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門關閉,原本限制在書樓老人身上的禁制術也都消散了。
“看樣子幾位留下是想和我討論大道了?”
左辰笑道。
眼中卻滿是冰冷。
剩下的這書樓中的皆是青綠交加。
想留下討論大道?
您哪只眼睛看我們有這個意思?
你把我們限制住,又說什么不想死的就出去。
這…這…
何其厚顏無恥之徒?
他們哪里瞧不出來左辰分明就是為了要他們性命,不由哭爹喊娘。
有人原位坐著,閉目等死,一副釋然的模樣;有人飛速來到了大門口邊,用力拍擊著大門,而他所做的一切皆是無用,大門只是安靜的聳立著。
這一扇原本能夠輕易推開的大門現如今卻好像和空間融為一體,這些書樓的老人們本身有些道行,理應能夠輕而易舉將眼前門扉撕開,現今他們的胳膊砸在這扇大門上只能發出悶悶的響聲。
眼見這般,竟還有幾個老人直接頹廢坐到了地面上,嚎啕大哭起來。
眼淚刷刷就順著眼角往下流,披肩散發好似瘋子,哪里還有任何書樓大先生的風范?
一時間,整個會場嘈雜的要命。
左辰輕揮手:
“肅靜。”
駭人的威壓傳遍房間,霎時之間,所有的書樓眾皆然閉了嘴,沒人敢再發出任何聲響。
唯獨只剩下些許抽噎聲傳來。
這人群當中有一老者狼狽的屁滾尿流出來,仔細瞧,褲子竟然已經濕了:
“道長,我平日里積德行善,絕是沒干過任何傷天害理之事,我不該在屋子里,我應該在外面,這其中一定是有著天大的誤會啊!”
說完這話,他直接就哐哐給左辰磕頭,連磕了三下之后,便是頭破血流。
左辰見他這樣,面色不變,僅是擺了擺手,道:
“諸位倒也不用擔心,我向來守正,還會再給諸位一個機會,若是覺得自己無罪,或是僅有些輕刑者,可來我面前,自開神魂,讓我搜查一番。只要我確定沒問題,就能放你們回去。
“怎得說?有誰要上前來?如若能為自己討得公正,我還愿贈妙法一則。”
左辰所言非虛。
真要是讓他搜查神魂之后,此人不至于死,左辰自然會放他一條生路。
可面對如此生路,竟是沒一個人敢上前來!
看樣子,這群人也清楚,自己如若是讓左辰放開手腳檢查,更是必死無疑。
環視一圈,左辰微微搖頭。
嚴旺盛選出來的這份名單真是一點錯都沒有啊。
不過,
左辰又看了看旁邊坐下的諸葛居士,有些好奇:
“我能瞧得出來,你同周圍書樓人不一樣,你不該在這里,為何不走?”
“我…放不下我的老朋友。”
“哪怕會死?”
“哪怕會死。”
諸葛居士眼神復雜的看了一眼周圍這些書樓人,最終側頭看了看身邊茫然無措的長孫居士。
他起身,來到左辰面前,悠悠長嘆,拱手行禮:
“道長,我醉心天下書籍,不管書樓當中那些閑雜所事,也尚且不知我這些老朋友們所做的何事,但他們不敢讓您搜神魂,恐怕確實是一身骯臟齷齪。
“可我同他們交際悠悠,是和身邊這姓長孫的混賬,穿一條褲子長大,我做不到拋他們而去。您若要殺他們,我自然也有視而不見之罪。”
言至此處,諸葛居士像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氣一般,哪怕雙腿戰戰,也仍是道:
“我苦修四十余載,終是在前些時摸到了陸地神仙的門檻,今日斗膽,想請道長賜教,如若我能贏下一籌,還望道長能夠饒我這些朋友一條命,我同您保證,他們必定不會進入京都一步。”
左辰上下打量諸葛居士,眼中劃過一絲欣賞。
重情重義,一心向文。
只可惜,一葉遮目,被自己所為“情誼”栓住。
“行,我答應你。”左辰道:“現在就開始吧。”
“好。”諸葛居士長長吸了一口氣,隨后擺開架勢。
他袖袍當中寒風呼嘯,有書頁呼呼作響之聲。
“書樓居士,諸葛軒銘,請賜教。”
諸葛居士似乎想從袖口當中拿出書頁紙張,以此當做自己的小法壇和左辰開壇斗法。
左辰不言。
他指尖出現了一點點雷光,朝著諸葛居士方向一彈。
這雷光速度極快,又非常的隱蔽,諸葛居士甚至都沒反應過來,一道小雷就直接進入了他的額頭當中。
諸葛居士直接一翻白眼,當場倒在地面上昏了過去。
雙方交鋒不過甚至不足半秒,諸葛居士就已經落下陣來!
整個房間當中的所有書樓眾盡數閉嘴,一看一個不吱聲。這可是陸地神仙啊!
左辰微微搖頭。
這諸葛居士的實力其實要比朱老八稍微強一點,但真要和左辰打起來,左辰對付朱老八可能會花的時間更長一點點。
老八本身皮糙肉厚,所有的道行都在自己那一身的筋肉上,諸葛居士術法精通,真要是成功開壇做法,三個朱老八也不夠打。
可他身體不太行,根本扛不住其他手段沖擊。
今日有主菜,左辰也不太想花時間和他斗,干脆就直接給他打暈過去了。
“彩衣,把這位居士帶出去吧,讓他好好休息,冷靜冷靜。”
彩衣側向外扔出兩個小豆子,眨眼間就變成了赤著腳丫的小豆丁,小豆丁一前一后托住諸葛居士,撲騰撲騰就給他抬下去了。
等到她們離開之后,左辰才似笑非笑的看向了秦無明。
該享用這次的主菜了。
“你是京師的徒弟,也就是我直系徒孫。嚴旺盛說你當時背叛了京師,因此才當上書樓之主,我給你個解釋的機會。”
秦無明從剛才左辰關門之后就一直沒說話,現在聽左辰問話,秦無明才從臉上擠出來了一個僵硬的笑容:
“此事是誤會,我從未對京師存有任何不敬之意,一直守在京師左右,盡忠盡孝…”
“你話說的倒是誠懇。”左辰笑了聲:“那你讓我查一查神魂,當做佐證可好?”
秦無明終于沒辦法再維持住那一副風輕云淡的表情了。
急切、麻木,再或者是崩潰。
這些復雜的情緒在他的臉上浮現了一瞬間,最終化作了無奈的苦笑:
“京師所做會毀了大梁,我不能放任其一意孤行,以至天下蒼生生靈涂炭。”
左辰靜靜看著對方,像是在等待著對方解釋。
“京師所念乃是以文載道,需得先去民愚,再整個大梁運轉起來,可當時京師所為操之過急,所做之舉動已經嚴重影響到了士族,這可不行。”
秦無明朗聲道:
“士族乃是先行之人,無論思考明智,都皆非黎民可比。當時百姓尚未開智,若是沒了士族管理,自難成大器,如此一來,大梁必定大亂。到時候反而會民不聊生。
“既然師傅走到了錯誤的方向,我這個做徒弟的,自然需要指正。”
嚴旺盛實在是聽不下去了,指著秦無明的鼻子就罵了起來:
“一派胡言,簡直荒謬!秦無明,你若真像是你說的這般無私,現今又為何坐在這樓主高位上?裝作假仁義,心腸似毒蝎!老先生好厚的臉皮!”
秦無明聽著如此直白的罵,也省去了恭維的笑,又因左辰在此,不敢直接發作,只輕哼:
“在座諸位書樓老先生士族當中響當當的人物,若是今日一并死了,定會引起京都軒然大波,只恐鬼災再起,我想道長這般良善人士定然不忍天下蒼生再陷囹圄,只望道長手下留情,至少免去死罪。”
言盡于此,向左辰行禮,直盯其眼眸,等待左辰的反應。
左辰聞言,卻是忽然發出了兩聲笑。
像是…
嘲笑。
“我覺得你可能弄錯了些事情。”
左辰笑容慢慢變冷:
“我從未自詡過良善人,所做一切皆為道心順暢。
“若是有人重情義,生良善品格,我見其受苦,那我便道心不順;
“可若是有人本就骯臟惡臭如下水洼中爛泥,卻言之鑿鑿用金箔貼敷自身,那我瞧見便會覺得道心不順。
“我也護短,親待身邊友人,親朋好友歡聚一堂,我道心便順,倘若是有人害我親近者,我道心便不順。
“讓我道心不順者,便是壞我登仙之大道,阻修真之人求真之路,視為殺身之禍矣!
“于我來說,
“當誅!”
攤開掌心,指尖已雷光滾滾:
“在我看來,諸位書樓老先生,可當真都是在該殺這一范疇上啊!”
“道長!”
秦無明臉色唰白。
何不看得出來,左辰這是要大開殺戒?
這之間,屋內寶光四溢,所有的老先生皆是用出了自己逃命保命的手段,試圖讓自己在這滾滾雷霆之下求得一絲活路!
可他們又怎么可能有這種本領?
驚呼和慘叫瞬間被雷電的噼啪作響聲吞噬,那些護身妙寶閃爍著的靈光,也瞬間就被雷霆擊穿。
秦無明再無任何鎮定之色,他下意識的閉上眼睛,并未感覺到身上有什么雷霆落下。
等到周圍沒了聲音,秦無明才睜開眼睛。
整個房間當中并沒有什么異味,所有的書樓老先生盡數消失不見,座位上只剩下片片堆積的白色花瓣,其余的什么都沒有。
秦無明臉色泛著綠,看著主座上的左辰。
“你當年背叛我弟子,恐怕背后還有不少其他人摻和。”左辰指了指這屋子:“這房間已經被我斷天絕地,無可窺探。”
秦無明似乎明白了左辰想要做什么,雙腿一軟,竟直接癱坐到了地面上,挪著身體后退。
左辰離開座位,緩步靠近秦無明:
“我刑魂的手段練的可不怎么樣,下手可能有點粗魯,請多擔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