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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6章 我軍敗了

  淝水。

  百萬大軍。

  居于中軍的單良成,揮動手中的玄玉金光竹,沉聲下令道:

  “諸將聽令!

  “中軍后部變前部,前部變后部,有序后撤二十里,后軍前、中、左、右四部南移十五里。

  “另,從中軍左部抽調八千輕騎從洛澗北方渡口搶渡,從后軍后部抽調一萬五千輕騎從洛澗南方渡口搶渡,務必在大軍后撤完成之前渡河成功,然后迂回至八公山后方截斷敵軍退路。

  “以上,重復一遍!”

  行軍指揮,絕非一人之事。

  兵馬越多,就越需要大量經驗豐富的基層軍官來協助指,如果把三軍統帥比作啟動機關的鑰匙,那么軍中上至主將下至小旗的將領們,就是大大小小的齒輪,是讓整座機關蘇醒過來的關鍵,其中任何一個環節都出錯不得。

  此刻。

  足足有五十余名玄象大將集中在這里聽候調遣,他們準確無誤地將仙師的部署重復念出,做到一字不差。

  “即刻執行!”

  “末將遵命!”

  一聲令下。

  五十余名玄象大將翻身上馬,朝著各個方向四散而去,通知他們下屬的參將,參將再調動千總、百總,直至傳達到最底層。

  在這禹州遼闊無邊的荒原沙場上,一臺足足有百萬之眾構建而成的龐大機關,伴隨著齒輪的轉動開始緩緩運轉。

  人過十萬,徹地連天。

  百萬天兵,煌煌神威!

  單良成來到半空中,遙遙指著地面浩瀚的兵馬,朗聲道:“陛下請看,如今表面后撤,但實際上是‘天地三才之陣’。

  “一旦陳三石開始指揮渡河,我軍就立即收攏陣型重新殺回來,到時候就是呈現三面包夾之勢。并且,在下還準備把昆陽城內的厚土結界調來,徹底把他們困死,到時候就算是有零散部隊僥幸逃回對岸,也會被提前迂回繞后的伏兵擊潰。

  “現在,我唯一的擔心,就是陳三石會不會渡河,畢竟他的妻兒都已經撤走,已經沒有必要過來跟我們拼命。”

  “他會渡河的。”

  隆慶皇帝坐于仙鶴后背,凝視著對岸的身影。

  他太了解這個年輕人了。

  遙想六年之前。

  在幽云交界的洪澤河畔,此子境界不過煉臟,兵馬不過千余,尚且義無反顧地護送百姓渡河。

  如今,這個年輕人已經是武圣之上,身邊有大軍隨從,對岸有被困在城內的北涼軍,又豈會猶豫不決?

  當初和如今唯一的區別,是陳三石從區區百戶,成長為一名統領二十萬鐵騎的常勝將軍。

  作為統帥,要學會取舍。

  如果朝廷不后撤二十里假裝露出破綻,曹楷相信陳三石會毫不猶豫地撤退,即便昆陽城內的守軍全軍覆沒。

  這是從大局考慮,一名常勝將軍理應做出的決斷。

  但是。

  一旦朝廷答應后撤給予希望,哪怕陳三石明知道有可能遭遇半渡擊之的伏擊,也會義無反顧地率軍渡河。

  因為他寧愿冒些許風險,也不會拋棄昆陽城內的將士。

  說到底還是會意氣用事。

  這,就是陳三石最大的弱點。

  人有弱點,就會敗!

  昆陽城。

  血與肉的廝殺還在繼續。

  正統皇帝曹煥手持雁翎刀,身上的龍袍早已變得襤褸不堪,但此時此刻他在自己麾下的將士們眼中,其實穿上真正堅不可摧的龍袍。

  “陛下當心啊!”

  魏嵐拼死護在身側,將一名想要偷襲的敵軍攔腰斬斷。

  不久之前,昆陽城外的修士數量驟減,他們的壓力變小許多,可朝廷尚且有六丁六甲大陣加持,再加上人數眾多,仍舊是難以抵擋。

  “弟兄們!”

  “撐住啊!”

  “他們的修士明顯變少!”

  “說明已經和大帥開戰,無暇顧及我們了!”

  “殺!!!”

  城內十二萬守軍,已然只剩下最后的九萬余人,并且伴隨著攻城器械的轟擊,昆陽城墻已然出現大面積的塌陷,敵軍可以輕而易舉地踩著云梯或者尸體登上城墻。

  與此同時。

  他們大多數人也意識到一個問題。

  那就是…

  八公山永嘉府距離昆陽有著遙遠的距離,即便是陳大帥已經在那邊開戰,也需要先殺穿對方的數十萬大軍后才能趕來。

  按照眼前的趨勢發展下去,他們恐怕根本就撐不到那個時候。

  空中。

  歸元門的修士們觀摩已久。

  他們不會再做出更多的犧牲,打算靜靜等候著最終的結果。

  根據前方傳來的消息。

  八公山附近,陳三石號稱帶來二十萬援兵以及大量的云頂宮修士,聲勢浩蕩。

  有關于能搬來多少援兵,早在白袍棄城而走的同時,歸元門就同步派靈獸前往慶國疆域內核實。

  各個陣營之間都互相安插有暗探,他們自然也不例外。

  尤其是眼下云頂宮橫插一腳,歸元門的眾人必須弄清楚真實情況,做到對于形勢有基本判斷,畢竟盟友只是暫時的,說到底都是爭奪祖脈的競爭對手。

  按照時間推算,派出去的靈獸今日卯時就該回來,結果直到子時也不見蹤影,推遲許久。

  歸元門的修士們也只能在這里干耗著,觀察前方戰場的變化,并且保存實力。

  “你們看,底下好像有動靜。”

  錢其仁響起的聲音,打破夜空中的沉默。

  從他們所在的萬丈高空俯瞰下去,荒原大地上浩瀚的軍隊就像是黑色的長河,又像是密密麻麻的螞蟻,把洛澗沿岸堵得嚴絲合縫,不給援軍任何過河機會,準備先硬生生吃掉昆陽再說。

  只是突然之間不知是何原因,漆黑的潮水開始翻涌,憑借修士施展法術后的驚人目力可以看到,朝廷大軍似乎在…后退!

  “這是準備騰地方,放我們的援兵過河?”

  “姓陳的倒是有點意思,還真能讓朝廷主動放他們上岸。”

  “可問題是上岸又能怎樣?”

  有一個擺在眼前的事實。

  那就是朝廷的數十萬大軍早就做好準備,即便是拋開一切干擾因素渡河成功,也不過是踩著對方故意讓出來的一隅之地,沒有任何出奇制勝的可能性。

  陳三石又是棄城又是搬救兵,繞來繞去最后還不是要正面決戰?

  對方有五十萬以上的大軍,再加上隆慶皇帝和凌奎坐鎮,即便是白袍有云頂宮相助,恐怕正面打贏的概率也不會太高。

  除非是云頂宮有什么殺手锏。

  沒錯。

  是云頂宮有準備!

  這是歸元門眾人唯一能夠想通的解釋。

  “該死的云頂宮蓄謀已久。”

  要真是這樣的話,他們這幾年的準備,就算是全部給云頂宮做了嫁衣。

  甚至不久之后,就會反過來對付歸元門!

  就在眾人好奇間,一只僅僅有手指大小的靈獸蜂鳥飛來,正是派出去打探消息的靈獸。

  它落在錢其仁的掌心中之后,吐出一張紙條,后者立即仔細查看其中內容。

  “如何?”

  崔子晨發問道:“云頂宮那邊有什么準備?我們也提前做好應對。”

  在眾人焦急的目光當中。

  “不好!”

  錢其仁的神色陰晴不定,繼而聲音發抖地道出真相:“哪里有什么殺手锏!”

  “你的意思…”

  “是云頂宮單純準備拼命?”

  “不。”

  錢其仁搖頭:“云頂宮根本就沒有來!

  “你們自己看!

  “這密信上寫的清清楚楚。

  “不論是慶國還是云頂宮,都還在隔岸觀火,根本就沒有派一兵一卒一個修士過來。

  “昆陽根本就沒有援兵。

  “或者說…援兵只有陳三石!

  “我們被他耍了!”

  聽聞此言。

  修士們駭然失色。

  “徒兒。”

  崔子晨連忙問道:“你對于兵力部署比較熟悉,在得不到云頂宮幫助的情況下,陳三石在這么短的時間里殺回來,能調集多少兵馬?”

  “最多兩萬。”

  燕王曹芝不假思索地給出答案:“能夠在半個月內趕到八公山的,也就只有當初留守赤壁的兩萬兵馬。”

  兩萬!

  眾人面面相覷。

  姓陳的瘋了?!

  繞了這么大一圈子,就領回來兩萬人。

  準備用這兩萬人去打…

  一百萬!

  好一手虛張聲勢!

  連早就知情的歸元門也是才得知真相,大盛朝廷的知道只會更晚,他們會毫無疑問地認為對岸確實有二十萬大軍。

  假的就是假的!

  騙別人可以,怎么能把自己也給騙了?

  區區兩萬人,一旦渡河成功…就會暴露!

  到時候連羊入虎口都算不上,完全就是送到敵軍嘴邊的下酒菜!

  “瘋了!”

  “姓陳的真是瘋了!”

  “幸虧我們走得早,沒有繼續死守昆陽,否則的話肯定要被他害死!”

  “我們先看看再說。”

  “要是情況不對,立馬就離開此地。”

  此戰如果不勝,歸元門也就基本上失去繼續競爭祖脈的資格,只能夠選擇含恨而歸。

  “嘶好大的風!”

  一直坐在驢車上沉默不語的黃老九突然開口,身邊的其余人這才意識到,原本寂靜無聲的夜空當中,毫無征兆地刮起殘暴的狂風,緊接著開始有豆大的雨珠敲打在眾人的身上。

  天,變了!

  淝水上空,皓月明輝,漫天繁星,星漢燦爛!

  朗朗晴日過后的夜間,萬里夜空,本來是一片“星垂平野闊,月涌大江流”的波瀾美景,卻突然掀起一場陰森詭譎的風暴。

  陣陣暴烈的狂風下,有越來越多的烏云從遠方翻涌而來,聚攏在淝水上空,遮蔽住這片天地后形同海嘯般翻涌起來。

  流星透疏木,走月逆行云。

  若是從地面張望,就能透過八公山的漆黑樹木枝丫,看到夜空中的皓月不斷穿梭在烏云表面前行,直到一頭扎進陰森地獄般的黑霧當中,徹底被籠罩吞噬,再也見不到半點光澤。

  反而原本相較于皓月顯得黯然的星光,一顆接著一顆閃爍起來,變得愈發明亮。

  “咔嚓——”

  伴隨著一道紫紅色的雷電劃過,這片布滿星辰的夜空,驟然降起潑天的大雨,堪稱百年未有之的詭異天象。

  這一幕,不光是半空中的修士,地面上的朝廷大軍,自然也是看得清清楚楚,忍不住交頭接耳地議論起來。

  “紅色的閃電?!”

  “而且這星辰怎么比往日亮了許多,都有些發白了!”

  “兄弟我小時候跟先生學過天象。”

  “那你倒是快說說這是咋回事?”

  “這是不祥之兆啊。”

  “不祥之兆?”

  “沒錯,上一次出現這種情況,還是在五百多年前,前晉滅亡的時候。那天夜里,就是星漢發白,天降血雷,是因為當初晉朝暴虐無度,引來天譴!”

  “啊?”

  “還有這么回事?那今天這天譴是譴誰的?”

  “這誰知道呢?”

  “可能是叛軍,也可能是我們。”

  在朝廷的百萬大軍當中。

  有著玄武、白虎、天獅三營。

  天降異象之后,這三營當中,立即冒出來許多自稱懂得天象的人,孜孜不倦地為身邊人講述起來,再加上星辰發白光,天雷呈紫色實在罕見,天譴的說法很快就傳播開來。

  一百萬人,就是一百萬張嘴,都紛紛議論著“天譴”之說,一時間心神有些恍惚。

  尤其是他們當中有人說,這天譴就是沖著他們來的,更是令人心不安。

  “住嘴!”

  “噤聲!”

  “下場雨而已,瞧瞧你們那點出息!”

  “該干什么干什么!”

  “出了什么亂子,要你們的腦袋!”

  各個參將、千總游走著讓將士們安靜,同時傳達著來自前方的指令,讓中軍后軍朝著后方撤退。

  在他們的中央。

  隆慶皇帝等人自然是也察覺到天象的變化。

  “陛下!”

  “不祥之兆啊!”

  一名文官在大雨泥濘當中,踉踉蹌蹌地闖來,跪倒在地高聲道:“陛下,星漢泛白,紫紅邪雷!這是有不祥之事要發生,是…”

  此人乃是司天監的監正,平日里負責觀察天象、星象等。

  “不祥之兆?”

  隆慶皇帝微微瞇眸,拖著腔調打斷對方的話:“胡言亂語,哪里來的不祥之兆?”

  “陛下,是真的啊!”

  監正不顧阻攔,鄭重其事地說道:“臣只知道,近期太微垣五帝座幽暗,對、對于陛下不利,今夜又天生異象,恐怕是不適合決戰!”

  “胡言亂語,陛下才突破筑基大關,怎么可能會有意外發生,此乃天降祥瑞才是!”

  司禮監掌印太監黃鴻厲聲呵斥道:“來人,把他拖下去斬了!”

  隆慶皇帝靜靜地望著官員人頭落地。

  異象是所有人都看得出來的。

  可就算司天監官員說得對,也必須將其誅殺。

  因為事已至此,早就已經沒有退路,決戰在即,不允許有任何人動搖軍心。

  隆慶皇帝的內心漸漸感到不安。

  他不清楚這場異象是巧合,還是和對岸的白袍有所關聯,終是按捺不住,幽幽開口問道:“單良成,這確實是不祥之兆?”

  “觀象之法有違天道,我等修士實在不敢涉足。”

  單良成仰視著夜空,在短暫的躊躇之后堅定地說道:“陛下不必擔憂!我輩修士汲取天地靈氣,證道長生,本來就是逆天而行,金丹、元嬰的大修們在突破境界之時,更是需要面臨天劫。

  “如果真的連一些天地自然的異象都要懼怕的話,那也就沒有必要繼續在仙途上走下去了。”

  “呵呵”

  凌奎不冷不熱地笑道:“小友這番話說的倒是沒錯,皇帝陛下無需憂慮,類似這般異象,在修仙界就像是刮風下雨一樣常見。”

  “陛下。”

  單良成指著對岸,更加自信地說道:“萬事俱備,只差渡河!陳三石踏在浮橋上之時,就是他全軍覆沒之刻。”

  “等等!”

  秦王站在木頭搭建的云樓上,仔細地朝著對岸張望,很快發現不對勁:“他們的人數怎么這么少?!”

  決戰來臨。

  按照常理來說,白袍有多少兵馬,都應該全部聚集在渡口,隨時準備沖過來才對。

  但在他們從高處看來。

  對方的人數…

  不夠!

  明明號稱二十萬大軍,但從聚集在對岸的規模來看,至多也就七八萬的樣子,甚至可能只有五萬左右。

  “看來是疑兵。”

  單良成若有所思地說道:“我怎么說,他怎么會在如此短的時間里就調來二十萬大軍。”

  “此人最擅長裝神弄鬼!”

  秦王不屑地說道:“當初虎牢關,據說就是他把南徐嚇唬得不知道關內究竟多少人,才導致十萬大軍潰敗,現在又想來這一套。”

  “沒用的。”

  單良成冷靜地說道:“等到打起來之后,他們自然就會露餡。”

  “開戰之后,速戰速決。”

  隆慶皇帝心中只剩下這一個念頭。

  “咚咚咚!”

  雷聲當中夾雜著戰鼓聲。

  閃電之下旌旗舞動。

  百萬大軍,何其浩瀚。

  排列開來之后,若是置身其中,根本就看不到外面的情況,目之所及只有自己的同袍戰友,除此之外再無他物。

  所以他們的所有動作,都要嚴格按照戰鼓和軍旗執行,否則的話就要陷入到一片混亂當中。

  而此時此刻,軍中所有的指揮,都在給他們傳達一個命令——后撤。

  “怎么一打雷就要后撤?”

  “前面發生什么了?”

  “不知道啊。”

  軍令的傳達,不可能單純扯著嗓子喊,就算是聲音夠大,諸多將領的聲音混雜在一起,也極其容易亂套。

  而軍旗、戰鼓傳達的命令,往往都是十分簡潔明了的,比如擊鼓幾次是進軍,吹號多久是收兵,軍旗怎么揮舞是往哪個方向移動,排列什么陣型。

  對于數量繁多的陣卒們來說,在戰場上是不需要知道太多的,他們只需要用生命去捍衛軍令。

  就比如現在。

  在傾盆大雨和電閃雷鳴當中,他們一再確認,接受到軍令只有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后撤。

  “為什么要后撤?”

  “前面發生什么了?”

  越來越多的將士想要看清楚前面的情況,甚至有人踩在戰友的肩膀上,或者高高躍起。

  奈何百萬大軍即便是橫向也蔓延數十里,再加上狂風驟雨,黑夜閃電,怎么可能看得清楚最前方的狀況。

  “讓你們后撤就后撤!”

  “你站在那里愣著干什么,快啊!”

  一名名參將或騎著戰馬,或被修士的飛劍攜帶著,穿梭在軍陣當中,不停地催促將士執行命令。

  與此同時。

  在隆慶皇帝等人的視野當中,處于對岸的白袍兵馬,終于…

  動了!

  他們呈現出沖鋒的姿態,一個接著一個地踏上提前搭建好的浮橋,朝著百萬大軍故意留出的空地狂奔而來,馬蹄踏在木板上的聲音,形同一聲聲密集的戰鼓。

  隆慶皇帝駕馭著仙鶴徐徐升空,體內的法力開始凝聚,一雙幽深如淵的龍眸,更是釋放出前所未有的警惕與殺意。

  在他的身側,凌奎同樣是提起陰癸幽冥劍,黏稠的冥河真力形同藤蔓般將寒芒四射的劍鋒纏繞覆蓋。

  單良成徹底不再去管昆陽城,手持玄玉金光竹留在此地,準備全力操控陣法來輔助兩位。

  結束了!

  一切,就都要結束了!

  只需要等到白袍白馬領著第一批將士上岸,六丁六甲大陣的結界就會出現在他們的后方截斷退路,讓絕大多數還在橋上的叛軍進退不得。

  接著中軍、后軍按照原本的部署,在敵軍全部上岸之前以“天地三才陣”呈現包夾之勢沖殺回來。

  他們所有人都知道,白袍可以使用天書陣法。

  但所謂軍陣,還是依靠人手。

  在朝廷的安排之下,叛軍根本就沒有任何列陣的機會,只要上岸,就是死路一條!

  五十丈!

  二十丈!

  十丈!

  白袍白馬提著龍膽亮銀槍一騎當先,速度之快,在暴雨形成的水簾瀑布下撕開一道帷幕,距離河岸僅僅剩下最后的一步之遙。

  隆慶皇帝的拂塵表面的五色祥光呼之欲出,形同積蓄到極致的法力之海即將爆發。

  就在他手臂已然緩緩抬起之時,地面泥濘的大軍當中,突然之間響起一道洪亮的聲音。

  這道聲音蓋住風聲壓過雨聲,超過雷震之聲,形同洪鐘大呂自九霄云外墜入人間。

  “我軍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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