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買X片送無極

　　這話說出去都沒人信。

　　導演家開音像店，賣的全是盜版，整間屋子沒一張正版碟。

　　也不能這么說，那幾臺復讀機是BBK正版的。

　　那有什么辦法，這年頭賣正版得餓死。

　　“最近啥片子好賣？”李秋棠翻著紙箱子里的碟片封裝。

　　李媽媽說：“還是美國片子好賣，金剛和哈里·波特一直有人看，再就是周星池的電影，還有一些動畫片和恐怖片。你啥時候拍部片子我來賣，我也跟人說這是我兒子拍的，那多露臉。”

　　李秋棠被氣笑了：“賣自己兒子的盜版，能有多露臉。”

　　李媽媽笑道：“那我不也靠賣盜版把你養這么大。”

　　母子倆正說笑著，一個大哥進來，也不翻找片子，直奔柜臺：“老板娘，奧特曼在哪兒？”

　　“擱那兒呢。”李媽媽頭一點，“你看奧特曼？”

　　“哪能啊，給我兒子租的。”大哥隨手挑了一部，來到柜臺又問，“最近進啥新片子沒？”

　　“在后邊兒，自己找。”

　　大哥徑直往后面小房間去了，沒幾分鐘，拿三張碟出來：“就這幾個，多少錢。”

　　李媽媽拿過一個黑塑料袋裝了：“租金20，押30，一個禮拜還。”

　　“你這也太貴了。”

　　“你那部奧特曼就不止20，這三張碟我算白饒你的。”

　　“便宜點。”

　　“你要嫌貴，我再給你一張。”李媽媽拍出一張無極的碟，“四張碟，一部動畫片，收你20不算貴吧。”

　　“行，老板講究人。”大哥笑著付了50塊錢。

　　不知道楷歌導演看到此情此景是什么感受。

　　晚上吃飯的時候，李秋棠才把自己回來的目的說了，父母雖然不懂加拿大奇幻電影節是啥，但還是為兒子高興：“我兒子拍的電影要去國外放了！”

　　李秋棠當然沒說這是自己貼錢拍的，父母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兒子靠賣歌開工作室賺了錢。李秋棠準備找個恰當的時機再告訴他們兒子賺到錢了。

　　“啥時候能在咱這兒電影院看到？”李媽媽問道。

　　“那就沒準信兒了，想上電影院得有人給我發行。”

　　“啥意思？”

　　“你拍了電影，要放到電影院播，全國那么多電影院，我一個人就是三頭六臂也談不下來，再說我也不是啥名人，人電影院憑啥放我的電影？這時候就要有電影公司幫我把電影賣到電影院去，我現在還沒找到幫我賣電影的公司呢。”李秋棠通俗地解釋了什么叫電影發行，“不過這也是暫時的，要是在國外能賺點名聲，國內公司就會幫我發。”

　　“那要賺不到名聲呢？”李媽媽捅了自己兒子一刀。

　　“這老娘們兒咋說話呢。”李爸爸說。

　　“那本來就是嘛，咱兒子好容易拍部電影拿到外國去放，要是那外國人不喜歡，咱兒子不就啥也撈不著嗎。”李媽媽道。

　　“也不是啥也撈不著，能入圍這個電影節就很厲害了，我們學校就我一個人入圍了。”

　　“那這么說我兒子還挺厲害。”

　　“還行吧。”李秋棠笑笑。

　　吃過晚飯，李媽媽還要去店里照看生意，李爸爸今天不上晚自習，點了根煙打牌去了，李秋棠出門散步溜食。

　　等他逛了一圈來到店里，就看見自己老媽在打電話：

　　“對，秋棠回來了，回來辦護照，要出國，去加拿大，參加什么電影節，說是他拍的電影入圍了國際電影節，我哪兒懂這些，明天我叫秋棠找你，你帶孩子辦一下。”李媽媽瞥見自己兒子進來，“哈哈哈，哪兒就成什么大導演了，他一個學生，哈哈哈，有啥獎金啊，能去就不錯了。好，那就這么說好了，明天你帶秋棠辦一下那個手續，掛了。”

　　托人辦事是假，得瑟兒子才是真。

　　“誰啊？”

　　“你二姑父。”

　　“他不是治安大隊的嗎，辦護照也管？”

　　“都在公安局，總認識人，咋不能管。明天你帶上材料和錢，跟你二姑父一起去。”

　　“行吧。”老媽說的也挺有道理。

　　晚上店里生意還不錯，前前后后有十好幾人來租碟，其中還有倆未成年來看“更好的片子”，老媽也租給他們了。

　　李秋棠是不管這些的，他十四五歲的時候也跟在人屁股后面看這些攢勁的節目。

　　第二天，跟二姑父辦好護照手續，過段時間取。晚上，李媽媽把一張銀行卡推到他面前：“你出國要用錢，這里有2萬塊錢，你拿著。”

　　李秋棠萬般推脫，撒謊說：“我入圍算為校爭光，這次是公費出國，有學校老師帶著，吃喝拉撒都有人管，用不著錢。”

　　“那你在國外逛不得花點？哪兒能啥都花學校的錢，你帶著，萬一要用呢。”

　　李秋棠沒辦法，只好收下這2萬塊錢。

　　在家又待了兩天，眼看就要從寶貝兒子變成小王八蛋了，李秋棠踏上回京的列車。

　　回到燕京，沒過兩天，電影學院導演系2006屆畢業作品展就開始了。

　　這也預示著，電影學院2002級各專業即將畢業。

　　02級導演本科班（國內）就6個人，但一起參加畢業作品展的03碩士班有20人，再加上02導演國際教育班的7人，今年導演系畢業作品展規模很大。

　　多是短片，也有紀錄長片，加起來共15部作品參加展映。

　　其中最受人關注的當然是李秋棠的彗星來的那一夜，這片子已經在學院內傳開了，很多師生都想看看這個膽大包天的李秋棠拍出了什么樣的劇情長片。

　　學院也給面子，把彗星來的那一夜排在第一天晚上的壓軸場。

　　不管是表演系還是導演系，每年的畢業作品展（匯演）除了吸引本校師生觀看，還會有很多電影公司的老總來看，以期發現好的苗子。

　　這對畢業學生來說是一次很寶貴的機會，因為他們出了學校大概就見不到這些老板了。

　　傳聞今年更是有重磅大咖蒞臨作品展。

　　李秋棠心態很放松，片子已經這樣了，再緊張也沒用。

　　但這又是彗星來的那一夜第一次大規模向觀眾放映，李秋棠心中隱隱有些期待。

　　果然，這場壓軸戲，標放800個座位，晚上7點不到就坐滿了人，標放現場坐滿即止，要不是李秋棠是這部戲的導演，他都差點進不去。

　　標放現場烏泱泱的人頭，李秋棠舉目望去，倒是也看見了幾個電影公司的老總。

　　華藝、伯納、紫禁城，連上影都派了人來。

　　就在第一排，導演系主任田壯狀老師身邊，李秋棠看見了中影集團的韓董，現在應該是副董，明年才升董事長。

　　兩位老友低頭在說些什么，韓董聽了直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