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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百三十章 姓李

  一住供精彩。

  丑媳婦遲早要見公婆,鄭朗說道:‘臣速歸京城’還是為另一條消息而來的。”

  人的病,一部分靠調養治療,一部分是靠心情,作為趙禎最喜歡的長女,失蹤數月,去年又大寒,趙禎能有什么好心情。當然,也帶來一個更大的麻煩。

  “什么消息?”

  “公主殿下去年離家出走,是投奔臣的,誰承想在鄧汝二州交界的山路上遇到劫匪,僥幸逃脫,于是一路流浪,甚至梁懷吉行乞與偷盜,于冬月初來到會溪城。”鄭朗道。說得可憐一點,趙禎就不會對趙念奴發怒,余下的,自己來扛。

  “會溪城?”趙禎忽然暴怒道:“她想害朕一大臣手!發瘋不成!”

  國事重七百三十章姓李要,家事也重要,趙禎卻是將國事放在家事前面。但鄭朗看著趙禎,明顯地看到他眼中有一絲喜悅。嘆息道:“陛下,不是殿下發瘋,是臣發瘋了。”

  這事兒整的。

  皇上發了好幾回瘋,自己也發了好幾回瘋,文彥博與富弼想要政績不顧諸多大臣反對,強行上六塔河,也是在發瘋,李母不顧皇家威嚴,居然敢欺侮皇上最喜歡的公主,更是在發瘋。難道這段時間是宋朝不吉之時?

  果然趙禎道:“既然如此,她如今在何處,還好手?”

  “如今就在潭州,一切安好?”

  “為什么不立即將她送回來,難道你一接到消息后面被西夏人綁走,不對啊,奴奴當時是在會溪城的,如何又去了潭州?”趙禎腦海里浮現著荊湖南路地圖,不近的路,好幾百里,況且張亢那條七辰道未打通,想去潭州必須從南或者從北繞道,更遠。

  “這事說來話長不過在陛下聽臣將話說完之前,能否準臣一奏。”

  “奏來。”

  “第一陛下該舉行一次早朝了,好讓天下百姓放心”鄭朗道趙禎比他想像的情況要七百三十章姓李好,但這身體主政還是不大可能,不過能勉強主持一次早朝,又道:“陛下因病失誤也非是大不了的,誰能保證自己一點錯誤不犯下呢?就是范希文一生潔白無暇,在政事上卻出現許多重大失誤,再說,比起臣這次失誤陛下不算什么。”

  “好繼續說”趙禎隱隱地猜到一些,臉色凝重。

  “第二個不管陛下怎么處罰,請準許臣保留治理兩湖的權利。兩湖剛剛開始,今年到明年春天才能真正實施各種策劃,但因為已做了一些事,只許進不許退。若處罰臣,等臣最好等明年春末,臣將兩湖治理初步完善將臣的官職全部剝去,以示向天下人做為懲戒榜樣。”

  “發生了什么事?”

  鄭朗將情況達一說出。

  一點兒隱瞞也沒有,不過稍稍將過錯往自己身上推了一點替趙念奴分擔。

  “胡鬧,胡鬧!”趙禎聽完后,站起來,撫住胸口。這個麻煩大了。與女兒做了什么不管,現也明白了,原來女兒一直喜歡她的“守護騎士”也許這一來,稍稍滿足女兒的心愿,但為什么有了孩子!

  “陛下,當時情況兇險,互相扶助,又因為他們不給被褥,山洞里冷,臣更不知道公主殿下乃是云英之身,又不曾想到能讓殿下受孕酬不管怎么說,臣是做錯了。”鄭朗一口氣說完,反而心中坦然起來,坐等趙禎痛斥。

  鄭朗不打算學耳范仲淹,也自知學不來范仲淹,離開兩廣時,無數百姓來到漓江上和唱《幽蘭操》,他同樣也自認為自己達不班韓愈幽蘭操里所寫的境界。

  不過在德操上還是很自矜的,雖達不上范仲淹的境界,但遠比一般大臣好得多。

  總之,這一段時間十分自責。

  “胡鬧,胡鬧!”趙禎又喝斥兩句。與年齡與輩份無關,宋朝老夫少妻不要太多,有的年齡相差三十多歲四十多歲,頗很正常,甚至榜下捉婿,一些大戶人家將五十多歲的老進士捉回家去,與如花似玉的女子成親,要知道能參與榜下捉婿的人家那一家是差的?輩份更不會在意,再亂還有李瑋與趙念奴輩份亂嗎?況且一個主,一是臣,有什么輩份可言?

  氣的是這一來,會斷掉宋朝一個最重要的臂膀。

  西夏人為什么做這件事,還不是為的就是這個,鄭朗自矜,他同樣自矜,在西夏人心中,宋朝一個天,是自己,一個地,是鄭朗,證明自己這個皇帝做得不錯。天地合一,才能構成有機的整體,只剩天,沒有地,那成什么?現在都好,西夏人未成功,這個地與自己的女兒自己兒將這個地殺死。

  “你!”指著鄭朗,不知道說什么。真的不知道怎么說,不就是一個女兒嗎,鄭朗為了宋朝,多次出生入死,難道一個女兒舍不得。可就是舍得,如何舍法!

  走了幾步,鄭朗怕他出事,扶著他。趙禎說道:“替朕沏一杯茶。”

  “好,陛下,你坐下,臣替陛下沏茶。”犯了錯誤,鄭朗再也不能象以前那樣從容,就象一個犯錯的小鬼一樣。開始取柴炭煮茶水。

  看著他的樣子,趙禎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一口茶喝下去,趙禎心定了定,說道:“這么說來,只有張亢與王嵩幾個人知道這件事?”

  “應當是。”趙禎又喝了一口茶,想了想道:“奴奴不是去年冬月下旬懷孕的,而是在八月下旬。”

  生生將趙念奴懷孕時間提前了三個月。

  又道:“她也沒有到會溪城,而是與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黃門迷了路,耽擱行程,然后有孕在身,呆在鄂州。今年十月張亢與王嵩,還有張亢手下那幾名侍衛無意中在鄂州發現。”

  “這不大會好吧。”鄭朗愕然道。

  也就是趙念奴這一年多時間,從未與鄭朗見面。

  并且讓張亢幾個知道內情的人發現,這是有功,必賞。但敢將真相泄露,那就是犯下欺君之罪。兩相逼迫,這幾個知道內情的人不得不守口如瓶。

  “有什么不好…”趙扯忽然意動,這是不得己的辦法,其實以鄭朗的智慧同樣可以想到的,便可以將此事遮過,但為什么要說?這是怕自己擔心,眼神終于軟了下來,又說道:“還有一個人怎么辦?”

  “誰?”

  “那個沒移皇后!”

  “陛下臣與沒移氏真的沒有發生什么…”。

  “現在誰相信?”

  鄭朗無言以對。

  “你回去后對她說,朕會善待她的家人,父親哥哥,但務必替朕保守好這個秘密,等到十月過后,張亢找到奴奴,讓她一道與奴奴進京。”趙禎本來想命鄭朗通知沒移氏,讓她立即回京,不過想到女兒也要沒移氏替她打掩護,于是忍住未說。

  “殿下是否要臣將她帶到鄂州?”

  “不用了,就留在潭州,等月子坐完以后再鄂州,但你們行事”趙禎又頭痛地搖頭,道:“得要小心,不能再犯錯了,還有,替朕好好照顧她。”

  “陛下,這個臣能辦到,就是想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此事必然會早遲真相傳出去,臣以為不好。”鄭朗反對道。不往上面想不會想出什么,若有一個有心人往上面想,秘密調查,此事會有諸多疑點。

  “瞞一天是一天吧,并且就是知道,僅是懷疑,你不要癡氣發作承認,無證據,誰又能將你怎么樣,將奴奴怎么樣?”趙禎說道。真相不能說,不但關系到鄭朗名聲,還有整個皇室的名聲。

  鄭朗嘆息l聲道:“慚愧啊。”

  “算啦,你不用多想,不過你既然回來了,好好地替朕看一看那條六塔河。”趙禎道。今年雨水多,而且去年大雪也不是很正常,用迷信觀點分析,預兆很不好。黃河是不能出事的,每一次出事都是大事情,這些年黃河讓趙禎頭痛了。否則他也不會同意修六塔河。

  “喏。”

  “還有若孩子平安,他姓李,懂嗎?”

  “臣懂”鄭朗悚然一驚。

  不能姓鄭,姓鄭大事去矣。更不能姓趙,姓趙,趙念奴乃是趙禎長女,鄭朗如今無論地位或者名聲,風滿天下,兩相結合,鄭朗做王莽也有可能了。不要說自己外孫子以后能繼承這個江山,至少從血脈上對趙禎不是一個壞結果,可是江山頻繁替更,會遺害無窮。公與私,趙扯永遠將公放在第一位的。因此姓李。

  有很多麻煩,當真能瞞住?

  不過也有一些好處,如此,鄭朗失去謀權篡位的可能,與趙氏宗室聯系更緊密。

  這就是一姓之別。

  就是到了這地步,趙禎智慧仍不能小視的。

  “替朕傳口旨,讓苗貴妃進來。”

  “喏。”鄭朗到殿外對小黃門傳達趙禎口旨。

  一會兒苗貴妃被兩個小黃門帶進來,趙禎仍揮手,讓小黃門出去,至今,宮中許多太監,包括曹皇后都不知道趙禎已能開口說話。

  趙禎道:“鄭卿,你再對苗貴妃將事情經過說一遍吧。”

  “陛下,你能說話哪”苗貴妃欣喜地道。

  “剛才…”趙禎未做解釋。

  鄭朗又沖苗貴妃施一個大禮,無奈,自己算是小半個女婿,不得不行大禮。

  “鄭相公,何敢當”苗貴妃連忙虛扶,她非是曹皇后,鄭朗身份非同小可的,又道:“而且鄭相公一回京城,陛下病情就好轉了,我還要謝過鄭相公呢。”

  “苗貴妃,不用對他客氣,這個禮你當受。”趙禎悶哼一聲。

  苗貴妃莫明其妙。

  鄭朗捏著鼻子說道:“貴妃,請聽臣將話說完,貴妃就知道了。”

  然后又一五一十地將真相復述一遍。

  苗貴妃一聽大驚失色,撲到趙禎面前跪下道:“陛下,原諒奴奴吧。”

  自己女兒捅破天了,不去南方,鄭朗未必能遇險,就不會進山洞,也不會形成現在這種尷尬的局面。

  “你不要鬧了,朕傳你來,一是為讓你心中放心,二是對你說一句話,此事絕不可泄露出去。否則到時候朕保不住鄭卿,也因為士大夫的彈劾,保不住奴奴。”

  “陛下,臣妾知道了。”

  “你下去吧。”

  “喏。”

  苗貴妃離開,趙禎忽然憤怒地說:“鄭朗,你認為我朝有沒有力量平滅西夏。”

  不能對女兒發怒,不能向鄭朗發怒,趙禎將怒火一起集中在西夏身上。

  “能平,現在平代價太大,若契丹同時插手,就無法平滅西夏”鄭朗說道,眼中略有些遺憾。本來計劃里將兩荊開發出來,再略略整頓夔峽四路,并且因為自己的農田水利法,京西路也比以前情況好,各路并進,然后再挾數年下放的政績,再度進入中書,興修黃河,順便將三冗進一步地治理,暗暗的備武練兵,北宋就能比文景之治留下的底子好上數倍,也可以用許多種方法殲滅西夏。幾年消化后,再調頭北上,對付契丹,收復幽云十六州不是夢想了。

  時間會很長,可想殲滅西夏,收回幽云十六州,有那么容易嗎?

  但出了這檔子事,朝廷又無能相,鄭朗有些犯難了。

  “朕要對西夏采取一些懲罰!”趙禎又氣憤又不甘心地說道。太過份了,雖說宋朝也未安什么好心,可這些年來,若不是宋朝在暗中支持,西夏如何與契丹抗衡?

  “臣也以為是,不過臣久離中樞,對一些情況不了解,不能立即做判斷,不如等臣與樞密院數臣商議后,再給陛下一個答復。”鄭朗道。若如此就輕易地放過西夏,西夏立即蹬鼻子上臉。歷史上多次發生類似的情況,因為想以和為貴,在宋朝交趾大肆入侵,后世周邊諸國。那怕是一個蛋大的小國家也過來打臉。以和為貴,固然重視民生,可不能過于軟弱,若此,反而戰爭腳步更近。

  “來人”趙禎突然喝道。

  反正已經準備開口說話,索性不裝,傳呼太監。

  兩個小黃門匆匆忙忙跑進來,痛哭流啼,道:“陛下,你終于能開口說話哪。”

  有故作的成份,不過惦掛與欣喜也發自內心。

  “去傳諸相進宮。”

  “喏。”兩個小黃門連蹦帶跳地出去。

  “說一說南方的事”趙禎道。

  “好,正好臣也有一個想法要說出來,是在山洞里冥想出來的。”

  “何?”

  鄭朗將改土歸流的想法說出。

  “會不會引起亂子?”

  “現在執行,會引起亂子。得慢慢來,一讓蠻官習慣在各州縣流動為官,讓蠻人習慣一些漢人流官前來治理他們,形成水到渠成之勢。二就是增加厚執,南方熟蠻問題不大,就怕生蠻,遷移的漢戶多了,蠻人化漢也得當了,推行漢人流官治理就會變得容易。這得慢一點,不能急。”

  “是啊,穩妥為主。”趙禎說道。這種溫和為主的變革,還是讓趙禎很喜歡的。

  趙禎又說道:“朕還擔心,我看你寫的仁義與中庸,主要是平衡之術,恐非一般大臣所能掌握。”

  “范希文也隱約地察覺出來,故他在臨終時帶了一封信給臣。”

  “哦,說說。”

  鄭朗將經過說出來,在北宋不是忌諱,后來王安石還將自己新學當成科舉的學問,宋神宗無奈,他的種種變革也是一種制度。不過王安石做得過火了,宋神宗心中多少有了些忌憚,之所以變法失敗,也是宋神宗最后不想支持有關系,不僅是反對派力量強大,同樣也有這種忌憚。

  但無論范仲淹所說的出路,或者鄭朗所說的治世準則,只要注意分寸,皆不會引起太大的麻煩,頂多爭議罷了。可是任何事不做沒有關系,一做必有爭議。

  “你的中庸不好?”

  “不是,中庸還是好的,臣并沒有認為臣那種中庸有多少失誤,只是不易執行,故臣反思必須想出一條更簡潔的治世法則。”鄭朗又搖頭,說人,自己得有資格。因此后世朱熹創出他的理學,多遭后人嘲笑之,三從四德就是從他理學里創建的,然而他自己呢。

  現在不要說朱熹,自己同樣面監著這種困境。

  太監已將兩府大臣帶進來,其實文彥博心里有些忌妒,鄭朗進宮多久啦?在說什么呀?并且皇上又不能開口,鄭朗又非是宰執,要稟報朝中大事,為何呆了這么長時間?

  諸相參見,趙禎忽然說道:“滅掉西夏!”

  幾個宰相當場全部傻眼,一是驚奇皇上終于能開口說話,二是懷疑皇上又發瘋了。

  全部伏下說道:“陛下,不可啊。”

  西夏人雖可惡,可國家現在是一副爛攤子,六塔河,荊湖南路,還有趙禎的病。

  征討西夏是有了道義與借口,可不能在這時候發起戰爭。

  就連狄青也說道:“陛下,且聽臣一言,兵者,國家大事也,謀定而后動,匆匆忙忙征伐一國,臣以為不妥。勝未必對我朝有利,敗慶歷之事又會發生,請陛下三思。”

  說完后,看著鄭朗,眼中閃過喜悅之情,鄭朗一來京城去了中書,他與狄青還未見面。不過鄭朗平安回來了,狄青心中很高興的。然后又使了一個眼色,意思你勸一勸陛下吧。

  還有一些人心中想法是兩樣的,可見鄭朗在皇上心中地位,因為鄭朗,皇上都想發起戰爭。

  但不知道趙禎憤怒的不僅是西夏的舉動,還有鄭朗面臨的局面。是要一個鄭朗,還是要平滅西夏,若讓趙禎選擇,多半選擇前者。有一個能臣在朝中,不僅是西夏,國泰民安,甚至會是將來的幽云十六州。那一個更重要?

  可這次他不是發瘋,是有心這樣說的,表達自己心中的憤怒。聽著大臣們的勸,然后說道:“但朕要對西夏人進行懲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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