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的緯度并不低,因此,冬天也很冷。
可春希家的主臥里,明明沒有開暖氣,他和她的被窩里,卻好似即將噴發的火山口,熱得都快溶化了。
僅僅是因為,他剛剛為了欺負她,故意說了那樣子的話....
過了好久好久。
偷偷做了壞事的睦月真白,才一點一點地,一邊發出嗚嗚的顫音,一邊把她的臉,從他們的被窩里,背對著他,探了出來:
“春希哥哥....你好壞....”
而春希,卻故作鎮定地靠躺在床頭,至于他的眼睛,則毫不留情地,像是窺探到秘寶的探險家一樣,眨也不眨地,盯著他身旁的真白寶寶。
恍惚間。
她那本應比水煮蛋還白的小臉蛋,此時卻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燙得好似要點燃整間屋子似的,紅到了耳根。
可不知為何,睦月真白越是反抗,他心中想要欺負她的那個欲望,就越是膨脹。
而她的眼角,更是偷偷瞄著這邊,看起來,好像并不討厭他這樣子做....
好怪哦。
明明,男生故意揭露女生的秘密,按他過往的經驗來說,都是會被討厭的。
可此時躺在他身邊的她,卻隱約地,好像很期待、很開心似的,憋紅了臉,甚至連眸子里的水花,都閃爍著些許的撲朔迷離。
這,是我的錯覺嗎?
難道說,我也變得不正常了,所以才會錯誤地感知她的心情?
“春希哥哥....背過去啦。我、我要擦一下。”
身邊的她,咬住下唇,拼命似的擠出了這句話,應該是說,不希望我繼續盯著她看了吧?
可今晚,我也變得好奇怪,不知怎地,就是忍不住地想繼續欺負她一下:
“真白,你說,你要擦什么?”
“....討厭!明明你都知道....還問。”
可她,聽他故意這樣子說,就又把臉縮進了被子里,躲在里面,揉成一團,發出了嗚嗚的假哭聲。
你有沒有真的在哭,可騙不了我哦。
雖然,很想把這句話說出去,可她的心臟,卻跳得好大好大聲啊....難道說這也是錯覺?心跳得再快,其他人應該也都聽不到的吧?
要不,今晚就到這里吧。
萬一欺負過頭,真把她弄哭就不好了。
春希僅存的良心似是發揮了作用,讓他背過身子,對她如此說道:
“好了好了。我轉過去了。”
“....嗯。”
非禮勿視。
自然,他也閉上了眼。
可也正是閉上了眼,視覺被剝奪,聽覺也因此變得更為敏銳。
他仿佛能聽見——身后的那個她,嘿咻地從被窩里爬出來,坐在他身后,然后輕輕地、輕輕地捏住一張紙,把它從紙巾盒里抽了出來。
可在這夜深人靜的晚上。
她的動作越是謹慎,那個沙沙聲就越是明顯,間接地,也讓他洞悉了身后的一舉一動....
簌簌、簌簌....
“春希哥哥,我好了哦。我們睡了吧,好晚了呢。”
過了好一會,睦月真白打著哈欠,拍拍他的肩膀,如是說道。
“嗯。那我關燈。”
春希也轉過身,如此說著,可他剛轉過身,就注意到....她那邊的床頭柜上,多了一張皺巴巴、黏糊糊的小紙團。
啊啊...。
明明那個夏天,他跟犬飼硝子同居的時候,這種東西早就見怪不怪了。
又不是青春期的小男生,那種東西又有什么好稀奇的呢?
可是。
有時候,人心里想的,和實際上做的,往往會有很大的出入。
就像現在,春希本想著起來關下床頭燈,就準備睡了,可他此時的視線,卻凝固在了那張小紙團上——
說實話,雖然這樣子說很變態,但是。
但是....
好想聞一聞啊。
并不是因為情欲,而是因為他很喜歡睦月真白身上的味道,那是一股能讓他感受到心安的味道。
可他沒注意到的是,此時他的頭底下,那個縮在被窩里,只露出半張臉的小家伙,正把視線在他和那張小紙團之間,來回游離。
“春希哥哥....可以的哦,你很好奇的話。”
然后,忽地說道。
“——可以個鬼!”
春希仿佛受到了巨大的刺激,動作流暢地關上了燈,就又躺回了被窩里。
而同一個被窩里的那個她,卻早已冷靜下來,連連發出了唔嘻嘻的壞笑聲....
可惡。
今晚又被她拿捏了。
剛剛應該更強勢一點的。
“春希哥哥、春希哥哥,起床了啦。我要洗下床單。”
次日。
天還未亮。
睦月真白就在他的耳邊,小口地呵著氣,把他一下子給嚇醒了。
“真、真白,你別這樣子叫我啊,嚇了我一跳。”
“還不是怪你,怎么都叫不醒,我都喊了好久了。”
“是、是嗎?好吧....”
由于理虧,春希也只好搔搔臉頰,有點不舍地從那個暖乎乎的被窩里起身,探出腿,穿上睦月真白剛剛幫他擺好的小熊拖鞋。
他走出臥室,揉著眼角,來到浴室洗漱好之后,才發現客廳里,他的女同事兼前女友,正坐在餐桌旁,一直冷冷地盯著他看。
“嗯?怎么了?一大早火藥味就這么重。”
春希坐到她對面的位置,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如是說道。
而犬飼硝子,則把視線挪向了那個抱著床單,嘴里哼著小曲,看上去很開心的睦月真白身上。
“真白?她怎么了?”
春希也跟著她的視線,看向了睦月真白,感覺沒什么特別的,便又把視線挪回了她身上,再次問道。
可對座的她,卻皺起眉頭,咬住下唇,不停地把餐桌上的砂糖,一勺又一勺地加到她的那杯黑咖啡里,帶了股怨氣似的反問道:
“春希前輩,你們昨晚做了什么?”
昨晚?
春希一想到,昨晚又是躲貓貓,又是抽紙巾什么的,都是些敏感話題,便不由得一時語塞。
可犬飼硝子,卻從客廳透過浴室玻璃,盯著里面正在搓洗著床單的睦月真白,急得嘴唇都快咬破了。
春希卻只覺得,她是不是又誤會什么了呢?
是因為看到睦月真白在洗床單,所以才這么生氣的嗎?
可一時半會,他也想不出要怎么跟她解釋,畢竟不提及昨晚發生的事,還要向她說明,他沒對睦月真白做過任何出格的事,怎么想都有些難度。
所以,猶豫了一會,他也只能語氣盡可能平和地說道:
“硝子,我和她什么都沒做過哦,你可別胡思亂想。”
“切。鬼才信....”
可她,卻以手托腮,側過臉,語氣里感受不到一絲絲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