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陵火車站門前,五個怪模怪樣的人,站在火車站的入口處,其中兩個顯得非常淡定,而另外的三個,表現的卻像幾個好奇寶寶一樣,東看看,西看看。
這幾個人,正是遠道而來的蘇尼亞,還有阿布。
把人攔下,蘇尼亞淡定地說道:“阿布,出門在外,有一件事我必須要告訴你,那就是多看,多聽,少說,少問。”
“我們進入華夏,安全局肯定得到了消息,周圍肯定有人在盯著我們,你如果亂搞,后果難料。”
蘇尼亞的這一番話,讓阿布有些不解,沉默著看了一會兒,他扭過頭。
滿臉好奇地看向蘇尼亞,稍微組織了一下語言,問道:
“阿美莉卡的新聞,還有突厥斯坦營的說法中,不是說這個國家充斥著壓迫嗎?為什么我來到這里,卻發現這里好像和那些新聞中說的不一樣?”
“你的感覺沒有錯。”蘇尼亞回應一聲,轉過臉看掃一遍周圍的人,聳一下肩膀,笑呵呵地說道:
“所謂的壓迫,只是阿美莉卡,還有突厥斯坦營的借口罷了。”
“他們把這種正常的生活叫做壓迫,把那種充滿了槍聲和爆炸,充滿了不確定性,三天餓九頓,永遠不知道明天和死亡誰先到來的日子,稱之為自由。”
“從而利用這些借口,挑起族群之間的矛盾,讓兩個族群之間互相殘殺。”
“但是在這個國家,伱可以看到族群交流的另外一種形式——互幫互助。”
“所以,當你說你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阿富汗各個族群中間的利益時,我就決定帶你來這里。”
“帶你來看看。”
聽著他的話,阿布慢慢轉過頭,以腳下為圓心,慢慢旋轉身體,慢慢看向周圍的世界。
人群在他身邊穿梭,有的人穿著新衣服,有的人穿著舊衣服,有的人走路仰著頭,有的人走路低著頭,有人在吃那種叫做饅頭的東西,也有人在吃米飯。
他們來來往往的,有些人臉上帶著一些焦急,而更多的人,是帶著隨性。
他們完全不擔心路邊有炸彈,不擔心路邊有槍,他們生活得很好。
哪怕自己用審視的目光盯著這些人,這些人也依然沒有生氣,而是投來了好奇的目光。
短暫打量片刻,就各自轉身離去,似乎對他們而言,一個陌生人的出現,只能提起他們兩三秒鐘的興趣。
停靠在路邊的出租車,正在和身穿制服的人吵鬧,雙方雖然爭得面紅耳赤,但是卻并沒有動手,更沒有動槍。
在廣場上轉了一圈,阿布慢慢扭頭,看向車站背面的方向,在那個方向上,是幾十米高,不知用什么材料做成的架子。
而架子里包裹的建筑,似乎是房子,很高,很高,比山還高,那些建筑工人穿梭在架子中央,如同一個個細小的螞蟻。
阿富汗沒有這樣的建筑。
阿富汗的情況也不允許出現這樣的建筑,這樣的建筑,是各方優先攻擊的目標。
絕對每一個路過的武裝勢力,都會下意識對著這樣的建筑來一發火箭彈,或者一個汽車炸彈。
而且,阿富汗大概沒有能力運行一棟這樣的建筑。
但是這里,這個國家,卻是在不停的修建這種建筑。
從那個名為魔都的城市,來到這里,他已經見識了無數這樣的高樓大廈。
他們很安全,所以他們才會修建這種高樓。
也許,未來的某一天,阿富汗的城市也會聳立起這樣的高樓大廈。
但是…阿富汗人好像并不喜歡這樣的高樓大廈,因為基本上家家戶戶,哪怕是再窮的人,住的房子,也是一個獨立的院子。
按照阿富汗人的性情,還有教義,修建這樣一棟樓,家庭的女眷必不可少的會拋頭露面。
再加上有可能和其他族群混居在一起,大概率會打起來,而且會打得非常激烈,甚至有可能超過平常的戰爭。
這種樓不適合阿富汗,非常不適合阿富汗,非常非常非常不適合阿富汗。
在心里連說幾句,阿布這才迫使自己,轉過頭,將目光投向面前的公路,等待蘇尼亞的那位朋友。
就在他又一次忍不住將目光投向其他人時,一輛桑塔納疾馳而來,在幾人面前停下。
看到只有一輛車,蘇尼亞抬手指了一下自己,然后又抬手指了一下旁邊的人,然后又指向車,向林語問道:
“我都說了帶客人了,你為什么就開一輛車過來?”
“我可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這家伙帶過來,然后你就用這種規格來接待?有意思嗎?”
桑塔納的副駕駛,林語用手搭在車門外,有一搭沒一搭的拍著車門,先斜著看了蘇尼亞一眼,對著對方發一個白眼,有點嫌棄的說道:
“我能調用的轎車就只有這一輛,一般情況下我不出門,我都是坐卡車,那玩意兒安全。”
“當然,我也可以調用別的車,只不過就是我怕你不敢坐。”
聽到這一句話,蘇尼亞抱著雙手,來到桑塔納旁邊,先打量了一下后座,臉上露出評估的神色,這才開口問道:“誰的車?”
眼看他上了鉤,林語笑呵呵地說出一個名字:“沙特親王,阿瓦德,他這幾天不在,只不過他丟了幾輛車在這邊,我敢開,你敢坐嗎?”
這一句話,讓蘇尼亞徹底偃旗息鼓。
這的確不能坐。
畢竟大家都是仇人,坐在同一輛車上,實在是有些說不過去。
搖搖頭,蘇尼亞拉開后座的車門,將阿布推上車,自己跟著一屁股坐上去,隨手拉上車門,把兩人的隨從留在了外面。
他這些動作,全都被林語看在眼里,先對這家伙豎了一個中指,林語伸手招了一輛出租車,用著本地的話,告訴對方地址。
司機原本還想宰一刀,但是話還沒說出口,就被林語一個眼神瞪了回去。
在三個隨從走向那輛出租車的同時,蘇尼亞用波斯語大聲喊道:“你們上車之后就別管,讓司機跟著這輛車走,也別給錢。”
從火車站到焦莊,幾乎就是一條橫向的直線,錢多多油門到底,沿著大道一路狂奔,十幾分鐘后,焦莊經濟開發區映入眼簾。
方向盤一轉,一頭就扎進了汽車制造公司。
停下車,把車費給出租車司機結清,他就很自然地消失在林語幾人面前,去安排晚上的飯菜。
看到周圍的廠房,蘇尼亞像劉姥姥進大觀園一樣,張開嘴,不停的啊啊啊。
“你們建房子的速度真夠快呀,我記得上次過來,這邊還沒有這么多東西,這次過來完全大變了樣,如果你讓我自己找過來,我肯定得迷路。”
“話說那幾個廠房是做什么的?”
他問的很認真,很真誠,那雙雅利安人后裔特有的藍色眼眸,不停的撲閃,像一個好奇寶寶一樣。
只是非常可惜,他是個男人,還是一個好幾十歲的,留著大胡子的男人。
林語翻一個白眼,手指順手點了一下旁邊的幾個廠房,說道:
“那是做衛星的,這邊是做火箭的,那邊是個倉庫。”
“至于這次邀請你過來,就是因為研發中心做了幾顆衛星,我已經找好火箭,準備在中秋節發射。”
說完這句話,林語抬起手,很紳士的邀請阿布去倉庫里休息,因為從蘇尼亞的表現來看,貴客就是面前這個不知道是哪個勢力的人。
他似乎不會普通話。
邀請的動作,全球通用,阿布微微一笑,點了一下頭,隨后也跟著林語用同樣的動作,請對方走在前面。
就這樣,兩人一前一后,向著專門用來招待用的倉庫走去。
他們離開了,但是在他們身后,蘇尼亞卻是久久沒能緩過神來。
衛星發射?
已知,林語手中已經有了射程200公里的火箭彈,但是它的火箭彈因為沒有衛星制導,所以精確性要差一點。
現在要發射衛星,那是不是就可以將衛星制導模塊,塞進導彈…
塞進火箭彈里?
這樣,就可以獲得一枚,名字雖然是火箭彈,但實際是導彈的火箭彈?
精確制導,說打左邊就不打右邊,說打右邊就不打左邊。
如果是這樣,那是不是意味著,伊朗也可以擁有這種火箭彈?
畢竟,它的名字是火箭彈!
在這一瞬間,蘇尼亞釋懷了。
他慢慢仰起頭,看向頭頂的天空,八月秋高氣爽,正是準備進入秋收的時候,天空沒有一絲云彩,陽光很明媚,天空很藍。
如果在這種天空下,把導彈干到阿美莉卡人頭上,那絕對是個好日子。
將目光收回,深吸一口氣,活動一下因為思考而變得僵硬的身體,他扭頭看向旁邊的隨從,左手一揮:
“走,我們去當翻譯。”
倉庫里,林語滿臉古怪的看著面前的人。
就在剛剛,他用阿拉伯語說了幾句騷話,想套一下對方的底,然后對方就用了另外一種語言,也說了幾句話。
兩人等同于是雞同鴨講,但是,聽到那種熟悉的腔調,林語也知道了對方的來歷。
普什圖人。
換而言之,阿富汗人。
他現在很想把蘇尼亞這個王八蛋抓過來,狠狠的敲一頓,抓住對方的脖子,問一下,他在想什么。
而就在這時,蘇尼亞終于帶著他的隨從,走進了倉庫。
看到坐在沙發兩邊的人,他很自然的走到中間坐下,先扭頭看了一眼對面的人,然后又將臉對準林語,笑著介紹道:
“你面前這位,就是前段時間,和毛拉塔利班決裂的塔利班首領,謝里夫·阿布·艾比克。”
“我們和他做了一個交易,他負責鏟除阿富汗所有的毒品,還有那些該死的恐怖分子。”
“而我們負責給他裝備,但是呢,我手里沒有裝備,所以我只能來找你,賒欠一點。”
“我覺得作為朋友,看在大家都一起鏟除毒品的份上,你多多少少得贊助一點。”
話說到這里,蘇尼亞挪動屁股,往林語這邊挪動了一點,壓低聲音,小聲說道:
“就是你們在黎巴嫩那種火箭彈,多多少少得給一點。”
“那玩意兒勁大!”
他那不算標準,但卻又能夠準確描述自己想法的普通話話音落下,還不等林語回應,一個好奇的聲音,就從外面傳來。
是同樣的,怪模怪樣的腔調:
“什么玩意兒勁大?”
兩三秒后,幾人也看到了這怪模怪樣腔調的主人。
一個包著頭巾的阿拉伯人。
這個阿拉伯人,正是消失了幾天的阿瓦德。
此時此刻,走進房間的阿瓦德,看到房間里的幾個人,尤其是蘇尼亞,他眼睛一瞬間就瞪大了。
身體下意識退了兩步,但是很快,他又想起這不是在沙特,而是在華夏。
臉上強行扯出一縷尷尬的笑,他慢慢轉過頭看向林語,小聲問道:“我是不是來的不是時候?”
聞言,林語搖搖頭,臉上露出真誠的笑容,慢慢來到阿瓦德身邊,將這位親王按到旁邊的沙發上坐下,小聲說道:
“不,你來得正是時候。”
說話間,他抬手指向阿布:“這位,前段時間宣布和毛拉決裂的,阿富汗塔利班首領,謝里夫·阿布·艾比克。”
接著他的左右指向蘇尼亞:“伊朗革命衛隊指揮官,蘇尼亞。”
介紹完兩人,他又轉過身,對著兩人介紹起阿瓦德:“沙特親王,阿瓦德。”
這一次,換成蘇尼亞在尬笑。
而旁邊的阿布,在仔細確認了一下阿瓦德之后,選擇挪動屁股,拉開和兩人之間的距離。
把他的動作看在眼里,林語并沒有多說,畢竟,打一個伊朗人,和一個沙特人放到一起,不打架,那就要謝天謝地了。
更何況,這兩個人還都是高官。
而就在他準備問阿瓦德為什么會突然到來時,門口又走進來兩個人。
不過,走進來的是熟人。
奶茶黨首領阿科瑪。
黎巴嫩特種作戰參謀赫克萊。
這兩個人原本正有說有笑的聊著,但是一走進房間,看到房間里坐著的人,他們兩個人笑不出來了。
因為他們看到了這個世界上最離譜的一幕。
伊朗革命衛隊的總指揮官,居然和沙特阿拉伯的親王面對面坐在一起,二者中間的距離,不足1米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