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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八章 隨處結緣,嚴肅師兄

  寶地里面,張定遠和達倫王子背靠著背,聯手對敵,但都顯得有幾分狼狽。

  他們的對手是三個老者,面貌有九分相似,乃是窮奇部落的三位長老。

  三人一母同胞,竟然全部能夠修成玄胎境界,也是一樁奇事,號稱火云三兇。

  三人全部修煉《火云摩頂大法》,懂得合擊之術,一旦動起手來,玄胎吞吐天地元氣的時候,都是同頻共振,方圓十里之內的溫度都急劇上升。

  他們已經把火云之法練到了無形火氣的地步,火焰元氣的亮度顏色,都跟周圍環境渾然一體,絕難分辨。

  讓人生出一種身處烈火地獄,天大地大,也沒有一點清涼之處可以依靠的感覺。

  而且除了人人皆知的火云大法之外,這三老,其實還暗中修煉了天命寶典中的逍遙懾心術。

  三人動手之時,如同上百個一模一樣的人影,圍繞成圈,走馬觀花,流轉無休。

  被包圍起來的敵人,很容易出現誤判,把某個老者的招數軌跡,張冠李戴,套用在另一個老者身上,然后出招應對。

  這一下誤判,當場就會使自身出現致命破綻。

  好在,張定遠和達倫王子所修功法都不一般,精氣神全面協調,身家又很豐厚,守護心神,替死替傷的法器都是常年佩戴,撐到現在還只是狼狽,沒有真的受創。

  “火云三兇,修煉到玄胎境界后,已經將近一甲子的時間,而我們兩個只是剛剛突破,就被這三個老東西偷襲,也真是好大的面子。”

  達倫王子苦中作樂的說道,“今天要是走不成了,咱們這個戰績傳出去也不丟人!”

  張定遠沒有說話,全心全意的應對攻勢,腰間還掛著一個很顯眼的黑龍紋墨玉葫蘆。

  那葫蘆正是這塊地方出產的寶物。

  可惜張定遠和達倫還沒能弄清楚,這葫蘆要如何運用,空有寶物在身,也沒能增加戰力手段。

  突然,張定遠拍出去的層層掌影一晃,稀疏了好幾分,右手傳回痛感,已經被無形火氣打穿掌心勞宮穴。

  無形的熱力在穿過他手掌的時候,帶出一抹血色,如同是條紅色劍光,直指他眉心。

  張定遠心頭一顫,知道這一擊縱然還能被他身上保命底牌擋下,恐怕也要引起連鎖反應。

  假如大哥他們那邊,也受到重傷,那可不是損失一個七公子一個達倫王子所能比擬的。

  他已經有些后悔來到大草原了。

  不久之前,因為天都七代祖師廣傳降魔之法。

  張定遠福至心靈,觸類旁通,修成真形極境,開始籌謀突破玄胎的事情。

  大草原上本就有很多成群結隊的妖獸,當年窮奇部落反叛的時候,又把他們天命教秘術制造出來的很多怪物,散落在草原上。

  張定遠跟達倫王子常有書信往來,就想著自己太缺乏臨戰的經驗,也該出來磨礪一番。

  兩人結伴,帶著一些長輩護法,往草原上游蕩,晚上扎營休息的時候,遠望八方,就發現了這塊寶光噴發的地方。

  對于修煉達到真形巔峰、真形極境的人來說,凡是有這種寶物出世的地點,都是一個用來沖擊玄胎境界的大好機遇。

  寶地內部元氣經過多年的醞釀,全部轉變成了與寶物相對應的屬性,跟外界自然的元氣,已經有了很大的差別。

  天限之力淡化,寶物出世時,這種已經自成循環的積壓元氣,就會大肆沖擊周圍的自然元氣。

  玄胎境界,就是要修煉出一個可以循環運轉,吞吐轉化外界元氣的能量器官。

  如果能在這種時刻,觀摩寶地內外的元氣變化,所得到的啟發,學習到的經驗,可想而知。

  正常玄胎境界以上的高手,就算想要指點后輩,也不可能把自己所有的細節,全部解剖開來,攤平擴張,讓對方細細觀察。

  即使有那類邪魔外道,去捕捉別的高手來解剖,也難以保證在對方反抗,或自己分析、擴大化的過程中,一切細節不走形。

  因此,只有這種天造地設的寶地,規模夠大,存世醞釀的時間夠長,引起的元氣反應夠多樣化,才能完美達到向后輩展示所有細節的標準。

  傳說中每一次王朝末年,有無數英雄梟雄,邪魔巨擘涌現。

  武道高手的數量質量,都要比王朝平穩期的時候,強出很多倍。

  實際上就是因為,每次魔劫前夕,天地間資源井噴,各種寶物出世的現象,又正好可以作為秘境煉氣武道,各個關卡的借鑒體驗對象,便于沖破瓶頸。

  張定遠和達倫二話不說,匆匆趕來,體驗寶地出世的元氣現象。

  還真被他們一鼓作氣,成功修成了玄胎境界。

  可惜之后,事情就失控了。

  窮奇部落的高手出現,張定遠他們求援后,長輩們也趕來相助,發展成了現在的情況。

  “七公子啊,你心性上確實是還差不少,這種時候分什么心呢?”

  張定遠心中正浮現后悔之意的時候,耳中好像突然聽到了一個聲音。

  隱約有點熟悉,又不太想得起來。

  那條朝著張定遠眉心飛去的紅色劍光,也驟然像是碰到了什么東西,折射開來。

  咻咻咻咻咻咻!!!

  那條劍光,繞著張定遠和達倫王子不斷折射,竟然變得越來越紅,越來越亮。

  兩人都有些數不清,剛才那一瞬間,這條劍光繞著他們,到底折射了幾回。

  但最后,這條劍光撞在了張定遠腰間的葫蘆上,頂著這個葫蘆,爆射出去。

  外面火云三老,圍成了好幾圈的殘影,被這條劍光轟然撕裂。

  三個老家伙都被驚到,轉身探手,想要再去抓那只葫蘆的時候,都已經晚了一步。

  轟!!!!

  葫蘆撞穿空氣的聲音,如雷音滾滾傳開,在附近回蕩。

  而這個時候,葫蘆本身已經砸到了銀甲神將身邊,被他一只手掌驟然抓住。

  說是抓住,更不如說是接住。

  那個偏轉了紅光的人,所用的力量并不多,只是一股似有若無的意識。

  但之后劍氣折射穿行的過程中,完美利用了寶地內外,異常元氣涌動的現象。

  這條劍光才會越來越亮,越來越快,更精準無比的,直指銀甲神將所在。

  銀甲神將的修為可不是他七弟張定遠所能比擬的。

  之前是沒有機會,現在一有機會接觸到這個葫蘆,他立刻就明白如何運用,大笑一聲,把葫蘆往面前一擺,掌心一收一吐,砰的一掌,就拍了上去。

  黑色玉石般的葫蘆,猛烈擴張變大,葫蘆的表皮變得愈發透明。

  原來葫蘆本身是沒有顏色的,外人所看到的黑色,是因為葫蘆里面承載著濃濃的黑色龍氣。

  葫蘆里小巧玲瓏的條條黑龍,轉瞬之間,就從葫蘆口向外噴發,體積百倍千倍的膨脹。

  飛沙走石,天昏地暗,大草原上繁星月亮的光輝,全部都被遮蔽。

  空中被黑氣布滿,草地被黑色的氣流撕裂。

  那些僥幸沒有直接被黑色氣流吹到的石塊,也陡然凍僵,稍一震動,就脆的變成了粉末。

  九地陰龍巽風法!

  上古中古以來,天下強者層出不窮,天壽有限,其身必死,他們的武道功法,在天地間留下的痕跡,卻不會那么容易徹底消亡。

  很多看似天生地養的寶地,其實冥冥中,都呼應著某些武道先賢的痕跡。

  這葫蘆里面吹出來的黑風元氣屬性,正合了當年大秦禁軍中流傳的一套功法。

  窮奇部落的黑甲大漢,乃是王部祭司,身份崇高,名叫血無垢,已經把《天命寶典》修煉到了號稱同境不死,生機無窮的層次。

  可被這股風力一吹,血無垢也不禁覺得自己對外界的感知,受到黑風擾亂,靈覺凍得有些遲緩。

  銀青色的手掌,就在這個時候轟到他面前,將他崩飛出去。

  “走!!”

  血無垢人在半空,就痛吼一聲,頓足化作一道血光飛遠。

  遠處其他幾個王族部落的強者,知道鏖戰局勢已經被破,不肯戀戰,紛紛遠避而走。

  話分兩頭,火云三兇這邊,可就慘了。

  劍光頂著葫蘆撕開包圍圈的時候,張定遠和達倫王子就已經發動反擊,把三個老家伙突襲得節節退后。

  銀甲神將張文良帶著葫蘆飛回時,單手一壓,就將他們三個鎮壓起來。

  “七弟!”

  “大哥,我沒事。”

  張定遠閉住了掌心傷口,眼中也有些疑惑,“剛才忽然有個人幫我一把,而且他的聲音,我還覺得有點耳熟。”

  達倫王子臉上也有些震驚,這時卻笑道:“原來你也聽到了,怎么,你不記得蘇寒山了嗎?”

  張定遠眼睛頓時瞪得滾圓:“是他?!”

  “原來是他。”

  張文良這時倒是不驚訝了,“七弟你有所不知,他不久前,可是跟我們神威府又多了一樁合作,要推廣太一令牌、五雷鐵塔的事情。”

  “雖然這事主要不是他自己在負責,但若動心起念,神游而來,倒也不奇怪。”

  張文良仔細想了想,眉頭又皺起來。

  “不過他剛才,感覺不像是神游…但又不像是天人所修成的自我法道靈光,怪了,神府到天人之間,向來是不成則敗,哪有人是這個樣子的…”

  這時,遠處一點清光閃過,一個手提竹杖的麻衣老人,來到這里。

  此人正是東海九郡獲麟書院的麻衣祭酒。

  當年神威宴的時候,正是他幫襯了一把,才讓神威宴的秘境,沒有被不周宮的人突擊搶走。

  “我好像來晚了一點,但局勢居然已經定下來了?”

  麻衣老者環顧四周,與張文良略一交流,知道了先前的事情。

  “是蘇寒山啊,當年我只是算不到他,看修為還是能看透的,想不到這才一年多的時間,嘖嘖…”

  麻衣老者感慨了兩聲,手上拿著那只黑葫蘆,反復端詳,目光又緊緊盯著寶地里面。

  “說回正事吧,這里果然跟大秦宮禁有關。”

  “也許,借著這塊寶地推算出去,可以再找到一塊秦帝陵墓的機關玉碟碎片。”

  張文良驚訝道:“又一塊碎片?”

  “不錯,加上這塊碎片之后,應該還差兩塊,所有碎片就都要出世了。”

  “雖然我們只掌握三分之一,但各方自有默契,到時肯定要虛與委蛇,先開啟陵墓再談其他。”

  麻衣老者說到這里,不期然笑道,“說起來,已經有兩塊碎片,跟蘇寒山有過聯系。”

  “反正真到了那一天,我們也要請天都仙府相助,干脆多賣個人情,指明請蘇寒山同行。”

  張文良點頭:“也好。”

  北方大草原上,后來究竟發生了什么樣的事情,蘇寒山并不知道。

  他那一縷意識,勉強凝聚星光,幫張定遠解了圍,破開了局面之后,就已經回歸六煞星的視角。

  天地茫茫,乾坤浩大,無數悲歡離合。

  蘇寒山真身躺在山頂巖石上,呼吸自然,四肢不動,從夜里到白天,心神依然維持在六煞星的感知上。

  縱然是白天,也只是陽光遮蔽了地面生靈的視野,并不是星辰真的不存在了。

  無論夜里還是白天,他的意識都來去自如,時而降落,出手相助,或懲戒不良。

  草原奪寶事件之后的第九天,他的意識降落在了西方。

  中土的西域之地,號稱有百國并立。

  實則追根溯源,這百國背后,基本都是來自西極三洲的大勢力。

  不周宮搬到了西極三洲之后,五百多年來,西域百國,也理所當然的落入了他們的掌控。

  大楚朝廷有十二位西域大都護,用來彈壓、防備西域百國。

  天都仙府的各峰峰主,或者代掌峰主印信的首座弟子,也會到西域來輪值。

  燎原峰的掌印大弟子余獨行,也排上了這一輪當值的事情,今年年初來到西域。

  也是他的運氣,七代祖師傳法天下之后,不周宮下令西域聯軍后撤八千多里,停戰修養。

  等于是把西域的大荒漠地帶,完全空了出來。

  余獨行聯絡各位西域都護,正好趁這個機會,把西域各國原本在大荒漠里面營造出來的那些堡壘、陣地,通通拔除。

  等到將來再開戰的時候,這片荒漠絕地的兇險程度,就可以大大的降低。

  蘇寒山意識降臨的時候,就看到一個面相清癯的道人,高坐在漫天赤霞之上,隨手揮動拂塵。

  赤霞所過之處,那些堡壘里面留守的機關傀儡,都受到高熱影響,功能紊亂,相繼爆破,直到整個堡壘轟然炸碎。

  “什么人?!”

  蘇寒山的意識還沒有任何動作,余獨行就已經發覺他的存在。

  方圓百里之內,陡然天地皆赤。

  自然界的所有元氣色調,都在向紅色轉變,淺紅、艷紅、金紅、玫紅、血紅,數之不盡,說之不竭。

  雖然全部都是紅色,竟然顯出了一種多姿多彩、萬象紛呈的感覺。

  蘇寒山驟然發覺,六煞天星對這片區域的感應,都有一種被隔絕的趨勢。

  現在這方圓百里之內,天上地下,物質的宏觀微觀之中,都只能存在一種意志。

  而且隨著時間分毫跳動,這片區域內的所有事物,又都有一種要深化的意味,要從自然天地間獨立出去。

  “余師兄。”

  蘇寒山笑道,“聞名已久,這次應該還是首次見面。”

  余獨行眸光微訝:“寒山師弟?”

  “我前幾日才從云濤那里聽說,你已經修成神府,不料今日就見了面。”

  余獨行收斂氣息,贊道,“當年云濤向我求取玄陰真經全套傳承的時候,我可萬萬沒有想到,只是一兩年的時間,你就修煉到了這個地步。”

  “你現在這個狀態,是已經開始觸摸天人門檻,琢磨六煞天星了嗎?不過看起來,不像是全然走秘境練氣的道路?”

  蘇寒山有些佩服:“余師兄的眼力真是高明。”

  “我在法眼類的神通上修煉不精,等你到了我這個境界,眼力只會比我更好。”

  余獨行的性子有些死板,認真解釋了一句,嘆道,“可惜伱修煉實在太快,我又排到這邊輪值,還沒有引薦你正式入門。”

  “否則的話,純陽峰的寶庫,肯定非你莫屬,哪像現在…唉!”

  蘇寒山疑惑道:“純陽峰的寶庫?”

  “純陽峰遭過一些變故,峰主之位空懸,也沒有剩下幾個弟子,但寶庫中有很多寶物。”

  “唯有修煉純陽玄陰傳承,通過層層試煉,成為純陽首座弟子,代掌印信,才能動用純陽寶庫,因此好幾個峰頭都盯上了這座寶庫,要么扶持原本的弟子,要么自己培養。”

  余獨行直言道,“我當年原本覺得,你有機會摻上一手,可就在不久前,祖師親自下令,從寶庫中取走了鎮庫之寶。”

  “我真是沒有料到,祖師竟然會插手這件事,也不知道究竟是把那件寶物許給了誰。”

  “但我想,門中若是知道,有一個修煉純陽玄陰,不足半百,已經成就神府的人,肯定要重新考慮的。”

  余獨行話是這樣說,心里卻沒有多少底氣。

  祖師沉睡了五百多年,余獨行從來沒跟他見過面,只是聽過種種傳說,對其敬若天神。

  引薦蘇寒山、想要爭回純陽寶庫的那封信,余獨行其實早已寫好,但這兩天還在猶豫,就是對祖師的敬仰和陌生,在同時作祟。

  “唔。”

  蘇寒山沉吟道,“七代祖師肯定有他的考量吧,而且他見過我的,也知道我現在已經不算在走純陽玄陰的正統傳承,應該不能作為純陽峰的…”

  余獨行打斷了他的話:“等等,你見過祖師?!”

  蘇寒山忽然想到,他好像確實沒把七代祖師的事情,跟別人宣揚,司徒云濤也不知道。

  “前幾天見過面。”

  “具體哪天?”

  余獨行直接發問,得到回答之后,對了一下時間,臉色古怪起來。

  “你走哪個體系,跟你是不是在修煉純陽玄陰的真諦,關系是不大的,反正我左看右看,你明顯還是純陽玄陰的路數,既然祖師見過你,那…”

  接下來的話,也不用余獨行說的太明白了。

  蘇寒山好奇起來:“純陽峰的鎮庫之寶,究竟是什么東西?”

  老實說,絕大多數神兵法寶,還是得落在對應境界的人手上,才能發揮出全部威能。

  低境界的人仗著法寶,縱然能有一兩下短暫發威,缺陷也太大,同級的對手若是善戰,不難斡旋應付。

  “那其實是…”

  余獨行心中,是該為蘇寒山高興的,但是又隱隱有點雜念。

  祖師睡了五百多年了呀,我入門到現在,那是一面都沒見過。

  哦,那天降魔傳法的時候不算,太遠了,還被霞光遮住,誰看得清吶。

  “師弟啊。”

  余獨行突然話鋒一轉,“聽說祖師平日真容,長得跟門中雕像,其實不太像。”

  他神色肅然,語氣沉凝,字字擲地有聲,仿佛在說什么驚天動地的大事。

  “你給我畫出來,我就告訴你那件寶物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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