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二,你快醒醒,出大事了!”
黃銅油燈被晃醒,迷迷糊糊的說道:“是魔樹跑了嗎?”
“它進了腎廟,出事的是我。”
“你能出什么事?”
“我的兩顆腎沒了。”
“什么?”
黃銅油燈瞪大了眼睛,哪還有廢話的念頭,趕忙死死盯著陳黃皮的身體查看。
這一看,果然如此。
兩顆腎臟不翼而飛,取而代之的則是一座如同腎臟的古樸廟宇。
“你的腎呢?”
“剛剛還在,現在我也不知道去哪了。”
陳黃皮臉色蒼白。
他記得很清楚,祭出腎廟的時候,兩顆腎還在體內。
魔樹被腎廟收進去的時候,兩顆腎也還在。
可偏偏腎廟入體以后。
兩顆腎就沒了。
黃銅油燈不確定的說道:“或許,是因為你的五臟煉神法,已經煉成了腎廟,請進了神明,所以用不著兩顆腎了?所以就消失了?”
陳黃皮又道:“可我的精氣也沒了。”
“精氣是兩顆腎滋生的,腎都沒了,精氣肯定也沒了。”
黃銅油燈這樣說著,不由得自己都有些相信了。
可見陳黃皮這幅可憐樣。
它實在是心疼萬分。
于是,黃銅油燈便寬慰道:“別擔心,凡事要往好了想,雖然你沒了精氣,沒了兩顆腎,但腎廟都成了,留著也沒用,就當是被狗吃了吧。”
“你說什么?!”
陳黃皮的聲音不可置信,恨不得一把死黃銅油燈。
什么叫就當是被狗吃了。
就算是真被狗吃了,他也要把狗的兩顆腎按到自己身上,絕對不能就這么沒了。
況且沒了腎,他的精氣也沒了。
他總共就會兩招。
一招太歲斬魔,是劍氣。
一招豢狗經,是功法。
沒了精氣,兩個手段全都用不了了。
這時候。
黃銅油燈也回過味兒了。
是啊,陳黃皮沒了精氣,也就沒了手段。
那豢狗經他就用不了了。
可自己還能用呢。
“陳黃皮,十萬大山很危險對吧?”
“是啊,怎么了?”
黃銅油燈對陳黃皮認真的道:“你現在沒了精氣,比剛剛修煉的時候還要弱,要是遇上了邪異,你豈不是就是一盤菜。”
“邪異可不會心疼你沒了兩顆腎。”
聽著這話,陳黃皮認同的道:“你說的對,邪異不會心疼我,只有師父最心疼我。”
黃銅油燈急忙道:“還有我,我黃二也心疼你啊!”
“真的嗎?”
陳黃皮上下打量了一眼黃銅油燈。
黃二是自己從小到大的玩伴。
彼此之間感情深厚。
而且相互了解,撅個屁股都知道要放什么屁。
陳黃皮冷笑道:“我看你是想當豢主了吧?”
黃銅油燈道:“哎呀,這只是權宜之計,我純粹是為了保護你啊,等你修煉回來了,到時候我一定把豢主的位置讓給你。”
“求你了,把豢狗經上卷傳給我吧?”
“你想都別想!”
陳黃皮警惕無比的說道:“你要是我,你會傳給我嗎?”
“我當然會!”
黃銅油燈認真的道:“你我情同手足,難道連一份豢狗經上卷都不如嗎?”
“反正你用不了了,不如給我,讓我來用!”
它太想騎在陳黃皮身上了。
直到現在,它都忘不了當初那一句給我變,結果反倒是自己變成了狗的復雜心情。
如今,也是時候翻身做主了!
“黃皮,時代變了!”
“黃二!我才是豢主!”
陳黃皮勃然大怒,下意識的便運起豢狗經。
黃銅油燈感應到了。
可它卻不慌,反而好整以暇的等著看陳黃皮的笑話。
可下一秒。
黃銅油燈就笑不出來了。
豢狗經分為上下兩卷。
陳黃皮練的是上卷,是豢主經。
它黃二練的是下卷,是走狗經。
此刻,黃銅油燈忽然感覺到體內的豢狗經,突然運轉了起來。
眨眼間,它的燈身就變得狹長,手腳也產生了變化,長出了爪子。
腦袋更是變成了狗頭。
一張口,便是驚恐的犬吠之聲。
“這…”
陳黃皮心有所感,連忙心神沉入體內。
他忽然發現,雖然兩顆腎沒了,雙腎之間那源源不斷的精氣也沒了。
可肝臟之處,卻憑空生出了一縷若有若無的氣息。
氣息很弱,弱到幾乎察覺不到。
可它的的確確存在。
而且,如同精氣一般生生不息,仿佛有生命一樣,一經出現,便循環往復,不停的鑄就肝廟。
和腎臟的精氣不同。
肝臟的精氣是黃綠色的。
這也是精氣。
陳黃皮睜開眼,冷笑著看著黃銅油燈:“黃二,你剛剛叫我黃皮是吧?”
“哈哈哈!”
黃銅油燈大笑三聲,說道:“豢主,你肯定聽錯了。”
說著,就又道:“你沒了兩顆腎,身體肯定會出問題,耳朵聽不清也很正常,等等…”
“你快看,你耳朵里長東西了。”
黃銅油燈突然怔住。
它看到了一根樹枝從陳黃皮耳朵里探出來,然后又猛地縮了回去。
陳黃皮冷笑道:“你以為我會信你?”
剛說完,他就感覺耳朵忽然有點癢。
下意識的就想伸手去掏。
然后,他臉上的笑容就消失了。
“黃二…”
“嗯,是魔樹的樹枝。”
半刻鐘后。
客房內,狐貍山神悠悠醒來。
它只感覺渾身像是都要碎了一樣。
痛的不能自己。
“湯婆婆…”
狐貍山神本能的呼喚起了自己的廟祝。
昨夜發生了一連串的事,可它的信徒們待在客房內,卻反而什么事都沒有。
一個個的,全都保全了性命。
雖然人本來就不多。
但有人就能祭祀狐貍山神,就能讓它吊著一口氣。
這時,湯婆婆回應了它的呼喚。
狐貍山神道:“你在哪?本神記得好像看到了一座廟,還沒進去就忽然暈了,是你把本神帶回了客房嗎?”
“是陳黃皮,不是老身。”
“是他?”
狐貍山神心中感動:“好好好,黃皮小子是個有良心的,本神的香火沒被白吸,他在哪,本神要去好好感謝一下他。”
感謝是假,當狗才是真。
在這凈仙觀,想活的滋潤一點,便只能抱緊陳黃皮的大腿。
否則的話,指不定那天就被那位存在給活生生吸死了。
湯婆婆的語氣卻很復雜:“老身正在山下帶人重建村子,不知道陳黃皮現在在哪,只是先前他和那怪燈抗著觀主去了廚房,興許還在那里吧。”
凈仙觀的廚房之中。
黃銅油燈長出八只手,一手拎著一桶水,遞給站在巨大的灶臺上的陳黃皮。
而長出兩顆腦袋,身上道袍紫白青三色交織的師父,就這樣直挺挺的站在鍋里。
沒辦法,師父實在太高了,而且身體都僵了。
橫著放不進去,只能豎著放了。
隨著一桶桶水倒進鍋里,蔓延到兩個脖子的時候,陳黃皮這才停下。
要是過了嘴巴,師父醒來以后肯定會嗆到的。
“快加柴起火!”
“哦哦哦…”
黃銅油燈忙不迭的抱起木柴往火道里塞。
眨眼間,就生起了火。
先前陳黃皮耳朵里長出來魔樹的樹枝。
這讓他很不安。
他知道自己天賦異稟,隨著長大,除了冒黑煙以外還會長出來別的東西。
可這是魔樹的樹枝。
跟他沒有任何關系。
屬于是外來者,而五臟煉神法是師父傳給他的,只能想辦法趕緊把師父弄醒,問問是個什么情況。
黃銅油燈也很慌。
只是慌的和陳黃皮不是一回事。
魔樹都進了腎廟,長點樹枝也沒什么,根本不可能傷到陳黃皮。
更別想從里面跑出來。
它慌得是,陳黃皮要把觀主給燉了。
“你這法子真的有用?”
黃銅油燈一邊把火燒的旺旺的,一邊忍不住對陳黃皮道:“你的以毒攻毒把觀主藥翻了,現在又燉起了觀主,我懷疑你也瘋了,想吃了觀主!”
“你瞎說什么呢。”
陳黃皮認真的道:“失心瘋是小毒,我煉的丹是大毒,大毒克小毒,以毒攻毒是對的,只是毒勁太大了而已。”
“師父年紀大了,腸胃消化不好。”
“我現在把師父放到鍋里燉,就是為了逼出他體內的丹毒,這樣師父就能醒來了。”
聽起來,好像確實是這么個道理。
但黃銅油燈卻總覺得不對,便開口道:“你精通藥理,我雖不如你懂,可也知道有排毒丹,你為何不煉一顆那個?”
“你以為我不想?”
陳黃皮拿出七十二密丹解,說道:“這上面沒有解毒的丹藥,我并非庸醫,難道自己憑空捏造不成?”
煉丹不是請客吃飯。
更不是寫書畫畫。
是什么樣就是什么樣,沒有丹方怎么煉丹?
陳黃皮這些年來給師父吃的藥很多,但都是完全按照藥方上來的,頂多加大劑量,卻從來沒有多加或少加一份藥材。
“你把那七十二密丹解丟了吧。”
黃銅油燈忌憚的說道:“許青山早就變成邪異了,它把這丹方給你,肯定沒按好心。”
“說不定,觀主之所以會這樣,就是因為這丹方。”
雖然說陳黃皮煉丹的手法可能不對。
但天毒丹煉出來以后,卻將觀主藥翻肯定更不對。
而且,觀主吃了丹藥就被染成了青色,還長出來了另一個腦袋。
分明就是大觀主和二觀主。
黃銅油燈記得很清楚。
觀主被藥翻之前喊了一聲老三你玩陰的。
定是三觀主在背后動手。
只是三觀主從未出來過,又為何要這么做呢?
這樣想著。
黃銅油燈便忽然有些明悟。
“陳黃皮,你還記得上次咱們進舊觀的時候,九離鐘突然被敲響哪次嗎?”
“當然記得。”
陳黃皮聞言,想也不想的說:“當時我還以為是師父敲響了九離鐘,救了我們,可無論我怎么呼喊,師父都沒有回應我。”
“那可能是三觀主。”
黃銅油燈語氣復雜的說:“我懷疑三觀主一直被大觀主和二觀主鎮壓在舊觀里,等你把觀主弄醒,三觀主就會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