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深,京師不設宵禁,長街人流如織,熙熙攘攘,玉漏聲聲,車馬穿梭,馬蹄聲與車輪聲交織成一片,酒肆里飄出陣陣酒香。
三人牽著馬走在街上,趙無眠心情相當不錯,在街邊小販那兒買了三碗胡辣湯,走在路上端著吃…蘇青綺與蕭遠暮覺得走路還端碗吃東西太粗俗,只能由趙無眠將三碗都吃干凈。
趙無眠無所謂,身邊兩位女子身上的味道很好聞,夜景很漂亮,胡辣湯也好喝,而蕭遠暮說的太玄宮分舵,則位于京師白鹿街。
白鹿街是京師最好的地段之一,古榕河道橫貫而過,河面游船連接成片,偶爾漂過幾盞河燈,燭火微弱,卻與岸上花燈一起映得水面波光粼粼,宛如星河倒映,兩側各色商鋪,趙無眠大多沒見過也聽過…太后沒少念叨這里的胭脂水粉,小食蔬果。
越過趙無眠曾站上去宣戰刀魁裝逼的殺威臺,沿著河道直行…趙無眠本以為青樓是在白鹿街上,卻沒想到竟會是在白鹿街盡頭。
走過一座石橋,眼前豁然出現一片湖泊,湖面如鏡,倒映著滿天星斗與樓閣花燈,靜謐之余透露著幾分華貴。
湖中央,一座華貴的水上樓閣巍然矗立,樓高五層,飛檐翹角,雕梁畫棟,氣勢恢宏。樓體以朱紅色為主調,檐下懸掛著無數燈籠,夜晚時分燈火通明,宛如一座不夜之城。
湖面皆是劃往此樓的游船。
古榕河兩岸花燈將河道映照好似光帶,匯至湖泊,好似銀河又似道路,任誰看了也知此樓定是白鹿街的中心。
趙無眠之前在太原為了幫觀云舒抓賊,去過蒼花樓在太原的分舵,也是個窯子,但那玩意兒和此樓比起來屁都不是…要不怎么說太玄宮是三大邪派之首呢。
“愣著作甚?這就是你當年打拼出來的基業,走吧,里面可有不少如花似玉的姑娘一直等你。”蕭遠暮掃了趙無眠一眼,上前幾步,踏進一艘閑置在岸邊的游船。
岸邊有人上前恭恭敬敬接過趙無眠與蘇青綺牽著的馬帶去照料,兩人踏上游船,蕭遠暮淡淡揮手,船夫便放下桅桿離去。
游船向前,行于湖面,趙無眠稍顯錯愕,“我打拼出來的?”
蕭遠暮小臂倚在船舷,撐著側臉,“本座大部分時間都在江南,分舵又不可不發展,你常年在外,自是合適人選…一般各地分舵有什么困難,我分身乏術之時,都是你去處理,當年此樓若非有你,早便倒了。”
說著,蕭遠暮面上還有幾分好笑,“你才是這里的幕后老板…堂堂未明侯,若是被人爆出你開青樓,大內那位怕是都得面上無光。”
蘇青綺祖籍江南,卻自幼在京師長大,雖然從沒來過此地,但也對此樓有幾分耳聞,回憶片刻便向趙無眠解釋道:“此樓名為‘曾冷月’,印象中,貌似是我十歲那年才興于京師。”
十歲,也就是七年前。
趙無眠今年二十四歲,蘇青綺十七歲,乍一看沒什么,但若想想七年前…蘇青綺十歲,自幼待在蘇府習武,是京師有名的世家小姐,趙無眠十七,正在青樓當幕后老板…
正兒八經的老牛吃嫩草。
兩人同時念及此處,不由對視一眼,蘇青綺俏臉泛起幾分紅霞,扭過視線…一股子戀愛的酸臭味讓坐在兩人中間的蕭遠暮臉都臭了。
趙無眠為防止自己又被扔下船,偏頭看向水上樓閣,扯開話題,“你怎么突然想來這里瞧瞧,是有了什么經營危機?例如有同行搶生意之類的…不瞞你說,我讀《春秋》的,知道怎么把青樓做起來。”
蕭遠暮無所謂地搖搖頭,“同行早就被你折騰完了,本我堂當年青樓也做得不錯,但拜你所賜,四年前便被你借刀殺人連根拔起,到現在都還沒緩過來。”
“借刀殺人?”
“蘇懷曦唄,偵緝司眼底可容不下我等在京師發展分舵…”說著,蕭遠暮忽的想起了什么,看向蘇青綺,笑著問:
“還記得葉萬倉嗎?他有個兒子名為葉少亭,四年前他見過你一面,求而不得,便去勾結本我堂,結果當晚蘇懷曦便搗毀本我堂窩點…那信兒便是趙無眠放出去的。”
蘇青綺愣在原地,若不是蕭遠暮提醒,她壓根都想不起來這么個人,畢竟以她的容貌身世,從小便沒少過追求者,只是她向來沒將他們放在眼里…但她與趙無眠居然還有這么層緣法?
蘇青綺的心底暖洋洋的,即便只是這種近乎巧合的偶然,也讓她心底的幸福宛若春花般升起…這豈不顯得兩人天生一對嗎?
趙無眠當初殺葉萬倉時,知道他與蘇青綺的恩怨就在于葉少亭,但也沒想到這其中居然有自己的影子,當即一樂,順著蘇青綺的想法,“真是天生一對兒。”
蘇青綺俏臉微紅,目若春水。
“這事兒還是趙無眠當初年關回臨安時告訴我的,我那會兒還說讓他去你面前顯擺顯擺,定能俘獲蘇家小姐的芳心…恩?你們兩人有在聽嗎?”
眼看面前這兩人的臉都快貼一塊去,蕭遠暮臉色當即一冷,捏著拳頭便上去揍趙無眠,“本座還在這兒,你親什么親?不知廉恥!親,親,親,我讓你親!是不是在我面前親別的女人讓你很有快感!?”
趙無眠招架蕭遠暮的小拳頭,游船晃晃悠悠,水波起伏,“情難自禁…誒誒,要打也別在這兒打啊。”
“怎么?嫌丟人?”
“你瞧。”趙無眠指向水上樓閣正門上方懸掛著的一塊巨大匾額,上書“曾冷月”二字,筆力遒勁,氣勢非凡,“這分舵叫曾冷月,為何?曾慕冷月嘛,你的武功是挽月弦,這不就是我以前含蓄對你表達心意…”
蕭遠暮愣了下,繼而面色愈發冰冷,冷冷打斷他的話,“我師父名為蕭冷月…你對我師父有想法?”
聞聽此言,趙無眠臉都綠了,“其實這名兒不是我取的,剛剛都是我瞎編的…”
“就是你取的!”
噗通————
湖泊上的游船花客錯愕看來,小聲自語。
“有人落水了?”
“父女吵架?”
另一側,皇城大內在這個點早已宮門緊閉,但誰敢把太后關在門外?
宮門大開,兩側宮女侍立,夾道相迎,馬車駛進門內,太后撩開窗簾側眼看來,暗道只是自己回宮需要這么大陣仗嗎?
馬車悠悠向前,繼而停下,傳來大內高手們的跪拜聲,“參見陛下。”
太后微愣,撩開車簾,探出身子,卻見宮門后停靠著一座華貴步輦,透過步輦上的珠簾,可見內里慵懶靠著位華貴人兒,身著玄赤龍袍,長發挽起,俏臉略施粉黛,明顯是精心打扮過。
洛朝煙瞧見太后走出,不偏不倚撩開珠簾起身行禮,“參見母后。”
太后抬手示意不必多禮,抬眼看向天色,“這么晚了,圣上何必來此等候…還是當保證龍體。”
“大離以孝治天下,理應如此…”洛朝煙微微搖頭,卻是緊隨其后道:“未明侯呢?他將太后帶出宮,卻沒有親自將太后送回來?”
太后鳳目眨了眨,當即了然…這哪是等她,這是在等趙無眠啊,難怪還專門打扮一番,想必等很久了。
太后有些心虛,自己身為洛朝煙的母后,居然和女兒搶男人…她神情稍顯古怪,道:
“恩…未明侯眼見夜深,唯恐驚擾圣上歇息,這才止步…不如明日再喧他來見。”
洛朝煙美目瞪大幾分,不是,我這妝,我這打扮,他居然不來?
若是平時,趙無眠剛一回京就該來找她的…今日怎滴就不來?
要說這其中沒有蕭遠暮那妖女從中作祟,她才不信。
洛朝煙脾氣再好,心底此刻也是蹭蹭蹭冒火,語氣不由冷了幾分,“唯恐驚擾朕歇息?朕看他是被什么路邊竄出來的妖女迷了心竅才是!”
她不生氣才怪,自己心儀的男人指不定怎么被外面的壞女人勾引…若不是不合適,她都想自己出宮捉奸。
四周宮女與大內高手聞言皆是跪地俯首,鐘離女官連忙道:“奴婢這便去宣未明侯入宮面圣。”
太后雖然也想與情郎共度良宵,但她與洛朝煙還有私事要談,鳳眉輕蹙,不偏不倚道:“圣上切莫動怒傷了龍體,舟車勞頓,未明侯其實早便歇了…本宮也乏,但出京兩月,心底對圣上甚至想念,也有不少私密話想說…”
洛朝煙淡淡蹙眉,太后發話,她也不可能任性妄為,只得頷首,坐上步輦,“去清澤殿。”
清澤殿外,彩衣宮女端著果盤酒水來往穿行,殿內霧氣蒸騰,迷蒙濕潤。
洛朝煙褪去繁瑣龍袍,卸去面上妝容,躺在白玉制成的池內,閉目長舒一口氣,身上肌膚遠比白玉更白,面上卻帶著止不住的疲憊。
太后赤足站在池邊,由貼身宮女連雪寬衣解帶,隨著衣裙落下,傲人身姿裸露,肌膚在衣裙的包裹下被遮掩了敏感,此刻在外,僅僅接觸到水霧便隱隱泛紅,極為誘人,也不知將這鳳軀摟在懷中細細把玩,又會是何等滋味。
太后足尖探了探水溫,便跨入池中,看了眼稍顯疲憊的洛朝煙,忽的心生幾分愧疚。
洛朝煙與趙無眠相逢于危難之間,渡過多少難關,相互扶持才走到今天…洛朝煙當初寧愿背負‘弒兄無德’的罵名也要封趙無眠為未明侯留在京師,明顯用情之深,兩情相悅,若不是身份不合適,否則洛朝煙肯定稱得上一句趙無眠的‘糟糠之妻’。
結果現在,又被她這做母后的搶男人,還被蕭遠暮截胡…雖然趙無眠本就是太玄宮人,但當初兩人相逢時也不知此事啊。
現在趙無眠自知原本身份,為難的不僅是他,還有洛朝煙…說是生氣,但洛朝煙明顯更多的是害怕。
唯恐趙無眠當真隨蕭遠暮而去。
來的路上,太后聽市井百姓不少人都在提趙無眠與蕭遠暮的事,但凡換個人與蕭遠暮有染,朝廷早便派人緝拿…就因為是趙無眠,現在都是洛朝煙幫他擔著這壓力。
公事已是如此,若私情方面趙無眠又更親近蕭遠暮…那洛朝煙當真能稱得上一句舉目無親。
可趙無眠又做錯了什么呢?他與蕭遠暮自幼長大,養育他的人更是辰國皇室后裔,但洛朝煙也沒錯啊,她對趙無眠已經推心置腹就差把自己也送出去了…
唉,兒女情長在國仇家恨面前,也就是如此吧。
洛朝煙并不知太后思緒駁雜,抬手撩起水花灑在如玉小臂上,問:“此地沒外人,母后想說什么?”
太后回過神來,掃去雜念,湊近洛朝煙,詳細交代了蕭遠暮與趙無眠間的事。
洛朝煙靜靜聽著,沉默幾秒后,卻是忽的道:“母后一月前給朕寫了封信,所說不就是此事?是曰欲讓朕盡快與他婚配…”
太后眨眨眼睛,當即急了,“誒誒,圣上婚配豈是兒戲,本宮,本宮當初也是心急,竟如此草率提及圣上人生大事。”
洛朝煙疑惑看了太后一眼,神情稍顯茫然,“恩…朕自知此事不可操之過急,更何況因為蕭遠暮龍泉現身,導致他身上太玄宮反賊的污點被放大,此刻我等二人若草率婚配,定然阻力不小。”
太后連連點頭,但又覺得自己這模樣有點沒良心,便猶豫片刻,認真分析道:
“話雖如此,但這污點其實也不是什么大問題,那日龍泉具體發生了什么根本沒人知道,現在江湖流傳什么他與蕭遠暮有染的傳聞都是猜的,只要趙無眠別親口承認就行,若他與圣上成親,什么流言皆可不攻自破,
畢竟‘趙皇后’身份擺在這,誰敢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妄議都算欺君之罪,只是如圣上所言,現在輿論在此,阻力的確是大了些…”
太后所說不無道理,洛朝煙柳眉緊蹙,琢磨片刻,輕嘆一口氣,“前線打仗,那日舉辦萬國宴,在朕看來便已是窮奢極欲,如今又大行婚事,怕是會寒將士的心,而且…”
“恩?”
洛朝煙猶豫幾秒,俏臉不免微紅,低聲道:“與他的男女事,朕還是希望循序漸進…”
太后翻了個很可愛的白眼,得,洛朝煙雖是天子,但骨子里其實還是那個在歸玄谷修習醫術的普通少女,對待感情明顯極為認真甚至于到了一種不容他人染指的地步,根本不想被外力脅迫…
“圣上一定是那種若被家里人逼著成親,當晚便背著行囊逃跑的類型…和本宮侄女一模一樣。”
洛朝煙笑了笑,心底其實頗為自傲,她可不是隨隨便便的女子,只是談及此事,她便不知想起了什么,忽的發問:“對了,母后隨他出京,游歷江湖,可是不知他這段時間有沒有,恩…再領個什么姑娘…”
洛朝煙說的很含蓄,但實則問的就是趙無眠有沒有和蘇青綺以外的女人上床,或是確定關系。
太后被問住,心尖兒都不免跳了下,純粹是良心過不去,總有一種被趙無眠的‘糟糠之妻’逼問的錯覺。
她能說什么?說沒錯,本宮搶了你男人,雖然還沒到最后一步,但不僅用手幫他弄出來,還用腳,用…
太后撩起水花灑在自己浮在水面的廣闊胸襟上,垂下眼簾,有點心虛道:“本宮也不是十二時辰緊隨他身側…他具體和什么女子有染,本宮也不是很清楚…”
洛朝煙又不傻,能看出太后心里有事,微微一笑,“母后暢所欲言便是,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朕并非心胸狹隘的女子,更何況朕與他八字還沒一撇,如今只是隨便問問。”
“恩…”
“母后怎么如此支支吾吾?他果真與其他女子有染?是蕭遠暮嗎?朕早便知道他與蕭遠暮關系不淺。”
“不,不是蕭遠暮…”
“母后直言便是。”
“是,恩…”太后在洛朝煙步步逼問下,身為母親的良心實在是過不去,還是一咬牙,道:
“是當今帝師,圣上師父,她,她與侯爺沒少親,好多次侯爺都被帝師體內毒質所害,僵在原地動彈不得,他卻甘之若飴,樂此不疲。”
洛朝煙愣在原地,循循善誘的溫和面容當即一僵。
太后在心底默默對紫衣說了句抱歉…這事肯定瞞不住,畢竟你們二人沒少當著大內高手的面前親,便先替本宮擋災吧。
洛朝煙的表情極為僵硬,她不傻,知道趙無眠與自己師父肯定對彼此抱有好感,但沒想到自己師父居然能走自己前面,反過來搶她男人…
蕭遠暮截胡就算了,怎么師父還截胡她啊?
天底下哪有師父和徒弟共侍一夫的道理?
更何況洛朝煙娘親死的早,在她十歲時便撒手人寰,同年她便去了歸玄谷拜紫衣為師,如此共渡八年,就算她稱紫衣一句‘后娘’都毫不為過。
洛朝煙臉色時青時白,咬牙切齒,“趙無眠…”
太后瞧見此景,噤若寒蟬,更不敢告訴洛朝煙自己與趙無眠的地下情…
哐當————
船舶靠岸,趙無眠用內息烘干濕潤衣袍,長靴踏上木制地板,卻看樓閣內竟修著一處小碼頭,船舶大多停靠在此地,下船之人大多身著華服,氣度不凡,曾冷月明顯是走‘高端路線’,非俗人可進。
這方針肯定是趙無眠當初訂下的。
細細瞧去,趙無眠還能看見不少面熟之人,都是朝中大員,不過他們并未穿朝服,一眼還沒能認出…文人墨客逛青樓,也算經久不衰,他們又不知這是太玄宮的分舵。
咦?那不是沈逸文沈丞相嗎?好你個濃眉大眼的,平日以為你老正經了,沒想到私底下居然也逛窯子。
趙無眠能認出他們,他們自然也有人認出趙無眠,皆是面容錯愕,不知怎么好像有幾分心虛。
文人墨客逛青樓很正常,但要是被捅到天子那邊肯定不合適,畢竟當今天子是個女人,肯定是不喜青樓這東西…趙無眠可是天子紅人,枕邊風隨便吹吹,說不得都得影響他們今后仕途。
他們于是左看右看,這才上前,微微拱招呼,“侯爺,您這是何時回京?”
“今晚剛回來,夜色太深,唯恐打攪圣上安歇,這才沒有第一時間入京面圣。”趙無眠并未仗著圣上寵愛眼高于頂,不偏不倚拱手答道。
“呵呵,確實,當以圣上龍體為重…”
大離丞相沈逸文一席儒袍,戴著月白文士帽,一副儒生打扮,聽到動靜側眼看來,面容依舊古井無波,只是淡淡挑了下眉,上前拱手,“侯爺,你也是為清焰姑娘而來。”
沈逸文和趙無眠交情不錯,自然沒其余朝廷大員那么卑躬屈膝。
“清焰?誰啊?”趙無眠稍顯茫然,側眼看向樓閣之內,廳外有薄紗輕掩,隱約可見一座寬敞的大廳。
廳內陳設奢華,地面鋪著繡有精美圖案的地毯,四壁懸掛著名家字畫,墻角擺放著青銅香爐,裊裊青煙升起,大廳中央則是一座雕花木制的舞臺,常有樂師和舞姬在此表演,絲竹聲聲,舞姿曼妙,令人目不暇接。
沈逸文打量趙無眠一眼,看出趙無眠是真不知,便簡短介紹道:“名滿京師的清倌人,多少文人墨客,江湖少俠來此樓閣,只為見她一面…她每隔兩月,便會在此歌舞一場。”
趙無眠看向蕭遠暮…蕭遠暮搖著團扇,看也不看趙無眠,也沒有解釋的想法。
趙無眠只得看向沈逸文,“我向來不關心這些風塵事,的確不知…但老岳丈,您都一大把年紀了還逛窯子,不合適吧?”
岳丈?
沈逸文愣了下,繼而微微搖頭,沒在意這些細節,指了指廳內,“本相是來抓犬子的,上次托侯爺的福他才大難不死,本以為他會借此洗心革面,不曾想還是天天逛青樓。”
沈逸文提及此事,也是不免無奈…沈逸文的兒子沈策開是元魁之一,成就其實不錯,但沈逸文明顯是‘嚴父’類型。
沈逸文羞于提及犬子,便看向趙無眠身旁的蕭遠暮,這倒是生面孔,“這位是?”
趙無眠的手放在蕭遠暮的腦袋上揉了把,“我閨女。”
沈逸文眼底浮現幾分錯愕,但這種家事在外也不好多問,便朝蕭遠暮微微頷首,自袖中取出一把堅果遞給她,笑了笑,“你爹爹與本相女兒不出意外,未來當會成親,因此本相也勉強算你半個外公,你叫什么名字?”
蕭遠暮眼角抽了下,冷冷掃了趙無眠一眼,邁步離去,根本不給沈逸文好臉色。
沈逸文肯定不會和小孩子生氣,心底琢磨著她肯定是不想讓自己多個后娘,便朝趙無眠微微拱手,“侯爺千金還小,對本相有意見很正常,那本相也便不多打攪,侯爺自便,所花費用由沈府報銷。”
說著,沈逸文又朝趙無眠身邊的蘇青綺拱了拱手,轉身離去,進了大廳抓沈策開。
其余朝廷大員見狀也是紛紛告辭。
“清焰…蘇小姐認識嗎?”趙無眠四處張望一眼,一眨眼的功夫蕭遠暮居然不知跑哪去了,頓知她又在生悶氣,便看向蘇青綺好奇問。
蘇青綺微微搖頭,“我平日也不關心這些風塵女子…不過再好的清倌人也是風塵出身,也不知為何名滿京師。”
“呵呵…男人就喜歡這些。”
“公子也是?”
“我來京師這么久,一次青樓都沒逛過,更沒打聽過什么清倌人,當然與他們不一樣。”
言談間,兩人走進大廳,卻見內里布置呈中空的圓柱形,四周樓閣為環狀,修有露臺,無論在幾樓皆可看到大廳舞臺,深紅薄紗自最頂端垂灑而下。
而大廳內早已人滿為患,聽他們閑聊,皆是在等那位名為‘清焰’的女子。
于是趙無眠也不由心底好奇,也不知這清倌人他是不是認識。
蕭遠暮忽的跑這來說不定也是為這名為‘清焰’的女子,估摸她在太玄宮內地位不俗。
請:m.llskw.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