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牧并不排斥站隊。
出來混,別說是在這亂世之中,便是在他前世那種世界,拉幫結派、結黨營私的事情依舊是遍地都是。
但不排斥站隊,不代表不排斥做狗。
站隊,他也要選擇志同道合,至少是給予他足夠尊重的隊伍。
很顯然,何玉興并沒有把他當成一個值得平等對待的存在。
他只是隨手丟下一塊肉,然后吆喝一聲,“嗟,來食。”
如果蘇牧搖頭擺尾地接受了,那以后就只能是何家的一條狗。
對于普通的捕快來說,能有機會給何家當狗確實是一個機遇。
只要答應下來,不但可以得到一個如花美眷,而且還能立馬當上班頭。
甚至,從此以后有了何家當靠山,混個捕頭也不是沒有希望。
相當于有一條康莊大道擺在了面前。
何玉興想不到蘇牧有任何拒絕的理由。
一個泥腿子出身的捕快,正常情況下,一輩子都未必能混上班頭,更不用說捕頭了。
他背著手,高高在上地看著蘇牧,等待著蘇牧跪地謝恩。
“多謝司馬厚愛。”
只見蘇牧微微躬身,抱拳拱手。
何玉興臉上露出笑容,果然,沒有任何人能夠拒絕權勢的誘惑。
不過下一刻,他臉上的笑容就凝固了。
“不過功業未立,何以家為?”
只聽蘇牧繼續說道,“屬下文不成武不就,更無任何功業可言,現在根本還沒有資格成家。”
“你是在拒絕我?”
何玉興滿臉不可思議地道。
“屬下此生已立志武道,并無娶妻的念想。”
蘇牧正色道,“所以只能辜負司馬的好意了。”
何玉興眼睛微瞇,眼神中閃爍著危險的光芒,死死盯著蘇牧。
蘇牧心中嘆息,你要是說把女兒嫁給我,那我多少還考慮考慮,但婢女——不是我蘇牧瞧不起人,你這明擺著要我給你當牛做馬,我腦子又沒進水,能答應你才怪了呢。
他也知道,拒絕了何玉興伸出的橄欖枝,那肯定會將他得罪,搞不好,何玉興直接來個摔杯為號,然后外面沖進來五百刀斧手,直接將他當場砍死…
蘇牧心中暗自提高了警惕,如果何玉興真有什么異動,那說不得,他也要上演一場匹夫一怒,血濺五步了。
逃肯定是逃不出去的,但這么近的距離,拉上何玉興一起上路,倒也有幾分希望能夠做到。
就在蘇牧腦海中念頭閃動的時候,何玉興終于開口了。
“人各有志,既然如此,本司馬也不勉強你,下去吧。”
何玉興語氣冷淡地說道。
蘇牧心情忐忑地離開何玉興的班房,一直走回到捕快的班房內才長長松了口氣。
“難道是我把自己看得太重了?一個小小的捕快,人家堂堂南城司馬,只怕真的沒放在眼里,招攬我也只是一時起意,就算被拒絕了,人家也沒當回事。”
蘇牧心中暗自想道,“雖然重用是別想了,但人家估計也懶得花力氣來針對我。”
雖然不愿意承認,但是蘇牧心里清楚,現在的他,就是個普普通通的捕快,要不是機緣巧合殺了幾個緝兇榜上的兇人,只怕司馬何玉興連他是誰都不知道。
就在蘇牧想著的時候,代理捕頭趙吉邁步走了進來。
“小蘇啊,司馬大人召見你所為何事?”
他故作隨意地開口問道。
自從蘇牧去見了司馬,他就一直在暗中關注動靜,蘇牧一回來,他立馬就假裝巡視班房走了過來。
“司馬說他府上有個婢女,和我年紀相當,想要賞賜給我當老婆。”
蘇牧隨口道。
趙吉臉上的笑容出現了剎那間的僵硬,不過旋即就恢復了正常,依舊是滿面春風的樣子。
“蘇老弟,自從我第一眼見到你,就知道你絕非池中之物。”
趙吉拍著蘇牧肩膀道,“我這些日子一直在觀察你,我覺得,以你的能力,就算是當一個班頭都綽綽有余!”
蘇牧臉上露出驚喜之色,失之東隅收之桑榆?
司馬何玉興不講究,難道趙吉慧眼識英才?
“多謝捕頭提拔!”
蘇牧拱手道,有機會當班頭他當然不會拒絕,畢竟身份越高,每日獲得的點數也就越多。
“哎!叫什么捕頭,叫老哥!”
趙吉故意板起臉,佯做生氣地道。
“趙——老哥?”
蘇牧遲疑了一下,弱弱地道。
“這就對了!”
趙吉笑呵呵地說道,“自己人,不必那么客氣,還是老弟你機緣好啊,娶了何府的婢女,你以后可就是司馬的自己人了,前途無量啊。
說不準過上三五年,你都得成為我的上官了。”
“趙老哥過獎。”
蘇牧道。
“我也出入過司馬府幾次,不知司馬將哪位姑娘賜給老弟你了?說不準我還曾經見過弟妹呢。”
趙吉說道。
“我也不知道。”
蘇牧聳聳肩,攤開手道,“我拒絕了司馬的好意,也沒問這些。”
“你——”
趙吉眨了眨眼睛,“拒絕了司馬?”
“是啊,我還小,武道也未成,現在還沒有成家的心思。”
蘇牧理所當然地說道。
“趙老哥,我記得班頭都有自己的轄區吧,我的轄區是哪兒?”
蘇牧問道。
“什么老哥!”
趙吉板著臉,冷哼道,“工作的時候稱職務!”
“年輕人要腳踏實地,不要老是想著走捷徑,你當捕快才幾天,就想當班頭?
你有這個本事嗎?先當好你的捕快再說,別成天好高騖遠!
要是不想當捕快,那就給我滾去當差役!”
一頓呵斥,趙吉甩著衣袖走了。
“趙捕頭息怒,趙捕頭慢走。”
蘇牧大聲道,絲毫沒把趙吉的話放在眼里。
等趙吉的身影消失不見,蘇牧臉上的笑容也漸漸消失。
他忍不住嘆了口氣。
樹欲靜而風不止。
他就是想好好地當差,怎么就這么難呢?
“一定是我的實力還不夠。”
蘇牧自言自語地道,“如果我現在已經淬體境武者,何玉興和趙吉能奈我何?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淬體武者,那能做的事情可就多了,就算不當捕快,也有的是辦法混口飯吃。
“反正趙吉也不能隨便免了我的差事,先好好當差,攢夠點數,把伏波刀法修煉圓滿再說。”
蘇牧心中暗自定下個小目標。
“張三哥,今晚是不是輪到你巡夜了?你家里有沒有事,需不需要我替你?”
正想著,見一個捕快走了進來,蘇牧立馬開口問道。
那捕快張三滿臉驚喜,小雞啄米一般點頭,“你真的替我?那可是多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