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兩個人腦子里,不約而同地跳出了同樣一個想法,他們兩個為什么會在這里?
這個想法剛一跳出來,就搶占了他們大腦內所有的計算容量。
這兩個半敵對國家的,兩個位高權重的人湊到一起,中間距離只有1米5,但是卻沒有打起來,這簡直不可思議。
而這個時候,林語也滿臉好奇的看向兩人,他有些不明白,為什么這兩人,會在這個時間點,出現在這里。
再聯系阿瓦德離開的時間,用屁股想也知道,絕對是阿瓦德去機場接的這兩人。
阿瓦德去接阿科瑪,他能理解。
但為什么會帶上赫克萊?
沙特和奶茶黨在背地里和解,是因為奶茶黨愿意充當沙特的打手,對以色列下狠手。
而赫克萊,是基督馬龍派的信徒,阿瓦德居然會把這個人接上,這簡直就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盯著兩人看了一會兒,他慢慢回過頭,將注意力落到阿瓦德身上,質問道:“你去接的人?”
“嗯!”腦袋一點,阿瓦德很坦然地承認這是自己干的好事,隨后,他腦袋往沙發椅背上一靠,二郎腳翹起,看著頭頂的天花板說道:
“你給別人發了邀請函,但是又沒有派人去接,那我們沙特作為中東地區的老大,必須要承擔起這個職責,幫你把人接過來。”
“不過,就現場的情況來看,伱似乎還有很多客人沒有到位?”
說到這里,阿瓦德將目光鎖定旁邊一直不說話的阿布。
目光鎖定這位的一瞬間,他眼睛里也閃爍出了無盡的迷惑,這…
林語又是怎么和這幫人搭上聯系的?
眼看現場不會打起來,赫克萊和阿科瑪,這才小心翼翼的找個地方坐了下來,但是他們的腿卻向外撐著,那意思很明顯,如果這里打起來,那就趕緊跑。
就這樣,來自4個國家,來自兩個教派,三種不同派別的5個人,就這樣離奇的在一個房間里坐了下來。
誰也沒有說話,因為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坐了一會兒,阿瓦德率先站起身,對著林語點一下頭,輕聲說道:
“既然你有客人在,那我就先離開了,有事我們晚點再聊。”
他站起身離開,阿科瑪和赫克萊兩人,短暫逗留了大約10來分鐘后,也站起身離開,將現場留給林語三人。
隨著房門關上,現場留下來的三個人,再次呈現一個三角形,互相看向彼此。
在望向彼此的沉默中,林語率先開口說道:
“武器裝備,我可以支援,但不是白給。”
“我會在一周之內,將對我們有想法,但是又在阿富汗范圍內活動的恐怖分子擬出一個名單。”
“阿布先生,這個名單我會給你,然后名單上的人,弄死一個,我給你5萬美元的裝備。”
“然后就是流向我國的毒品,如果你們能把那些毒販弄死,他們往我們國內運了多少毒品,我給你多少錢的武器。”
“或者,你也可以用你們控制范圍內的礦產,和其他物資交換。”
“而這些武器,包括但不限于輕武器,反坦克武器,防空武器,甚至,我還可以給你導彈。”
“有這些東西,你們擊退阿美莉卡人,反擊新政府,干掉毛拉,指日可待。”
蘇尼亞很盡責,完整無誤的將這些話,翻譯給了阿布,然后,又將阿布的話,完整的翻譯了過來:
“感謝你的好意,我陌生的朋友,愿真主保佑你平平安安。”
“除了武器,這一次親自過來,其實還有更深層次的想法。”
“那就是我想深層次的,系統性的,學習你們的戰略戰術,還有你們國家的建設。”
“因為,我在蘇尼亞先生給我的書籍里,發現,我們現在的狀態,和你們當年國家的遭遇,幾乎一樣。”
“所以我才有了這個大膽的想法。”
蘇尼亞平靜的翻譯完話語,話音剛落下,他立馬變成了一張苦瓜臉。
而他對面,林語則是一臉不敢置信的看向阿布,臉上的震驚,已經清楚明白的表現了他現在的想法。
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他到底在想什么?
猶豫片刻,林語收起臉上的表情,很平靜的反問道:
“阿布先生,你是認真的嗎?”
在蘇里亞將他的話轉達之后,對面的阿布輕輕點一下腦袋,準確表達了自己的想法。
得到確切的回應,林語閉上眼,大腦開始超頻運轉。
思考該把哪些東西,交給面前的這個人。
在腦海中將那些歷史全部走了一遍,林語決定,先讓對方了解歷史,了解過去。
然后,再談現在。
心中有了主意,他睜開眼睛,目光平和的看向對面:“阿布先生,在我國有一句古話,叫做學我,不能全像我,化我者生,破我者進,似我者死。”
“想要學習另外一個國家的一些東西,就必須要了解兩個國家之間的區別,這樣才能做到化我者生,破我者進。”
“所以,為了讓您更好地理解這個狀態,我會在后面安排人,專門給你講解我們這個國家的歷史。”
“講解我們這個族群,然后,你就可以通過這些,看到我們和你們的區別。”
“然后你再來學習我們的建設過程,你就可以明白其中的差異,明白如何去建設自己的國家。”
“今天你們遠道而來,就早點休息吧。”
在林語的這一番話落下之后,蘇尼亞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他似乎是在糾結這些詞匯,該如何才能翻譯成普什圖語。
許久,他才完成了詞匯的翻譯,開始對著旁邊的阿布一頓連說帶比劃。
聽完他的翻譯,阿布臉上露出笑容,很自然的站起身,同樣很自然的對林語伸出右手。
兩人起身,一起握了一下手。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阿布又對著蘇尼亞笑了笑,轉過身,向著門外走去。
等他走出房門,卻突然發現剛才離開的那幾個人,正站在門口,各自抱著手,依靠在墻壁上。
此刻看到自己出來,一個個的露出笑容。
對方露出笑容,阿布也很自然的露出笑容,打完招呼,他正準備離開,最靠近他的阿瓦德,突然就開了口:
“謝里夫·阿布·艾比克先生,我想問一下,您為什么會來這里?”
用的是普什圖語,雖然有些磕磕絆絆,但終究還是能讓阿布聽明白話里的意思。
被問到這個問題,阿布沉默著走向旁邊,也學著他們的樣子靠在墻上,平靜地用英語說道:
“我們阿富汗人也是人,我們也想過上正常的生活,就像這個國家的人一樣,走在大街上,吃自己想吃的東西,買自己想買的東西,住自己想住的房子,然后,看自己想看的風景。”
“而不是擔驚受怕,不知道明天和死亡哪一個先到,不知道吃了這一頓,還有沒有下一個。”
“更不是根據原旨教條主義,一男一女走在路上,只是并排著走路,都被抓進去。”
此話一出,阿科瑪和赫克萊直接咳嗽起來,然后很自然的轉身,拉開和阿瓦德,還有阿布的距離。
伊斯蘭國家,因為各自教派,還有執政體系的不同,還有對原旨教條主義的不同態度,不同程度違反古蘭經的行為,在不同國家,受到的懲罰也不一樣。
比如在沙特,嚴重的時候,如果一男一女并排走路,都會被抓起來。
阿布的這番話,幾乎就是在用言語,在給阿瓦德捅刀子。
但是,把這一番話聽在耳朵里,帕瓦德卻并沒有發火,而是抬起手,露出一臉真誠的笑容,然后抬起手,輕輕鼓掌起來:
“既然阿布先生這么說,那我很期待,你們阿富汗,真正和平下來的那一天。”
“如果你真的能做到這一步,那么,我們沙特不介意幫點忙。”
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臉上的笑容很真誠,還有一種奇怪的滿足感。
留下這句話,阿瓦德瀟灑的轉過身,哼著不知名的歌謠,踩著輕快的步伐轉身離去。
而將這一切看在眼里的赫克萊有些懵逼,他呆呆的看著那道背影像是在走廊上,然后,用手捶了一下阿科瑪,問道:“他沒事吧?”
“還能怎么樣?”阿科瑪聳一下肩膀,發出一句反問,接著他將目光投向阿布,解釋道:“沙特是遜尼派大本營,阿富汗塔利班也是遜尼派。”
“他們的共同點,就是老頑固,用一句話來形容就是冥頑不靈,頑固不化。”
“而他們的區別,在于沙特是君主制,他們的君主有極大的權利,為了自己的權利,沙特的政治必須冥頑不靈。”
“但是,因為世界在發展的原因,整個沙特的體系,已經在不可逆轉的走向世俗化。”
“已知沙特在不可逆轉的走向世俗化,那他們必須要有一個機會,來解除一些對世俗化的限制,同時,還要保證住他們的權威。”
“而阿富汗的情況和我們黎巴嫩在內戰時的情況很像,區別在于沒有阿美莉卡。”
“這個時候,同樣是屬于遜尼派的塔利班,掌握了阿富汗,他們想要統治這個國家,就必須要做出大的改變。”
“他們有了改變,沙特就可以借機,說服國內的人,跟著做出一些改變,而不會威脅到他們的統治。”
“就這么簡單。”
兩人嘰里呱啦的交流,用的是帶有黎巴嫩口音的阿拉伯語,所以,旁邊的阿布,只能瞪大眼睛,默默的看著這兩個王八蛋,在自己面前,盯著自己,在那里交流。
此刻,他有些恨自己,為什么沒有掌握阿拉伯語。
很煩。
帶著這股煩躁的勁兒,他邁開步子,走向走廊的盡頭,走向那道出口。
房間里,蘇尼亞和林語的交談,也到了末尾。
林語坐在沙發上,端著他的茶水,一邊喝,一邊說道:
“按照你剛才說的話,想要擴大我們和你們的貨物交易量,那最好的路線,就是從我們喀城,新建一條鐵路,走吉爾斯吉斯斯坦,接入烏茲別克斯坦,最后進入土庫曼斯坦,在阿什哈巴德轉向,向南接入你們伊朗。”
“如果全程使用我們的鐵路技術,那鐵路的運載能力可以得到極大的提升。”
“但是就目前而言,俄羅斯絕對不會允許我們和這幾個斯坦有更高級別的商貿往來。”
“因為這是他的后花園。”
“從這幾個斯坦國運送小批量的裝備,沒有問題,但是大批量,有可能會引起俄羅斯的懷疑。”
“很麻煩。”
這一番話,讓蘇尼亞忍不住唉聲嘆氣,跨國貿易,貨船運輸是最好的方式。
但是伊朗地處中東,而阿美莉卡的艦隊,一直在印度洋北部,波斯灣地區閑逛。
有些重要的東西,就非常不適合從這里經過。
很煩。
煩躁之余,他又將話題引到了這一次的衛星上:“你這一次衛星發射之后,能不能進行衛星導航?”
這一次,他問得很小心。
衛星導航,是大國的專利,就目前而言,能夠進行全球定位導航的,只有阿美莉卡的GPS。
至于俄羅斯的格羅納斯和歐洲的伽利略…
嗯…能用,但是又沒那么能用。
如果這一次的衛星發射之后,可以進行導航,那就同樣可以做到對武器進行精確制導。
到時候自己只需要在這位朋友這里,采購到足夠的模塊,就能把家里那些老掉牙的武器,改造成對應的精確制導武器。
沙發上,林語悠然自得地喝著茶,他很清楚,蘇尼亞問出這句話時,腦海中的想法。
而這些想法,正是自己主動,讓對方獲得的。
否則也不會在這個關鍵時刻,把這些人都邀請過來。
放下茶杯,他平靜的點一下頭,跟著露出一個笑容,很溫和的笑。
而這個笑容落到蘇尼亞眼睛里,也讓這個伊朗革命衛隊的指揮官瞬間明白,這發射的衛星系統,可以導航。
而就在他準備繼續詢問時,旁邊的手機響了。
是林語的。
林語抓起手機,看著康飛的名字在屏幕上閃爍,隨后滿臉疑惑地走到角落,接通了電話。
下一秒,康飛的聲音,從電話里傳來:
“廠長,我把阿拉比拉先生和小穆斯塔法先生都接到蘭陵了,您看安排到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