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希哥哥,你想看嘛?”
圣誕夜。
兩個人的客廳里,少女說這話時,那輕薄的粉唇,似是有些發顫。
而她,嘴上雖然在詢問著他的意見,但她的手,卻還沒等他給出答案,就已經揪住了小熊睡衣的兩側,在一點點地、有點猶猶豫豫地,想把它掀開。
可在春希眼里,她明明是主動的那一方,可現在看上去,卻為何會讓人覺得如此緊張呢?
平時的她,在搗蛋時,可不是這樣子的。
而這時的她,不僅低著頭,就連她那擁有柔和圓弧的眸子,都好似因為這緊張的情緒,而有些濕潤了。
“別鬧了。”
春希在她進一步掀開之前,輕輕摸了下她的頭,就制止了她。
而隨著湛藍的月光,與屋內吊燈的燈光,冷暖交融之時,他們家的門鈴,終于又響了。
“硝子姐姐,你回來啦。”
“我回來了。”
先到這個家的,是剛剛下班的犬飼硝子。
她整個人就像丟了魂似的,耷拉著肩膀,完全不管不顧春希就在客廳,在玄關就一件接著一件,脫掉自己身上的衣物,丟進了真白媽媽的懷里。
而就春希而言,他的前女友,犬飼硝子那潔白的胴體、修長的雙腿,他早就已經見過很多次了。
可這樣的場景,卻有些特殊,所以,也難免會激蕩起他想要窺探的欲望。
可是,機靈的睦月真白忽然回了下頭,瞇了下眼,瞄了下他之后,就又急忙地舉著犬飼硝子的外套,故意想遮住他的視線似的,跟著走向浴室的她,一路幫她遮掩著。
這也讓春希不禁地想....
要是讓她知道,犬飼硝子那傲人的身材,他已經見過好多次了,也不知她會怎么想?
總感覺,她會被氣哭呢。
雖說他很喜歡睦月真白那副柔弱無助的模樣,可像這樣,故意把她氣哭這種,總感覺很不一樣。
具體來說就是,他喜歡的柔弱是“求抱抱”的那種,而不是“你為什么要這樣”的那種。
畢竟,就像他感受到痛苦時,睦月真白也會同樣感受到難過那般。
睦月真白如果因為他而感受到痛苦,那他應該也會同樣難過得不行吧。
所以,他決定還是繼續守住這個秘密。
不讓她發現。
而就在他的思維仍處于云游之際,勤勞的小蜜蜂已經把犬飼硝子的換洗衣物都丟進了洗衣機里。
至于只能干洗的西裝,她也用撣子,幫她撣掉了上面的灰塵。
而今晚的犬飼硝子,似乎并沒有泡澡,而是在洗完澡之后,就穿上了她的小黃鴨睡衣,很合群地,就跟著睦月真白,一并坐進了這張新買的暖桌里。
他們仨,就這樣,把腿都伸進暖桌,一起剝著當季的柑橘,然后一瓣一瓣地吃了起來。
“呼....這才是冬天嘛。”
沒多久。
這個家的大懶人犬飼硝子,似乎是得到了她理想中的冬天,整個人趴在暖桌上,很不像樣地、懶洋洋地,邊吃著柑橘邊發表了個莫名的感想。
而坐在春希對座的睦月真白,則把柑橘果肉上的白色細絲,一點一點地剝去,直到剝得光溜溜地之后,才把那瓣完美的果肉,遞到他的嘴邊,嘟噥了句:
“春希哥哥,啊——”
由于平時,都是春希在喂她,而他自己,為了趕時間,每次也都拒絕了她要喂自己的請求。
而今晚,是圣誕夜。
習俗上,是可以光明正大地,慵懶地休息的夜晚。
于是他對著那個黏人的小家伙,眨巴了下眼睛,也沒再拒絕,就這樣張開嘴,把她那柔滑小指尖上的果肉,吃進了嘴里。
是因為這些柑橘,是她買的緣故嗎?
還是因為,這些果肉是她剝絲抽繭般,慢慢去掉白絲的緣故?
嘴里的那瓣果肉,宛若眼前她那弱不禁風的小指頭般,柔滑而甜美。
甚至,在嘴里迸濺的汁水,仿佛已不再是柑橘。而是順著她那白凈的胳膊,慢慢流淌而下的蜂蜜一般,在他的口腔里,胡亂地肆虐著他的舌尖。
雖然,這只是個比喻的修辭手法,但他又轉念一想,如果他去拜托她,讓她在洗完澡之后,故意那樣子喂他蜂蜜、抑或是牛奶的話....
也不知她會不會答應?
畢竟,這只是個看上去很奇怪的行為,并不算太越界不是嗎?
可能、或許....
是會比普通的男女關系更親密了一點,但那也只是胳膊而已不是嗎?
想著想著。
在不知覺間,他那雙好奇的眸子,已經固定在了睦月真白的胳膊上。
而在他面前,那個把身子跨過暖桌,挨得很近的睦月真白,也好似有些困惑似的,歪著腦袋,好像不明白,他為什么要這樣一直盯著她的胳膊看。
“喂,你們倆玩夠了沒有?”
他們倆,四目相對了好久。
直至被他們夾在中間的犬飼硝子,把趴在暖桌上的臉抬起來,用冷冷的腔調,發出這句警告之后,才從兩人世界里,忽地晃過了神。
一個,縮回了暖桌里,乖巧地坐著。
另一個,則咳嗽了下,端正了坐姿。
也正是這個時候。
門鈴,再一次響起。
三缺一的暖桌,也終于迎來了它的第四位客人——
不出意外的話,那應該是他的前輩,深城美雪。
“請進,門沒鎖。”
今晚,那個勤勞的小蜜蜂,似乎也被這張暖桌征服了。
她并沒有像剛才那樣,很積極地起身去開門接客,而是仍縮在被褥里,對著門外喊了一嗓子。
可屋外的那個人,卻遲遲沒有開門。
雖有一門之隔,但卻能從屋外的動靜,感受到....
她好像被睦月真白的聲音,嚇到了。
甚至,那不自然的按下門把手又松開的動靜,好像在訴說著她的躊躇。
躊躇著....
到底該不該進這個門。
“美雪前輩,你快進來啊,我們都在等著你呢。”
于是乎,春希也對門外喊了一嗓子,那個她才慢悠悠地把門推開,走進玄關,脫下高跟鞋,猶猶豫豫地走到了他們的跟前。
那個身高和睦月真白差不多的女生,此時正穿著一身亮閃閃的V胸禮服,懷里還抱著一瓶香檳。
就這樣,彎下嘴角,有點不開心似的,站在窩在暖桌里的三個人面前,有點委屈地、怨怨地,瞪了春希一眼。
更別提,他們仨,現在穿的都是卡通睡衣了。
此時的她,仿佛是那個誤入鄉村宴席的大小姐,與他們這些庸俗的村民,有著一道無法跨越的鴻溝。
美雪女士,美雪女士....
你不會真覺得今晚是我們兩人的燭光晚餐吧?
春希有點無奈地抬起頭,把那困惑的視線投到了她身上,卻始終不敢把心里話說出口。
因為他總覺得,今早的猜測,似乎得到了佐證,今晚的她,的確是抱以某種目的,才來到這間屋子的。
可他,即使面對鐵證如山的事實,卻還是不肯相信,如果真是燭光晚餐的話,她又為何會答應他的邀約呢?
當年,拒絕交往的可是她自己啊。
“哼,春希前輩,我跟真白是不是該出去走走,避避嫌啊?不然,總感覺我們倆會妨礙到你今晚的好事呢!”
可就在他很困惑的時候,他左手邊的犬飼硝子,卻毫不掩飾自己的敵意一般,把臉側向了另一邊。
醋壇子,打翻得到處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