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巴達城邦之外,蘇爾倫脫下了象征著神明與祭祀,以及貴族才能穿的托加長袍,換上了一身手工編織的草鞋和粗糙的亞麻布衣,雖然草鞋精美,手藝看上去頗為不俗,但這一身裝扮無疑都說明了這是平民才有的裝束。
他送給了雅典娜女神一個手工編織的橄欖枝花環,雅典娜自然也要給予回禮。
便是很早之前,就紡織完畢的全套絲織品,終于找到了機會送給蘇爾倫了。
蘇爾倫并不知曉雅典娜準備了多久,但是他卻能感受到這身衣物穿在身上的時候,那無比貼合自身的舒適感。
一會兒,可能還要動手送一些人去冥府,穿著這么精美的衣服就不合適了。
雖然雅典娜的祝福使得這衣服不會損壞,但蘇爾倫卻很珍惜女神的手藝。
在希臘,奴隸是沒有資格進入城市的,一般都在農田耕作無休,蘇爾倫從繁華熱鬧,先進發達,甚至發展出了商業雛形的雅典城邦,進入到了野蠻荒僻,充斥著壓迫和剝削的鄉下農莊。
斯巴達有授田制度,會分給公民土地,但公民一般不需要勞作,他們有大把的時間在城邦內部鍛煉軍事技能以及祭拜神明。
這很正常,若不解放生產力,解決最基礎的溫飽問題,人哪里會有時間考慮那么多對生存沒什么幫助的技能?
奴隸們一臉麻木的進行勞作,其實神代的希臘物產豐饒,什么都不需要做就能從大自然解決食物問題,但這些人的勞作卻不是為了解決最基本的生存,而是為了人類對‘美好生活’的追求。
追求美食,所以需要人來進行精加工。
追求娛樂,所以需要人來取悅他們卑劣的欲望。
追求…支配欲,所以需要大量的奴隸來滿足他們可以對他人生殺予奪的權力。
在解決了人類最基礎的三大欲望之后,人類就會衍生出無窮多的次級欲望,來填補自己逐漸空虛的靈魂。
在二十世紀初,人類就已經事實上的解決了糧食的產量問題,但即便是到了二十一世紀,照樣會有人餓死。
此即人類之惡。
或許尼祿的大審判是對的吧…?
蘇爾倫猛地想起一位故人,旋即失笑的搖搖頭,心說自己真是快瘋了,居然和這么一位獸共情了。
“人類是一個整體嗎?”
蘇爾倫嘆口氣,很快就自問自答:“人類從來都不是一個整體啊,以人種、地域、民族、血脈、膚色,甚至是性別和職業縱向劃分出了一個個的身份…”
“雅威啊,這就是巴別通天嗎?”
雅威有感全人類共同筑造的巴別塔將與神等高,對此感到恐懼與憤怒,故此將巴別塔摧毀,將人類分離到世界各地,并使全人類的語言不在互通。
此即巴別通天。
這是一個圣經故事,即便這個故事有可能是真的,但也要在這個時代以后,因為這里是異常古老的神代希臘,即便是圣經的神代,也要晚于這里。
蘇爾倫不是一個軟弱的人,雖然心中頗為感慨在這無比富饒的神代,人類即便脫離了生存的威脅也會肆無忌憚的剝削他人,但他對此早有預期。
畢竟是一群連法典和文化都沒有孕育出來的野蠻人啊,被神所庇護著,他們能知道什么呢?
希臘人被神明保護的多好呢?
就連斷一個簡簡單單的殺人案,都要神明來做判官,而希臘眾神還真就有這些閑功夫去斷人類的案。
“那就讓我來試著,在這神代的古典希臘,與神明一并,建造一個人神同心的巴別塔。”
巴別塔,代表著人類萬眾一心的奇跡,這是只記載于圣經中的神話,如今,蘇爾倫卻想要挑戰一下這個與唯一等高的奇跡。
一個老者抬頭擦汗的間隙,看到了正站在田邊,目光悲憫的蘇爾倫。
他長得真好看,不似人間之物的美感,似乎只有神明才有這般俊美的容貌。
但引起老嫗注意力的,卻不是蘇爾倫的容貌,而是他那雙蘊滿了情感的眼睛。
蘇爾倫的眼睛大而明亮,這使得他不論看向任何人時,都會清晰才傳達出果決堅毅的美感,令人一看便知,這是無法被擊倒的英雄。
但此時,這雙堅毅的眸子蘊滿了悲傷與憐憫,他似乎是為了這些奴隸而悲嘆,又似乎是看向了整個世界。
“貴人…您在這里做什么?”老嫗出聲,打斷了蘇爾倫的思緒。
“你們聽說過…蘇爾倫嗎?”
蘇爾倫回過神來,平靜的對所有農奴問道:“你們,想要成為進城生活的公民嗎?”
在這個時代說什么自由,實在是對牛彈琴,根本沒人能聽得懂,否則早就有自由之神這種神職出現了,希臘的拜神風氣非常濃重,任何概念都有對應的神明。
所以蘇爾倫并不說什么自由,他只問這些奴隸,想不想要做公民。
而提自己的名字?
雖然有自賣自夸的嫌疑,但蘇爾倫覺得,他的名字早已響徹希臘,即便是最偏僻的鄉下農莊,也一定流傳著他的史詩。
“除障者蘇爾倫?吟游詩人們口中希臘最偉大的英雄,被眾神所鐘愛的大英雄…是么?”
這下不只是老嫗,所有正在勞作的奴隸都被蘇爾倫的名字所吸引了,他們認真思考了蘇爾倫說出的話,遲疑片刻后說道:“所以呢,你想說什么呢?你是那群憐憫奴隸的學者?”
他們并不敢相信眼前這個風姿如同天神一般的男子是蘇爾倫,在這些奴隸的印象里,無論多么偉大的英雄,他們都是貴族、國王、神明的后裔。
英雄,天生就已經和普通人、奴隸進行了種族隔離。
作為英雄,自然也不會憐憫奴隸,因為他們的眼睛里根本就看不到奴隸的存在。
“我想說…蘇爾倫想要解放奴隸。”
蘇爾倫頓了頓,重復且認真的說道:“全希臘的奴隸,雅典及斯巴達…并希臘全境的奴隸,使所有人皆為公民,不再有任何一個人從出生起就淪為奴隸,子孫后代永遠都是奴隸。”
“…你在開玩笑,對吧?”老嫗并不相信蘇爾倫的妄語,他嘆口氣,麻木的說道:“我生活的很好,每天都有吃有喝,睡眠也充足,主人沒有虐待我…”
“好了,我要干活了,你的論文上那邊去寫吧!”奴隸自嘲的笑了笑:“雅典的學者,你寫不完論文或許只是會被老師斥責,但我們如果干不完活,可是會死的。”
奴隸是主人的財產,除了斯巴達這種抽象的城邦,一般的城邦都不會肆意屠殺奴隸,因為還需要他們干活。
“你們為什么不愿意呢?”蘇爾倫沒有露出惱怒的神色,平靜的問道:“有人幫助你們擺脫奴隸的身份還不好嗎?”
“如果你幫我干活,那我就和你聊聊。”老嫗錘了錘勞累的腰背:“如果不耽誤我干活,我還是很樂意和雅典人交流的。”
“好,如果你愿意給我聊聊,那我就幫你們,把所有人的活都干完。”蘇爾倫點頭,對于他這種精力無限、實力強大的英雄而言,普通人需要干一天才能完成的活,他不到十分鐘就能干完。
“你想要廢除奴隸制度,那是不是說明,你已經有了一個比奴隸制更加先進的制度,比如波斯帝國的君主專制制度,甚至是民主共和制度,對吧?”
神色平靜的老嫗坐下來,第一句話就讓蘇爾倫驚訝不已,沒想到一個奴隸還有這種見識。
或許,希臘人并非無法理解那些超前思想的蠻人,古代人也并非無法教化的愚者。
誰又知道呢,三千年前的周公就提出了天下大同的理想國,而這種思想,即便是在二十一世紀都顯得有些超前。
“別這么看著我,我以前也是忒拜…算了,我接著說吧!”
奴隸繼續說道:“但這是不可能的,奴隸只是普通人,而貴族的身體里流淌著神明以及古代英雄之血,他們生來就比普通人強大的多。”
“貴族驅使著公民壓迫奴隸,他們是這個制度的既得利益者也是天然維護者。”
“你想要解放斯巴達,或許還有可能,但你說要解放全希臘?”奴隸呵呵一笑:“你想要和全希臘的貴族為敵嗎?你覺得你能夠擊敗全希臘所有城邦的英雄嗎?”
“首先,你搞錯了一件事。”蘇爾倫伸出一根手指說道:“肉食者鄙,既得利益者都是紙老虎,他們這個階級有著天然的軟弱性,在生命受到威脅,不得不妥協的時候,他們甚至比你們奴隸妥協的還要快。”
“畢竟奴隸一無所有,他們可以失去的東西就太多了。”
“第二…”蘇爾倫又伸出一根手指:“我覺得可以。”
“什么?”
老嫗一時間有些迷惑。
“我是說,我可以擊敗全希臘所有城邦的所謂英雄們。”蘇爾倫哈哈大笑道:“不怕死的就盡管來吧,無論多少人也好,我并不在意。”
“無論是誰,敢擋在我的面前,想要與我為敵,那就自己來承擔這個下場吧!”
元規則:暴力可以解決一切規則。
什么法規,什么道德,什么經濟…其實一切控制著社會運轉的基層邏輯,都是暴力。
任何規則都建立在元規則之上,任何規則的運轉都基于元規則的基礎,若元規則崩塌,任何建立在元規則之上的規則都會隨之而煙消云散。
蘇爾倫的鐵拳足以讓他無視這地上的一切阻礙,畢竟真到了該妥協的時候,要權力還是要命,那些貴族懂取舍的很。
不能不殺,不能濫殺。
解放奴隸制度只是第一步,蘇爾倫決定召集全希臘所有的學者,制定一本法典,絕對以法典的公正審判殺人和判刑。
凱拉爾的法典充滿了自我和偏見,他雖然不殺人,但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殺戮和壓迫無時不刻都在上演,其實并沒有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這一次,蘇爾倫決定集思廣益,采納全希臘的智慧以推動人代的進步。
或許,還可以更進一步,采納神明的智慧,完善黃金治世的共存?
“我懂了,你是蘇爾倫。”
老嫗當即就要跪倒在蘇爾倫的腳下,但蘇爾倫卻說道:“站起來,不準跪!”
“你愿意跪神還是跪人我都不管,但是我看不得別人沖我下跪…站起來!”
蘇爾倫淡淡的說道:“我解放奴隸,不是為了讓奴隸對我下跪的。”
“是么?”老嫗喃喃道,旋即他站起身來,大聲呼喊道:“快看啊,除障者蘇爾倫在這里,即將解放奴隸的大英雄,蘇爾倫在這!”
隨著他的呼喊,所有被剝削,勞作的奴隸們全都向著這邊看來,他們大聲呼喊著蘇爾倫的名字,或許他們都沒聽清之前這個奴隸說的是什么,但僅僅只是一個名字,就將他們都吸引了過來。
在蘇爾倫開口之前,所有的奴隸全都跪拜在他的腳下,蘇爾倫面無表情,這次他沒有再開口讓所有人不許跪了,他只是輕嘆一聲:“破山中賊易,破心中賊難。”
“是這樣的,偉大的英雄,想要廢除奴隸制度,不光是取消奴隸身份就可以做到的。”
老嫗站起身來,點頭說道:“您還需要解放他們的思想…即便如此,您還要這么做嗎?”
“這也不是一件難事。”蘇爾倫微笑著說道:“而且,總得有人第一個去做吧?”
“總得有人去做嗎?”老嫗雙眼一亮,手中出現了紙筆開始寫寫畫畫了起來。
“果然又是神明嗎?”
蘇爾倫一嘆,我就說嘛,人類哪有這樣的見識?
希臘這些神明堪比坐忘道,在他們沒有表露身份之前,你根本不知道他們要做什么,她要是玩的高興,真就表現得和奴隸一模一樣,但他們要是不開心了,分分鐘給你一個詛咒。
蘇爾倫問道:“您又是哪位神明?”
“哦?被認出來了嗎?”神明表現得很是驚訝,但她還是抬起頭來說道:“我是墨爾波墨涅…嘛,你可以叫我——悲劇。”
“蘇爾倫啊,被眾神所鐘愛的英雄,命運告訴我,觀察你,將會收看到希臘最偉大的悲劇。”
奴隸…不,墨爾波墨涅不在裝出那副畏畏縮縮的模樣,她微笑著看向蘇爾倫說道:“英雄啊,即便是知道了命運,你還執意要走這條路嗎?”
“或許,卡利俄珀史詩會很喜歡你也說不定?”
“悲劇也好,史詩也罷…”
蘇爾倫站起身來,朝著雅典走去:“我才是‘主角’不是嗎?”
創造劇情的人,是我。
悲劇還是史詩,是由名為‘蘇爾倫’之人經歷的人生,一切過程都是他的選擇,無論他將自己的人生過成了悲劇,還是史詩,蘇爾倫都甘愿承受。
至于希臘這些樂子神明們,蘇爾倫并不抵觸祂們對自己的觀察。
任何人生來都是一場戲。
作為觀眾也好,作為主角也好,甚至是作為配角也無所謂。
任何人都是自己的主角。
蘇爾倫坐在了雅典王的王座之上,俯視著這個曾經跟隨阿爾戈號一同航行的雅典國王埃勾斯。
阿爾戈號的大遠征已然結束,但伊阿宋這位奪取了金羊毛的英雄,下場可也好不到哪去,最終會失去妻子和兒子,孤獨的死在那載滿了榮譽的阿爾戈號之下。
但現在有了蘇爾倫,他的下場便會比原本好上許多了。
阿爾戈號的遠征是影響了整個希臘的偉大冒險之一,夠資格參加阿爾戈號的英雄全都是聞名希臘的強者,諸如埃勾斯,雖然在阿爾戈號之中并不冒尖,但他卻是雅典城邦的國王。
由于埃勾斯常年不在雅典城邦,他的兒子忒修斯因為想要去冥界拐走珀爾塞福涅被哈迪斯關押至今也沒有被尋回,整個雅典在這幾年的時間里變化極大,市民互不信任,城市一片混亂,埃勾斯正準備大展拳腳治理城邦,蘇爾倫就找了上來。
“埃勾斯,我決定統一希臘全境,建立希臘第一帝國,你覺得如何?”
蘇爾倫神色平靜,黃金至高天在他的周身緩緩浮動,整個人神情放松且自然,若不是他剛剛打倒了整個王宮所有的衛士,他看起來還真的很像個找老友敘事的客人。
他花了一點時間,在希臘大部分的城邦鄉下做過了奴隸調研,雖然大部分人口淪為農奴,可實際上奴隸們并非溫順的牛馬,他們依舊殘留著反抗的意識。
這就足夠了。
可是兜兜轉轉一圈,蘇爾倫還是回到了雅典城邦,還是決定先從雅典開始入手,而不是斯巴達。
埃勾斯張了張嘴,半晌說不出話來,他是整個王宮唯一還能保持清醒站在原地的人。
當然,也是唯一沒有拔出武器對準蘇爾倫的人。
他的兵器還背在背后,整個人雙手自然垂落,明顯沒有跟蘇爾倫動手的勇氣。
“感謝您手下留情,蘇爾倫。”埃勾斯嘆了口氣,自顧自的找了張椅子坐下,說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要統一希臘全地,廢除現有的城邦制度,改為帝國專制制度。”蘇爾倫重復了一遍,淡淡的說道:“各城邦設稅務官、城主府歸屬帝皇直轄,廢除貴族世襲,改為因功授爵。”
“當然,這也只是過渡,等時機成熟,或許可以成立民主共和的代表人制度。”
“還有,廢除奴隸制度,人生而平等,寫進帝國法律;并佐以我與眾神的十二金約,立下管轄人神的至高法典。”
所謂十二金約,便是蘇爾倫為眾神與人的關系,劃下的十二條約定。
其一:人與神是相輔相成的二元,組成希臘的基石。
其二:人信仰神明,神明正確的引導人類。
其三:人與神,應當平等。
其四:神明不可肆意妄為。
其五:人類不可祭拜別的外神。
其六:神明絕對公正的審判一切事務,人類不得違反與神的約。
其七:人當首祭祖先,神也不得逾越。
其八:神使人和睦,不得挑撥人的紛爭。
其九:人不可不敬神,否則當有神罰。
其十:人若守得與神的約,便得神恩。
十一:贊美宙斯。
十二:贊美蘇爾倫。
“…你瘋了?”埃勾斯下意識的說了一句,旋即反應過來眼前的人是蘇爾倫,他釋然的嘆了口氣:“是你啊,那倒也正常。”
他在阿爾戈號上的時候就聽說過蘇爾倫有過類似的宣稱,如今蘇爾倫這么做,也是合理的。
“貴族們不會同意的。”埃勾斯搖了搖頭說道:“你這是與全希臘為敵…”
“那是他們不了解我蘇爾倫。”蘇爾倫淡淡的說道:“絕對的暴力可以換來絕對的權力,這是最基本的規則。”
“否則,人又為何會信仰神明?”
埃勾斯對蘇爾倫的印象,還停留在人的思維之上,人畢竟是社會性生物,需要社交和權謀來達到自己需求的一切。
而神明不需要,人類要做的就只有讓神明保持愉悅,讓神明不發怒。
蘇爾倫站起身來說道:“從今以后,他們見我,如見神明。”
“埃勾斯,你去向整個希臘傳我的宣稱與敕令——”
“第一:希臘全境及地中海,乃至高加索山脈,一切籠罩在奧林匹斯十二神信仰之下的國家、民族,皆納入希臘第一帝國統治之下,廢除各城邦王號。”
“第二:廢除各城邦國王與貴族特權,廢除奴隸制度,各城邦官員由神明考察,我親自委任。”
“第三,召集全希臘所有的學者前來雅典,制定規誡人與神的法典,由我與雅典娜女神批閱過后呈給宙斯,最終加入至高法典。”
“最后,諸城邦的舊王啊,若是不將我要的水與土,天空與大地、一切的一切全部奉獻給我,那就將你們所能率領的,全部士兵帶到我的面前吧。”
“勿謂言之不預也,敢有不從者,吾擊之!”
蘇爾倫說完,看向了埃勾斯:“埃勾斯,我的臣子,你是否有所諫言?”
“…我的王,一切都由您說了算。”埃勾斯當然沒有問題,他是親眼見過蘇爾倫那媲美神明的偉力的人,自然不會自不量力。
說實話,埃勾斯有很多次遇到了困難的時候,都會在心里默默向蘇爾倫祈禱,沒想到困難很順利的解決了,這已經讓埃勾斯打心眼里認為蘇爾倫就是一位行走在人間的神。
“不,我是你的帝皇。”
蘇爾倫坐在王座之上后,如同變了一個人,比起人,他像是一座堆砌的雕像,他的聲音很淡,卻鐵一般的威嚴,和令人不自覺屈服的強悍力量:“若這世上真無理想國,那就由我來創建。”
蘇爾倫雖然實力比擬主神,但卻并非真的神明,大部分的希臘人還是只把他當做希臘最強的英雄。
但既然是‘最強的’,那就說明不是‘無敵的’,雖然很多小城邦看到有埃勾斯這位前雅典王前來宣布希臘帝皇的命令很是惶恐,但大部分實力強悍的城邦,真如蘇爾倫所說,準備帶上全部的士兵來決一死戰。
沒辦法,蘇爾倫要沒收所有的貴族權力,這家伙不是要溫和的取代舊秩序,而是準備直接把舊秩序砸爛,從新確立一個新的秩序。
但是——
在神代的希臘,任何城邦決定大事都需要祭祀神明,以獲取神明的預言和神諭,戰爭這樣的大事自然不會例外。
這種風氣影響深遠,之所以日后的希波溫泉關戰役,斯巴達國王只能帶300人的國王衛隊參戰,就是因為波斯入侵的時候是斯巴達最重要的節日,慶祝阿波羅庇護與豐收的卡尼亞節,所以不允許發生戰爭,故而列奧尼達無法得到元老會的支持,只能帶著自己權力范圍之內的三百名國王衛隊參戰。
作為眾神的寵兒,蘇爾倫與其他的希臘英雄們待遇完全不一樣,并沒有神明站在他的對立面,給他制造麻煩,幾乎所有的神明都支持他。
蘇爾倫敬神,對任何神明都保有尊敬,有野心,敢于提出連眾神都放棄的提案,又活力,不僅提出一個幾乎不可能的提案,他甚至還在努力為這個目標奔走。
這樣如同小太陽的一樣的英雄,自然得到了神明們的青睞。
所有祈求神諭的城邦都求到了自己想要的神諭,只不過內容有些不盡人意——
“眾神所賜福,天空之下,大地、山川、海洋及冥府的所有者,人與非人的帝皇、魔怪與動物的主人,凡奧林匹斯十二神信仰所籠罩之地,皆為蘇爾倫所統轄的地上王國。”
“與希臘的帝皇為敵,將會降下神罰。”
說穿了,這其實是錦上添花,無論有沒有這個神諭,希臘都不存在可以抵抗蘇爾倫的城邦與個體。
蘇爾倫是真的可以以一己之力,打倒整個世界。
暴力是元規則,沒有神明的神諭,蘇爾倫照樣可以憑借絕對的武力,將整個希臘所有的貴族全部清洗一遍。
與其讓蘇爾倫親自出手,殺的人頭滾滾、血流成河,污染他的心境,還不如神明們直接幫他這一把,省時又省力。
雖然蘇爾倫不覺得這會臟了自己的手,階級之爭本就不死不休,他早已做好了將所有奴隸主全都送去冥府的打算。
但在這些國王之中,唯有一人不同。
那就是亞各斯的國王,歐律斯透斯。
他或許沒什么名氣,但他的兄弟兼奴隸,卻是在整個希臘都享有盛名的赫拉克勒斯。
亞各斯是信仰赫拉為主神的城邦,當初也是赫拉施法,雙手撐起黑夜使赫拉克勒斯無法順利降生,而讓歐律斯透斯先赫拉克勒斯一步降生,從弟弟變成了哥哥。
因為宙斯曾當著眾神的面許諾,由珀爾修斯的第一個子孫,來支配他的兄弟們,他本意是將這份殊榮賜給赫拉克勒斯,但卻因為赫拉從中作梗變成了賜給歐律斯透斯。
在諸城邦尋求神諭的時候,歐律斯透斯自然也尋求赫拉的神諭幫助,而赫拉的神諭卻很簡單——
“讓赫拉克勒斯完成最后的試煉。”
是的,赫拉克勒斯因失手錯殺妻子與兒女們,自我放逐到了歐律斯透斯的手下做奴隸,需要完成十大奇跡才能夠洗清自己的罪孽,但歐律斯透斯卻找尋借口額外加了兩項。
歐律斯透斯自以為聽明白了神諭,頓時將他心中,足以與神明媲美的兄弟赫拉克勒斯叫了過來。
“赫拉克勒斯,只需要完成最后一件大功,你就可以重新收獲自由了。”
歐律斯透斯目光深邃的說道:“去殺死那位狂妄自大,自命為希臘帝皇的雅典人蘇爾倫。”
“很抱歉,我辦不到,這件事超過了我的能力。”
赫拉克勒斯搖搖頭,他之前就與蘇爾倫發生過戰斗,傾盡全力卻依然被對方擊敗,即便這些年過去他變強了不少,但赫拉克勒斯卻覺得,自己似乎連當年的蘇爾倫都打不過。
越是變強,反而越能看清自己與蘇爾倫之間的差距。
同時他也不相信,蘇爾倫這幾年就是原地踏步,實力沒有變化。
“你不會是在搪塞我吧?”從沒有被赫拉克勒斯拒絕過的歐律斯透斯惱羞成怒,他大聲斥責道:“女神的牝鹿、巨人的牛群、肆虐大地的野豬…”
“你是擁有撐天之力的大英雄赫拉克勒斯,你竟然敢欺騙我無法對付那個可恥的蘇爾倫?”
“我從不說假話。”赫拉克勒斯抬起頭來,與歐律斯透斯對視:“還有,既然蘇爾倫下令廢除奴隸制度,是否可以說明,我已經不再是你的奴隸?”
赫拉克勒斯的頭上帶著尼密阿巨獅的頭顱,這只刀槍不入、吞食無數人口的魔怪,最終卻被赫拉克勒斯活生生的扼死。
赫拉克勒斯扒了他的皮當做自己的帽子,曾經赫拉克勒斯吃飯的時候將獅頭帽拿下來放在一邊,嚇跑了周圍的行人,年幼忒修斯以為這是一頭獅子,甚至舉起了斧子要與雄獅搏斗。
如今,這栩栩如生的獅頭并沒有給歐律斯透斯帶來什么負面影響,但赫拉克勒斯那雙平靜如死水般的雙眸卻令他渾身發冷。
“好吧好吧,那就不需要你去殺死蘇爾倫了,這樣,你攔在雅典城邦的門前,阻止任何人進出雅典…十天,就十天,如何?”
歐律斯透斯可能是怕赫拉克勒斯發瘋殺了他,連忙補充道:“我的兄弟赫拉克勒斯,做完這一件事,你就不再是我的奴隸了,不管你身上曾經背負著什么樣的罪孽,完成這十二項大功之后都可以洗清。”
“…”赫拉克勒斯沉默半晌,說道:“這是最后一次了,歐律斯透斯,下次再見面,我會將你綁到雅典,交給蘇爾倫,由你親自來證實蘇爾倫的法典。”
雅典城邦,如今已經成為了希臘第一帝國的首都。
蘇爾倫廢除了城邦制度,以自己的意志,將整個希臘捏成了一個整體,自然就需要一個首都來證實帝皇的尊位。
“智慧與眼界超越時代,絕對公正,絕對完美,絕對智慧的哲人王啊,我最終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蘇爾倫坐在王座之上,他一直都在思考,他全力開動智慧,欲要將自己腦內所知的一切認知,化作現實,實現黃金的大治世。
雖然蘇爾倫以力壓人,如同過家家一般強行成立了希臘第一帝國,自封帝皇,但其實雅典人是不太認可蘇爾倫這個希臘帝皇的。
但是沒辦法,希臘全境,幾乎所有的貴族都是祭司,時代如此。
神諭宣稱眾神認可蘇爾倫統一希臘,作為人,他們難道還敢違抗神諭不成?
這可不是神明都是泥胎神像的年代,這個年代的神明無處不在,觸須遍布希臘每一個角落,不敬神的下場,吟游詩人們都已經說厭了。
貴族們表示遵從神諭,但不知為何,他們卻沒有像往常一樣去向公民們宣讀神諭,一個個都心照不宣的開始拖延了起來。
不是對抗神諭,也不是違逆神明的意志,只是我們暫時沒有時間去宣讀神諭。
本來雅典的公民還想用出逃來作為抗議蘇爾倫‘暴政’的手段,結果蘇爾倫反手就宣布將鄉下的農奴提升為公民身份,一下子獲得了大多數人的認可。
一時間,上層的貴族、國王們得到了神諭不敢違抗蘇爾倫,最底層的農奴被蘇爾倫解放,全心擁護他的統治。
唯有處于社會生態位中不上不下的公民階層,既沒有得到神諭,知道內情的資格,又在蘇爾倫強硬的變革之下損失了既得利益,他們自然也是最反動的群體。
但無論是蘇爾倫還是貴族們,都沒有把這些人放在眼里。
貴族祭司們把公民當成棋子,而蘇爾倫卻認為這些反動的公民只不過是區區風霜,這世上難道還缺想要做公民的希臘人嗎?
你不做有的是人做!
“黃金之王,有人堵住了雅典的門,無論是想要離開雅典的公民,還是想要進入雅典的學者,都被他擋住了。”
埃勾斯站在下面,恭敬的向蘇爾倫匯報道。
甚至于,這個人埃勾斯還很熟悉。
蘇爾倫并沒有去問埃勾斯為什么不去解決這個人,他只是點了點頭說道:“知道了。”
帶著尼密阿獅頭帽的赫拉克勒斯堵在雅典城邦的門前,他一個人就好似隔絕內外的山脈,無論任何人,都無法通過赫拉克勒斯站立的土地。
在里面的就只能在里面,在外面的就只能待在外面。
直到蘇爾倫到來。
雖然私底下罵的兇,但真的看到蘇爾倫的時候,所有人都不自覺的分開一條寬敞的路,讓漫步的蘇爾倫走到了赫拉克勒斯的面前。
“好久不見,赫拉克勒斯,你的十二奇跡還沒有完成嗎?”蘇爾倫神色輕松,甚至還微笑著打了個招呼。
“蘇爾倫…黃金之王,希臘帝皇。”赫拉克勒斯苦澀的看著蘇爾倫,半晌后嘆息道:“或許完成了吧?”
“平心而論,赫拉大人的確是一位心眼很小的女神。”
看著一臉苦逼的赫拉克勒斯,蘇爾倫卻釋然的笑了:“不過赫拉女神對我有恩,雖然你是我的朋友,赫拉克勒斯,但我還是會全力出手。”
“注意點,別死了…”
全希臘有多少城邦?這些城邦之中又有多少半神、神裔、英雄?
沒人知道,但肯定不會是一個小數字,幾百人大是有的。
但直到如今,從蘇爾倫發出帝皇宣稱到現在,也只有赫拉克勒斯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因為神明們很清楚,這些英雄加起來也不是蘇爾倫的對手,故而都下發了神諭,避免他們來找死。
唯有赫拉克勒斯不同,他得罪了天后赫拉。
而又眾所周知的是,赫拉大人心眼小,眼里容不得沙子,早就看赫拉克勒斯不順眼了,背地里沒少陰他。
要不是赫拉克勒斯是宙斯之子,命也夠硬,早就被赫拉層出不斷的小手段陰死了。
但是赫拉克勒斯最終還是被赫拉找到了機會,他為了贖罪而立下的十二項大功,還差最后一件,本來歐律斯透斯是應該讓他去抓給冥王看門的地獄三頭犬的,但赫拉卻知道這是一個機會。
地獄三頭犬不是赫拉克勒斯的對手,只會給赫拉克勒斯的榮譽薄添上新的一筆。
但蘇爾倫,卻是天上地下,最強的英雄,連大父神宙斯那焚毀一切的大雷霆都無法撼動蘇爾倫的不朽之軀。
反正赫拉克勒斯對于蘇爾倫而言卻算不上什么危險,相反的,他能在蘇爾倫的手底下保住一命都算不錯的了。
故而,赫拉驅使赫拉克勒斯,前來挑戰蘇爾倫。
蘇爾倫對這一切心知肚明,但他還是決定順從赫拉的心意。
雖然蘇爾倫和赫拉克勒斯的私交還算不錯,兩人的關系也勉強可以夠得上‘朋友’二字,可對比他和赫拉之間的親密關系,還是差了幾條街。
沒辦法,即便是心眼很小的赫拉大人,那也是一路支持著我的女神,從一開始就毫不猶豫鼎力支持我的女神大人…
提醒赫拉克勒斯一句,蘇爾倫已經對他仁義至盡了。
“什么?”
赫拉克勒斯下意識的做出了戰斗的姿態,背后的長弓從取下來到箭弦拉滿還不到半秒鐘,作為戰斗經驗異常豐富的英雄,赫拉克勒斯的身體遠比他的思想更加快速。
希臘這些英雄有一個算一個,都非常精通弓箭技藝,而蘇爾倫卻是其中的佼佼者。
可就在他抬頭瞄準蘇爾倫的時候,卻看到了蘇爾倫那雙燃燒著火焰與冥河的雙眸。
可以說,僅這一招,就算是百萬大軍在蘇爾倫的面前也是死路一條,就算是瞎子也無法避免蘇爾倫的審判之瞳。
強大的英雄和普通人之間的差距宛如人神之別,如今赫拉克勒斯終于明白了蘇爾倫為什么有一統希臘的底氣了。
這樣的人,這樣偉岸的存在,還愿意跟你們講道理,愿意做你們的帝皇,而不是看不順眼就直接把你們全都殺了,作為人類,希臘人應該感念蘇爾倫愿意把他們當人的恩情。
哲人王當有無上的智慧,以及與智慧對等的力量。
“吼!!!”
那是一雙怎么樣的眼睛啊,赫拉克勒斯仿佛從中看到了奧林匹斯全部的圣火以及眾生靈魂歸宿的冥河,他的靈魂瞬間被點燃,發自靈魂的劇痛讓這位身經百戰的英雄忍不住發出野獸一般的吼叫。
接踵而來的便是蘇爾倫的巨弓,黃金至高天全功率拉滿,這一擊,足以擊碎高加索山脈,并且將愛琴海分為兩半。
可以說,蘇爾倫的確毫無保留的出了全力,他一招一式完全是照著下死手去的。
即便是處于靈魂燃燒的極度劇痛之中,赫拉克勒斯依舊不負宙斯之子,奧林匹斯第二強大的英雄的風采,他的身體直接做出了判斷,無視懸掛天穹的黃金至高天,而是直接選擇攻擊蘇爾倫。
這是最正確的打法,若赫拉克勒斯逃跑,把背后暴露在黃金至高天的威脅之下,那他才是必死無疑。
就算他能一瞬間跑到奧林匹斯山下,下一個瞬間,黃金巨箭也會將他貫穿。
而與蘇爾倫近身搏斗,那威力足以擊碎山脈的巨弓就不會冒然打擊,否則雅典城邦也會被抹平。
果不其然,黃金至高天的確懸而未發,赫拉克勒斯成功與蘇爾倫展開近身搏斗…
然后?
然后他就被蘇爾倫媲美雅典娜女神的潘克拉辛打的找不著北。
“赫拉克勒斯,前幾年你的拳腳功夫就比不過我,你現在是哪里來的自信能夠和我近身搏斗呢?”
蘇爾倫啪啪兩巴掌拍開赫拉克勒斯的雙手,致使他中門大開,下一刻他的膝蓋就和赫拉克勒斯的臉皮進行了親密接觸,打得他面骨碎裂。
“而且,你真的以為自己了解我嘛?”蘇爾倫打了個響指,下一瞬間,弓弦上的黃金巨箭猛地射出,在赫拉克勒斯嘆息中射向了他。
赫拉克勒斯將尼密阿巨獅的皮當做盾牌,撐天的巨力作為防護,與黃金巨箭正面相撞。
而那能夠擊穿大海的箭矢,但凡力量泄露一絲就能夠將雅典抹去,可卻毫無保留的全部傾瀉到赫拉克勒斯的身上。
“若是連這點控制力都沒有,那我還有什么資格持有黃金至高天?”
蘇爾倫慢悠悠的說道,并沒有趁此機會攻擊赫拉克勒斯,滿滿的大BOSS風格。
而射出一箭的黃金至高天又在不疾不徐的蓄力,似乎很快就能射出第二箭。
轟然的巨響之后,是彌漫的煙塵,蘇爾倫挑了挑眉說道:“有煙無傷啊…不過尼密阿巨獅的皮真是BUG,這一擊都能擋住?”
事實上是擋不住。
在煙塵散去之后,赫拉克勒斯標志性的獅頭帽已經消失不見了,尼密阿巨獅那傳說中刀槍不入、箭矢無法射穿的鋼皮,終歸并非真的無法擊穿,只不過是出力不足罷了。
好整以暇的蘇爾倫越發的像個大BOSS,他平靜的問道:“你看你,我第一招就讓你的獅皮帽子消失了,你還有什么依仗擋在我的面前呢?”
“當然是…拼命了!”一頓好打之后,已然從燃燒的審判之瞳中恢復清醒的赫拉克勒斯足以自傲了,他的意志甚至比大多數的神明都要頑強。
緊緊依靠危險的感知和外部的擊打,就能從圣火與冥河的沉淪徘徊之中恢復清醒,赫拉克勒斯的確很強,各方面都很強大,難怪可以下冥府,射冥王。
赫拉克勒斯的手中不知道何時出現了一枚箭矢,這是他擊殺九頭蛇海德拉之時所獲,他以射殺百頭的巔峰射術將只要還有一個頭,就能夠無限復生的九頭蛇射死。
而在海德拉死后,赫拉克勒斯用自己的箭矢浸滿了九頭蛇的毒液,這種劇毒的毒液,就算是神明都無法避免。
傳說中擁有著最高級神性的半人馬賢者喀戎,本有著無限的生命,可是他被赫拉克勒斯的箭矢誤傷之后,還是因為無藥可救,劇痛難忍而自殺。
毫無疑問,這是一場搏命的死斗,不僅蘇爾倫沒有留手,赫拉克勒斯也是如此,兩位堪稱希臘最強、最偉大的英雄,正在進行著毫無保留的殊死搏斗。
蘇爾倫卻是搖了搖頭,嘆道:“黔驢技窮了嗎?赫拉克勒斯,你難道只有這一招可以用了?”
蘇爾倫神色平靜的打了個響指,黃金至高天瞬移而來,直接把赫拉克勒斯創飛了出去。
他一身神器、技能,赫拉克勒斯和他的差距同樣很大。
之前他用無裝備的白板狀態,都能夠打的赫拉克勒斯半死,更何況現在?
但很快,赫拉克勒斯站了起來,尼密阿巨獅的皮一場堅硬,黃金至高天也沒能在上面留下痕跡,而且經過這么一番激烈的死斗,赫拉克勒斯好似被激發了宙斯之血,恢復力與抗擊打力變得越來越強。
希臘人不理解何為機械神明,他們曾經看到了宙斯等機神的機械之軀,只認為那是名為‘泰坦’之物。
后來奧林匹斯十二神失去了機神之軀,重新受肉成為神明,希臘人便將所有的奧林匹斯神明視作泰坦巨神的后代,認為所有的主神都擁有泰坦之血。
就像希臘并沒有名為克洛羅斯的神明,可卻有喀戎這么一個克洛羅斯之子一樣。
傳說即現實,傳說喀戎是克洛羅斯之子,那他就是神王之子,擁有著最上級的神性。
而赫拉克勒斯也是如此,他體內有著泰坦之血,這玩意兒就連宙斯都沒有,但他這個宙斯之子,卻有著泰坦之血。
可以說,活著的赫拉克勒斯,實力遠強于死后的英靈狀態,就算是冠位靈基,也不足以承載這位大英雄的力量。
之前蘇爾倫一拳就能把赫拉克勒斯打的滿臉鮮血,現在卻需要三五拳,而且對方的頭顱面頰骨骼反震,也讓蘇爾倫的手指隱隱作痛,不過蘇爾倫有著常燃的圣火,比拼消耗,赫拉克勒斯絕對不是他的對手。
雙方的死斗逐漸演變為單方面的毆打,蘇爾倫下了死手,可赫拉克勒斯卻是越來越耐打,恢復力越來越強,或許這就是命運所示,如今并沒有到赫拉克勒斯的死期。
不知道持續了多長時間,赫拉克勒斯在變強的同時,蘇爾倫也在迅速變強,通過這么一個怎么也打不壞的沙包,蘇爾倫逐漸將自身的一切技巧融會貫通,并且開動智慧火花,研究出更多的戰斗技巧。
不管怎么說,作為進攻方的蘇爾倫,收獲也是比從第三天開始就被動挨打,怎么也還不了手的赫拉克勒斯大得多。
剛開始的時候,戰斗經驗異常豐富的赫拉克勒斯還能抽空還上幾招,但從第三天開始,就已經是蘇爾倫的單方面毆打了。
赫拉克勒斯已經麻木了,即便是將泰坦之血完全開發出來的神王之子,赫拉克勒斯也存在著極限,只要打破這個極限,恢復力再強也一樣會死。
而赫拉克勒斯卻感覺到,這個極限似乎已經到了…
可就在這個時候,天邊的太陽卻提前升起,黑暗瞬間被光明刺破,蘇爾倫如隕石雨般的拳腳猛地停了下來,哪怕再有幾拳就能打死赫拉克勒斯,可蘇爾倫卻在這個時候停了下來。
“十天了。”這是蘇爾倫自戰斗以來,說的第一句話,也昭示了戰斗的結束。
“赫拉克勒斯,你的任務完成了。”這是蘇爾倫的第二句話。
蘇爾倫收回雙手,那雙能夠擊碎星辰手看上去依舊那么白皙修長,如同藝術品一般,絲毫看不出這是一雙足以打死主神的手。
“赫拉克勒斯,我以希臘帝皇之名,赦免你無罪。”這是蘇爾倫的第三句話。
蘇爾倫還是留手了,其實他在第一天的時候,就已經想出如何徹底擊殺赫拉克勒斯,甚至就連靈魂都毀滅的辦法。
那便是他高度統合如一的精神意志,所凝聚而成的第八感阿賴耶識,足以直面人類集體意識,也不會被同化的心靈境界。
只要蘇爾倫愿意,他強大的精神就能碾死赫拉克勒斯,但他卻只是用最普通、最直白的拳腳,一拳一腳的降服了這蠻橫的英雄。
“…我欠您一條命,感謝帝皇的恩情。”已經面目全非,渾身骨骼碎了不知道多少的赫拉克勒斯卻以其頑強的意志依舊保持著清醒:“蘇爾倫,黃金之王,我赫拉克勒斯愿意效忠您。”
“好,那你就去把那不遵從帝令,固執的想要維護腐朽的奴隸制度的亞各斯偽王歐律斯透斯帶過來吧,他將成為希臘大典的第一個罪犯,我將賜予他,被永遠銘記于人類史中的榮耀。”
“赫拉克勒斯,為我奔波,是你此生至高無上的榮譽,我賜予你巡察希臘的責任,你去將所有不遵從我命令的蠢人,全都帶到雅典城邦。”
蘇爾倫轉身走回了雅典,與之前不同,雅典人如今已經不是分開一個道路讓他回去了,而是跪在兩邊,恭迎自己的帝皇回到他的王都。
你看,其實完全摧毀舊的秩序,建立一個新的秩序也很簡單。
只要以一己之力,打倒全世界就可以了,哲人王本就應該擁有如此偉力。
只有絕對的力量,才能鑄就絕對的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