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收債
清晨的冷風，穿過幽深的巷子。
四只小狐貍甩著大尾巴，抬著一只椅子，沿著巷子“嗖嗖”狂奔！
坐在椅子上的卓群，此時心中很亂，他在顛簸中調整下重心，抓穩了扶手。
“怎么就到了這一步？
“你們四個累不累？
“我自己也能跑啊。”
四只小狐貍還不夠他的膝蓋那么高，抬著椅子倒是不怎么顛簸了。
但它們邊跑邊回以歡快的叫聲！
“嚶嚶嚶！”
“嗷嗷嗷！”
有了足夠多運氣后，它們的力氣變大一些，四只狐貍一起扛老板的話，每只只承受四分之一重量，完全沒有問題！
跟隨在側背著木頭城堡狂奔的狐貍，更是聲音歡快！
“嚶嚶嚶！”
木頭城堡的小小窗戶里，隱約可見影影綽綽、密密麻麻的狐貍，似乎也在歡呼雀躍，只是被城堡隔絕，聽不到它們的叫聲。
卓群不知道它們為何這么歡吠。
但回想起來…
“…它們每次遇到我，都很高興。”
就這樣，卓群坐在狐貍抬著的椅子上，在巷子里迎著冷風飛快前進。
突然看到墻壁上，貼了花花綠綠一張又一張通緝令。
攻擊收稅官…
攻擊調查官…
搶劫犯…
冒犯貴族…
野生鬼雄…
野生鬼雄…
野生鬼雄…
每一張通緝令的最后，都寫著鮮紅的死刑。
“呵…”
卓群苦笑。
殺了四個移民司的考察官，又與鬼糾纏，這罪責夠他死多少次了？
四只狐貍抬著卓群，與這貼滿通緝令的墻擦肩而過。
冷風之中，卓群回頭，看到這滿墻的通緝令，和遠處巷子外面的下城區第六中學。
曾經生活了十幾年的那座學校，離他越來越遠，在視野中越來越小，就好像漸漸離他遠去的過去的那段人生。
“從今天開始，我，卓群，亦是鬼雄！”
半上午的時間很快過去，一些消息也不翼而飛。
下城區第六中學周遭的巷子里，時而探出一顆顆看熱鬧的腦袋。
他們都是貧民，聽說學校里鬧鬼了，還死了好幾個上城區來的大老爺，都幸災樂禍想跑來瞅瞅。
“嘿嘿，我只見過活的上城區大老爺，今天竟是能見到死的了？”
“聽說四個大老爺，被從樓頂扔下來，摔成了四灘大老爺！”
“說起來，學校怎么一直關著門？還在等什么？”
咔…咔…咔嚓…
高高的木窗，被兩只狐爪掰開。
毛絨絨的腦袋探進來，又鉆進身子，又跳下高高的窗臺，“噗嗤”輕聲落在黑漆漆的倉庫里。
這是一只頭頂白色耳朵的火紅色狐貍，兄弟們都叫它白耳朵。
它皺皺眉頭，鼻子輕嗅，嗅到了倉庫里飄蕩的大米香味。
“嗷…”
是一座糧倉，里面裝滿了好吃的大米！
狐貍喜歡吃大米！
它狐爪取下背后綁著的木頭城堡，便見城堡門口色彩變幻，線條扭曲，赫然是老板帶著幾十個一臉蒙圈的兄弟，離開城堡，出現在它身旁。
“放下城堡，開始搬！
“所有糧食，一袋不留，都搬進城堡里去！”
卓群一聲令下，看到狐貍員工們，都愣在原地，突然回想起什么。
連忙解釋。
“別誤會，我們不是搶劫，不是偷盜，是在收債！
“這是金光家族的糧庫。
“他們欠我的。”
狐貍們恍然大悟，一個個咧開嘴角，露出笑容。
想了片刻后，又紛紛瞪眼，開始生氣！
“嚶？”
“嗷？”
這什么金光家族，欠了債為什么不主動還？
還要等老板自己上門收？
真不地道！
卓群在這第六城區生活了十幾年，對貴族們的產業，多少有些了解…事實上，這城區基本八九成的產業，都屬于卡卡男爵和金光家族，閉著眼睛收債，也基本收不錯。
“多來點同事，一起收，盡快！
“還有好多債，都等著我們去收呢。”
第六中學的校園里一片沉悶，連風都不敢有絲毫動靜。
老校長、下城第六區的卡卡男爵、還有幾名下城區的豪強、富商，都站在樓下，滿臉陰云，焦急等待。
只有不識趣的蒼蠅，“嗡嗡嗡”圍著辦公樓腳下的四灘大老爺，享用歡快的自助餐。
卡卡男爵又掃了一眼坐在旁邊滿臉癡傻流口水的三個少年…他們三個，傻就傻了，倒是也不打緊。
又掃了一眼那四灘腥臭的肉醬，看到地面血肉飛濺的放射狀痕跡，臉色又難看幾分。
這可是上城區的大老爺啊！
第六區一下子死了四個大老爺！
上城區老爺們的怒火，由誰來承擔？
誰能擔得起？
今天一大早，他就把事情報告給上城區。
隨后便在這校園里，干等到現在。
等待上城區偵探司的大老爺。
等待上城區的震怒和懲罰。
可到如今，蒼蠅群趴在尸體上都快吃吐了，上城區的偵探大老爺還沒露面！
懲罰固然使人恐懼。
等待更加讓人心焦！
“雖然說，這是卡卡男爵的產業…
“雖然說，他欠我們很多很多…
“但是，我們文明收債，不打人！不起沖突！
“一定要安靜作業，被發現就先撤！”
服裝作坊的倉庫里，卓群小聲囑咐狐貍員工們。
員工們圍在老板身邊，一個個瞇著眼睛，紛紛點頭，感覺老板說的好有道理！
“好，開收！”
隨老板一聲令下，它們便“嗖嗖嗖”沖出去，開啟掃貨模式！
眼見一只又一只狐貍，把一包又一包衣服扛回木頭城堡，卓群在旁邊隨手拿起一件衣服，發現這禮服外套面料挺廓、柔軟又有光澤，他平日里只在貴族們身上見過。
再看看自己身上的粗布襯衣，他皺皺眉頭，把這件外套穿在身上，扯一扯袖子，拉一拉領子。
“呵，逃亡路上，顧不得這么多了，隨便穿穿吧。”
又過了一會兒，估摸著收回來的衣服，夠自己穿個幾十年了。
卓群果斷下令。
“好，我們撤！”
一個個狐貍員工，“嗖嗖嗖”沖回木頭城堡。
最后回來的黑手鐲，把城堡抱在懷里。
卓群則一步邁出，進入城堡之中。
便見這寬廣如廣場的城堡大堂里，一雙雙狐貍的暗紅色眼眸，如同星辰般閃爍！又隨著狐貍們的跳躍此起彼伏，如同浪潮！
而一聲聲狐貍的歡呼，如同山呼海嘯！
“嚶嚶嚶！”
“嗷嗷嗷！”
“嗷嗷嗷！”
卓群展顏一笑。
“好，我們收債收到了很多糧食，很多臘肉，很多火腿，很多工具，很多衣服。
“這些東西，就先用著。”
大堂里，衣服、臘肉、火腿、堅果、糧食等等，一袋袋、一捆捆，堆得如同一座座山。
“還有剩下的債，我們等有機會再收。
“現在，就啟程，離開這片第六城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