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色融融,風光迤邐。
席設在花園,分為男女席。
女席這邊,虞聽晚坐下喝了口花茶,尋問出聲:“蕭世子和周世子先前可有恩怨?”
沈枝意挨著她坐下。
“有啊。”
她環視一周,沒有看到賤人,語氣隨意。
“蕭懷言是出了名的紈绔,國子監考試都倒數第二,你知道吧。”
虞聽晚知道。
蕭懷言故意的,每次壓分,永居倒數第二!也是個人物。
沈枝意:“周瑄就是那個倒數第一。”
虞聽晚:…
“周瑄回回墊底,鬧了不少笑話,私底下還有人罵他是個廢物。”
“他倒是想過一雪前恥,可學問跟不上,又不肯用功,便在國子監考校中做了小抄。”
虞聽晚:“蕭世子…揭穿了?”
“那倒沒有。”
沈枝意:“蕭世子只是當著夫子的面大聲詢問,都是同窗大方些,小抄可否借他也用一用。”
虞聽晚:…
“也是可笑。便是周國公在魏將軍面前也要注意分寸,可他方才卻敢對你擺臉色,你也應該能瞧出來,他是個蠢貨了。”
虞聽晚身子往后靠,漫不經心:“我早就知道了。”
“他人不怎么樣,我也得知他私下也干了不少陰險事,可這混賬也怪可憐的。”
沈枝意覺得這話里有話。
“什么意思?”
虞聽晚:“你想知道?”
沈枝意點頭。
獨樂樂不如眾樂樂。
“媳婦是別人不要撿來的,孩子也不是他的,你說可不可憐?”
沈枝意:??!
她猛地站起身子,失聲:“什么!”
虞聽晚不動聲色余光一掃,只見不遠處楚夫人被眾人圍住說話。
她試圖凝神去聽。
“是,我家六郎明年開春就成親。屆時諸位一定要去吃杯喜酒。”
“玉柔那孩子好,性情溫順,我是格外滿意的。”
這話倒是有意思。
拐著彎說前頭的沈枝意脾氣差嗎?
虞聽晚幽幽:“低聲些,光彩嗎?”
可不是么,因沈枝意方才那一舉動,周遭很多人都看了過來。
尤其楚夫人的眼神帶著挑剔。
沈枝意卻頭回沒計較。面上的震驚藏不住,她按耐住激動重新坐下。
也不知怎么了,沒有證據,光憑虞聽晚這句話,她竟然信了。
她絲毫不知收斂:“誰不要的?”
語氣幸災樂禍。
“低什么?”
“不光彩的又不是我!”
“那楚夫人之前多次嫌我粗鄙。她女兒和別人有染,倒是雅了?”
虞聽晚正要說話,可就在這時,有藍衣少女含笑過來,福了福身子自報家門。
“魏少夫人。”
她打扮得格外端莊。
“小女是刑部尚書府姚家嫡次女,見著將軍夫人便覺得親切,想來是緣分。”
虞聽晚打量著她。
刑部尚書府上的?
那便是二皇子妃姚汝的親妹妹了。
也是怪了。
親姐姐先前產子九死一生,她這個妹妹都沒去看一眼,那還是自幼長大的交情。
竟反倒對她投緣了?
是了,刑部尚書曾多次登門,有事相求魏昭。
魏昭以身子不適為由,沒見他。
這姚家二姑娘只怕是來套近乎的。
沈枝意:“噗嗤。”
虞聽晚看過去:“怎么了?”
沈枝意:“沒什么,就是沒忍住。實在是不久前聽人提及,姚二姑娘背后說你閑話。”
“誒呦,可難聽了。”
她張嘴就來:“說你是鄉下來的,指責你靠著臉勾引魏將軍。”
虞聽晚微笑。
“胡說!”
姚二姑娘氣的不行,生怕虞聽晚生氣,畢竟父親在她出門前叮囑,一定要和魏少夫人打好交道,忙道:“是誰如此編排我!我是沒說過的!”
虞聽晚聽到沈枝意道。
“周玉柔。”
虞聽晚:…
刺激。
沈枝意還要添一把火,可…
“這…”
不過是片刻功夫,在場的人全都齊齊站了起來。
福身的福身,拱手的拱手。
便是前頭待客,高貴不已的周國公夫人察覺異常,直接撂下一道談笑風生的女客,快步上前。
“太傅,太傅夫人。兩位怎么來了?”
她瞪了眼匆匆過來的周國公世子。
“你這孩子,竟也不讓下人通傳一聲,我該親自去迎的。”
周國公世子只覺得冤枉。
別說他看見太傅就怵。
顧家人登門,直接大步入內,難不成他還能攔?
嘉善語氣冷淡:“怎么?”
她氣場直接把周國公夫人壓了下去。
“這是嫌我們夫婦不請自來了?”
“也是稀奇了,給所有人下了帖,獨獨缺了我顧家。怎么著,是覺得我們沒資格,還是你周家的門檻高,我們入不得?”
“或者…”
她視線落在不遠處端坐朝這邊看的虞聽晚身上,眼底的柔色好似要溢出來。
可重新看向周國公夫人時,直接變了臉。
“還是…”
她直接點出來,絲毫不留情。
“有的人私下做了要遭天譴的混賬事,紙包不住火,怕苦主尋上門安?”
這幾番話,空氣都跟著稀薄了。
所有人目瞪口呆,視線一直在周國公夫婦和顧家夫婦身上打量。
周國公夫人:“這…”
這是怎么了?
往前嘉善心氣高,不愛與人交談。
可兩家明面上也過得去。
這分明是過來當眾打他們的臉啊。
她頓覺不安,難道家里不長眼的把顧家人得罪了?
不該啊。
她連忙給周瑄使了個眼色,讓他快去請周國公來。
顧傅居不言茍笑,面色肅然,任由嘉善發難。
好似絲毫不在意般,也不在意會讓周家人難堪。
眼瞅著那邊不對,沈枝意推推一旁淡定的虞聽晚。
“是怎么一回事?這可不想是來慶賀的,分明是來砸場子的。”
“能是什么?”
虞聽晚:“不過是有仇的報仇,有怨的報怨。”
周國公來的很快,且笑臉相迎。
“傅居!”
他即便不喜,笑面虎般笑著過來:“念著你事忙,尊夫人又一貫嫌少赴宴,家里婦人不懂事,也就疏忽沒送貼。我這就給你賠個罪。”
“可不敢。”
一直沒說話的顧傅居淡淡出聲。
“事忙事真的,可我們夫婦得知聽晚在此,實在不安啊。”
他氣勢迫人,笑了笑,笑意不達眼底:“好不容易失而復得,可不能再讓她在眼皮子底下出事了。周國公又一向好手段。顧某,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