鑄劍鋪子。
桑平安手臂上依舊還扎著一塊黑色孝布。
他是歐冶平的旁支后人之一,據說論起來還得叫歐冶平一聲七舅姥爺。
雖然寧道然有點算不清楚,兩個相隔一百多年的人是怎么論出一個七舅姥爺的輩分的,但世上的事情無奇不有,也沒必要都搞明白。
“桑平安。”
寧道然指了指桌上的木盒,道:“我和白鹿都是修仙之人,不會貪念人世間的富貴,也不會在凡書城停留太久,但老爺子臨終前將鑄劍鋪子交給我,所以我還是希望鑄劍鋪子能繼續興盛下去。
掌柜牌子,以及鑄劍鋪子的房契地契都在盒子里,我打算從今天開始讓你做鑄劍鋪子的掌柜的,你意下如何?”
“啊?”
桑平安微微一怔:“我…我…寧前輩,鑄劍鋪子的掌柜的,那必然是一位錘法精深的鑄劍大師,可是我…我的錘法稀疏平常,倒是槍法可圈可點…”
“你錯了,其實你的槍法也稀疏平常。”
桑平安老臉一紅。
“不過,鑄劍鋪子的掌柜的未必一定要是名匠、神匠,在我看來更重要的是能將鑄劍鋪子經營好,是要能留住人心,能讓已有的這些鑄劍大師心甘情愿的留下為鑄劍鋪子賣力。”
寧道然瞇起眼睛,笑道:“這方面,我覺得你還是很有天賦的,所以,你比我更加適合當鑄劍鋪子的掌柜,而且老爺子是你的長輩,將鑄劍鋪子傳給你也合情合理。”
“是!”
桑平安當即下跪:“晚輩絕不辜負前輩的期望。”
“好。”
寧道然從懷中掏出一張特別煉制的乙等紙人,道:“這張紙人你留著,記住,不到生死關頭不能打開紙人。”
“是!”
桑平安雙手接住紙人,道:“前輩,這紙人…”
“當你或者是鑄劍鋪子陷入生死危局的時候,便注入一道法力進這張紙人之中,它自會護你周全。但也不必太依賴他,這張紙人大約擁有筑基初期的戰力,有效的時間也只有短短的三十年,所以鑄劍鋪子的未來還是要看你桑平安如何運籌帷幄,掌控大局。”
乙等紙人中煉化的法力,三十年后差不多也就消散光了,所以有“有效期”這么一說。
“多謝前輩!”
桑平安點點頭,當他獲得掌柜身份的時候,眸中的神韻便已經發生了改變。
數月之后,年關將至。
寧道然打算過完年,等到春暖花開的時候就帶著老鹿離開凡書城。
下一站,沂州白龍仙城。
白龍仙城旁,擁有一座巨大內海,名為天羅海,天羅海中產出一種名為“金龍靈鯉”的靈魚,一旦金龍靈鯉達到一定的年份,就能入藥真血丹!
那真血大丹寧道然已經眼饞很久,目前大笨鹿、小黑子、碧水龜都十分需要真血大丹,甚至如果有富余的話,就連噬火蟻都是可以吞噬真血丹來加速進階的!
數日后,城內爆竹聲四起。
鑄劍鋪子。
寧道然籠袖坐在屋中外面的飛雪連天,道:“爆竹聲聲辭舊歲,菊花朵朵迎新春…”
“嗷嗷”
一旁,大笨鹿瞇起眼睛,大哥就是有文化,出口成章。
“寧道友。”
這時,院子里出現了一位身穿白袍的仙子,正是陳萍兒,她撐著一把傘,立于雪中,再次讓寧道然有種一眼萬年的感覺。
陳萍兒此女…過于妖嬈,容易惑亂道心,得趕緊走!
“陳道友。”
寧道然笑道:“有事?”
“有事,也沒事。”
陳萍兒笑道:“只是想到,寧道友在凡書城沒有什么親人,而我在凡書城也一樣沒有什么親人,今年的除夕,不如道友來我浮萍坊,萍兒為你燒幾道拿手小菜,道友意下如何?”
“可以。”
寧道然道:“但我得帶上老鹿。”
“那是自然!”
浮萍坊。
大年三十,沒有開門做生意,今天也不會有什么生意。
坊內后院。
陳萍兒褪下仙子長裙,換上圍裙,洗手作羹湯。
做飯這種事情寧道然和大笨鹿都極為在行,而且家伙事靈圃洞天里也有。
于是…
大笨鹿手搓了一鍋餃子。
寧道然臨時煉制了一個火鍋,直接從靈圃洞天里采摘時蔬,宰了一頭靈羊。
不久后,浮萍坊的一座雅間內。
外面大雪飄飛,里面卻吃著餃子,涮著靈羊肉火鍋。
“這是妾身這些年來…”
幾杯靈酒下肚,陳萍兒微醺,俏臉上一片酡紅:“這是妾身這些年來過得最舒適的一個年,寧道友,真希望你年年歲歲都在。”
“可惜。”
寧道然煞風景道:“我和老鹿開春就會離開凡書城,繼續開始游歷我們的江湖…陳道友,這大概是我們離開之前一起吃的最后一頓飯了。”
“這樣啊…”
陳萍兒眼中閃過一絲失望,旋即笑道:“沒關系,那祝道友早些凝嬰,得證大道!”
“多謝。”
不久后,夜幕降臨。 城內升起了一盞盞紅燈,特別是對面街道上的青樓,竟依舊在營業。
“嗯?”
忽地,寧道然聞到了一股血腥味,便將神識鋪設開去,發現青樓中一人正在發狂,將兩名青樓女子剝個精光不說,腳下竟然還有兩具無頭尸體。
又是墨行烈!
此人喝得酩酊大醉,雙眼血紅,正在發狂,身旁的侍從都勸阻不了。
轉眼間,十多名青樓女子化為尸體。
“當真是無甚趣味!”
墨行烈踏空走出青樓二樓,狠狠地將懷中一名一絲不掛的青樓女子擲入樓中,舔了舔嘴角的血跡,冷笑道:“一群賤婢,死不足惜!”
大年三十晚殺人,墨行烈當真狂傲!
“寧道友。”
陳萍兒秀眉輕蹙,傳音道:“聽說,墨行烈修煉了一門壯大神魂的秘術,名為攝神法,但此法的副作用極大,會改變修煉者的心性,這墨行烈的性格多半是受到了此法的影響,才變得如此兇殘暴虐。
而他之所以修煉攝神法,其實也是墨云霆所授意,為的就是能壯大神魂后,以期能將神兵宗絕學云雷真訣修煉至圓滿,這才是墨云霆一直縱容墨行烈的原因。”
“嗯。”
寧道然點點頭,對神兵宗的整體觀感一直都不太好。
格局太小,很難評論。
“咦?”
風雪之中,墨行烈一手提著酒壺,一手攥著長劍,目光一瞥,笑道:“這不是浮萍坊的陳仙子嗎?仙子,陪本少主喝一杯,快來。”
“墨公子,你喝醉了。”
陳萍兒起身斂衽行禮,笑道:“你們這些扈從,還不快點扶墨公子返回宗門,今天可是除夕夜,是應該家人團聚的。”
“對對對!”
幾名侍從連連道:“公子,回宗吧,不早了,今天若是不回去,宗主肯定是要生氣的。”
“老家伙生氣便生氣,怕他作甚?”
墨行烈一雙眸子依舊直勾勾的看著陳萍兒,笑道:“本少主玩過女子無數,但卻沒有品嘗過如陳仙子這般的美人,陳仙子…莫不如從了我,當本少主的侍妾,放心,絕不會虧待了你。”
“墨公子說笑了,小女子哪有這等福分。”
“賤婢!”
墨行烈當即臉色一變,目光陰鷙道:“少他媽給臉不要臉了,你當你是什么貞潔烈女?你也不想想你這浮萍坊是怎么開起來的,當初你若是沒有自薦枕席,憑什么能在凡書城有一席之地,如今倒是跟本少主裝起來了!”
他目光厲然:“今天,你必須給老子暖床,不然跟那些賤婢一個下場!”
陳萍兒面色鐵青。
“唉…”
寧道然一聲嘆息:“本來,我不想招惹這因果的,奈何就自己撞上來了,看來今日也只能替天行道了!”
說著,他巍然起身,道:“墨行烈,你若是能接我三拳不死,我就放你一條生路!”
“什么?!”
墨行烈禁不住笑出聲來,掏著耳朵問道:“你是個什么東西?鑄劍鋪子的筑基初期廢物竟敢對我說這種話?三拳,老子接你三十拳又如何,你能把我怎么樣?”
“寧道友…”
陳萍兒咬著牙,緩緩搖頭,傳音道:“不可開罪此人…他身后是偌大的紅葉谷神兵宗啊…”
“沒事。”
寧道然已經做好充分評估,如果墨云霆要為這個狗兒子報仇,他不介意一起超度了墨云霆,什么神兵宗宗主,一坨臭狗屎罷了!
面對這種宗門就不應該將什么仁義道德,就應該怎么爽怎么來!
毀他山門、滅他道統、斷他傳承,搶其寶物、滅其全族、奪其師娘、師姐和師妹!
“嗡!”
剎那間,寧道然已經從浮萍坊二樓消失,出現的瞬間就已在十米空中,擊破風雷的一拳從天而降,帶著無數雪花飛旋!
“你…”
墨行烈大驚失色,急忙橫起雙臂格擋!
“蓬!”
一聲巨響,這位神兵宗少主的身軀瞬間陷入了破碎街道的地底數米深處,雙臂瞬間斷裂,對方的力道遠非他這個筑基后期所能匹敵!
“你…”
墨行烈瞳孔劇烈收縮:“金丹?!”
寧道然的第二拳從天而降!
既然出手了,他就沒有打算留有余地,略施懲戒這四個字,自從他結丹后就從字典里徹底刪除了。
“轟——”
大地猛然一沉,漫天雪花揚起,天地仿佛都因為這一拳而靜止了一般。
一座至少十米的深坑之中,墨行烈的一張臉嚴重變形,僅僅兩拳,就幾乎將他打得當場隕落。
“你剛才說什么?”
寧道然落下,一腳踩在墨行烈的胸口,湊在他耳邊問:“你剛才問我能把你怎么樣?現在如何,我是否有能力把你怎樣?”
“前輩…寧前輩…”
墨行烈口中噴著血沫子,模糊不清的說道:“晚輩知錯了…還請前輩放我一條生路…”
“大聲點,聽不見!”
寧道然的第三拳落下。
“蓬!”
人頭爆開,化為滿地紅白漿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