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三戴尖帽,鼠四戴圓帽。
早在布雨賭斗中,鼠掌柜特意拿出那頂圓帽戴在頭上,他便知曉了對方的身份。
顯然對方出于某種原因,無法在樓前同他對上那‘白云黃鶴道人家,一琴一劍一杯茶’的短詩,不過一些暗示還是可以做到的。
現在季明需要對方再做一次暗示,回應在下一步賭斗中是否配合他的暗示。
在那余光中,鼠掌柜將頭上的圓帽摘下,而后再一次戴了上去,季明姑且認為這是一種暗示,一種積極的暗示。
時隔多年,當日之善因,能否得今日之善果,這一切都是一個未知數,不過季明還是愿意嘗試一下信任鼠四。
縱使這嘗試令這賭斗失敗,最后結果對他損失并不算大。
反之,若是鼠四真的暗中助他,建立起信任,那通過鼠四他或許可以更深入的了解這里的事情,找到適合他的切入點。
是的,切入點。
他在這里,在太平山上,他還只能算作一過客。
在這里,縱使有那什么‘一玉一金三妙真’的虛名,但真實的存在和影響并不大,遠遠不能同他在火墟洞中相比,這里是新的開始。
飛鵠子為他在天傾大方中謀求的「拘魂副使」便是一個極好的切入點,但是若從長遠來看,他自己也需找準一個點,以備不時之需。
“好!”
在虎眼師兄面前,季明果斷的應了下來。
“意守丹田。”
虎眼師兄是個行動派,當即擺好架勢,雙掌在胸前提運,運導真炁于道臟之肺。
沒有多余的言語,在樓前廊臺上便開始虎嘯之術,為季明松動足三陰經中的足厥陰肝經十四穴。
“吼~”
兇虎嘯聲傳蕩在樓上,顯出實質的音波。
季明只覺一面面無形的高墻一下下的撞在身上,直接透身而過,就像是在拍蒼蠅一樣拍打過來。
在身中,那腸胃上的位置,肝臟伴隨著嘯聲而顫動起來,同其相互影響著的足厥陰肝經也出現了異樣,十四處大穴已有疏通之感。
在虎嘯之術的輔助下,再有一百多位虛空力士眾之助,此兩助之下,足厥陰肝經十四穴頃刻便已然通徹。
須臾間,季明已是收了功,對虎眼師兄贊道:“師兄,好個虎嘯之術。”
他現在只剩下足太陰脾經二十一穴,還有足少陰腎經二十七穴,細細的算一算,應當能在道徒考核前完成,接著便能進至「煉氣后期」,完成最后的朝元神現。
待突破筑基三境,未必不能同素羅禪師真正的做過一場,徹底了了這段因果,自此安心的尋求金丹功果。
聽了季明贊聲,虎眼只是雙手合十,面色未有變化,說道:“虎嘯震肝膽,龍吟通心肺,合之于豹鳴雷音,五臟六腑百日內便可通成。”
“師兄說笑了。”
田野在一邊恭維的說道:“只有師兄您這等得道的妙真,才能輕易的升煉成「虎嘯之術」。
如那龍吟、豹鳴,乃至于那門絕學「大小雷音」,鮮有聽聞哪個煉成,更別說是將它們給一一湊齊,只是為了一人筑基之用。”
“你沒聽說過嗎?”
虎眼依舊閉目,只微微向田野側頭。
“咱們太平山的那一道二僧中的陸道君,當年便是以此種玄妙法門,從而是實現了傳說中的百日筑基。”
田野神情一滯,想說那一位不好拿來作為例子。
只是他從虎眼師兄的言語神態之中,也覺察出這位師兄隱隱的在對齊那一位,心中不免的愈發敬畏起來。
季明在一旁聽得認真,在聽到百日筑基后,心中不由得一突,果然世上永遠有在突破固有認知的事情。
本以為自家在煉氣二境中,已是有著兩門法術,算得上獨一份。沒想到別人在煉氣二境中,只是區區百日便已突破到筑基三境中了。
太平山上的一道二僧,看來其中的含金量比他想象中的還高。
因有虎眼師兄的插手,這第二局賭斗被定為了一場和局,久在天上的妖風也終于慢悠悠的飄落下來。
犬道人落在地上,已是軟腳蝦一般,他那根的心愛骨頭被千手兒給扔了下來。
“求財!”鼠掌柜說道:“最后一場求財,我們可以向對方求財,誰先求到財寶,那便算誰贏。”
“任何財寶?”
“不,此城中財寶。”
季明看向田野,對方給了一個放心的眼神。
要論對此城中的熟悉程度,田野這個本地游將自然比他這個外地人要深許多。
鼠掌柜當先開口說道:“在城中有一樁奇經,乃是「火散龍文大字」,你如果能夠尋來那我便是甘拜下風。”
季明再看田野,對方搖了搖頭。
作為游將,哪怕是副的,田野也自認為對于城中舊事秘聞之類的,具有相當大的發言權。
他擺手道:“不可能,龍文乃是天書中的符圖,遂古之初的載道之文,向來為四瀆龍神所秘傳,它不可能出現在此城中。”
“該你了。”
鼠掌柜沒有過多的解釋,但是季明卻聽懂了其中意思。
在此城中恰好有一位同龍頗有淵源的,那便是托他代為賭斗的火龍真人,據傳其為火龍入夢而生。
關于這一位真人的許多傳奇故事,也都是同江湖河海中的龍類打著交道,同樣證明了其同龍的深厚淵源。
鼠掌柜,不,鼠四的潛在意思似乎是讓他在真人那里討得「火散龍文大字」,好從上面學一些真東西。
關于季明所求之財,他讓田野代為說道。
“在城中陰司正官夜游神的身上有一枚金印,乃是在地府中聽焦面鬼王講說佛法時有所頓悟后,而被鬼王賞賜下來的。
此印素為其所愛,片刻不離手,你若真有本事,便去求來。”
田野說著抱胸而立,顯得極有自信,就算是空相和尚親自借取,他那頂頭上司夜游神也斷然不會借出金印。
季明同鼠掌柜對視一眼,二者各自離樓而去。
卦攤前,當季明到來之后,賈火龍正匆匆的收拾著攤子,嘴里嘀咕道:“一次賭斗竟要讓我賠上龍文。”
“看來真人是認輸了。”季明笑著說了一聲,隨即幫真人麻利的收拾起來。
火龍真人見幫他一道收拾的季明,奇道:“你辛苦賺下一贏一和的局面,見我如此做法,心里難道沒有半點埋怨?”
“不管有沒有我,這賭斗是輸,還是贏,選擇的權力一直在您手中。”
“要不是知道你小子的過往,真懷疑你同那鼠掌柜一道做局,好騙了我手中的這一道火散龍文。”
說罷,一卷軸已是塞到季明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