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兆從心底涌起,希寧下意識地就要往前撲出去,但已經遲了。
后脊微微一痛,一股冰涼的麻痹感擴散全身,她立即動彈不得。
隨后,她被江晨攔腰抱住,方向調了個頭,耳邊聽到冰冷的嗤笑:“就這點本事,也敢去闖龍潭虎穴?真是不知死活!”
“好了,你少說兩句。”蘇蕓清道。
“我說的不是實話嗎?她自己送死也就罷了,還得搭上我二人的性命,你說,她夠不夠蠢?”
希寧心中一酸,眼淚簌簌地落下來。
兩旁的綠草不斷后退,只聽得耳邊風聲嗚嗚作響。
一會兒,眼前的視野忽然一變,從濕潤碧綠的草地,換成了蒼茫暗黃的沙漠。
“你回來啦!”這是一個稚嫩的嗓音,語氣中充滿了欣喜。
江晨把希寧丟到一邊的沙坑中,回頭望了一眼綠洲,問道:“其他人都還沒出來嗎?”
“沒有,我在這兒等了很久,一個人都沒看到。”杜鵑的語氣透出幾分幽怨。
江晨道:“等會兒我再進去找找,希寧,你守在這里,當心那矮子偷襲。”
“我要去救白姑娘。”希寧的語調脆柔且固執。
江晨皺起了眉頭:“難道身邊這些朝夕相處的朋友,不比一個萍水相逢的陌生人更值得守護么?”
希寧聽出他語中壓抑著的怒火,但她仍堅定地道:“我一定要去。”
“非去不可?”
“非去不可!”
江晨看著她費力地從沙坑中爬起來,語氣中多了一絲幽冷,“你忘了吧,你本來只有三天的性命,是我大發慈悲饒恕了你。但你的命早已經不屬于你自己,它一直都在我手里,只不過暫時寄放在你身上。如果你一意孤行的話,我現在就把它收回來!”
希寧轉過身,只留給江晨一個柔弱的側臉,像沒感受到言語中的殺氣,默默地踏上來時的那條路。
江晨嘆了一口氣:“與其讓這條命便宜那個丑八怪,不如還是留給我好了…”
話音在嘴里轉動間,他的身形驟然射出,左手成刀,閃電般切向希寧后頸。
希寧早有警惕,腳尖自草葉上一點,像沒有重量似的飄了出去,“嗖”地往前滑了數丈。
但江晨卻如幽靈般出現在她身后,左手幾乎貼到了她的脖子,那塊細膩的肌膚為殺氣所激,立時起了一片雞皮疙瘩。
她默誦了一個咒文,身上突然泛起金光,無數符篆飄旋流轉。江晨的手刀切過去,卻只擊中了一個由符文構成的虛影,而她的真身早就在變幻的光暈中消失。
江晨仰起頭,身形同樣消失在原地。
“啊!他們兩個為什么打架…”杜鵑轉頭去看同樣是幼兒狀態的蘇蕓清。
蘇蕓清望著不遠處的兩條人影,一反常態地沉默了。
幾丈之外,希寧踩在一根枯枝上,那枯枝“啪”的一聲斷裂。她似乎沒受到影響,繼續往前飄飛。
但背后的那只手掌已隨行而至,如附骨之疽,更伴有陰風慘惻,隱約有惡鬼哀鳴。
她猛地抽了口氣,正欲再施法咒,突然背后的風聲驟然加速,一下擊中她后頸,劇痛感頓時傳遍全身,她只覺自己的腦袋好似都被這一掌拍離了身體,旋轉著拋飛起來,而后轟然落地。
脖頸以下的部位,完全失去了知覺。
心中涌起無奈之感。
第一次戰敗還有被偷襲的因素,但第二次在做好準備的情況下仍然無法逃脫,這充分說明了兩人之間的實力差距。
而且江晨所動用的力量,也只在四階以下。
她努力睜大眼睛,只見江晨面無表情地走來,眼神冷淡,緩緩道:“這一掌沒打死你,算你走運。如果還不聽話,我就不會再手下留情。”
希寧微仰著頭,嘴唇倔強地抿成一條細線。
她的眼神表明,她仍沒有服輸。
江晨抱著希寧走回來,把希寧丟進原來的那個沙坑,淡淡地道:“你好好冷靜一下吧。”
說完,他便不理旁人,盤膝坐下運功調息。
剛才的一陣追趕,對江晨的體力也是很大消耗。此時傷勢未愈,更要保持好狀態。
須臾,杜鵑抽了抽鼻子,驚道:“又是這個味道!”
蘇蕓清也聞到了,是一股沁人心脾的幽幽檀香,之前消失過一陣子,想不到又在此時出現了。
她的視線驚疑不定地在江晨身上打量。
這氣味…莫非是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
“你還有干糧嗎?”
“還有一點。”
“拿來。”
杜鵑費力地去解外衣上系著的包袱,三歲的小手在這時顯得出奇笨拙,忙亂了老半天,才拿出兩塊面餅,遞給蘇蕓清。
蘇蕓清接過咬了一口,皺了皺眉頭,含糊嘀咕道:“真難吃。”
杜鵑腹誹,你吃別人的東西還抱怨什么?
不過她也確實佩 服蘇蕓清的心態,在這種危機四伏的壞境下還能面不改色地吃東西,至少自己就沒這個胃口。
蘇蕓清拿著另一塊面餅遞到希寧嘴邊:“小寧,你也吃點。”
希寧抿緊嘴唇,搖搖頭。
“那我待會兒叫江晨來喂你?”蘇蕓清微笑,稚嫩的臉蛋像個小惡魔。
希寧表情一僵,搖頭的幅度更大了。聽見蘇蕓清說“張嘴”,希寧抗拒半晌,最后還是把嘴張開,咬了一小口面餅。
‘可惡!’她一邊吞咽餅屑一邊咬牙。
蘇蕓清笑瞇瞇地道:“小寧,你現在這個樣子很可愛嘛!”
希寧翻了個白眼,不理她。
蘇蕓清啃完了一個面餅,見旁邊的杜鵑托著腮,目光在江晨身上巡游,她心中一動,湊過臉道:“杜姑娘,你是不是對他有意思?”
“啊?”杜鵑一怔,反應過來,連忙否認,“哪有!”
“不要瞞我哦,從你的眼神就能看得出來。”蘇蕓清凝眸望著她,微笑道,“姓江的這個小子嘛,確實有些優點,武功高強,外表俊朗,性格也還行,沒啥很大的缺陷…咦,杜姑娘你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