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魯躺在地上喘了十多分鐘的氣,才后知后覺的意識到自己剛才做了些什么,冷汗瞬間就下來了。
“維,維薩斯大人!”他立刻坐了起來,低下頭看著左手的中指,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總感覺這根手指被自己勒的有些發紅了,他連忙解釋道,“對不起,維薩斯大人,我剛剛有些…”
道歉的話還沒有說出口,便被白維慢悠悠的打斷了。
“啊,看來你冷靜下來了。”
“是的,維薩斯大人,我剛剛有一些…”
“不必在意,而且比起你現在這個樣子,我更喜歡你剛才那桀驁不馴的樣子。”白維說道,“你要不要恢復一下?”
烏魯:“…”
再借他幾個膽子,他也不敢恢復一下啊!
“嘖,這樣就沒了嗎?著實有些無趣。”白維說道,“不過你剛才的反應倒是挺有趣的。你這個家伙似乎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樣,你還有什么事情是想要和我說的嗎?”
白維又一次試圖成為知心大姐姐。
但這一次,烏魯只是以沉默應對。
這一沉默,又是好幾分鐘。
就當白維以為烏魯心中的那道墻又要立起來了的時候,烏魯又緩緩的開口,聲音低沉:“那個小鬼,真的和我以前很像,甚至連住的地方都差不多。”
白維沒有說話,安靜的聽著。
“我的父親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已經死了,我是被母親拉扯大的,她是虔誠的萊茵信徒,這也深深的影響了我。所以,在二十年前那場大災荒來了之后,看見母親病重,我第一時間想的就是到萊茵去,然后,我就遇到了路吉。”說到這,烏魯的身體輕輕一顫,像是被二十年前的回憶又狠狠的刺了一下,“接著,我的母親就死了,從那以后,我歸到了路吉的門下…我也是那個時候知道了,萊茵神甫,和我想象中的不同,他們,都是混賬。”
聽到這,白維又緩緩的立直了起來,用那小頭直視著烏魯:“但是你成為了他。”
烏魯的表情頓時變得有些不自然,他似乎是想要反駁,但張了張嘴,卻沒能將反駁的話說出口。
“你覺得是路吉改變了你,而不是因為你本來就是這樣的人,對嗎?”白維又慢慢悠悠的開口。
對于這個問題,烏魯就沒有一絲猶豫了,立刻回答道:“當然!如果不是遇到了路吉那個老混蛋,如果那些神甫真的是和我母親想象中的神甫一樣,那我又怎么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就像是那個小鬼,他如果遇見的是路吉,而不是我,那么他也會變成一樣的人!歸根結底,不是我想成為什么樣的人,而是這個世界讓我成為什么樣的人,沒有人會例外的!”
烏魯努力的將自己摘了出去,白維也意識到了這點,但他并沒有反駁什么,只是淡淡的說道:“是嗎?很有意思的話,我記住了。”
記,記住了?
烏魯感覺白維的這話讓他有些不安,但他想不出讓他不安的點具體在哪里,所以還是暫時丟到腦后了。
“天已經黑了,該回去了。”
烏魯看了一眼天色,嘟噥著站了起來,拍了拍屁股上的土,接著走進了鎮子里。
在得到維薩斯的手指后,烏魯覺得自己一天都沒有輕松過,不管是體力還是精力都在被迅速消耗,而在今天,他的心力也像是被狠狠的砍了一刀。
眼下他什么都不愿意去想了,只想快點回到房間里,好好的睡上一覺。
但也不知道為什么,在進入鎮子后,他總感覺有些怪異。
雖然是災年,但這條街…真的有這么安靜嗎?
烏魯有些疑惑的停下了腳步,他環顧四周,那些陰暗的巷子里窸窸窣窣,仿佛有陰影在徘徊。
是…老鼠嗎?
強烈的不安感涌上了烏魯的心頭,讓他下意識的在心底呼喚起白維:“維薩斯大人,這里是不是有點…”
話還沒說完,白維的聲音淡淡的響起:“他們來了。”
他們…來了?!
烏魯還沒想明白這是什么意思,突然感覺左手一沉,整條手臂在突然間發力,將他整個身體都往下拖。
他還沒反應過來,便感覺幾道箭矢貼著他的頭皮飛過,在斬落掉幾根發絲后,釘進了一旁的木墻中。
此時的烏魯才意識到正在發生什么,頓時瞪大了眼睛:“這是…”
話還沒有說完,那些陰暗的小巷突然擲出了幾個細小的光球,光球在落在烏魯的腳下后,迅速綻放出了刺眼的光束以及嘈雜的噪音。
視角和聽覺同時受到攻擊的烏魯發出了哀嚎,而兩名教會騎士也趁機沖到了他的面前,用那光束散發出的噪音遮掩住圣劍出鞘時的嗡鳴。
身為文職人員的烏魯自然不可能是這些教會騎士的對手,而且還是在對方做足了準備的情況下。
不出意外的話,這場戰斗很快就要結束。
拔劍的兩名騎士仿佛能夠看到兩秒后烏魯的腦袋落地時的場景。
但他們不知道的是,烏魯在兩秒前便已經在腦海里大喊:“維薩斯大人!救救我!”
于是拔劍的兩名騎士看到“烏魯”突然伸出了右手,而后拇指朝下。
兩人瞪大了眼睛,凱爾塞騎士長先前的交代立刻在他們的腦海中閃爍。
這是,禁忌物二十四!
果然是右手拇指嗎?!
兩名騎士立刻抬手結印,嘴里同時低呼:“萊茵!”
這是精神防御系的法術,能夠在極短的時間內抗下一切精神方面的干擾,雖然不清楚這樣的抗性對于禁忌物二十四這樣的規則系存在到底有多么大的作用,但只要能抗下一兩秒,就足以讓戰斗分出勝負了。
只是,還沒等法術成型,他們又聽到了一道清脆的響指聲。
那即將完成的法術就在這一刻被突兀的取消。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讓兩名身經百戰的騎士都有些愕然,陷入了施法被打斷的僵直中。
接著,白維便利用他們的這一瞬間的僵直,用雙手抓了下他們的劍鋒,稍稍改變了他們的攻擊方向。
于是,這兩把劍就這么直挺挺的刺進了彼此主人的喉嚨里。
兩名騎士呆呆的看著這名所謂的文職人員,又低頭看了看他的雙手,而后明白了過來。
“不是禁忌物二十四,是禁忌物二十九…”
“不是拇指,是中指…”
“快通知,凱爾塞大人…”
兩人的語速并沒能快過他們生命流逝的速度,于是在將話說完前,他們便已經垂下腦袋,失去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