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校場里的所有伙計都抬起頭來了,盡管離得遠,可也都聽到了曲藥師的那一連串的話。
全對?
奇才?
直接就搶著要人了?!
那幾個縣里大戶人家的青年,在這個時候,也都露出了精彩的神情。
通文館的少東家看著這一幕,不由得慨嘆道:
“這樣的人,大抵才是藥王堂真正需要的中流砥柱,天生的藥師苗子,不像你我,只是得了家中舉薦,才能來當學徒。”
“不足半刻鐘時間,一百五十種草藥全都識別出來,怕不是藥王爺追著喂飯吃的…”
與他站在一塊的合遠鏢局的徐芳,也是嘆息:
“這就是天賦的參差吧,各類英才,簡直如過江之鯽。”
一旁是東街方財主家的兒子,面不改色,淡淡道:
“終究是跟咱們的利益不沖突,你我之輩,進入藥王堂,都是奔著藥王堂的‘五禽大壯功’的根本圖而來,是為了學武,此人不會與我們爭這些。”
幾個內定進來的人,都默認。
藥王堂的五禽大壯功,一共五部,分為虎、鹿、熊、猿、鷹。
在寶蛟縣,這部功法,是公認的‘練力、化勁、內氣’三個階段當中最好的,最穩的一門武功。
所以,即便是擠破了腦袋,要付出一些代價,許多大門大戶的人,也要把自家后輩送進來,就是為了在這三關打好基礎,才能有希望朝著內氣之上的高超境界邁進。
通文館的少東家心中暗道:“一個有著極強天賦的藥師,對于練武之人的作用,他們看不起,我卻覺得,此人或許可以結交一下。”
這邊幾個出身好的人,對陳苦的藥師天賦品評不一。
而那幾十個還在埋頭答題的伙計們,尤其是張二牛,心中就更是一片死灰。
“為什么?”
他心中哀然嘆息:
“這世上的天才這么多?我不是其中一個。”
為什么他不是這樣的天才。
而其他人,則都腦門微微冒汗了。
畢竟,陳苦提前交卷,還拿了個滿分,相當于藥理這一項的考核里,他已經把前三里的一個名額攥在手里了。
還剩兩個。
陳苦也察覺到了背后一眾伙計們的緊張情緒,心中道:“沒想到,居然成了前世最討厭的學霸了。”
不過,這種提前交卷的感覺,的確有點爽。
“不行,這是個好苗子不假,但不意味著就一定要進百草院,方才品鑒分辨的又不是只有百草,還有各類動物以及礦物藥材,這說明,他的天賦也同樣適合我屠解院。”屠解院的一位黑衣長衫的師傅發話了。
“這位似乎是叫做柯炎生柯師傅。”陳苦早就想進屠解院,因而,對于屠解院的人都做過了解。
屠解院里以尚云芳大師傅為主,總管一個院子,而在尚云芳下面還有有四位普通師傅,這位柯炎生就是屠解院的師傅之一。
“老柯都這么說了,那我金石院,自然也不能錯過這個人才了。”金石院的一位山羊胡老藥師笑瞇瞇的說道:“掌柜的,你也知道,金石入藥,最看藥理天賦,對吧。”
伙計們看著三個院的師傅,居然同時在搶人。
羨慕又嫉妒!
曹壽熊卻沒有發話。
不得不說,陳苦在藥理這樣表現出來的天賦,比他當年都要好,三個院搶人太正常了。
這樣的天賦,以后成為藥王堂的一位正宗藥師,只是時間問題。
“急什么,不是還沒考完嘛。”
曹壽熊背負雙手,微笑說道:
“等考完了再決定也不遲,還有一項呢。”
三個院子的師傅們聞言,都在揣測,覺得曹壽熊是在拖延,暗里猜測,他到底想把這個好學徒送到哪個院子里去?
“肯定是金石院了。”柯炎生氣哼哼的瞥了一眼山羊胡老頭:“每次好苗子都被送那個院子里的。”
他也知道,若是把三大院分個重要層級,那么金石院無異是三大院里人才最多的地方,次之是百草院,屠解院則地位最低。
道理也很簡單,動物入藥,以形補形,最是容易,再加上屠宰解剖這些事情,其實都是臟活累活。
相比之下,金石院做的都是精致靈巧的慢工細活。
同樣,曲華也是一樣的想法。
看著金石院的山羊胡子,滿臉的不善和憋屈。
幾個掌柜子寵愛金石院,不是一天兩天了。
“啊,還要比?”
陳苦本以為自己展現一番狗鼻子的靈異,表現出了藥師天賦,直接保送就好了。
藥理第一還不夠嗎?
心中尋思。
忽地,微微抬頭對上了三掌柜曹壽熊的眸光。
這位三掌柜的眸光似笑。
似乎要將他看穿了一般。
“嗯,這眼神…”
陳苦心中微動:
“下一項考的是修為,難道是…差不離了,我方才施展棍法的時候,有意的顯露了自己的力量,所以,這位掌柜的,是想看看我在藥理天賦之外,于武功修為還有什么驚喜?”
不知猜對與否。
陳苦低頭尋思著。
就這樣,一個時辰之后,所有的伙計們的藥理成績都出來了。
“接下來,第三項,考校你們的內功修為,也就是在練力階段都修出了多少力道。”
柴護衛這個時候出來了,手持四口鐵胎弓,擺在案桌前,說道:
“這四口弓,從左到右,分別是一石弓、四石弓、八石弓、十石弓。”
“我大紀王朝,一石就是一百斤,能拉開多少石的弓,就意味著你們修得了多少的力氣!”
“一個一個來吧,對自己力量沒把握的,可以先從最低的一石弓開始!”
還是按照順序來。
陳苦看著身邊幾十個伙計們,一個一個上去嘗試。
一位眉粗臉黑的伙計,上去直奔四石弓而去,一開即開,放了個空餉,然后臉色興奮微紅,奔著八石弓就去了。
結果,一上手,任憑全身肌肉從衣衫之下隆起,臉色憋的發青,青筋畢露,卻也拉動不了分毫。
“下一個。”柴豹冷淡說道。
一個又一個的伙計上來檢驗自己的力氣。
“是宋元,我記得他在上一次月考當中,屈居第四,可惜了,上次他把八石弓差點就拉滿月了。”
黃袞看著這個走出來的細皮嫩肉的伙計,對曹壽熊說道:
“當時我記得他的靈猿樁,才只站出了個六百斤力氣,卻差點拉滿了八石弓,是個有根骨的,天生就比別人大些力氣,如不是上月有三個拉開了八石弓的,上一次,他就該成學徒了。”
其他幾個藥師也記得這個伙計。
“又一月過去了,他又是個有根骨的,這次,想必可以拉開八石弓,不費力了。”
果然如他們所料,細皮嫩肉,臉色白皙的宋元,直接走到了八石弓面前,一手執弓,一手拉弦…
臉上一紅,青筋暴起!
結結實實拉了一個滿月!
最后,在臺上猶豫了片刻,看了看十石弓。
還是選擇了放棄。
“不錯,有自知之明。”曹壽熊贊道。
他能從宋元的發力方式看出來,八石弓,就是極限,這樣的力氣,在學徒當中,已是頂尖極好。
接下來,輪到陳苦這一房了,車平拉開了四石弓,八石弓紋絲未動,張二牛想試試八石弓,爭取最后一次機會,結果只拉開了十分之一,就臉色漲紅的放棄了。
到陳苦了。
陳苦也在思考著,最后下定念頭,直接走向了十石弓。
并,在所有人注視下。
他面色平靜,對著手中的十石弓,直接拉滿,如一彎圓月出現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