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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賜婚

  剛剛消停下來的雍慶宮,眨眼之間就再度充滿了烽火狼煙。

  一直笑容滿面的李弘,此刻也終于沉下臉來。

  卻還是將怒火壓抑了下去,沒有管秦延瑛,目光先落在了秦明日的身上:“明日,這是在質疑朕的決定么?”

  聽到這話。

  秦明日當即就縮了縮脖子。

  他有點懵。

  剛才他之所以站出來,一方面是這個決定,確實有損于秦家的利益,雖然同朝為官,但秦家與妖官集團,絕對是完全對立的關系。

  另一方面也是為了改變自己在秦延瑛面前懦的印象,改善姑侄關系,畢竟在京中還有很多事情要指望秦延瑛。

  可誰能想到,皇帝放著大的你不問,直接問小的。

  一時間,他舌頭有些打結:“陛,陛陛陛下,我我…”

  “廢物滾一邊子去!”

  秦延瑛煩躁地把他撥到了身后,直接拱手道:“陛下!圖騰源炁乃是大乾至寶,這些狗…”

  察覺到李弘臉色有點過于難看。

  她趕緊改口道:“這些妖官同僚,雖然的確付出了一些辛勞,但整整五年,國境線一點都沒有朝外推,反倒消耗了大量的軍費,讓他們拿九道圖騰源炁,我心里不服!”

  牛平天鼻子都氣歪了:“你還不服上了!…”

  秦延瑛直接罵道:“閉嘴!同樣是守邊疆,我們秦家從來沒有問朝廷要過錢,近十年都鮮有戰事,還把安南的稅收提高了近兩倍。你們這些廢物,難道不該被罵么?”

  牛平天被罵得張口結舌,轉過頭氣急敗壞道:“鄭旺你說句話啊!”

  鄭旺揉了揉腦袋,趕緊上前一步:“秦將軍勿氣,在功績上,的確是秦家略勝一籌。不過北方游牧各部向來兇悍,豢養的兇獸也都不弱。圖騰源炁人族不能煉化,陛下也是希望我們再接再厲,在西北再立新功,你說對吧…”

  “對雞毛啊對!”

  秦延瑛罵罵咧咧道:“我們人族是不能煉化圖騰源炁不假,但我們坐騎能啊,就你這樣的,我的靈犀龍駒一蹄子能踢死三個你信不信?”

  鄭旺也被罵得有些急眼:“萬族科舉,本來就是萬族皆可參加,秦將軍想要,直接派族中俊杰參加不就行了?”

  “那能一樣么?”

  “怎么不一樣?”

  “當然不一樣!”

  “我就問你哪里不一樣!”

  “當然是,是…”

  秦延瑛也被噎的有些破防,所謂萬族科舉其實就是以前的武舉,雖說萬族皆可參加,但畢竟是妖族入仕的唯一途徑,里面的條例,自然更利于妖官。

  就比如妖族實力主要看血脈,那些血脈強的,只要成年,就能達到四五品。

  人族修煉,努力悟性資源一樣都不能少,而且年齡必須在二十五以下,雖說在年歲換算上看似公平,但其實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若按照以往的規則,九道圖騰源炁,能搶到一條就不賴了。

  她生氣啊。

  目光再度投向李弘。

  李弘揉了揉腦袋,沖洪公公使了個眼色。

  洪公公趕緊把一疊冊子送過去:“秦將軍,這便是此次萬族科舉的新規,您過目。”

  “換規則了?”

  秦延瑛接過看了一眼,目光中頓時閃過了一絲詫異,神情也變得凝重了起來。

  如果換成新的規則,人族的劣勢倒也沒有那么大。

  但妖官肯定也能拿到不少,她還是有些不能接受。

  “秦將軍!”

  洪公公壓低聲音道:“外交關鍵時刻,給陛下一個面子!”

  秦延瑛揉了揉腦袋,她其實也不想讓皇帝為難,咬了咬牙,深深拜伏了下去:“陛下!是臣下莽撞了!”

  李弘看向三位妖官:“三位愛卿認為如何?”

  鄭旺等人也在看科舉新規,神情當中都有些遲疑,但彼此對視了一眼,還是拱手道:“但憑陛下做主!”

  新規的確對人族沒有那么不利了,但優勢還在妖族這邊,皇帝這次拿出了九縷圖騰源炁,可不能不給他面子。

  李弘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一天天的,沒個消停,好好一個皇宮,被你們鬧得像菜市場一樣。三位愛卿要是沒事的話,就趕緊下去吧!”

  “臣告退!”

  他們本來就是奔著圖騰源炁來的,現在目的達成,他們自然也沒有了留的道理。

  于是。

  雍慶宮又雙叒安靜了下來。

  李弘身體本來就不好,幾番爭執下來,被搞得相當疲憊,埋怨地瞪了秦延瑛一眼:“你就不能讓人省點心?若不是你剛受了委屈,朕高低要賞你幾廷仗!”

  雖然不是什么好話,但語氣卻像是訓斥自家的妹妹。

  秦延瑛還是有些不服,可欲言又止了好幾次,還是無奈道:“陛下保重身體,以后我盡量少氣您!”

  李弘擺了擺手:“洪卿,準備晚宴吧!”

  “是!”

  洪公公笑瞇瞇地應了聲,便踩著小碎步離開了。

  李弘則是在小太監的攙扶下,帶著眾人到了偏殿的長桌旁,緩緩在主位坐下,瞥了一眼拘束的小輩,溫聲笑道:“都坐吧,今天是家宴,不用拘束。”

  秦延瑛大大咧咧地催促:“趕緊坐,別假客套!”

  眾人這才坐下。

  剛坐下,李弘便看向了白玉璣:“小姑娘哪里人?”

  白玉璣不敢怠慢,拿出了早就準備好的說辭:“回陛下!小女子祖籍潁川,自記事起就跟隨師父四海為家。”

  “雖無父無母,但能遇你師父,也算是一樁幸事。”

  “是啊!”

  “對了,你師父如今在哪?我聽陳隧說,她曾經來過鎮南府?”

  “師父不喜京都浮華,上次她來鎮國府,便是想要帶小女子離開,但見小女子遇見知心人,便沒有…”

  兩人一問一答。

  李弘就像是真的在關心一個晚輩。

  白玉璣全程表現十分得體,看起來頗為從容,似對自己編織好的說辭十分自信。

  可秦牧野知道,她上午臨睡前,把稿子過了好幾遍。

  近些年來,李弘無論在朝堂,還是私下,都表現得溫和了許多,溫和到甚至稱得上庸弱。

  但她可不會真傻乎乎地覺得李弘是真的庸弱。

  這可是把幾近崩毀的大乾徹底盤活的皇帝。

  好在自己的說辭很完美。

  竟沒有惹得一絲懷疑。

  秦牧野卻已經汗流浹背了,李弘的表現完全就是溫和的長輩,好像被白玉璣忽的一愣一愣的,可如果加上他早就清楚白玉璣身份的這個設定,眼前的一幕簡直是詭異的荒誕。

  李弘聊得很滿意,問無可問了才看向秦牧野,打趣道:“你小子好福氣啊,我聽人說,你整日攜美人同游,日子過得好不自在。”

  秦牧野頭皮有些發麻,卻只能笑道:“人生在世,總得走點運嘛!”

  李弘笑著搖頭:“還美上了!”

  秦牧野心弦緊繃,他心里清楚的很,這次晚宴,很有可能就是為自己而設。

  說不定李弘什么時候,就會給自己出一道送命題。

  可他等了好一會兒,卻沒聽李弘繼續問。

  這又是在搞什么?

  他有些不解。

  就在這時,殿外又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陛下!草民陳隧求見。”

  李弘笑罵一聲:“你就別草民了,趕緊滾進來!”

  陳隧大踏步走了進來,他已經褪去了之前幾乎不離身的飛魚服,整個人的氣質看起來都樸實良善了許多。

  秦延瑛眉頭一擰:“你怎么來了?”

  “啊,哈哈…”

  陳隧尷尬地撓了撓頭,知道她還在為昨天半夜自己開溜而生氣,不過還是訕訕地坐到了旁邊。

  洪公公見人齊了,立刻打了一個手勢,很快就有一排宮女拖著餐盤,整齊地碼放到桌子上。

  菜品香氣四溢,樣式卻頗為樸實,的確是家宴的規格。

  “吃!”

  李弘率先動筷,其他人也跟著動了筷子。

  噴香的飯菜入口,那少許的拘束也隨之煙消云散。

  飯桌周圍的眾人,也都放松了下來。

  李弘只吃了一小碗粳米就吃飽了,放下碗筷清了清嗓子:“今天喊你們吃飯,主要還是為了和你們商量一樁婚事。”

  眾人齊齊停下。

  白玉璣心中咯噔了一下,這樁婚事的主角,不會是自己和秦牧野吧?

  昨晚大長老就說了,為了提高南詔的話語權,她需要成為秦家的少夫人。

  但她始終都沒有跟秦牧野提,因為她始終有些不忍,不太希望秦牧野連第一次成婚,都是別人計劃中的一部分。

  可現在…

  秦牧野也麻了。

  不是!

  你明明知道她是南詔亡國公主還給我賜婚,到底啥意思啊?

  留一個秦家反叛的證據,把我當秦家的把柄么?

  秦延瑛嘴上都笑開花了:“陛下您別賣關子了,趕緊說吧!”

  “就你急!”

  李弘笑著撫須:“延瑛,陳隧,你們的婚事也拖不少年了,趁著陳隧現在不忙,趕緊把婚事辦了吧!”

  眾人:“…”

  秦延瑛懵了好一會兒,猛得看向一旁耳觀鼻鼻觀心的陳隧:“你這老小子,玩陰的是吧?”

  陳隧訕笑道:“延瑛!陛下都開口了,我們就別拖了。”

  秦延瑛眉毛一擰,正準備罵些什么。

  李弘卻板著臉批評道:“延瑛!你知道陳隧非你不娶,陳家就他一個獨苗,你再拒絕不是讓陳家絕后么?”

  聽到這話。

  秦延瑛心頓時就軟了,掙扎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故作嫌棄擺了擺手:“行了行了,聽陛下的,無非就是給這老小子一個名分而已!”

  見秦延瑛終于松口,陳隧臉都笑成菊花了。

  秦牧野也高興的很,一方面為這倆人修成正果,另一方面所謂婚事跟自己沒關…

  李弘笑著拍了拍大腿:“都說好事成雙,正好牧野也遇到了紅顏知己,咱們就選個日子,把兩樁婚事一起辦了吧!”

  白玉璣:“…”

  秦牧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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