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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符繳,陰官落

  “你在做什么?”狐書生見那架起的火盆,沒由來的心慌起來。

  季明閉目而立,手中掐訣,不欲同這等的小妖解釋。

  一旁的田野圖個心舒口爽,嘲諷的罵道:“無知妖類,可知我道門中的三元懺書?”

  “自然知道。”書生這點常識是有的,道:“不就是用來溝通神鬼,以求贖罪、解厄,還有賜福的手書。”

  “還有一種手書,源自懺書,卻不是用來贖罪、解厄、賜福。”

  田野看著在火中燃燒的紙張,在狐書生滿是好奇的目光中,輕聲道:“那是用來問罪的符繳。”

  “啊!”

  書生驚叫一聲。

  向誰問罪,不言而喻,書生隱約知道自己闖了禍事。

  接著他在那火中,在已燒盡的灰燼中,看到一張飄出的無形文書,它像水絲織就的一張紗布似的。

  這份文書飄出南門之外,飄入烏云之中。

  在耳畔,田野的聲音宛如魔音一般,“狐妖兒,你可知道私降大雨,乃竊用天上神權,乃逆天大罪。”

  此言一出,一旁犬道人的眼神都不知往哪里放,下意識的遠離了狐書生。

  “金童兄弟!”田野已是拿出亡命牌,對季明說道:“憑著這一大罪,咱們已能將他們全數拿了,統統送到北陰地府受刑。”

  “我”犬道人受不了這樣大的轉折,只是一場賭斗,轉眼之間卻是累及身家性命。

  他有心推了這天大干系,卻舍不得往昔兄弟情誼,只將呆愣住的狐書生打跪在地,伏拜樓前求情。

  “望幾位仙長留情,小妖們修行不易,在人間已是浪蕩多年,尋名師,多苦讀,不敢一日松懈,才將這顆妖心更易。”

  田野蔑然一笑,對犬道人的話毫無感觸,只等著金童發話。

  千手兒趴在季明手背,看戲正看得起勁,聽到此處忽得一個激靈,忙爬到袖內,卻是被兩指捏出。

  “你若有他們這般上心,我怕是得燒香還愿了。”

  說罷,將這懶貨甩丟出去,看向那犬道人,目光一轉,又看向了一旁鎮定自若的鼠掌柜。

  私降雨水的事情可大可小,這向來是天上拿捏四瀆龍神的一條罪名,狐犬雖被嚇住,但鼠掌柜卻不曾。

  那鼠掌柜走上前來,拿個破舊圓帽戴在頭上,在他、季明,還有田野的周圍施了個禁聲的小術。

  “此次賭斗實是奉了「天河峰」空相和尚之命,縱有此等大罪,那也得由他論定。”

  田野聽到空相的名頭,不由得偃旗息鼓。

  那是他師叔輩的,已證金丹四境,若將這事鬧到其面前,定是討不了便宜。

  “轟隆!”

  仿佛在應和鼠掌柜的話一般,南邊的烏云中驚雷落下,看來那四道陰官之一的「魚官」也是不怵他這符繳。

  季明看了一眼鼠掌柜的圓帽,又望一眼南門外的烏云,正當田野以為他妥協之時,便見其再寫一道符繳。

  “不見棺材不落淚。”

  季明說道一聲,肺中吐出靈罡一道,便將這一張符繳送上天。

  一時間,狐犬鼠齊齊上看,田野同陰吏也是舉目向上,只見凄凄渺渺的云煙之中,那卷符繳筆直向上。

  “一氣大擒拿手。”

  田野心知符繳與懺書同理,燒于火,可達陰土;沉于水,可轉于岳瀆;飛于天,可通天曹星斗。

  火好起,水好找,故而贖罪消厄多有顯現。

  唯有那送飛于天上,以求賜福的懺書,真真的難以得見。

  自他田野記事以來,只是聽說過此類傳告上天,降神除魔的話本故事,從未真的見到這樣的奇跡。

  金童借助一氣大擒拿手攜符繳飛天,若真抵云霄之上,三天之內,符繳靈驗之下,安知那私自布雨的「魚官」是何下場。

  此事若成,定是震懾全城陰司,風傳于大方之內,待得金童被授道徒,出任方中陰官,何人敢陽奉陰違。

  “這是在蓄勢養望。”田野腦中閃過此念,一時間激動起來,有一種見證天驕崛起的參與感。

  那一向從容的鼠掌柜莫名慌張,摸了摸頭頂的圓帽,很快便強自鎮定下來。

  至于狐犬者,只是感到自身渺小,命運的反復無常,事情打一開始,便不在于他們的掌控之中。

  哪怕犬道人已入蛻形,放在修士身上也是筑基三境,但是在這樣的局中,不過是浪花一朵。

  “我”狐書生實在受不了這樣的壓力,已有認輸之念。

  以他淺薄的見識壓根看不懂對方舉動背后的意義,只是覺得莫名心驚而已,這實在是糟心極了。

  “隆~”

  那邊烏云中雷聲滾滾,似是在警告書生一般,棋子既已落定在盤中,豈能憑自己的心意而行動。

  “驅電院電光小校在此,何人私興云雨!”

  南門外,烏云之上有一道威嚴聲音降下,緊接著不待云中「魚官」回復,一道旱雷落下烏云中。

  惶惶天威之下,云散風消,一切歸于寧靜。

  堂堂四道陰官之一,太平山下飛熊城內的陰司正官之一,卻只因為一念之差,頃刻間化為灰灰。

  南郊上的異象已驚動許多人,此等道土重城,又臨近于太平山,不多時消息就已經傳得滿天飛了。

  卦攤上,樹蔭下的真人被雷聲驚醒,眼皮一跳,翻了身又睡著了。

  樓上廊臺,雨壇已設,季明扶正頭上金冠,拽步上前。

  那約有三丈多高,為力士累土成臺,在左右又有兩班力士,舉著南斗福祿壽三命老星君的斗宿旗。

  壇上放一張桌子,桌上有一個蓮座香爐,爐中香煙靄靄,兩邊有兩只燭臺,豆大的燭火在風中搖曳。

  在爐后立著一個鐵質神牌,牌上鐫的是雷祖神真的名號。

  季明唱著祈雨贊詞,諸力士應聲附和著,田野在壇下也跟著唱和起來,便是陰吏們也加入其中。

  漸漸的聲音重在一處,傳達于上天,很快便有了靈驗。

  在一春無雨的南郊外,涼風卷著土灰打著轉兒,“耍”得正盡興時,幾滴雨當頭打下,將土塵帶落。

  涼風正自發怒時,雨滴如鏢點打來,頃刻間將它再度打落于無形。

  “南無.南無”

  一枯田中,一聲聲佛號響起,大和尚袒腹在此,手撥珠子,合十道:“善哉,善哉,功德.無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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