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更)
20R章鋌而走險 秦鳳的態度,讓郝建年那原本沉寂下去的心頓時沸騰起來。
如果有秦鳳在背后的支持,郝建年肯定不會繼續消沉下去。明明是一把手,卻幾乎相當于被彭遠征架空,他又怎么能甘心呢?
“老郝,我聽說你們鎮里正在搞一個商業街改造擴建項目?”秦鳳輕輕隨意問道。
郝建年恭謹笑道,“秦書記,是的,這個項目就是彭鎮長到任后不顧鎮里一些領導反對,堅決要搞的一個項目。本來嘛,我和鎮里一些同志覺得,改造這條街成本太大,而且涉及到很多工商戶和村民的拆遷——秦書記,您也知道,農村地區拆遷會有很多麻煩的,一個搞不好就會鬧出事來。”
“可他不聽,強行要搞。我一看他工作熱情很高,也擋不住他,就任由他做了。”
聽了郝建年的話,秦鳳暗暗皺了皺眉。心道你一個一把手,區委常委兼鎮委書記,連下面的鎮長都壓不住,你到底是干啥吃的?
秦鳳也談不上要打擊報復彭遠征,而是心里有些憋氣,想要借郝建年的手敲打敲打彭遠征。她雖然是區委書記、縣處級實權干部,但終歸還是女子,多多少少還是有些小心眼。
可看這架勢,郝建年根本壓不住彭遠征。因為看出了這個,她才有了剛才的那番話。其實,這種話對于秦鳳來說,不過是一種權術和手段,要說她真正會多支持郝建年也不見得,或許就是隨口一說說過就忘。
“你們鎮里經濟實力倒是還不錯,但是這樣一個項目,投資也不小吧。”
“秦書記,這個投資倒是鎮里沒有出錢,他搞了所謂的招商引資,引進開發商來開發建設。”雖然郝建年極易回避這一點但既然秦鳳提起,他卻也不敢撒謊,只能實話相告。
秦鳳細長的柳眉兒不經意地一挑,心里固然贊同彭遠征的做法但嘴上卻道,“招商引資的手法現在也不稀罕,但是將來開發出來能不能取得預期的收益,還是一個未知數。老郝,現在從國家到省市,都對農村土地控制得很緊很嚴,你可要把好關——年輕人有工作熱情是好事推進項目建設也沒什么,但在手續和程序上一定要做到萬無一失,堅決不能帶病開工。”
“好的,秦書記,我回去之后,一定堅決貫徹落實秦書記的指示精神…”郝建年知道這場突然而至的談話該結束了,就起身表態然后道別。
秦鳳當然不會挽留他。今天把他叫過來,無非是臨時心頭一動想做就做了——利用一下郝建年,給彭遠征心里添添堵罷了。
這兩天,她只要一想起彭遠征那張棱角分明而又波瀾不驚的年輕面孔她心里就涌蕩著一股火氣,甚至可以說是氣不打一處來。但要說因此、因為這點個人的不滿情緒,就公開出面打壓彭遠征乃至給他點顏色看看,秦鳳也做不到。
郝建年坐車往鎮里趕,一路上心情非常興奮。但專車進了鎮政府大院,他的興奮情緒漸漸冷了下去。要以他的性情,他會馬上拉大旗作虎皮,立即對彭遠征展開反攻。但經過了這么多事,經過了這么多次被彭遠征“反咬一口”的慘痛教訓,他頗有幾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感覺。
郝建年慢慢下了車臉色恢復了平靜。他使勁按捺住自己蠢蠢欲動的心,決定先觀察、再謀而后動。不動則已,動則要彭遠征好看。
郝建年慢慢上了樓,遇到鎮里干部當面,態度也很和藹。他突然變得這么平易近人,一開始還讓鎮里干部感覺不適應但習慣了也就這么樣了。
“郝書記。”施萍正好下樓,遇到郝建年上樓,就笑著主動打了一個招呼。
郝建年溫和地笑笑,“嗯,施萍同志,這是要出去?”
“是啊,郝書記,我剛來還不了解鎮里情況,我想去下面的企業和村子走一走看看。”施萍笑著回答。
“不錯,你們這些新同志是應該多調研,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嘛,工作起來也沒頭緒。對了,施萍同志,遠征同志在鎮里不?”郝建年點著頭,矜持著道。
施萍抬手掠了一把額前的劉海,“沒呢,聽說彭鎮長家里有急事,離開鎮里了。”
正話說間,李雪燕也下樓來見到兩人在談彭遠征就淡淡笑道,“郝書記,彭鎮長母親生病,他讓我跟你說一聲,他去京城探病去了。”
“哦,是這樣。遠征同志母親在京城?”郝建年心頭一動,一邊上樓一邊作隨口問了一句。
李雪燕眉梢一挑,“我也不是太清楚,好像是在京城養病的,之前說是遇到車禍骨折了。”
“好。遠征同志不在,雪燕書記就把鎮政府工作挑起來吧——”郝建年點點頭,加快腳步上樓而去。
彭遠征確實是急匆匆趕去了京城,坐的火車。
他跟莫出海通完電話,又跟《新安日報》社的人溝通了一次,定好了上版的大概時間,然后正準備跟區里聯系,讓區府辦的人幫他整理資料。要寫這樣的稿子,必須要先占有大量的材料和數據,否則寫出來的東西就干巴巴的,沒什么水準。
突然就接到了京城的電話。電話是大伯母宋玉珍打來的,說是孟霖最近身體不是太好,感冒了好幾天——如果僅僅是這個原因,彭遠征可能還不至于這么急吼吼地就趕回去,因為明天就是商業街擴建改造項目的競標大會,他離不開。
可宋玉珍緊接著又說馮老太太突然摔倒在地面上導致骨盆骨折,老太太整天就在念叨,家里希望他鳥上趕回來安慰安慰老太太。
馮家二老就是馮家的天。別看馮老太太只是一個廳級干部離休,但對于馮家的貢獻、在馮家子女心目中的地位絕對不會比馮老低多少。如果說馮老是馮家的頂梁柱,那么老太太就是夯實柱子的基石。
彭遠征不敢怠慢,抓緊時間交代了李雪燕幾句,然后叮囑黃河和賈亮緊密配合李雪燕的工作,然后就離開鎮里坐上了開往京城的火車。
宋玉珍的話并不是很明確,他摸不清老太太究竟是怎么一個狀況,所以就有些著急。
郝建年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情緒卻慢慢被調動起來。他本來打譜要“緩緩圖之”,但聽說彭遠征因為有急事突然離開鎮里的消息后,他立即“心動”了。
彭遠征不在鎮里,這可是天賜良機!
一念及此,郝建年猛然一拍桌案,牙關一咬,決定鋌而走險!
想到這里,他抓起電話就把褚亮給叫了過來。
“郝書記!”褚亮對郝建年的態度明顯少了幾分恭謹和敬畏,顯得隨意了一些,但這個時候的郝建年卻根本沒有意識到這一點,而是直截了當地道,“褚亮,你馬上召集鎮里在家的黨政領導,我們開會!”
褚亮也不是傻子,這彭遠征剛離開鎮里沒多久,郝建年就又要召集開會,顯然是要再次進行反攻了。如果是之前,褚亮肯定非常興奮,鞍前馬后搖旗吶喊。可現在對于褚亮來說,卻提不起多大的興致。
他已經不怎么相信,郝建年能對彭遠征構成致命的威脅,反敗為勝,因為大局已定。
但在面上,他卻不能不答應下來。
褚亮去召集開會,郝建年躊躇滿志地喝了口水,站在那里梳理了梳理思路,然后就推門去了會議室。他第一個到,會議室里空蕩蕩地無 聽說郝建年馬上召集開會,李雪燕皺了皺眉,心里很煩躁。她越來越覺得郝建年太沒品了,好歹也是一個副縣級干部,一點都沉不住氣,只要一有機會就開始使壞搗亂,完全不顧鎮里工作的大局。
明天上午,就是鎮里商業街擴建改造項目的競標大會。鎮里領導各自都在忙碌,你這個時候召集開個屁會!這不是明擺著要添亂嘛!
季建國、賈亮、黃河、莫書屏幾個人也很不高興。但不高興歸不高興,郝建年畢竟是黨委書記,他要召集開會,作為下屬,他們又不得不從。
李雪燕匆匆回到辦公室,給彭遠征打了一個傳呼,留了言:有急事速回電話。
但她心里也明白,彭遠征此刻正在火車上,等他回電話回來,起碼也是晚上了。如果郝建年真有什么“風吹草動”,大概也來不及了。
李雪燕有些不祥的預感。這是女人的第六感,她直覺這一次的郝建年恐怕是有備而來,要掀起一場風浪。
李雪燕和賈亮、黃河、莫書屏、吳明獷、季建國、施萍一起走進了會議室,會議室里,褚亮、匡雅嵐、閔艷都已到齊,正在跟郝建年談笑生風。
見李雪燕等人進來,端坐在主席臺上的郝建年點點頭,淡然道,“好,同志們既然都到了,那咱們就開個短會。遠征同志不在,一會,雪燕同志跟遠征同志通個電話,把我們本次會議的精神跟他通報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