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長,請。”
張青云異常鄭重的請江生落座,親自給江生端上茶水。
“縣尊這是為何?”江生端起茶盞輕抿了一口。
張青云解釋道:“東郡八狼在整個青州惡名狼藉,乃是窮兇極惡的劫修,不知害了多少人性命。哪怕是尋常邪修都對東郡八狼畏懼不已。”
“而道長今日斬了這東郡八狼,無疑是極大震懾了這東郡的邪修。想必潛伏在青山縣的邪修能消停一段時日了。”
“如此一來,青云便可與小女、徐仙子從容布置,好有時間將這些邪修一網打盡。”
“青云怎能不感激道長?”
江生卻是笑道:“貧道卻是記得,當初田鎮長代表縣尊請貧道下山,貧道沒答應,縣尊可是發了好大的火啊。”
“之前更是坐視那些散修試探貧道。”
“眼下為何前倨而后恭?”
張青云有些尷尬。
張晴連忙說道:“道長乃是蓬萊的高功,心性非凡,何必與小女父親這凡俗之人計較?”
“當初小女之父也是心急所至,忘了真經難求,真人難請的道理。”
江生微笑著點點頭,他倒是沒打算和張青云計較什么,否則哪還會坐在這里?
張晴從徐瀟口中知道了江生的實力后,又將自己的計劃與江生說了一番。
顯然張晴現在說出來的,才是真正的計劃,而那日夜里密室的謀劃,實際上還是擔心有那妖魔的探子混入其中。
如今聞人杰、空虛公子、喬玄都不在場,只有徐瀟這個攬月宗的閨蜜和江生這個蓬萊出身的高功。
但從身份而論,這兩人都是沒可能和那太平河的妖魔沆瀣一氣的。
江生已經與徐瀟聯手布下屏障,眼下縣衙之中的談話傳不到外人耳中。
默默聽完張晴的講述,江生沉吟片刻才說道:“張小姐的謀劃,貧道還是信的。”
“如今縣城危險,但張小姐又需居中調度,貧道思來想去,還是給張小姐留下一防身之物。”
張晴雙眼之中閃爍著光彩:“道長要給小女留下什么防身之物?”
江生從懷中取出一張符箓,這是一張青色符紙,上面描繪著玄色云箓。
把符箓交給張晴,江生解釋道:“這是貧道閑來繪制的一道玄水符,其中匯聚了貧道的靈力,激活之后尋常筑基傷不得小姐分毫。”
張晴將符箓小心翼翼的收好,又是盈盈一拜:“小女謝過道長了。”
徐瀟看著那張青色符箓,眼中滿是驚喜:“這等高深符箓,道長竟然能在筑基境界便繪制成功,實在是驚人。”
眾所周知,修士繪制符箓也好,煉制丹藥也好,很難煉制同等階的東西。
例如筑基期的修士煉丹,基本煉制的都是練氣期的丹藥;而筑基期的修士繪符也基本都是繪制練氣期的符箓。
因為如此成功率最高,最能節省成本,畢竟以筑基修為去煉制練氣的東西屬于高屋建瓴,而如果相反那必然沒多少成功的可能。
江生輕笑一聲,神情卻是不變:“閑來練手之作罷了,并無什么高深的。”
徐瀟連忙說道:“蓬萊乃是玄門正宗,整個東域大洲誰不聞蓬萊靈符之名?”
“今日有幸能見到蓬萊靈符,我有個不情之請,想請道長賣我幾張。”
江生知道徐瀟現在一個人坐鎮縣城壓力極大,想了想說道:“徐道友想要什么靈符,先說來。”
“貧道回山后繪制,三日后徐道友來青屏山取便是了。”
徐瀟一喜,將需要的幾種符箓說了。
江生微微點頭,徐瀟要的基本是探查邪修蹤跡,解除詛咒,防備厭勝的符箓,這等符箓對江生來說還真不是什么難事。
因此江生也就應下了:“這些符箓貧道可以繪制,價格貧道還可以再壓下兩成。徐道友,如此可好?”
徐瀟連連點頭:“如此便多謝道長了。”
沒有過多閑談,江生和徐瀟約定了三日后青屏山交易后,江生就開始返程。
直到江生飛掠而起,離開縣城之后,那些隱藏在縣城各處的邪修才暗暗松了口氣。
實在是江生給他們的壓力太大了,東郡八狼,那是何等的威名?
斬殺青云宗真傳弟子,硬憾紫府長老,這青州境內誰人不知東郡八狼之名?
多少練氣的修行家族毀在東郡八狼手里,多少筑基修士被他們當作獵物一樣圍獵宰殺?
如今威名赫赫的東郡八狼在圍獵之中卻遇上了真龍,反而被一一宰殺,尸骸還被堂而皇之的掛在了縣衙門口。
邪修們暗地里去瞅了一眼后簡直要被嚇出一身冷汗!
原本僅僅依靠名頭就能嚇得一個個練氣筑基的修行家族連夜舉家逃離的東郡八狼一個個身形干枯如柴,仿佛一根根風干的臘肉一樣被掛在縣衙門口,一看就知道他們經歷了什么。
邪修們甚至想象到了那一幕:東郡八狼面對江生不敵,一個個發了狠獻祭了全身精血,卻依舊不是對手被江生一個個宰殺。
那無力感讓邪修們想想就感覺窒息。
而正如張青云所言,江生這一番出手之后,青山縣城內的邪修們的確安分了下來。
他們又不傻,哪會和江生這樣的過江猛龍正面沖突?
而且人家江道長也說了,人家就潛居青屏山修行,只要不去青屏山打擾人家,那大概率就會無事。
可即便如此,邪修們也不敢保證江生會不會隔三差五來青山縣城一游,因此紛紛隱匿了蹤跡決定潛藏起來等一段時日看看風頭。
其中還有一些邪修趁機將此事告知了雇主,臨時要求漲價,毫無行業道德可言。
江生僅僅是一句話,便鎮住了滿城邪修,令這些殺人害命的邪修戰戰兢兢,無一人敢冒頭!
回到青屏山的江生,終于過上了他想要的清修生活。
日采朝霞夜采月華,體內一滴滴靈液不斷累積,江生甚至覺得能一直這樣下去,那他就心滿意足了。
三日后,徐瀟來到青屏山取符,江生把繪制好的符箓交予徐瀟。
其中防備厭勝之法的符箓五張,解除詛咒之法的符箓五張,追逐邪修氣息的符箓十張。
一共二十張符箓,徐瀟付出了兩千八百塊靈石。
價格并不高,相比市面上的價格甚至低了不止三成。
而且那還是尋常符箓,這是蓬萊的筑基修士繪制的符箓,按理說價格應該會更高。
徐瀟自然知道這是江生給她了極大優惠,徐瀟感激之余也是表示會把此事告知她的師兄弟們,盡量幫江生多介紹一些生意。
江生點點頭,笑著應下了。
送走了徐瀟后,江生的生活再次恢復了平靜。
直到四日后,卯時日出時分田明安來到了道觀,隨后跪倒在殿外請江生收下他。
江生盤坐在蒲團上,眼瞼低垂,沒有理會跪在殿外的田明安。
而田明安也是跪著一言不發,直到酉時才起身下山。
第二日清晨,田明安又是早早來到道觀跪在殿外,江生不說話,他就一直跪著,直到傍晚離去。
隨后是第三日,第四日,第五日。
連續跪了六日后,田明安哪怕還想上山,但田國富卻是不忍心了:“明安啊,你若是真想修行學道,家里舍去這萬貫家財把你送入東郡的宗門也不是不行啊。”
“更何況朝廷道宮每年都會派出道官巡查各郡縣,只要是年滿十二,有根骨悟性,就有可能拜入道宮。何必去苦求江道長呢?”
田明安抿著嘴,神情倔強:“孫兒見識少,沒見過多少修士,但孫兒卻知道,像道長那般的修士絕對少之又少。”
“如今能碰上,是孫兒的機緣。若是抓不住這機緣,那才是讓孫兒后悔終生之事。”
說著,田明安再次不顧家人勸阻,早早上山,再次跪拜在道觀殿前,五體投地,一言不語。
江生默默看了眼田明安,垂下眼瞼繼續修行。
又是一日無話,再次跪了一整天的田明安,渾身僵硬,又寒又饑。
十二歲的年紀,每日硬生生扛著寒冷跪一天,不沾米水,能堅持兩三日都是難得,更何況堅持七日?
但田明安想的卻是,他已經堅持了七日,只要繼續堅持下去,每跪一日,就能讓江生看到他的一分誠信。
所以第八日一早,哪怕感覺身體已經快要支撐不住,田明安還是強撐著上了山,艱難的跋涉到半山腰,跪倒在江生身前。
從卯時一直到了午時,田明安已經是渾渾噩噩。
江生看了眼田明安,忽然開口:“你連續跪了七日,算上今日已經是第八日。”
“若是貧道依舊不要你,你待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