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田笑著應了,隨手拉開大門走了出去,也不知道他和陳爽說了什么,陳爽歡天喜地的帶著一家老小離去了。
郭田轉 進了院子,看到關家母女一臉驚奇,不由笑道:“我問過了,這喚作陳爽的家中倒也殷實,倒是不妨收下,只是他的田地距離祥瑞莊較遠,我叫他賣了地,在附近重新置辦上,再舉家來投。”
三言兩語道出了他和陳爽的商談結果,關秀秀滿臉崇拜,真是高明啊,那陳爽若是欺負他們老實,只想掛著名,占著免去田租的好處,那自然是不肯賣地的,若是賣了地,便是真的有心成為關家下人了,到時候收了他也無妨。
最讓關家棘手的問題被郭管事三言兩語解決了,關家老爹和吳氏俱都大喜,當真當起了甩手掌柜,把一切都交給郭管事料理。
郭管事做的第132章的老樹上借著樹姿刻了福壽祿三仙的擺件。
“別看這個樹根不起眼,這么沉的樹根,至少得是五十年以上的沉香木,平時擺放屋子里,有鎮定心神的作用,相當難得,對于那送禮的陳家來說。這禮就重了。”郭田侃侃而談,一副 有成竹的樣子。
關秀秀眉頭皺起:“莫非,他有事相求?”
郭田笑了:“正是此理,誰也不會平白無故的送上重禮。”
頓了下,郭田感慨的道:“越是高門大戶,這送禮就越要講究。萬萬不能隨意添加減少,很有可能會結下一個仇家。”
關秀秀哪里接觸過這些,聽得眼睛也不眨一下,半晌,她贊同的道:“郭管事所言甚是有理,只是那陳家之前與我家素無來往,卻不知道有何事相求。”
郭管事笑瞇瞇的拍了拍樹雕:“無妨,等我們回了禮就知道了。”
回禮自然又有一番講究,總不能拿東家送的禮再送給西家,一旦傳出,那可真是貽笑大方了。
所以必須回贈東西,還得價值相當,要不怎么傳了幾代的國公侯府的 子都是面上光,背后都緊巴巴的呢,這一來二去,你來我往的,家里只剩下一堆賣不得吃不得的昂貴擺設。
郭田整理妥當,關秀秀如實的跟吳氏說了,吳氏大是心痛的拿出了兩封銀子,這還是關大寶得中后,舅舅和姨媽封過來的。
郭田收了銀子,大刀闊斧的開始辦事,先是用了幾天時間把回禮準備妥當,關秀秀咋舌的看著琳瑯滿目的各色玩物,再看看被退回來的一封銀子,有些不相信這些玩物這般便宜。
郭田笑道:“我是去了保定府,那邊有咱們自家的店子,拿東西都按進價算的。”
關秀秀恍然大悟,郭志彬的便宜,那是一定要占的。
回完禮物后,郭田便開始著手翻建房屋,吳氏一開始不 ,自家的老房子住了十幾年了,冬暖夏涼,屋子又大又敞亮,沒事修什么啊。
郭田笑著勸她:“您現在 份和以前不同了,這一進的院子若是來了客人,男賓和女眷在一起,總是不方便。”
他這么一說,吳氏倒是不好反對了,關家今非昔比,往 里的鄉鄰也鮮少來串門子了,而那些大戶有下了帖子的,她卻遲遲的不敢應,總覺得和自己不是一路人。
現下聽了郭田的話,卻有茅舍頓開的感覺,是啊,若是家里有了兩進的院子,自然要好上許多。
吳氏一想開,卻比誰都麻利,當下就拍了板,不但要重起個二進的院子,后面的一進還要圈上一塊地,弄個園子出來。
郭田倒是對吳氏頗有些刮目相看了,原本以為還要費上一番唇舌,沒想到這么容易就定下來了,而且結果比他想的還要好。
他笑了笑,又問了一句:“只是不知道太太這院子想建在縣城里,還是就在莊里?”
按郭田的想法,自然是縣城里,關知縣以后總是要告老還鄉的,若是和縣城里的士紳們打好關系,
后也好過活。
吳氏卻不愿意,住慣了鄉下,進了城真是處處受限制,而且一想到進城以后應酬只怕更多,便是一陣膽怯。
郭田當下也不說什么了,直接從安肅縣城拉了一隊匠人,又專門尋人設計了園子的圖紙,一干材料也很快運送到位,效率高的讓人眼花繚亂。
關秀秀一眼看出,家里的銀錢根本不夠這么折騰的。卻也聰明的沒有問,想必,依然是郭家二少爺貼的腰包。
在入秋之時,新房子終于建好了。同時也傳來了郭家大少爺不便要成親,郭家二少爺準備動 迎娶關秀秀的消息。
吳氏端坐后宅之中,看著敞亮的房頂。上面的紅色大梁在陽光的照耀下異常閃亮,觸目所及,不說這下的佛肚椅和圓桌,連那窗欞也雕了花出來,吳氏伸出手,在關家老爹 上狠狠的掐了一把:“他爹,咱是不是在做夢?”
關家老爹的手幾次伸向腰間的旱煙袋。又都縮了回來,在這么漂亮的屋子里抽煙似乎都是一種褻瀆,他肯定的點點頭:“他娘,你就是在做夢咧。”
關秀秀聽著父母的對話,不免啼笑皆非。話說郭田也是個能人,他先是用上好的衣料給關家三口裁制了新衫,待吳氏逐漸習慣了 上的綢緞后,再搬入新房,雖然依然常常發呆,卻不會束手束腳。
郭田看了眼上首的關家兩口子,咳了一聲道:“老爺太太,咱們新園子落成了,是不是得請人來游玩游玩?”
吳氏一揮手:“應該的。應該的,郭管事,你安排就好。”
經過這段時間相處,郭管事已經極得關家三口的信任,無論是人往來還是 常的吃穿住行,郭管事俱都打點的妥妥當當。讓人安心無比。
郭田應了,轉 便出去安排,陳爽過來后,又有幾戶破落戶來投,他選了兩家忠厚老實又小有薄產的,現在跑腿的活計也有人做了。
關秀秀皺了下眉,提起裙擺追了出來,在園子口追上了郭田,氣喘吁吁的喚道:“郭管事。”
郭田頓住腳步,目光自然的垂落下去,只落到眼前少女的裙擺之上,那裙擺因了她方才的跑動,似起了無數的漣漪,這正是京里最流行的十六幅裙,郭家二少爺對自己未來的娘子可是相當舍得的。
郭田還記得給關家搬家的時候鬧出的大笑話,新園子是他一造,雖然不敢過于精雕細琢,達到京中權貴的水準,在這安肅縣城,卻也絕對是數一數二的了。
他盤算著,關家的老房子里也沒什么值錢物件,不如一切全用新的,老房子便丟在哪里。
誰成想卻遭到了吳氏母女的一致反對,待他第一次踏足未來的郭家二少 的閨房,才真真的開了眼!
那墻上掛的可不是王羲之的真跡,還有那梳妝臺,乖乖,那可是一整棵的黃梨木,也不知道長了幾百年了,就被砍了來做成了這么個梳妝臺。
若只有梳妝臺也就罷了,那雕花的大 ,分明和梳妝臺是一個材質,那意味著幾百年的黃梨木找到還不止一棵。
至于掛的窗簾 幔,他打眼那么一瞇,比貢品也就差那么一點,就這么一個閨房,怕是就能讓安肅縣城里十分之五的大戶破產。
更何況,這里許多東西壓根是錢都買不到的,郭田也不是沒見過大世面的,幾次跟著二少爺去國公府的外家,他瞧著,那國公府里用的物件,怕也就是這個水平了。
自家的二少爺真是把二 疼到了心尖子了。
郭田越發恭謹,小心的指揮人把關家小姐的閨房原封不動的搬了過去。
只是現在關秀秀的閨房比原來大上許多,原本擺在屋里還略有些狹窄的家具登時顯得空空 ,頗有些不著落。
郭田自來到關家以后第一次犯了愁,他手里能動用的銀錢也是有上限的,哪怕他把手里的錢都花出去,給關家小姐填補上的物什也和原來的東西配不上啊。
犯難間,沒過幾 ,郭家的另外一個管事到了,郭田見了他先是一愣,隨即笑著迎了上去:“什么風把咱們大管事給吹來了?”
郭家大管事喚作郭明,年約四十出頭,方臉堂,生的一副能干相,他一拍郭田的肩膀,指著后的幾輛大車笑道:“還不是二少爺心疼二少 ,這不,叫我把家具物什給運來了。”
郭田兩眼發直,見過心疼娘子的,可也沒見過這么個心疼法,誰不知道大少過門后。二少爺就要迎娶二少了,這馬上要出閣了,還費勁心思的裝扮一番,就連郭田這等見慣了富貴的人。也忍不住要嚎上一嗓子了:太他 的敗家了!
郭明可管不了那么多,伸手在郭田眼前揮了揮,吸口長氣道:“快。把這些卸下車,我還得連夜趕回去,現在家里為了大少爺的婚事都忙翻了。”
郭田回過神來,帶著一干下人,忙忙活活的把關家小姐的閨房重新布置了一番,看著咬合緊密的柜子,排列的恰到好處的百寶閣。他總算明白為什么二少爺一聽說他要蓋園子,就匆忙的要了一份圖紙了,只怕這邊剛一動工,那邊就開始著手準備家具物件了。
“郭管事——”
耳邊傳來了小娘子清脆的喚聲,郭田收斂了心神。恭敬的應道:“小姐找我?”
關秀秀輕輕抿著嘴角,看著郭田道:“這些 子多虧了郭管事了。”
郭田趕緊擺手道:“都是小的應該做的。”
關秀秀也不兜圈子,單刀直入的道:“小女子有一事相求,還請郭管事能夠答應。”
郭田一怔,聲音柔和的道:“小姐但說無妨,只要小的能幫的上的,愿效犬馬之勞。”
關秀秀嘆了口氣道:“你也看到了,我爹爹和姆媽根本不擅長應付這些,我尋思著。等我嫁到郭家后,郭管事能不能再留一段時 ?我會尋個可靠的人來,請郭管事多多提拔了。”
關秀秀也算看明白了,自家父母也就那樣了,本來人就上了歲數,一些習慣很難改變了。若是叫他們一下擺脫種地的角色,進入到富家翁的狀態,委實有些強人所難。
而郭管事的能干她也看在眼中,她不求和郭管事一樣能干,只要郭管事幫她帶出一個大致上過得去的管家就好。
郭管事抬起頭,直視著未來的主母,臉上的笑容和煦而溫暖:“小的在離開前,二少爺曾經囑咐過小的這么一句,若是小姐同意,小的可以姓關。”
可以姓關!
這意味著郭管事的賣 契從郭家換成了關家,以后就是徹徹底底的關家的人了。
關秀秀馬上明白過來,這話,只怕在郭管事第一次到關家的時候,郭志彬就和他說過,但是郭管事從來都沒提起。
他若是一開始就說,自己以后姓關,為關家做事,關秀秀自認為定然會瞧低他幾分,做起事來自然也會懷疑他。
但是作為郭家的管事,關家人便莫名的有了一種信任感,而經過半年的相處,郭管事的能力展露無遺,這個時候改姓關,關秀秀自然求之不得,可謂是水到渠成。
郭志彬那廝越來越狡猾了,還和她玩起了心機。
正當郭田滿心躊躇,準備對新主人效忠的時候,關秀秀突然展顏一笑,少女清麗的臉上滿是揶揄之色:“不必了,郭管事,還是繼續姓郭的好。”
在郭田錯愕的眼神中,關秀秀優雅的轉 ,提起裙擺,蓮步輕移,看著背影無比的秀雅端莊,心中卻惡狠狠的道,哼,姓郭的,叫你出錢雇人給我們老關家做事!
郭管事既然姓郭,一干月錢自然由郭府支付。
郭志彬收到郭管事的信的時候,正漫不經心的和梁大公子一起喝茶,梁大公子拿出了自己新繪的美人圖,喜滋滋的地道:“果然還是京城中的美人多,嘖嘖,你看看這個,真個是冰肌玉骨,晶瑩剔透啊。”
郭志彬漫不經心的掃了一眼,嗤笑一聲:“你這水墨素描還能看出晶瑩剔透來?”
梁大公子一口茶水嗆在了嗓子眼里,連咳數聲,劈手奪回了美人圖,惱道:“你懂什么,能把關秀秀當成絕世美人,你這眼光也不過如此。”
他氣惱之下脫口而出,說完卻覺得有些傷人,不免愧疚的看向了郭志彬,心道,他若是罵我,我我便低頭看美人圖,絕不還口就是。
出乎意料的,郭志彬展顏一笑,拍了拍梁直肩膀,贊同的道:“梁兄所言甚是,我也就這眼光了——”
對上梁直錯愕的眼,郭志彬話鋒一轉:“不過我會把梁表兄的話原封不動的轉述給秀秀的,放心,我一字不加。一字不少。”
梁直怒瞪著郭志彬半晌,終究敗下陣來,他惱道:“你有什么條件,說吧!”
郭志彬湊到梁直耳邊。低語了兩句,梁直殺豬般的嚎叫響起:“不行,這個絕對不行!我好不容易在京城立了足——”
郭志彬 的看著他。梁直的聲音越來越小,末了,垂下頭去,雙手搭在一起,委委屈屈的道:“反正不行。”
郭志彬瞇眼看了他半晌,突然笑道:“若是我能讓你一覽那些公侯之家的大家閨秀的真實面目呢?”
梁直刷的一下抬起頭,死死的攥住了郭志彬的雙肩:“真的?!”
打發了梁直。郭志彬又坐了一會,伸手取出信箋,又細細的讀了一遍,輕笑出聲:“這傻丫頭,為夫還能害你不成!”
關秀秀用罷了午飯。向著房間行去,遠遠看到門口立了兩個人,不由一怔,隨后加快了腳步,快步走了過去,這幾 里,為了她的陪嫁名額,陳爽一家和后來的李姓一家天天掐架,搞的人煩不勝煩。這次怕是陳家女和李家女又打起了擂臺。
到了近前,兩個丫頭卻并未如她想象中那般斗在一起,兩個人俱都向著屋里探望,臉上帶著薄薄的紅暈,咬著下唇,一副不勝羞怯的模樣。
關秀秀心一沉。莫非,有人進了閨房?!
這兩個丫頭當真靠不住,也莫怪乎郭管事一力苦勸她不如從外面買上兩個丫鬟帶去。
關秀秀咳了一聲,低聲斥道:“你們兩個做什么呢,還不下去!”
兩個少女對望一眼,到底面薄,又在素的對頭面前,誰也不愿意掉了面子,先后哼了一聲,轉 離去。
心中百爪千撓的想要回頭,想到那對頭也在,卻還是忍住了。
關秀秀待她們走遠了,這才邁步向著屋子里走去,轉過一扇屏風,迎面是個起居室,屋子里的桌布椅都是成 的,一眼看去,鵝黃色的料子十分的溫馨。
關秀秀輕輕的撩起了珠簾,跨過月亮門,一眼看到了前那個高大的那人穿了一 合體的藏青長袍,扎了一條同色的繡花腰帶,越發顯得他寬肩窄臀,他微微彎下腰去,肩背上的衣襟恰到好處的繃緊,整個背部便如同一把蓄勢待發的弓,充滿了力度。
關秀秀只覺得一時口渴難耐,雖然只是一個背影,憑借對那人的熟悉,她還是一眼認出來了,面前輕闖她閨房的男子,就是老郭家的那個蠢貨。
郭志彬站到她眼前的這一刻,她才發現,自己并不是想象中那般無動于衷,長久以來,隱藏在心底的思念突然間迸發出來,整個人都如同在蜜糖中浸泡過一樣,變的甜絲絲的。
她張嘴 喚,才發現聲音沙啞,幾乎說不出話來:“郭——”
這一聲宛如呻吟,又像是人間的低喃,關秀秀立刻警覺的閉上了嘴巴,郭志彬卻已經驚醒,他站直體,回頭望了過來,看到那朝思暮想的熟悉的容顏的時候,理智迅速的轟燒干凈,只憑著本能走到了少女的 前,毫不猶豫的張開手臂,把她攬入了懷中。
關秀秀勃然大怒,剛生起的一點旖旎的心思消失殆盡,她抬起腳,狠狠的踩在了郭志彬的腳踝處,郭志彬一個趔趄,不得不松開手,單腳跳了幾下,狼狽不堪的叫道:“關秀秀!你要謀殺親夫啊!”
還親夫!這個登徒子!
關秀秀冷哼一聲,板著臉在桌前坐了下去,郭志彬看她一張粉面含煞,當真是威風凜凜,心頭的那點念想全被勾了起來。
他一瘸一拐的湊了過去,小心翼翼的倒了杯 茶,腆著臉道:“秀秀,喝茶。”
那小模樣,說有多恭順,就有多恭順,仿佛他才是受了氣的小媳婦。
關秀秀斜瞥了他一眼,秀眉揚起,冷聲道:“你走的時候我說了什么,還記得吧?”
郭志彬一向是個聽娘子話的好同志,當下連聲應道:“記得記得,你叫我兩年后來娶你嘛!你看我這不是來了嘛!”
額,上個月欠下的粉票加更還完鳥本大人掐指一算,明乃是難得的黃道吉 ,宜嫁娶,所以明天郭渣和小關子成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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