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湫龍已擊破硬巖,打出個臨時洞舍,還噴了幾口水汽,好一頓的掃灑,移了幾顆花草在洞中。
他剛準備喊那新主子在洞中休息,便見到其拿著一袋狀物,瞬間便知道曾將自己收起那法術是什么了。
“你認識?”
季明將道臟胃收入肚內,對著小湫龍問道。
“旁門十大道臟之一的「煉金胃袋」,有哪個不曾聽聞過,難怪您老人家先前收我就如收條泥鰍一般。”
小湫龍恭維的話止不住一般,道:“您一定是在重生后,以那餓死鬼,不對,是黃饑鬼來練「嚼鐵大法」,這實在是神來之筆。
此密功的道臟,正需拿充滿饑火的餓死鬼來煉,而黃饑鬼乃逃離陰土的強大餓鬼,以其煉作道臟,更是道臟之佳品。”
季明微微點頭,小湫龍同他的推測有幾分相同。
他也認為此道臟是拿黃饑鬼所煉成的,不過不是在重生后。
在黃嚼重生后,沒多久便被他所“奪舍”,連季明都不知道黃嚼現在正在處于一個怎樣的狀態中。
道臟煉成的時間應該還在更早之前,在黃嚼修成人道,還未被素羅禪師暗算的時候。
那時候,黃嚼已真正成了人,開始修行人道煉氣之法,自然會將原本褪去的黃饑鬼之身充分利用,作那密功升煉之大用。
只是黃嚼沒料到,自己被素羅所殺,又死一次,再次成為了餓死鬼,而后被季明所喚,暫脫了地府責罰,又成了個黃饑鬼,仿佛經歷了一個奇妙的輪回般。
只是新輪回斷在了季明這里。
季明估計當時黃嚼被殺的時候,不知用了什么辦法,將這道臟攜帶下陰世中,所以一被季明喚出,便能大發神威,收了井中的小湫龍,連同其中的許多妖魔罪人。
十大旁門道臟,來歷很是不小,季明自然想給自己的天人身用上。
他不是第一個產生掠奪道臟想法的修士,這樣的想法早千八百年就已經催生出了一個龐大的市場。
道臟掠奪見不得光,而且還需要一位精通醫術的修士幫忙,像這樣的修士會在各大坊市中秘密接單。
身邊的小湫龍對亟橫山所在的一方道土,還是天傾大方都很熟悉,但季明卻不能問他最近坊市所在。
無他,不受控爾。
他在洞中等待著,不多久那吳良過來,帶著一葫蘆的血肉,獻寶似的將大葫蘆放在季明的面前。
“深山密林,實在是人煙稀少,未能為您獵得生人血食,只有一些虎豹豺狼之類的血肉。”
吳良一邊說著,一邊小心的打量大德僧,見其未作出任何喜悅的動作,連忙補救的道:“待出得深林,必獻上六對童男女。”
“好啊!”
季明笑得臉骨亂顫,將那蛙嘴法螺丟在了吳良的面前,道:“你如此忠心,我豈能吝嗇恩賞,此寶便贈予你了。”
這蛙嘴法螺有些問題,季明不介意給吳良試試。
“多謝師傅,多謝師傅。”
吳良一副打蛇隨棍上的樣子,他這樣也好,季明就算將他用廢了,也沒有一點的心理負擔。
季明對著葫蘆嘴猛得一吸,只半人高的大葫蘆,內里裝的血肉倒是不少,足足有一噸多,大概四五頭黃牛的血肉量。
血肉入了煉金胃袋,須臾間化作了大股的精氣,精氣滋養著陰身,轉為了類似于地煞的靈機。
磅礴的靈機在體內升騰著,凝結成霧狀在周身游轉,因為沒有玄功真法的約束,故而游轉不成規律。
季明不是黃嚼,哪里知道那老鬼修得什么玄功,太平山的坐山力士經又和陰身沖突,這一身的道行十分也只能用個四五分。
最后只能以「拜月法」這樣的煉形法梳理靈機,接著陰身一晃,幻成個白面小僧的樣子。
季明撥著血瘤佛珠,對吳良問道:“最近的坊市在何處?”
“附近有個桂棗山,山上有位奉道信佛的山君,每至月中的朔、望二日,都會在山里開辦鬼集,方便附近地方上的修士精怪互通有無。”
鬼集就是鬼市,同坊市類似,但規模比坊市要小上許多,也沒那么正規。
像是這樣定期舉辦的鬼集,如果經營得好,口碑維護下去,再找個真人、鬼神背書,或許可成為一地之坊市。
季明稍作休整,待得陽日下落,明月東升,便乘龍而至桂棗山。
因為再過幾日才是十五的望日,便在山上背陰的一處野竹林中歇息。
這桂棗山已有些挨著一些村落,可見著些人煙,在山勢平緩之地,還有村人開辟的幾處瓜田菜園。
“嗡,赫松,咧德類,阿滴吧德類,憾。”
林中,季明嘛嘛哞哞的念著經,這經不是一般的超度經,也不是祈福經,而是「陀羅尼心咒」。
季明撥轉血瘤佛珠,此咒自然在心間流淌,讓他無師自通的念叨起來。
他冥冥中有感,更準確的說是念誦陀羅尼心咒后,心中自然知曉了一些事情,關于佛門修持,關于禪定等等。
季明沒敢深入下去,因為只要撥動佛珠,便忍不住念誦起來,自發修行起這不知根底的陀羅尼心咒。
外道佛門的修行被稱為秘密修,不為外人所知,即使拜入寺廟,大多也是不得其門,季明或許就意外闖入這一扇秘密的大門內。
不過相比于得到它的驚喜,被它驚嚇的成分居多。
他有聽說過一些魔法常常會混在佛法中,最終能夠讓修者練出個魔骨佛皮,關鍵修者還不自知。
看著手里的血瘤佛珠,即使季明知道一些佛門有恐怖觀的修行宗旨,但心底還是發憷。
在竹林中,季明還沒等到望日,那一位桂棗山的山君已經親臨此處,奉上若干符錢,貝珠三盤,供香符食四份,做足了禮節。
看到用于濟度亡魂的供香、符食,季明便清楚這幻了個人身,還留著虎頭的山君,已是瞧出他鬼物出身的根底。
山君來此,獻上一份薄禮,一方面試探對方根底,一方面也是展示自己的財力,還有作為此山大王的實力。
不過在瞧見林外寒潭中探出的龍首,山君卻是慢慢變了臉色。
在閑聊幾句后,知曉眼前老鬼只是偶然路過,要參加望日里的鬼集,山君這才稍微的放下戒心。
季明自然知道這些地方上的精怪忌憚什么,將小湫龍喚到跟前,并向山君問了那鬼集中擅醫術,且有信譽口碑的修士名字。
山君斟酌許久,說了三個名字,稱這三個都本地常住的,輕易不會做那無德黑心之舉。
在山君拜訪之后,季明知道他不能在此地長留。
那日,下峰的素羅禪師在山上的一所道觀中掛單,準備一邊療養,一邊打探消息。
在找尋了幾個火墟洞外飛白樓上被遣散下山的幾個童子后,通過他們的描述,素羅也逐漸的填補對于那位天人的印象。
說實話,這些人的描述不像是說一個天人,倒像是神真降世。那什么靈鶴奉身,異種相伴,大師賜寶,素羅禪師聽得一愣一愣的。
在質疑的情緒中,他不由得有幾分凝重,因為那流素法劍還在他的手中,而這劍定是出自大師之手。
強烈的不安情在催促他早日抹殺天人,不對,該叫他張寶,或者那個稱號金童。
素羅禪師靠著自制力按下這樣的情緒,又或者說是一種心魔,他不是那等經不住一次失敗的修士。
他知道先做什么,后做什么,知道身體不該被情緒帶動,知道這個年紀一切該知道且需嚴格遵守的東西。
這些東西,或者經驗可以讓他在對陣二流人物中奠定優勢。
那黃嚼大王在他眼中就是一個典型的二流角色,有點氣運和頭腦,但不修身,困于外道旁門的大染缸里,即使再次逃出地府,若不醒悟過來,收心養性,依舊不值一提。
金童是哪一流的,素羅禪師把握不準,在這樣的對手前,他會更加趨于保守策略,所以他現在需要破除身上魘法,養好被陰藏水雷丹所傷的肉身。
金童雖已離山,但一路上會有痕跡的,中途停得越久,那么痕跡越多,素羅精通此道,故而心中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