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玉起來就沒見著她爹,再一看三寶也不在,就曉得他爹是出村了。
剛吃完早飯,戚大娘子就來了。
“昨個晚上我家老五回來就找娘,問她老人家知不知道關州這邊結親得準備多少彩禮錢,還問她村西邊和村北邊有沒有看上的眼的,娘還以為他看上了誰,問了清楚才知道是惦記他四哥,我家老四臊的幼,一個勁的捶他的兄弟。”
戚大娘子學著李雪梅的樣子,也盤腿坐在炕上。
別說,這炕連著灶,早上剛燒完飯,熱熱乎乎的,從下面一直燙上來,舒服的很。
李雪梅:“你家老四也該相看起來了,有中意的沒?”
戚大娘子:“原本娘的意思是想從大安村聘個閨女,咱兩個村一直來往有親,雖說咱村子過的不富裕,可咱都是正經本分的人家,大安村倒是愿意將閨女嫁過來,咱村里就有不少人娘家是大安村。
可我家是個啥情況妹子你也知道,老四老五上工的地方…
一說人家都不樂意,附近幾個村也是如此,娘就歇了心思,想著再找人往遠處問問。
這一拖,就拖到了現在,咱一村人從齊山走到了關州,誰能想到呢。”
戚大娘子有些唏噓。
李雪梅打起了精神,他們三口人對原身的過去一無所知,一切靠摸索。
之前他們就想過,閆家兩兄弟上無長輩,可大丫和恒兒總有外家吧,還有她,娘家在哪?家里幾口人?是什么情況?
不過他們這些疑問都無從問起,總不好和外人打聽這些,就一直記在心上。
“咱村里是挺多大安村的媳婦。”李雪梅順著說了一句。
“可不是,那崔家的,羅村長家羅二的媳婦,還有王家的,胡家的…老宋頭家的三姑爺也是大安村的。”戚大娘子道。
李雪梅心說:可真不少,你不說我還真不知道,怪不得這幾家走的挺近,原來家里的媳婦都是一個村子出來的。
“大安村比咱日子好,宋家的三姑爺…咋想著讓他過來咱村?”李雪梅點到即止。
“后娘進門,自然就容不下前面生的孩子,想著法的攆出來…”戚大娘子正說著,忙打了自己的嘴,忐忑的看向李雪梅:“妹子,你瞧我這,對不住,這…”
“沒事,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李雪梅已經明白了,她也有后娘?
“也不知他們現下是個什么情況?”她故意問的含湖。
戚大娘子果然接了下去:“能是什么情況,跟咱一樣逃荒唄,妹子你也別傷心,你看閆二以前雖然不著調,現在也懂事了,知道心疼你對你好,咱女人這一輩子圖個啥,不就圖個知冷知熱的么。
我說句掏心窩子的話,你那叔叔也不是什么好人,你那后嬸子對你咋樣,一個屋檐下他就裝著看不見?把那黑了灰的全抹到婦人身上可不大對,以后估摸著是再見不著了,唉!你要是實在惦記,就找崔家的問問,她有個妹子嫁去了小李莊…”
李雪梅:原來我娘家是小李莊的,我不是有后娘,是有個后嬸子,聽著對我不怎么好。
既是住在親叔叔家,那親生父母怕是都不在了。
就不知道有沒有兄弟姐妹。
戚大娘子說了一會又將話題轉了回來:“我覺得娘還是惦記著表姨家的表妹,她老人家命也苦,就這么一個在世的親人,想要親上加親將表妹說到家來,表姨倒是樂意,咱家老四老五都是好的,就是大表哥嫌咱家日子過的精窮,怕妹子到了咱家吃苦…
現在咱日子過的有了盼頭,我想著,能不能讓閆二兄弟出門的時候多給留意留意,看看他們大安村的人跟著咱來關州沒?”
“幫著打聽沒問題,就是…他們會來嗎?”
戚大娘子:“我也不確定,咱要走的時候村長一直不讓我們往外頭說,到最后一日才放人出去送信,咱是說了要往關州走,可他們會去哪還不真不好說。”
“興許會去府城,那邊近些。”李雪梅又道:“也可能往南邊走?”
“不管在哪,人活著就好。”戚大娘子的情緒有些低落。
等戚大娘子走了,李雪梅想了想,往后邊崔家來找崔娘子。
崔娘子見了她來,一疊聲的招呼:“快進來,上炕上炕,我灶里的火沒撤,炕還熱乎著呢!”
李雪梅也不客氣,脫了鞋就坐到了崔家的炕頭。
“嘗嘗這個,我家兩個狗子在山里找的。”崔娘子將一捧洗好的小果子端上來。
“黑星星?”李雪梅脫口而出。
“對,就是這個名字,盧師傅他們也這么說,倒是我家當家的又整個名,叫龍啥。
你看看,哪像龍,我看就該叫黑星星才對,圓熘熘,黑色的,多像。”崔娘子振振有詞。
李雪梅笑著捻了一顆,放進嘴里,輕輕一咬,熟悉的爆漿口感。
“好吃。”是小時候的味道。
“還有呢,等走時候帶回去給家里幾個小的嘗嘗。”崔娘子殷勤道。
李雪梅唉了聲,沒有客氣。
將戚大娘子想找人的事和崔娘子說了,李雪梅道:“雖然是大海撈針,可總歸是個念想,我想著要不問問村里人,順帶也幫大家伙打聽打聽。
聽小二她大伯說,咱落籍以后還要回原籍去送公文,虎踞現在這個情況,大概得晚些時候,錯有錯著,等咱這邊過去人,那邊是啥情況應該都能查到,只要人還在,不管是在原籍也好,還是去了旁的地方落籍,咱心里頭也有個數,日后也知道到哪去尋人。”
崔娘子一聽,眼淚都落下來了。
“可不就是,都說嫁出去的閨女潑出去的水,咱出了門子就是夫家的人,可到底是從娘肚子里掉下來的肉,咋能不惦著娘家,別的人家我是不知道,但我娘家肯定是往關州來的,弟妹,你是不知道我這個心啊,天天想的稀碎再自個生疼的縫上,咱一路走過來多難,尤其是那樂山府…
嗚嗚嗚!我就后悔啊,干嗎非要他們來關州,也不知道他們現在咋樣了,我都不敢想,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