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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風雪對敵

  外面天寒地凍,到了夜里,好像又飄起了雪,廟子有門,卻也只是遮了風雪罷了。

  修行陰陽靈法,陽氣能御風寒,不過不如五行靈法中的火氣厲害,加上林覺與小師妹修為算不得深,便也只是凍不壞而已,仍然覺得寒冷。加上驢子背后背的一條布毯,適應過后,勉勉強強睡著。

  不知何時,廟中忽然亮了起來。

  三人同時迷糊的睜開眼睛。

  只見廟里沒有點燈,這亮光像是自然的天光,卻又透著一點昏黃,而三人并不是突然被光驚醒,更像是睡到早晨自然醒。

  可若是自然醒,是絕不可能三人同時醒來的。

  “嗯?”

  小師妹摸不著頭腦,抬頭看向林覺,又轉頭看七師兄,不知道這是怎么回事。

  三人互相對視。

  林覺轉頭瞄了眼外面,透過廟子的兩個孔窗,可見外面仍是漆黑的。

  忽然廟中傳來說話聲:

  “爾等在此入睡…

  “不覺寒乎…”

  聲音縹緲,回音重重。

  三人迷迷糊糊,循聲看去,卻見廟中不知何時多了一道人影。

  這人生得高大威猛,內穿山紋鎧甲,外披五彩神衣,身材遠比常人高大,正盯著他們,而他們并不知曉他是何時出現的。

  三人雖然驚訝,卻也不懼,好像情緒有缺一樣,同時很快認出,這人就是廟里神臺上的那一位。

  “見過神君。”

  三人都朝前方施禮。

  “不必如此。”

  隨著看見神君,看清他的身影,他的聲音也清晰起來。

  “神君深夜召我等來,所為何事?”七師兄抬頭疑惑問道,“是因今晚神君在城中顯身,閑逛人間,看了我們表演戲術嗎?”

  “非也。”神君隨口說道,“雖說爾等戲術巧妙精彩,卻也不值得本君夜半來說。不過說來也與此有關。爾等有了修為,懂了法術,卻不像某些僧道那樣因此覺得自己高人一等,倒也值得肯定。”

  “多謝神君夸獎。”七師兄先道了謝,隨即又問,“那又是為什么呢?”

  “呵呵…”

  神君轉移目光,看向林覺:

  “你叫林覺?”

  “正是。”

  “爾等睡得太過迷糊了,被人摸到了門外都不知道。”神君淡淡笑道,“人間之事神靈本來不該插手,不過你在我處記了一些功德,加之今晚本君看了你們一場戲術,也算有緣,這才過來告訴你們一聲。”

  “嗯?”

  三人俱是一驚。

  卻不料眨眼之間,面前的神君便已經消失無蹤了,廟中的光芒逐漸暗淡,思緒也逐漸消失,仿佛夢境破碎一般。

  三人再度睜開眼睛,這次卻是陡然驚醒,發現自己仍然靠墻蜷縮坐著,廟中一片漆黑,外面滿是風雪嗚咽,剛才的事情儼然只是夢一場。

  “師兄…”

  “神君…”

  三人想到神君的話,全都站了起來。

  狐貍也醒了。

  林覺提起樸刀,彈出一點火光,照亮廟宇剎那,七師兄借著光走到神臺前,準備點油燈卻沒有點,小師妹則靠墻踮起腳尖,悄悄往外看。

  三人行動默契,各自知曉該做什么。

  “外面好像有人,看不清楚。”小師妹壓低聲音說道,“但是能聽得到腳步聲。”

  “嚶”

  小狐貍贊同著道。

  林覺也走過去。

  透過墻上孔窗,外面十分昏暗,正有一道身影冒著風雪慌亂的行走,不知為什么,只是繞著廟宇轉圈。

  林覺有些疑惑,卻也沒有說話,只是走到門邊,與他們交換了個眼色,便陡然提起樸刀,移開抵門的雜物,一下拉開了門。

  “嘭…”

  真是一點也不遲疑!一篷火焰比人更先沖出!

  寒夜漫天風雪,片片雪花都被火光照出形狀,外面赫然是一個身著棉衣、拿著長劍佩戴弩箭的武人,凍得瑟瑟發抖,而地面落了一地的雪,卻被這人走出一圈凌亂重復的腳印,也不知他繞著廟子走了多少圈,腳步都凍得有些變形了。

  直到廟門打開,火光沖出,這人才像是發現這里有間廟子一樣,連忙扭頭看過來。

  臉色紫紅,嘴唇發烏,看著有些眼熟。

  是當初那名站在房頂的武人!

  林覺眼神陡然一凝。

  借著風聲雪掩,他竟摸到了他們跟前!

  “嘶!”

  武人驚嚇瞪眼,倉皇拔劍,可火焰已然撲來,情急之下,他只得往旁邊一撲。

  只是這動作卻也十分僵硬。

  林覺哪里還不知曉,神君不光是提醒啊。

  定是神君知曉這人的身份,再不濟也是知曉他的來意,這才施法,使他找不到廟宇和廟中人,此時天寒,他已經快凍僵了。

  這人身手很是不凡!

  林覺是見識過這個世界江湖武人的厲害的,也知曉三師兄豆兵的本領——

  豆兵雖然動作不算靈巧,不過既不怕死不怕痛,又力大無比,而且幾乎全甲,如此兩個豆兵都留不下這個武人,反倒被他在身上砍出了數刀,可見這人并非尋常拿了刀的壯漢,是有本領的。

  就如此時,哪怕身體已經凍僵,面對突來的火焰,他竟還能撲進雪里,險險躲過。

  今天三師兄不在,也沒有豆兵可用。

  林覺察覺到了危險。

  不能給他喘息的機會。

  于是趁著火光暗淡,林覺當即一揮衣袖,狂風呼出,掀起滿地風雪,混淆他的視線,隨即再揮衣袖,又是一道火焰沖出。

  此時他也已經今非昔比,火焰已是靈火,雖然暫無別的異處,溫度卻要比尋常火焰高很多。

  武人猝不及防,立馬被火焰撞到。

  可就算被火焰撞上,身上衣服瞬間點燃,他竟然也一聲不吭,折身再滾幾圈,熄滅火焰,隨即立馬后退拉開距離,欲將自身隱入黑暗中。

  昏天暗地,滿天飄雪,只退幾步就看不清人影了。

  卻不曾想,在林覺的身后,又有兩道火線沖出,連接神君廟與武人。

  火線照亮彼此,很快熄滅。

  緊隨其后,不知為何,從那廟宇之中,竟然飛出無數的螢火蟲,由大門鉆出來,由孔窗鉆出來,在這冰天雪地里胡亂飛舞,雖照不了太亮,卻也照出武人與雪花模糊的影子。

  轟然兩條火柱!

  一條斜著打在地上,沿著地面鋪展開一大片,根本難以閃避,武人原地躍起才可躲過。

  地上冰雪立馬就被融化。

  還沒落地,另一條火柱便直沖而來。

  武人陡然睜大了眼睛。

  空中如何借力?

  這小子好生陰險!

  情急之下,他硬生生揮劍扭身,斜挑大地崩出幾點火花,身軀翻轉之下,又是險之又險的避開。

  剛到地上,卻不知是身軀被凍得僵硬,還是地上的雪剛剛化了冰水,竟然一下踩滑,重重摔倒在地。

  “沙!”

  遠處有滑地推雪聲。

  武人立馬舉劍格擋。

  余光瞥見一道人影在雪地上狂奔滑動而來,明明是積雪地滑站不穩所致,夜里看不清楚,那小道士什么也不懂,卻氣勢很足,一時看來,笨拙的動作竟有幾分“玉女穿梭”追刺尋敵的架勢。

  可那本是較為高深的身法劍法,身若驚鴻鶯穿柳,劍似追魂不離人,這人卻粗笨極了。

  還沒靠近自己,一桿樸刀已是朝下劈砍。

  腳步則是繼續往前滑動。

  “嘭!”

  火焰撲面而來,占據所有視線,若不閉眼,怕要變成一個瞎子。

  又有一柄連著哨棍的柴刀劈開焰火。

  “當!”

  武人手掌都有些刺痛。

  實是這天太冷了。

  武人睜開眼睛,強忍著手上的刺痛,左手拍地,趁勢而起,一劍撩星已經準備好了,卻無奈身體僵硬動作遲緩。

  而這小子似乎知曉不可與自己近戰,等到長劍撩上來的時候,他早已經退去,反倒一揮衣袖,又是一篷焰火撲面而來。

  “去死!”

  武人以袖遮面,竟然硬生生撞過火焰,腳步不停,連揮長劍,帶著一身的火焰,追風趕月。

  可從那神君廟門口,卻時常有看不清的石頭和明晃晃的火線朝自己疾射而來,每每將要追上那小子時,就被石頭擊中,每每將要砍中時,就有火線朝著自己面門疾射而來,不得不分劍挑火。

  夜里短短幾息,焰火綻放十余次。

  忽然背上一陣細碎的沖擊。

  像是被四只動物的腳同時蹬了四腳,甚至能感受到腳趾的梅花形狀,猝不及防之下,腳步自然失衡,不僅沒能追上那人,脖子便是一痛。

  “嗤!”

  轉身揮劍,甩下那東西,橫掃八方。

  余光一瞄——

  萬千螢火之中,有一道細長優雅的身影落地,剛巧避開劍鋒,如風一般,一下就跑入了黑暗中,螢火都被它奔跑所牽動。

  什么東西?

  黑暗中又一陣風聲。

  武人舉劍刺月。

  “當!”

  劍身一沉,往旁邊歪去。

  又是一塊飛來的磚頭。

  武人已經咬緊了牙,依舊滾地,撲滅身上火焰,直接無視了全身燒傷灼痛,眼神陰沉。

  小小伎倆罷了!

  你會暗器,我豈不會?

  會幾門小把戲而已,真能與我十幾年苦練的武藝相搏殺?

  如是想著,目光鎖定前方的身影,伸手往腰間一摸,便是要摸飛鏢。

  “嗯?”

  腰間竟空空如也?

  再摸旁邊手弩…

  又是空的?

  遠處叮當幾聲。

  聽起來倒像是他的飛鏢落地彈動發出的聲音,瞇著眼睛看去,廟宇門口站著兩人,自己的手弩不知何處跑到了其中一人手中,另一個看著小一些的少女則是奮力積蓄一點火光,以指彈出。

  火光飛出,在夜里連成線。

  所有火線都來自于此。

  武人凌空翻身,靈巧避開。

  與此同時,忽見滿天的螢火像是受人指引,全都朝自己飛來。

  那一點點微光原本并不起眼,可在這昏天暗地之中,除了短暫綻放的烈焰靈火,卻再沒有比它們更亮的了,一時眼中難免全是這些微光,遠處的昏暗黑影反倒看不清了。

  “嗚嗚…”

  兩道風聲同時襲來。

  是兩塊磚頭。

  武人幾乎聽風辯位,知曉兩塊磚頭一塊來得急,一塊來得緩,一塊力大一塊力小,于是當先扭身,避開一塊,同時抬手借力,一劍運轉乾坤。

  “當!”

  磚頭竟被這劍斬成兩半。

  可卻聽見一聲輕響。

  “不妙!”

  腹部陡然一陣刺痛。

  武人伸手摸去,是一支弩箭,已經插入了自己腹部。

  越過螢火抬眼看去,不知何時自己的手弩已經到了那拿刀的小子手里,他準頭不好,所以是離得近了再射的,這么一記暗箭,如何能躲得開?

  武人心里不禁一沉。

  知曉遭了…

  這幾個道士原本不敵他,可今夜無論如何也沒有料到,自己竟然徘徊半夜找不到這廟子,而且無論怎樣也找不到離開的路。

  狐貍咬住他的褲腳一扯。

  地上本來就滑,武人猝不及防,又受了傷,一下重重摔倒在地。

  “嘭!”

  地上雪都被他摔倒所吹開。

  那道人持刀吐火而來。

  “轟…”

  火焰過處,螢火全都化成光點消失。

  這火焰溫度實在是高,若是武人躲避不開,其實根本受不了幾個瞬間就得被燒成焦尸,只是平常身法靈巧、善于預判罷了。

  此時已經別無他法了。

  不知火焰背后可有樸刀?

  武人仍習慣性的如是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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