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處置
芬里爾臨死前的反撲很凌厲，它甚至撓中了托爾手臂鱗甲，留下幾道淺淺的白印子。
它終究是一頭幼狼，別說長到齊天高的尺寸，連少年期也算不上。
這一記反擊讓托爾更不爽，多捶了芬里爾的腦袋幾下。
雷電爆鳴中夾雜著的骨頭爆碎聲音，讓洛基無比痛苦，他臉頰上每一條肌肉都在抽搐著。
洛基想伸冤！想控訴！想發泄！
他放眼整個大殿，卻找不到一雙同情的眸子。
無比諷刺的是：僅有的那雙保持中立情緒的眸子，居然屬于神王唐斯。
這雙無情的眸子剛剛判了他兒子死刑。
洛基心如刀割，他沒有往后看，也不敢看，他只能在阿薩神族的規則下，做出他能做到的最大抗議。
他高舉雙手，極限張開十指，眼角有淚，狀若癲狂：“偉大而又公正的陛下啊！既然您指控我犯下誕生混沌之罪，為什么不干脆也懲罰我！殺了我？！”
唐斯緩緩搖頭：“金倫加世界自混沌誕生，世界樹日夜凈化著混沌。你、我、大殿中的每一位都能算是來自混沌！甚至世界障壁之外也全是混沌之力。混沌本身不是錯誤，混沌唯一的錯誤就是威脅秩序世界的安全。”
洛基嘴角抽搐著，想說什么，最后也沒開口。
唐斯繼續道：“諸神厭惡你，是因為你平日惡作劇過了火。那是錯誤，不是罪孽，可以補救。所以吾不會殺你。”
洛基這時候已經聽不進去了，他滿眼悲傷：“如果我下一個孩子依然是混沌生物，那你還要殺死它，殺死以后我的每一個孩子嗎？”
唐斯沒有正面回答：“吾會窮盡吾所有智慧，避免這一切發生。吾以阿薩神王的名義發誓，但凡你的孩子還有一絲被拯救的可能，吾也不會放棄努力。”
洛基盡管傷心痛心，但他發現自己居然對唐斯恨不起來。
跟他共飲一杯蜜酒，發誓同富貴共命運的是奧丁，不是唐斯。從小到大，唐斯對他就是這樣不冷不熱，每逢關鍵時刻，卻總是拉親友一把。
洛基有自己的痛苦，唐斯有神王的煩惱。
洛基頹然地平舉起雙手：“既然陛下認為我這么危險，不如將我囚禁起來，免得我又生下大家口中所謂的滅世怪物吧。”
“不…”唐斯還沒說完，臺階下面的諸神和巨人們就鼓噪起來。
“對！就這樣。”
“干脆干掉他算了。”
“他自己都愿意了，那就把他關起來。”
大伙煩透了洛基，居然都想著借機除掉他。
某種意義上，這就是一種原始的以民意挾持領導者。
他們不知，唐斯真正煩的就是他們這群腦子里長滿肌肉的家伙，還是那句話——假如干掉洛基就能阻攔諸神黃昏，唐斯早就下手了。
這只是洛基的問題嗎？
這他媽是世界混沌化的問題！
唐斯冷哼一聲，蘊含無上神力的目光宛若重錘，無差別地敲在每一個呱噪者的臉上。這種幾乎化為實質的神力是如此凌厲，讓被盯者有種自己嘴巴被撕爛的恍惚感。
他們閉嘴了！
這一幕，讓洛基有點茫然。
唐斯站了起來，九界之劍隨之出鞘，懸停在他肩膀上空，明晃晃的劍鋒，似乎瞄準了每一個聒噪者的胸膛！
這是九界之劍！
九界之內，莫敢不從！
上一個死在九界之劍下的，名叫尼奧爾德，是個神王！
阿薩神王從來不是什么玩政治游戲推舉出來的吉祥物！
唐斯是從尸山血海里殺出來的神王！
唐斯不怒自威時已夠可怕，當他真的慍怒起來時，沒有誰敢直視他的眼睛。
“吾跟你等講道理的時候，你們最好他媽給我聽著！”
“不跟吾講道理，吾就跟你們談刀劍！”
“吾說過，預言不一定代表必然的未來。而且這不是洛基一個的問題，這是世界在尋求新的平衡。”
“在世界法則變動的激烈過渡期，就算冰川里出現一個擁有六個腦袋的冰霜巨人都不稀奇。洛基剛好是承載了最多混沌之力的那個倒霉鬼罷了。”
“吾不會殺洛基。誰他媽因為這事敢害洛基，吾就殺誰！”
唐斯的聲音在整個神殿上空回蕩著，除他之外神殿內再無第二個聲音。
他壓根不是跟諸神和巨人們討論，他直面的是整個世界。
唯有混沌化的世界，才會是他的煩惱。
沒有任何存在敢頂撞唐斯！
這一瞬注定永恒地定格在諸神和巨人們的記憶之中，任由時光流逝，或許將來有一天他們垂垂老矣，依然會反復想起這一刻所發生的事。
洛基忽然苦笑：“唐斯，果然我永遠不可能跟你成為兄弟。”
機靈的洛基故意在這里改了稱謂。
唐斯冷冷地掃了他一眼：“你不是我兄弟，是我表弟！”
他語氣冰冷，又確實地跟著改了稱謂。
洛基：“…”
唐斯重新板起臉，高高在上，俯視著下方跪下的洛基：“洛基！只要你不站在秩序與阿薩神族的對立面。吾絕不會害你！你若有違此道。吾必殺你！”
唐斯說這話時候語氣平靜，卻有一種洞徹人心的力量。
不止是洛基，所有最早跟隨唐斯的那批存在，一起打開那扇記憶之門，不管門后時光如河流淌，唐斯重塑世界時那轟動世界的誓言猶在耳畔回響。
“吾來聆聽——”
“吾來辨別——”
“吾來實現——”
洛基無比矛盾，他很想恨唐斯。他驚訝地發現自己恨不起來。
從頭到尾，唐斯不過在踐行自己的誓言。
在大多數時候，他可以是一個仁慈的王，兼聽的王，和藹的王。
沒有一個存在可以否認唐斯的智慧！
正是這份冠絕整個神族的智慧，一直指引著阿薩神族前行。
當唐斯以他的無上智慧做出了決斷，諸神唯一能做的就是服從。
他大手一揮，厲聲喝道：“散會！”
女武神們頓時會意，趕到諸神和巨人們的面前，以不容拒絕的表情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諸神和巨人們被驅散了，他們離開大殿時，依然對洛基投以不友好乃至怨毒的目光。這讓洛基無比糾結。
他們走后，洛基發現自己身邊有兩個女武神。
“我會被軟禁嗎？”
“不！陛下只是希望，你至少能隨身攜帶幾塊秩序石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