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下去吧!”云英見宮詡遲遲不開口,便讓馬平安先下去。
“老爺,”桑珥嬌憨地拖住宮詡的手,“宋姨娘那樣的歹毒,你還把他放在心上嗎?”
“別胡說,”云英急忙打斷她,“老爺自有定奪。”
“我才沒有胡說,宋姨娘根本就不是真心待老爺的,否則她怎么會在這府里一再害人呢?”桑珥道,“若是誰這樣騙我,我一定恨死他了!”
“好了,好了,你就別再火上澆油了,先回去吧!”云英推著桑珥往門外走,“回去告訴夫人,就說老爺吃了飯了,叫她放心。”
桑珥這小鬼靈精卻并沒有回泠月閣,而是扭身去了蕊香居。
此時天氣炎熱難當,走到的時候臉上已經沁滿了汗水。
“桑珥姑娘,你怎么來了?可是夫人打發你來有什么要吩咐的嗎?”馬平安此時正同兩個人在樹蔭下喝茶,見桑珥來了連忙站起身。
“不是夫人叫我過來的,是我自己要過來瞧瞧。”桑珥笑瞇瞇地說。
“馬大哥,這么熱的天,你們吃了飯沒有?”桑珥甜甜地問。
“先叫那幾位媽媽去吃了。”馬平安說,“我們幾個隨后再說。”
“這種天氣讓你們看人實在太辛苦了,張小哥,我這兒還有幾個錢,勞煩你去街上買些酸梅湯和酥山回來。可別買少了,這個院子里的人有一個算一個。”桑珥拿出錢來。
“怎么好叫你破費呢?”馬平安說,“我請就是了。”
“你就算了吧!有一大家子人要你養呢!”桑珥攔住他,“說我請就是我請,誰也別和我爭。”
桑珥長得美,性子又活潑,府里的下人們(男的)沒有不喜歡她的。
“既然桑珥姑娘這么慷慨,那我就卻之不恭了。”姓張的家丁接過錢來,“只是我一個人怕拿不過來。”
另一個姓陳的家丁便起身和他同去了。
這兩個人走后只剩下了馬平安和桑珥。
“你剛才去回話,把老爺給氣著了。”桑珥說,“臉黑的像是要下雨一般,唬得我大氣都不敢喘。”
“哎呦,是我不小心了,早知道就不該去回老爺。”馬平安有些懊悔地說。
“倒也不必懊悔,我知道你是為了夫人著想。”桑珥說。
“可不就是嘛!留這么個禍害在。夫人心里怎么會痛快?”馬平安說,“老爺天天醉生夢死的,又不處置她。我去找老爺也是想給夫人分憂。”
“馬大哥,你是知道的,夫人很看重你,有意讓你管家,”桑珥小聲說,“可以說對你是十分的信任了。”
“夫人能看重我,我自然感念在心,一輩子做牛做馬報答夫人的恩情。”馬平安說,“至于最后能不能管家,姑且隨緣吧。”
“馬大哥,話不是這么說的,其實老爺心里也恨透了這個姓宋的,只是一時之間還下不了狠心。”桑珥說,“主子下不了狠心的時候,咱們這些人可不能光看著。你說是不是?”
馬平安看著她,像是重新認識她一樣:“那你的意思是?”
“那姓宋的不是一直嚷嚷著還要見老爺嗎?”桑珥笑了笑,“索性就讓她去老爺跟前鬧一鬧…”
馬平安會意:“她越是鬧,老爺便越是厭煩,也就能越快下決心。”
“就是這么個意思。”桑珥說,“只是不知道馬大哥你愿不愿意擔這干系?”
“你這話說的就見外了,我馬平安可不是只會耍嘴的人。只要能向夫人盡忠,我有什么不敢做的?”馬平安拍了拍胸脯說。
“馬大哥,我就知道你這人靠得住。”桑珥伸出了大拇指,“放心,都說富貴險中求,這事兒看似擔著干系,實則最后還是有功的。
別說夫人會承你的情,就是老太太也會記你一功。有老太太在,老爺又怎么會真的怪你?”
馬平安不是傻子,知道桑珥說的有理。宋氏掌家的時候他是不受待見的,但溫鳴謙卻很看重他。
他們這些做下人的最要緊的是跟對主子,更要維護好主子的地位。
如今宋氏已經到了這地步,只差再推一把。
“我知道該怎么做了,”馬平安說,“放心吧!”
沒一會兒,去買東西的兩個人回來了,桑珥笑嘻嘻地拿了一碗酥山走了。
緊接著那幾個去吃飯的婆子也回來了。
“這兒有現成的酸梅湯,你們幾個一人拿一份去吧。”馬平安說,“我們去吃飯了。”
到了下半天,看管宋氏的幾個人都開始拉肚子。
天氣炎熱,這也是常有的。
這雖然不是什么大事,但極消耗體力,到了晚上幾個人都有些精疲力盡了。
“你們都回去歇著吧!我再叫兩個人來。”馬平安說,“想來也不會有事的。”
下半天宮詡沒有喝酒,但整個人還是昏昏沉沉的。
云英勸他到外頭走走:“老爺,這會兒暑氣消下去了,不如出來見見風。”
好說歹說,總算把宮詡勸到了外頭。
云英又命人將藤椅搬到外頭來,讓宮詡坐下。
誰想剛坐下就見一個人蓬頭散發地跑了過來,云英嚇得驚叫一聲,趕忙護在宮詡身前。
“老爺!我那日是害了失心瘋胡說的!是溫鳴謙那個賤人給我下了蠱!”宋氏哭著跪到宮詡面前,“咱們朝夕相處十年,你難道不知道我是什么樣的人嗎?怎么能因為一席話就背棄了我呢?!老爺,都是溫鳴謙,都是她害的我!你萬萬不要信她,她心里恨透了你,所以才百般地害我。”
“老爺,小的該死!稍微給她松一松,就讓她跑出來了。”隨后馬平安帶著兩個粗使仆婦跑了過來。
“別抓我!我不和你們回去!我是老爺的人,老爺沒讓你們帶我走!”宋氏大聲叫嚷道,“你們這些狗奴才別碰我!”
“把她帶下去!”宮詡嫌惡地皺眉,甚至捂住了鼻子。
天氣炎熱,宋姨娘被關在屋子里,這些天都沒洗漱,她又剛剛小產不久,身上滿是血污的氣味。
“不要!老爺,別讓我走!你聽我說,我那時無依無靠,只有你能庇護我,”宋氏哀哀痛哭,“我是走投無路了才不得已做了些對不住你的事,這么多年我都在極力彌補,只求能報答你的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