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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以武會友

  藥王堂內,七嘴八舌,寒冬臘月,堂內的伙計學徒們卻是滿面紅光,激動的看著被他們圍在當中的年輕少年。

  陳苦師弟。

  今年才十七歲。

  竟能成為城內的十大青年高手之一。

  最關鍵的這份榜單,還不是排的寶蛟縣內的年輕人,而是在府城的許多蛟龍虎豹進入寶蛟縣之后,被排出來的,含金量不必多說。

  這樣的一位少年天才就在身側,就在他們藥王堂,怎么能不與有榮焉?

  陳苦卻看著這份榜單有些皺眉。

  說實在的,他自從重生自這武道異世以來,一直以來貫徹的都是安全穩健,廣積糧高筑墻的路線。

  什么上榜不上榜的對他沒有任何的吸引力。

  俗話說,文無第一,武無第二。

  尤其還是年輕人。

  正是爭名逐利的時候,給年輕人們排上這么一份榜單,不管這其中的人愿不愿意,都是被當成標靶了,要受到世人的注視和評價,關乎于自身榮辱,卷入其中,不是好事。

  尤其是這份榜單的排名。

  在陳苦看來,更是有些用心險惡。

  在這份榜單當中,排名第一的城內第一青年高手,并沒有什么爭議,赫然是已經躋身為老一輩實力層次的柴鐵鋪謝家十三少爺謝青峰。

  這位謝十三少,今年二十八歲,已經是城中罕見的四境通脈高手,打通了渾身經脈,延緩了脈搏心跳,全身內臟干凈整潔,屬于是什么都不做,都能夠活到人體壽命極限層次的存在了。

  二十八歲的謝青峰,修行柴鐵鋪傳承數百年的絕學‘換日九劍’,年僅十五歲時,便一境入境,二十歲時,便行走于四府八縣,不光在寶蛟縣,在其他府縣也留下了翩翩公子,劍法絕世的美名。

  可以說,這位十三少,基本上就是寶蛟縣年青一代的正宗牌坊,豎立起來后,沒有任何人會質疑十三少的名氣和實力。

  即便是府城在年前來了不少虬龍知名的年輕高手,卻也都不能奪走謝青峰的光芒。

  但從謝青峰之下,就不同了。

  排名第二的就已經不是寶蛟縣的年輕人了,是一位叫做‘于刀’的虬龍府青年。

  于刀在虬龍府人送外號‘神刀小于’,沒人知道他的師承來歷,只知道他有一身快如閃電的刀法,二十五歲年紀,就已經擊殺過了四境通脈的老一輩高手了。

  從于刀之后,三四五六名次,基本上就已經全都是府城的年輕高手。

  只有第七名,才出現了寶蛟縣的年輕人名字。

  是魚龍會當中的這一代弟子之中第一天才,叫做‘寧九真’,是位女子,她是城中寶蛟縣八大宗族當中‘寧家’的嫡傳嫡女,從來不與外界打交道,也不怎么交朋友,從來都是東街的寧家小樓當中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但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一位不世出的女子天才,且,還生有一副絕世姿容。

  第八名則是上官大人之子,上官乾,今年也只有十八歲,卻已經邁入了內氣圓滿境界,作為城中第一人的兒子,他也是在寶蛟縣當中聲名不顯,但沒有人懷疑這位‘乾少爺’的天賦和根骨,以及實力。

  陳苦排第九。

  第十則是從府城來的‘古象門’當中趙傳祖,據說修煉著門中有一招叫做‘九龍合璧’的武功,是為古象門的不傳絕學,武林罕見。

  第十一則是寶蛟縣柴鐵鋪的曲風。

  藥王堂內。

  就在一眾人談著這一榜單,羨慕又自豪的望著陳苦之時。

  從堂外走進來了一個人,對著陳苦說道:

  “陳苦師弟,這份榜單心思歹毒,你不要中計。”

  陳苦抬頭。

  只見走過來的這個人,與他一樣身穿刺繡綢緞大褂,有區別的一點,在于其胸口繡了一團花,花中隱藏著一個‘福’字。

  年紀三十來歲,唇邊蓄須。

  “是藍師兄!”

  “給藍師兄行禮了。”

  一眾前堂的伙計學徒們,見到來人,當即收斂表情,嚴肅恭敬的對著藍福喜行禮。

  “藍師兄。”

  陳苦也對來人拱手。

  藍福喜,藥王堂三掌柜曹壽熊十年前收的親傳弟子,如今年已三十,玄關修為。

  他對三掌柜這個底層爬上去的掌柜有些好感,但對于這位藍師兄卻不甚了解,雖然心中也感覺到這榜單上的某些惡意,但還是裝作不知,請教道:

  “藍師兄,為什么你說這榜單心思歹毒啊?”

  “你當真看不出來嗎?”

  藍福喜凝重對著陳苦說道:

  “這榜單上只故意把縣里每個勢力的年輕人挑出一位,排了上去,當做標靶,其實是目的在于讓年輕人內訌,就拿伱陳師弟來說,你的確如今已經有了內氣修為,但在咱們藥王堂當中。

  農老的弟子霍小霞,二掌柜的弟子張人鳳、以及大掌柜的傳人寇明…

  這三位師兄師姐,年紀也都不到三十歲,修為卻大都到了玄關境界。

  因而,你在藥王堂的弟子當中,修為其實是最低的,卻偏偏將你排在榜上,這讓堂里的三位師兄、師姐怎么想?

  人都有爭強好勝之心,幾位師兄師姐輩分資歷比你高,修為也比你強,卻沒有上榜…

  這擺明了就是虬龍府的那些外人,要讓我們寶蛟縣年輕人內訌的陰謀算計。”

  聽到藍福喜這么一說。

  堂內的伙計學徒們,都是后知后覺,旋即義憤填膺:

  “藍師兄真是一語點醒夢中人,的確啊,這果然是一份別有用心的榜單!”

  陳苦聽到藍福喜把他心中的想法說了出來,言語誠懇,心道:“這位師兄倒是一個有話直說的人,人不錯。”

  當即拱手:“師兄說得有理,師弟我明白了,不會將這榜單當一回事,放心,回頭我就去找三位師兄師姐,請他們吃飯,消除我們藥王堂師兄弟們之間的隔閡,絕對不會被外人挑撥。”

  “只要你自己不要當真,三位師兄師姐,也不會因為這么一件事就跟你心生齟齬。”藍福喜告誡道。

  他怕陳苦年紀太小,本來的確有大好前途,卻心態飄了,那才是影響兄弟和睦的問題所在。

  卻不料,藍福喜話說完沒多久。

  堂外就傳來了一個聲音,笑道:“藥王堂的這位藍兄這般說話,可真是有點妖魔化我們府城來人了。”

  陳苦和藍福喜乃至堂內諸人,聞聲都朝著堂外看去。

  只見,堂外走進來一個身穿藍色長褂,容貌白皙,柳葉彎眉,五官精致,一看就是女子身,卻打扮成為男人樣子的人。

  也正是這種中性柔美,女扮男裝的形象,令許多店內的客人都眼前一亮,能感受到這女子身上有一種氣質。

  “你是?什么人?”藍福喜皺眉。

  女扮男裝的女子,手拿折扇,對著藍福喜和陳苦微微拱手,笑起來臉龐上有兩個小酒窩,嗓音柔麗:

  “在下,名勝男,正是給城中所有青年一代,排下榜單名次的人。”

  此言一出。

  藥王堂內所有人都一驚。

  藍福喜臉色變了,當即浮現一絲嚴肅:“名勝男,這一代的虬龍府號稱武林‘百曉生’的名家傳人,竟然是位女子。”

  名家?

  陳苦也忽然想起了自己似乎在《虬龍妖榜》的封面上,看到的作者也是一個姓名的人,叫做名千秋。

  再從藍師兄口中聽到,這個家族,似乎是專門喜歡給各種事情做排行榜的人。

  但轉念心中暗道:

  “自古以來,給別人排行的‘百曉生’之流,都是不得好死的下場,除非,這個名家有能夠撐起這份‘反噬’的底蘊。”

  他也能夠理解這種榜單的意義,類似于江湖小報,背后是可以制造利益的,就譬如那虬龍妖榜,據江少游說,這么一份榜單…幾十年來,按照一本一兩銀子的價格,已經在虬龍府售出幾十萬冊了,幾乎是進山打獵的獵戶,都要人手一冊的東西。

  “女子未必不如男,所以家慈才為我取名勝男。”

  名勝男以折扇輕敲素手掌心,對著藍福喜說道:

  “剛才藍兄說為城里的年輕高手排名,是圖謀不軌,想要先引起你們內部勢力的內訌,這話不對,還請藍兄收回。”

  “怎么不對?”藍福喜冷笑道:“我剛才的質疑有錯嗎?各大勢力當中,明明有更厲害的人物,你卻偏偏把如陳苦師弟這樣的還未成長起來的人編纂入榜,難道不是為了讓堂內其他師兄弟對陳師弟心生忌憚不滿嗎?”

  “我名家做榜,從來是公平公正,藍兄…你根本就不明白我這次排的榜的要求。”

  名勝男說道:

  “我這次排榜,不是以實力排名,所以,如藍兄你和其他城內實力不差的人,也都沒有上榜,原因在于…我這次排榜,乃是以‘潛力’為主的排名,因此這份榜單也叫‘潛蛟榜’,所上榜的這些人,最差的一位,都是有十成把握,修成四境‘通脈’的潛力,而如藍兄你,或者你們堂內的幾位年輕高手…不能上榜的原因,是你們…盡管已經有了玄關境界,卻,沒有十成把握能一定修成四境通脈。”

  藍福喜愕然。

  然后羞怒。

  最后想到名家的底蘊和對方說的刺痛的話,又不得不握緊拳頭忍耐。

  謊言不會傷人,真相才是快刀。

  他和其他堂內幾個人,的確沒有絕對的自信,敢保證,自己以后一定能達到他們師傅的高度。

  但陳苦師弟的確,不同。

  陳苦這個時候,也微微皺眉,雖然他對于自己的未來有很大信心,但也不解,微微上前半步,問道:

  “名姑娘是怎么確信我一定可以修成四境通脈的?”

  “對于個人的潛力和風格,我名家撰榜數百年,早已經有一套識人判斷之法,陳兄三日氣感,半月氣足的修行速度…并不是什么秘密。”名勝男微微笑道:“再配上陳兄的四象不過之力根骨,你的未來成就,絕對不在五境之下。”

  陳苦聞言心中卻是暗暗松了一口氣。

  原來是根據這些推算。

  那他就放心了。

  因為對方的信息有明顯的滯后性,至少,他現在就站在這里,對方卻不知道,他其實已經氣壯了。

  若是三圖加持之下,更有內氣圓滿的氣力。

  藍福喜仍是對于這個擅自給別人撰榜排名的名家小姐,有很大不滿,冷哼道:“即便如此,你擅自把陳師弟排在你的榜上,也會給陳師弟招惹風雨。”

  正說著。

  便聽著藥王堂外有馬車停住,然后有人下了馬車之后,拿著一封拜帖信件,在門外大喊道:

  “古象門趙傳祖公子,有請藥王堂陳苦少俠,前往兩江會館赴宴,以武會友,此乃拜帖。”

  那人進入了藥王堂內。

  將雙手舉過頭頂,頭顱微微低下,讓那拜帖落在了陳苦的面前。

  陳苦一時皺眉,下意識的就看向了名勝男。

  藍福喜見狀大怒,他才說過的話,更是指著名勝男大喝道:

  “你現在還有什么話說,看吧,因為你的什么‘潛蛟榜’,現在麻煩找上門了,平白無故讓我師弟被人惦記上,還說你沒有惡意?”

  陳苦也眼神不善的看著名勝男。

  等著對方的答復。

  他甚至在懷疑這幫府城里的來人,都是一個來路,不然怎么這么巧合,名勝男不請自來到了藥王堂,來解釋榜單,后腳那排在他底下的趙傳祖就送來了‘戰書’。

  “我剛才只是解釋了,榜單的出現,不是為了讓貴縣、貴堂內訌,但榜單上的人爭奪名次,這確是本來之義。”

  名勝男緩緩道:

  “我名家從來公正,但如果陳兄真的覺得你不想接這種請帖和戰書,直接拒絕就是,我大紀王朝終究是有王法在,不接戰書,又不犯法。”

  “但有辱名聲。”藍福喜冷笑道。

  陳苦卻直接笑著道:“沒關系,我拒絕,反正我又沒有什么名聲。”

  無緣無故的,他干嘛是個人的戰書請帖都接?

  “拒絕?”

  那送信的小廝也是面色微變:

  “這…”

  “回去告訴那位趙公子,我對他不感興趣,送客吧。”

  陳苦一揮手,對著其他人道。

  藍福喜也是微微愣神,但旋即認同的點了點頭,不錯,陳師弟現在還沒有什么聲名,不需要被這份榜單綁架。

  “這位信使,回去吧。”反倒是名勝男,居然在這個時候搭腔,對那送信的說道:“無緣無故的,陳兄的確是沒必要答應趙少俠的邀約。”

  信使微微沉默,便灰溜溜的離去了。

  名勝男也隨后對著陳苦拱手,道:“陳兄,這份榜單,不針對任何人,如果以后陳兄還遇到這樣的事,不想牽扯矛盾,亦如此次一般回絕便是,告辭。”

  陳苦和藍福喜看著名勝男離開。

  陳苦對藍福喜道了一句:“既然這件事了了,那我就去給師傅請安了。”

  藍福喜心中卻被名勝男的那番話動搖了意志。

  沒有多說什么,便默默點頭。

  楊箓禪的內院當中。

  “弟子給師傅請安。”陳苦恭敬行禮。

  “師弟,聽說你上了個什么榜,連我都沒上去…”楊少奇從陳苦背后冒了出來,手搭在他肩上:“這是好事吧,咱是不是去鴻雁樓搓一頓。”

  陳苦有些哭笑不得,道:“師兄,剛才你是沒看到在前堂,上這個榜可不是什么好事,都有人來挑戰我了。”

  “挑戰?”

  楊箓禪坐在太師椅上,饒有興趣的問道。

  不一會兒。

  從陳苦那聽來了始末。

  他呵呵笑道:

  “那你怕什么?不就是挑戰么,一個內城來的古象門傳人罷了,雖然他家那九龍合璧的確有些門道,但你的暴猿千鈞棍第一式已經大成,再配合你的四象根骨,可以說玄關以下無敵手。”

  陳苦咳嗽了一聲,道:“師傅,弟子平生并不好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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