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書蕾按下去教室里揪陳尋的沖動,開始批改起他的卷子。
批改著,火氣就止不住的蹭蹭冒出來了。
長太息以掩涕兮的下一句都不會,屈原的離騷背到狗肚子里去了!
秦愛紛奢的下一句也不會?!
要是閱讀理解丟分,作文丟分也就罷了,簡單的記憶題也丟分,這就不是能力問題,而是態度問題了。
“嘖。”冷書蕾咂舌,在錯題處用娟秀的字重重寫下一句話:阿房宮賦和離騷,抄十遍!!!
寫完這句話,冷書蕾耐著性子接著往下看卷子,心中一動,直接跳過了閱讀理解,看了看陳尋的作文。
這一看,冷書蕾頓時滿臉黑線…偏題偏的就離譜。
冷書蕾在作文旁邊寫下一個大大的25,筆鋒用力得直要把試卷劃透。
“文字功底明明不賴!”冷書蕾想到課堂上沒收的情書,冷哼了一聲,情緒有點兒微妙。
沒收了陳尋寫給自己的情書之后,她先是惱火,但過了會兒,心情竟并沒有想象中糟糕。
在老師之前,她是一名女性,那情書畢竟…寫得不算孬。
只不過,冷書蕾并沒把陳尋當成一個男性看待,所以她不打算出于女人的角度回應這封情書。
小孩子罷了,情竇初開,容易把懵懂的好感,當作是喜歡。
回應什么回應,完全沒必要。
一會兒來了,必須狠狠罵他一頓,讓他把心思放到語文上,而不是自己這個語文老師上。
就在這時,身后傳來一個細細的聲音。
“冷老師…”
冷書蕾聞聲回頭,發現是語文課代表周施施,臉色便溫柔了一分。
周施施臉上有些雀斑,齊留海,整個人看上去怯怯的,此時手里抱著厚厚一摞作業本:“這,這是上回您布置的家庭作業,我收齊了…”
冷書蕾柔聲道:“好的,辛苦施施了,你放我桌上吧。”
說著,冷書蕾又問:“陳尋他人呢?”
提起陳尋,冷書蕾語氣不善。
見老師不高興,周施施的小腦袋縮得更低了,“陳尋他,他人沒了…”
冷書蕾狠狠皺眉:“人沒了?去哪了?”
“跟季佐菲一起回家了…”
冷書蕾聽著一愣,火冒三丈的把白皙的手掌往桌上一拍!
安靜的辦公室里沉悶的一聲重響。
辦公室內的其他老師看了一眼過來,一點兒也不驚訝,又忙活自己的事兒了。
冷書蕾脾氣的火爆他們都心里有數,拍個桌子而已,灑灑水啦,都見怪不怪了。
周施施被嚇得渾身一顫,良久后才說道:“陳尋沒有手機,但是季佐菲有,他兩現在肯定還在回家路上,要不,我打個電話?”
“不用!”冷書蕾深呼出一口氣,隨后扭頭看向了旁邊留著卷發波浪的中年女人。
“何老師,您這有學生們的住址吧?陳尋的住址給我一個。”
英語老師兼班主任的何新蘭愣了一下,疑惑:“書蕾,你這是?”
冷書蕾呵呵冷笑:“我要去家訪!”
另一邊的放學路上,黎思雪氣得牙癢癢。
本美女跟你打招呼誒?結果你去跟一個小男孩搶棍子?
我還不如一根破棍子?
黎思雪風中凌亂一會兒,很快鎮定。
少女邁步走向了季佐菲,面無表情的用纖細手指撩了撩頭發,對著閨蜜輕輕點頭打了個招呼。
身為一個美術生,手指常年是沾著墨和顏料,有點臟兮兮的,黎思雪收到了閨蜜季佐菲的消息,說是陳尋今天會通過情書跟他表白,手也沒洗就從畫室溜出來了。
除了代表一點對陳尋的在意,更多是體現身為美少女的絕佳松弛感,或者說,她認為自己是一個絕對的高位者。
“他就是這么表白的?”黎思雪滿臉無語的看向閨蜜輕聲道,旋即哼了一聲,“我回畫室了!”
本來,她今天是想給陳尋一點兒機會的,但現在,再看看吧!
從小到大身邊不乏追求者的黎思雪,此時‘明白’了陳尋的想法,好好好,跟我玩欲情故縱是吧。
季佐菲看著明顯生氣了的閨蜜,尷尬的小聲解釋道:“陳尋他的情書被冷老師收走了…”
唉,情書沒了就沒了,也不該對思雪這個態度啊?同桌今天是怎么了,怪怪的。
黎思雪側過腦袋看了一眼陳尋,罵了句‘幼稚’,隨后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害!”季佐菲恨鐵不成鋼的看向陳尋。
季佐菲覺得陳尋人不賴,所以一直在暗暗的幫忙著撮合,現在來看,同桌和她閨蜜的狗糧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吃上了。
“借你玩玩。”陳尋把棍子遞了過去。
季佐菲猶豫了下接過,隨后也學著陳尋揮舞了幾下,嘴里也止不住冒出來一句:‘臥槽,真他媽直溜啊!’
突然,一輛寶馬3系轟鳴著開到了身邊,然后穩穩當當的停住。
一會兒后,車窗搖下,隨后是一張熟悉的臉,長相消瘦,留著背頭,見到陳尋便笑:
“喲,陳缺缺,這么巧啊。”
陳尋愣了一下,滿臉黑線,這是他小時候的昵稱,在五歲的時候不小心摔掉了兩顆門牙,被惡意滿滿的大人們起的。
季佐菲在一旁忍不住噗嗤一聲,見陳尋瞥視過來,趕緊憋住笑。
“小舅,巧。”陳尋打了個招呼。
小舅劉毅,在本縣城經營著一個汽修店,人是好人,他們家不是經濟條件不太好嘛,所以經常接受來自小舅的接濟,他一家都很感激。
“想不到你還有個有錢親戚啊?”季佐菲看著洗得錚亮的寶馬車,有些拘謹小聲地問。
“嗯,湊合。”小舅那汽修店規模也不大,每個月利潤也就萬把塊,當然這在13年是高收入了。
小舅笑呵呵道:“來來,上車,我剛好要去找你媽,帶你一程。”
“那拜拜。”季佐菲一聽,便準備自顧走了。
“誒小姑娘,你家在哪,我順路也送送你吧。”
季佐菲猶豫了下,推諉起來,“不用不用…您送陳尋就——”
這話說到一半,陳尋已經打開了后座車門,然后徑直拉住了季佐菲柔嫩的手,隨后拽向了車里。
陳尋:“有車不坐,擠什么公交啊?”
他和季佐菲家比較近,平時下放學是一起坐公交的,小縣城的公交車又擠又慢,乘坐體驗那是相當一般。
季佐菲無奈掐了他一下,但還是上車。
陳尋打了個哈欠道:“在湖濱站把她放下去就行。”
“這是你女朋友啊?”小舅好奇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