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喬婉君啞然失笑。
她看著鎮定自若的兒女,不由得心中感慨。
換做去年正月十五,遭遇如此情形,二人一定是面色泛白、心中驚懼。
豈會像現在這樣,玩笑打趣?
果然,他們都長大了啊 喬婉君隨手一揮,一道劍影一閃而過。
霎時間,劍影化作虛幻人影,站在了餐廳窗前。
神法·劍舞清影!
那道身影出現之際,一手已經按在了窗上,一柄飛劍于隔著窗戶、于窗外一閃而逝。
“咔嚓!”
那是夜魅裳破碎的聲響。
“呲!”
那是刃鋒入肉,飛劍貫穿夜魅頭顱的聲音。
行云流水,干脆利落!
喬婉君這隨隨便便的一揮手,便將陸燃定在了椅子上,連面色都僵硬了。
他沒看清!
要知道,陸燃可是一直開著邪法·邪識的。
在這樣的前提下,陸燃竟完全沒跟上喬婉君的速度!
曾經的陸燃,作為一個普通人,只是覺得母親大人很強,他的腦子里只有一個很模糊的概念。
而如今,已然邁入河境的陸燃,反而對喬婉君的實力認知,更加的模糊了。
這.?
喬元夕向一旁湊了湊,一把抱住了喬婉君的手臂:“果然,在媽媽身邊最安全啦!”
“切蛋糕吧。”喬婉君輕聲說著。
和之前每次正月十五一樣,她只是做了相同的事。
可這一次,一雙兒女的反應截然不同。
小元夕依舊沒有太多感覺,只覺得媽媽揮手間消滅邪魔,是很稀松平常之事。
但是陸燃 “怎么了?”喬婉君輕輕瞧著陸燃。
“啊,沒,沒什么。”陸燃立即回神,站起身來,“我去開燈。”
喬婉君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看著陸燃的背影。
縱然兒女都已經是河境·一段了,但顯而易見,兒子比女兒強太多太多了。
“嗡!”
陸燃一手落在房燈開關處,動作再一次定格。
他的大腦突兀嗡嗡作響!
這是?
陸燃心中一動,雕塑晉.晉級了嗎?
他又驚又喜,第一時間探查自己的精神世界。
果然!
神魔雕塑園內,那一尊夜魅邪塑,正在瘋狂的震顫著。
母親大人,我贊美你!
之前在魔窟里殺了那么久,夜魅邪塑都沒動靜。
沒想到,母親大人一出手,直接把夜魅邪塑送入了江境?
“燃燃?”餐廳中,傳來了喬婉君輕柔的呼喚聲。
“啊!”陸燃當即打開了餐廳的燈。
陸燃強壓著激動的情緒,不敢再去理會夜魅邪塑,快步返回餐廳。
喬婉君看著兒子的異常狀態,卻是會錯了意。
她輕聲道:“不必灰心,你實力尚淺,未來會好起來的。”
自返回京城以來,這是喬婉君第二次說“不必灰心”這四個字了。
上一次,還是在驚鴻峰上,她握住霞光刀、強行揮舞之時。
“嗯。”陸燃并未多解釋什么,只是連連點頭。
喬元夕笑嘻嘻的打趣道:“哥,我知道你很快,打起架來嗖嗖的 但伱是不是有點不自量力啦?”
陸燃:“.”
喬元夕一根手指抹過蛋糕上的奶油,在陸燃的臉頰上抹了一下,笑道:
“區區河境,就想看清楚媽媽的動作?”
其實,小元夕才最希望能看清母親的動作。
因為從小到大,小元夕沒少挨揍 陸燃笑道:“怎么,我就該像你似的,直接開擺?”
“誒呀,你就別給自己找不痛快啦,沒用的。”喬元夕哼了一聲,揚起小臉,“你還記得那年除夕不?
媽媽打我屁股的時候,我連躲都不躲”
陸燃面色古怪:“你還驕傲上了?”
喬婉君突然探手。
“哎?”喬元夕嚇了一跳,趕忙抱頭。
喬婉君只是抽出了一張紙巾,對著陸燃的方向晃了晃。
喬元夕:“.”
“哈哈!”陸燃笑著接過紙巾,擦拭著臉蛋上的奶油。
“誒呀媽!”喬元夕跺了跺腳,不依道,“我到底是不是你親女兒呀?”
喬婉君:“你要是有你哥一半聽話,也不至于挨那么多揍。”
喬元夕癟著小嘴,眼看著陸燃剛剛擦干凈臉頰,她又控制不住那只罪惡的小手了。
隨即,她帶有奶油的指尖,再一次抹過陸燃的臉頰。
陸燃:“.”
“嘻嘻”看著陸燃無語的模樣,小元夕又開心了。
可是她剛剛笑出聲,就意識到了什么,她趕忙收斂笑容、小心翼翼的偷瞄了一眼母親大人。
顯然,某些人總挨揍,是有原因的。
不過,在這特殊的日子里,喬婉君倒是對女兒頗為寬容。
喬元夕見媽媽沒說什么,整個人又開朗了起來。
“轟隆隆!”
窗外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爆炸聲。
陸燃下意識轉眼望去,隨后,便又將注意力轉回了生日宴。
一家三口說說笑笑,如往年一樣,度過這溫馨的正月十五。
城中轟鳴聲四起,嘶吼聲陣陣。
在這特殊的背景音下,亮著明亮燈光的家宅內,更顯得溫馨了。
這一份獨特的記憶,陸燃終生都不會忘記。
縱然此刻的他,已是河境信徒,擁有了一定的自保能力。
但陸燃依舊貪戀著這份溫暖、安心的感覺。
小元夕也是如此。
她好像一不小心,說出了她的生日愿望。
那是在后半夜,一家三口早已用餐完畢,并在客廳中守夜許久。
陸燃和喬元夕坐在茶幾旁的地板上,玩著大富翁。
喬婉君則是靜靜地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新聞,偶爾目光掠過膝下玩耍的一雙子女。
隨著又一局游戲結束,小元夕都贏困了。
她爬上了沙發,依偎進媽媽的懷里。
小元夕睡得很快,也很香甜。
少女夢中囈語,聲音又小又輕,說什么想要媽媽和哥哥永遠陪在她身旁。
喬婉君懷抱著女兒,輕輕拍著她的背。
這一刻的喬婉君,終于不再是冰冷強大的劍一弟子,而只是一位溫柔慈愛的母親。
陸燃看著在母親懷抱中酣然熟睡的妹妹,良久,他默默的垂下了頭,把玩著手中的骰子。
正月十五,越是溫馨,離別就越是艱難。
正月十九,陸燃在喬元夕依依不舍的送別下,登上了返回家鄉的列車。
還有5天就要開學了,這是陸燃給出的理由。
縱然小元夕有千般不愿,陸燃終歸是要上課的,小元夕自己也快開學了,也要跟小隊一起歷練成長了。
僅僅一個小時的車程。
從天堂到地獄。
從繁花似錦的大都市,到冷清破敗的雨巷城。
當陸燃踏出出站口時,不由得深深吸了口氣。
是了,家的味道。
“小伙子,去哪兒啊?”一輛出租車駛到陸燃身前,司機熱情的詢問著。
“河西,雨巷家園。”
“起步價,上車就走!”
“走。”
但凡雨巷城有半點優點,那就是去哪基本都是起步價,路上從來不堵車。
很快,陸燃返回了闊別已久的老舊宅。
當他打開房門的那一刻,一道小小的身影,正蹲坐在房門口,好奇的仰望著來者。
“想沒想我呀?”陸燃蹲下身,笑著探下手掌。
“喵”小貍花輕盈一躍,躲開了某人的手。
“咩。”陸燃依舊笑著,頂著一張日漸英武的面龐,嘴里卻吐出了惡魔般的低語聲。
“喵”小貍花嚶嚶叫著,趕忙跑了回來。
還想整活兒的小家伙,被陸燃抱了個滿懷,大步走入屋內。
家中稍顯凌亂,但還看得過眼。
他的目光掃過客廳中的投食一角,小貍花應該是沒餓著。
以后,它就更不會餓著了。
陸燃懷抱著貓咪,在小神龕前拜了拜,而后便直奔衛浴間。
連人帶貓,洗了個清清爽爽之后,陸燃用大浴巾包裹著小貍花,又返回了神龕前。
“仙羊大人,在十五那天,夜魅邪塑已經晉升至江境了。”
“嗯。”時隔一個月,陸燃又聽到了仙羊大人的傳音。
之前在京城、母親家中生活時,陸燃在自己的臥室里,也曾試著聯系過仙羊大人。
但它一直沒有現身。
陸燃繼續道:“我現在,是不是能夠制作邪魔了?”
“隨我來。”傳音落下,陸燃只感覺腦袋一懵。
他的意識被拽入了精神世界,來到了邪魔雕塑園內。
陸燃的面前,正是一層石質的、黑色的面紗。
他竟然站在了夜魅的手掌心里!
“可真大啊。”陸燃向下方望去。
早在幾天前,陸燃探查雕塑園的時候,就察覺到這一問題了。
邪塑在霧境、溪境與河境時,每一次提升,都像是小打小鬧。
而提升至江境的邪塑,則發生了質變!
其規模相當宏偉,又因為天地間飄灑著迷霧,陸燃連夜魅的上半身都看不全,就更別提看見到地面了。
“制作邪魔,不是目的,目的是掌控它們。”身后,傳來了一道低沉的話語聲。
陸燃扭頭望去,見到了黑火飄搖的黑羊首。
那一雙死羊眼,依舊是那樣驚悚,顯得死氣沉沉。
黑火羊首:“你且與夜魅石塑相連,習得制作之法。”
“呼”
濃濃霧氣線條,自石質面紗中放射出來,落向石塑掌心,將小小人族籠罩其中。
陸燃緊閉雙眼,細細感受著一切。
不知過了多久,黑火羊首忽然開口:“告訴我,你該如何制作邪魔。”
陸燃沉聲道:“以神力鑄其軀,以本源之氣塑其魂。”
黑火羊首聲音沙啞:“這個嘍啰,為何聽命于你?”
陸燃微微皺眉:“其靈魂源自于‘氣’,源自于我精神世界里的邪塑。
邪魔嘍啰歸屬于邪塑,自然就歸屬于我。
但這還不夠.”
陸燃細細思索道:“我需在塑造邪魔魂魄時,為它注入遵從的理念,強調主仆之分。”
黑火羊首:“孺子可教。
來吧,在神龕前塑造你的第一位邪魔奴仆,我護著你。”
“是!”小臥室內,陸燃猛地睜開了雙眼。
“喵”懷中的大浴巾一陣蠕動,小貍花探頭探腦。
陸燃稍稍垂首,在小貍花的頭上輕輕印了印:
“乖,我給你制作一個大姐姐,以后照顧你。”
“呼”
一縷縷霧氣,自陸燃掌中彌漫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