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去兵備道衙門請許大人過來!”
“喏!”躲在旁邊廂房的周仁聞言,立即出來應道。
“韓飛,將此事稟報給王彬將軍,就說禁軍奮武營把總袁青奉靖遠侯之命,意圖在守備官廳對本官不利!”
“我沒有!”
袁青聽了這話,終于急了,連忙辯解道。
“哼,你還是等著跟都察院辯解吧!”
楊正山冷哼一聲。
他要把事情鬧大,鬧得越大越好,最后讓所有人都知道靖遠侯要對他不利。
本來他還沒有這個想法,不過既然袁青主動送上門來了,那他自然要順手推舟,徹底將靖遠侯架在火上烤。
私自調動禁軍離京,意圖在守備官廳對一城守備不利。
這已經足夠靖遠侯吃一壺了!
袁青死死的凝視著楊正山,他是真沒想到會有這樣的結果。
楊正山的實力超出了他的意料,楊正山的反應更是超出了他的意料。
“你這是要與我靖遠侯府結為死仇!”
楊正山冷冷的走上前,一手抓起他的衣領,將他從地上提起來。
“莫非你以為天下所有人都怕你們靖遠侯府?”
“從你們對我妻兒動手的那一刻,就應該明白這仇已經結下了,而且還是不死不休的那種!”
是對方先下殺手的,雖然對方沒有成功,但這份仇怨已經結下了。
楊正山無法壓下心中的怒火,也無法咽下這口氣,所以就注定楊家與靖遠侯府已經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了。
袁青滿眼不敢相信,他真的不敢相信楊正山居然敢與靖遠侯府為敵。
靖遠侯府,那可是大榮勛貴中的名列前茅的存在,除了那幾個國公府和常平侯府外,靖遠侯府就是最頂級的勛貴了。
而楊家呢?
一個邊鎮的小家族而已。
楊正山沒有理會袁青臉上的震驚,將他摔在地上后,楊正山便轉身回到了屋內。
周圍將士一擁而上,將袁青等人全部拿下。
至于反抗?
別開玩笑了。
這里是守備官廳,是楊正山的地盤。
不說他們能不能打出去,就算是他們能打出去,他們也不敢啊!
如果他們真的敢大打出手,那就是沖擊衙門。
一群禁軍不遠千里,跑到重山鎮沖擊守備官廳,他們若是真敢這么做,誰也救不了他們。
袁青閉著眼,任由守備官廳的將士將自己押入大牢。
而楊正山回到書房后,立即寫了一封信。
今日這事必須要鬧到朝堂上去,不然他做的一切都是無用功。
在重山鎮是無法拿靖遠侯如何的。
想要給靖遠侯添麻煩,必須要在朝堂上彈劾他。
寫完信之后,楊正山立即將丁秋找來,“將這封信送到京都劉府。”
在朝堂上,他這個守備根本不值一提,所以他需要一位大佬來幫忙。
而劉元府無疑是最佳人選。
都察院右都御史彈劾靖遠侯,這應該不是一件小事吧!
至于劉元府會不會幫他。
楊正山覺得劉元府應該不會拒絕。
倒不是說他可以任意驅使劉元府,而是因為劉元府是個又臭又倔的老頭,這老頭眼里容不得沙子。
這要他占理,那劉元府肯定會幫他。
甚至劉元府比他更愿意搞事情。
楊正山這邊剛讓人將信送出去,許進就過來了。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進來的時候,他看到了那些被士兵看押起來的禁軍將士。
“坐下說!”楊正山笑了笑,先招呼許進坐下。
這兩年,他與許進相處的很好,許進是個很負責的人,雖然有時候做事有些認真的過頭,不過只要你能得到他的認可,他待你就會真心實意。
兩人如今也算是好友,還有林守德,他們三人的關系都很親近。
等茶水上來,楊正山才將剛才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許進聽完后,頓時勃然大怒。
“太可惡了,簡直無法無天!”
“本官定要彈劾靖遠侯!”
袁青來安源城也就罷了,可袁青居然敢在守備官廳內拔刀,這只能用囂張跋扈來形容。
守備官廳是朝廷的衙門,豈是能肆意動武的地方?
別說守備官廳了,就算是縣衙,也不是能隨意動武的地方。
說難聽點,這就是藐視官府,藐視朝廷。
楊正山聽他這么說,捋著長長的胡須笑了起來。
他要的不就是這個嗎?
許大人是個好人啊!
都不用他提,許大人就自己想到了!
真好!
不過楊正山似乎有些得意忘形了,許進突然朝著他看過來,見他一臉笑容,臉色一沉。
“你這個老家伙,就是心眼子太多!”
楊正山渾身一頓。
老家伙!
他居然叫我老家伙!
楊正山感覺自己的心在這一刻都要碎掉了。
算算自己的年齡,他現在也不過才四十四而已,居然就被人稱為老家伙了。
“許大人,我比伱小十幾歲!”
楊正山不滿的說道。
“是嗎?我以為你比我大十幾歲呢,老奸巨猾!”許進沒好氣的說道。
他已經回過味來了,楊正山這是在利用他,叫他過來就是為了讓他彈劾靖遠侯府。
楊正山端起茶水輕抿一口。
老奸巨猾就老奸巨猾吧!
反正他知道許進會彈劾靖遠侯府的。
從安源城到京都的路程大概有將近兩千里,若是乘車慢慢趕路的話,最少要花費大半個月才能抵達京都,可若是快馬加鞭的話,快則兩三天,慢則六七天。
比如八百里加急,只需兩天多的時間,沿途的驛卒就能將重山關的急奏送到京都。
當然,楊正山是沒有資格使用八百里加急的,他派出的只是兩個護衛而已,也不能使用沿途的驛卒交替連續給他送信。
所以他的信件抵達京都時,已經是五天之后了。
傍晚,劉元府剛剛從都察院下衙回到府中,劉哲就向他說道:“爹,楊大人派人送信過來了!”
劉元府脫下身上的官袍,攏了攏有些散亂的發髻,問道:“楊大人有什么事?”
劉哲拿著信件,湊到劉元府身邊輕聲說道:“靖遠侯府的老二在重山鎮被人殺了,侯府懷疑是楊大人做的,前幾日就派人去安源城調查。”
“靖遠侯府的人大概是囂張過來,居然在守備官廳內對楊大人動了刀!”
“哦!”劉元府坐在羅漢床上,捧著手爐暖著有些瘦弱的身體,“楊大人沒事吧!”
“沒有,人已經別楊大人拿下了,楊大人寫信來是想問問爹能不能在朝堂上彈劾靖遠侯!”劉哲說道。
劉元府端起煙袋鍋子點上,笑道:“看來那靖遠侯的兒子就是他殺的!”
都說人老成精,劉元府雖然脾氣比較倔,但并不代表他是一個單純的人。
單純的人也不可能在朝堂上沉沉浮浮數十年。
他不知道事情的經過,但只憑這只言片語就知道人肯定是楊正山殺的。
“那爹的意思是?”劉哲有些好奇的問題。
劉元府嘬著煙嘴沉默了稍許,才說道:“靖遠侯府最近確實太過活躍了,這對太子并不是好事!”
作為朝堂重臣,劉元府對太子并沒有太多的惡感,甚至他認為太子就是最符合法統的皇位繼承者。
雖然他沒有在皇位中站隊,但他潛意識里還是偏向太子的。
不過他的偏向可不是一切都依照太子的想法行事。
他連皇帝老兒都敢上諫,更何況是太子了!
“你擬一份折子,等下給鄭曉送過去,讓他明天把折子遞上去!”劉元府吞云吐霧的說道。
他可是大佬,彈劾靖遠侯這種事自然不用他親自下場,讓自己的學生出手就夠了。
如果事情鬧大,鄭曉扛不住了,那才是他出面的時候。
否則他堂堂一個大佬,直接出面懟靖遠侯,那就顯得有些掉價了。
翌日上午,早朝之后。
京都的冬天要比重山鎮來的晚很多,不過現在的京都也是非常寒冷的。
御書房內,滿頭白發的承平帝身穿一襲寬松的道袍,疲懶的靠在軟塌上。
在軟塌下擺著兩個青銅火爐,正有兩個小太監正小心翼翼的添加著木炭。
而在承平帝旁邊,佝僂著背的陳公公將幾分奏折整理好,放在了承平帝面前的案桌上。
“今日可有什么大事?”承平帝隨意的拿起一份奏折,隨口問道。
“呃,陛下,今日天下太平,并無大事!”陳公公熟練的說道。
或許是因為年紀太大,或許是因為心力不濟,如今的承平帝越發的懶散,也越發的喜歡聽好話,比如天下太平。
承平帝翻開奏折,隨意掃了一眼,便將其丟到一邊去了,爾后,他一連翻看了四五份奏折,正如陳公公所言,今日并無大事。
不過等他翻到第六份奏折的時候,卻停下來了,他招招手,陳公公立即湊過來。
“這個楊正山朕是不是在哪里聽過?”
他手中的奏折正是鄭曉彈劾靖遠侯的奏折,不過他的關注點顯然沒有放在靖遠侯身上,而是放在了安源城守備楊正山這個名字上。
陳公公瞄了一眼奏折,笑呵呵的說道:“陛下好記性,這位楊大人兩年多前曾幫秘武衛破過松州衛通敵案,當時鎮北司的呂華還為他請過功!”
顯然記性好的不是承平帝,而是陳公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