逸的日子。
在兩個人走進來的時候,這些女眷又一副了然的模樣。
只見為首那女子一身雪白色的襦裙,并未如何做作,卻優雅至極,給人一種仙靈飄渺的感覺。傳聞之中,這安夜錦乃是二十余歲才與司徒亦成親,如今長子已過二十的年齡,如今怕是已有四十余歲,可是面上看上去,卻如同三十歲左右的少婦,沒有任何歲月的滄桑,有的僅僅是數不盡的淡雅。她的美是極淡的,好似天邊的銀月,摸不到,靠不近,縈繞在它周身的霧氣,都是雅致萬分。她的美又是極濃的,讓在場所有的人都窒住了片刻的呼吸。
此等國色天香、艷色絕世的女子,又有幾名男子會不為之心動?
明明溫婉,卻性情剛烈。若是對她有所不公,便是竭盡全力的報復,這就是安夜錦。
她的身邊走著一名素色衣衫的男子,其裝扮極為低調,卻暗顯奢華,其人與安夜錦一樣。有著與年齡不符的相貌。傳聞之中司徒亦俊雅非凡,乃是當年煙國第一美男,唯一的缺憾,就是身子不夠硬朗,如今看來。怕是再硬朗不過了。他頭發極為整齊,下顎有著些許胡須,這種不長不短的胡須。竟然沒有任何增齡的感覺,反而更添魅力。他的眉眼極為精致,瞧得出,君子眠有幾分與他相似。他要比安夜錦高出許多,如此一高一矮,竟也顯得和諧。
他笑瞇瞇的,看到姚千棟及其他人友好的見禮,便沒有多余的客套了。
他是文官出身。與姚家不符,而武官最不喜歡的,想來就是文官的文縐縐了。這也是司徒亦并未如何言語的原因。
幾個人進了正堂,姚家盛情款待。
客套了一會,這才進入了正題。
這種場合開口的。是安夜錦。
“怕是各位也知曉犬子的年齡了,如今已是耽誤不得,這按照姚家的順序成親怕是不成了。姚家大房的長女與次女,我們等得,但是其他幾房的閨女成親,珊兒再嫁,怕是犬子也快入三十的年紀了。我們家的規矩又與別家不同,說來不怕各位笑話,我就是一個性子倔強的,不喜家中勾心斗角,一向討厭男人三妻四妾,所以犬子自然也是僅娶一人的,這一人…”安夜錦話語一頓,看向楊宛白,見楊宛白十分心動的模樣,便又笑了笑,繼續道:“子眠他不喜處理瑣事,家中得有一得力的主母照料著,素來聽聞楊夫人善于管家,想來閨女也是極好的,也就等著珊兒過去整理子眠的院子了。私以為,在三姑娘出嫁之后,這婚事,也定個日子吧。”
其實這也是人之常情,君子眠到底是年歲大了,等不了姚芷珊長大了,還不如早些嫁過去,及笄什么的是不必等了,等到那時候,君子眠怕是已經不知道該怎么與女子親近了。
或許是這家人的男子不納妾這條件太過誘人,使得姚家眾人十分心動,面面相覷之后,姚千棟首先開口:“再過一年半,家中三女即可及笄,她也是皇上賜婚的,怕是及笄之后,便要定日子成親。到那時,再派人互換庚帖,選擇吉時如何?”
一直坐在那里沉默的司徒亦突然笑了笑,將手中的茶杯放下,說道:“姚老爺子怎得就忘記了,我們家可是一屋子的命理先生。岳父大人乃是梅花易數的高手,我觀星也是在行,這所謂吉時,也只需掐指一算便可。”
與聰明人說話,就是讓人有一種被人算計了的感覺。
姚千棟被東繞西繞,竟然被司徒亦忽悠得將姚芷煙的婚期都定下了。
姚芷煙及笄的次月十六,乃為吉日,宜嫁娶。
隨即再過三個月的二十八,乃為吉日,宜嫁娶。
姚芷煙與姚芷珊便被選定為了這兩日。
日子一定,姚千棟才覺出不對來,當即道:“這…這明家的庚帖尚未送到,也未與明家商議,怎可私自決定?”
司徒亦在一邊笑得像一只狐貍,說道:“在下也只是給個建議而已。”到時候他們去明家加把火不就成了?
這邊談得姚家人一頭汗,那邊二房與三房也被叫了進來。
二房進來之后最不自在,她與今日來的這女子差距太大。一個極美,一個美得讓人看不出來。一個從不為男人納妾事情擔心,一個還得一心思量著怎么弄死那幾個小妾,如此天差地別,讓她心中十分別扭。
三房到好,她與姚家的人都不是太親近,與這個七拐八拐的親屬,也不用太親近。
他們來了,也只是聊了幾句而已,之后便是叫晚輩過來見禮。
姚芷煙、姚芷珊、姚芷若一同進入,三個人之中,姚芷若與姚芷煙只差一歲,看起來差不多大,只有姚芷珊帶著嬰兒肥,肉團子一般。
三名女子,以及一位還被人抱著的小少爺進來之時,夫婦二人第一個看向了姚芷珊,安夜錦一眼的笑意,司徒亦差點笑出聲來。
君子眠曾經與他們二人簡單的介紹過姚芷珊,說姚家閨女里面,哪個臉最圓,哪個就是他媳婦。如今這三名女子往這里一站,另外兩個都是巴掌大的小臉,只有姚芷珊一個人胖乎乎的,極為好認。
安夜錦伸手去拉姚芷珊過去,上下打量,又抬手去摸姚芷珊的脈門。安夜錦是大夫出身,醫術極為精湛,如此做簡直是習慣。她遲疑了一會,才耐不住手癢伸手去掐姚芷珊的臉,然后“噗”的一聲笑出來,說道:“這孩子身體極為健朗,你若是嫁過去,定然要按你的生活方式帶子眠,將他養胖些才好。”
君子眠也不知是隨誰了,每日晚睡早起,十分鄙視總愛賴床,還有起床氣的安夜錦。
“嗯…”姚芷珊弱弱的點頭。
安夜錦當即動了動,想來是按照禮節送姚芷珊點什么,誰知,她竟然抽出幾張紙來給了姚芷珊,說道:“這里是幾份地契,分別是煙國幾處景色極好的莊子,都是子眠不知道的地方,你嫁入煙國,離娘家遠,若是日后夫妻吵架了,回遼國極為費勁,到那時就去這幾處莊子,里面有人打點著,賣身契也在其中。”
聽了這話,一屋子人啼笑皆非。
只有姚芷珊份外糾結,看了看自己的娘,又看了看姚芷煙,這才小聲問:“這個…我能要嗎?”
姚芷煙在這種場合不好指揮,便沒說話,楊宛白也是十分尷尬,這禮…太重了點吧?
“沒什么能要不能要的,待你到了子眠那里,要管理的莊子、產業比這要多得多。即將會送上門的東西,比這更讓人心動,你要做到的是就是看到所有事情都云淡風輕。因為我們家中的特俗身份,有的是想要巴結的人,你只要有半分猶豫,就給了他們可乘之機。”安夜錦說著,又將紙遞了遞。
姚芷珊當即收下,無所謂地交給了身邊的侍女,同時行禮道謝:“謝謝夫人,您真是一個好婆婆。”
這熊孩子跟誰學的,改口還挺快。
“乖。”安夜錦說了一句,看向司徒亦。
司徒亦清咳了一聲,說道:“日后你與子眠好好相處,他也定然是會護著你的。”
沒了。
安夜錦微微抿著唇,有些覺得有趣。司徒亦當爹喜歡絮絮叨叨,碰到兒媳婦了,反而沒話了。
隨即,她抬眼看向另外兩名女孩,打量了一番,然后看向了姚芷煙。
安夜錦出于曾經的忌憚,讓她對重生之人十分不喜,此時依然,她瞧了瞧姚芷煙,知曉她對姚芷珊十分維護,便也沒說什么,只是給她們一人送了一串玉珠子,送姚子康一串緊鎖,又隨便問了幾句,就讓他們幾個離開了。
幾個人剛剛出去,姚芷若不免多看了姚芷珊幾眼,安夜錦出手闊綽是有目共睹的,她方才的話并非炫耀,而是真實,日后姚芷珊的日子怕是極為富貴的,這與她有著極大的不同。
白谷雖然儒雅,素有盛名,卻不是才華橫溢的五國第一美男,也沒有雄厚的家世,更沒有這么一個愿意向著兒媳婦,愿意許諾一夫一妻的婆婆,當即心中羨慕。
姚芷煙瞧了她一眼,見她有了白谷還到處惦記,當即沒好氣的道:“我勸你別惦記珊兒那些地契,這些東西,你就算拿去,也不屬于你。”
說了這么一句之后,還囑咐姚芷珊,說道:“你回去將這個收好,之后交給娘,你這一年之內定然是要學會管家的,方才你也聽到了,他們家里背景雄厚,但是人丁單薄,如若有些事情,你就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