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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八章 請求為李適之封王,占領蒲津大橋

  龍首原。

  “東京洛陽還在胡人之手,河南河北飽受苦難。這是國家的恥辱,臣入長安以來痛心疾首,恨不能立刻掃清寰宇,再創盛世。”

  “今請圣人檢閱西域兵卒,激勵士氣,希望能早日收復山河。”

  從夾城出長安,李瑄緩緩向李隆基說道。

  “軍隊都聽從秦王的命令,盡早平定叛亂吧!”

  李隆基知道李瑄在向他炫耀武力,本不想出來,是李瑄強行讓他出長安觀武。

  他只是不想面對,實際上心中也想看看邊軍和禁軍的區別。

  為何他寄與厚望的禁軍面對燕云鐵騎、諸胡突騎的時候不堪一擊?

  “潼關雖失,但臣認為只要收復潼關,通過靈寶到澠池、新安一帶,安賊必棄洛陽,逃回燕地。東都可還!”

  李瑄清楚在安祿山心中,性命永遠放在第一位。

  歷史上,如果不是潼關被崔乾佑攻破,安祿山早就跑回范陽固守。

  “秦王要親自出征嗎?”

  李隆基忽然眼神閃爍地問。

  老皇帝想著如果李瑄離開,他是否會多一些機會。

  “可能會吧!”

  李瑄微微一笑,模棱兩可。

  他就算出征,李隆基、李亨父子也無半點機會。

  但掌握權力的人,失去權力,又怎能甘心呢?

  “觀武之前,臣有一事相請?”

  李瑄又向李隆基說道。

  “秦王有何要問?”

  李隆基微微皺眉。

  “臣現已是秦王,臣的妻子為王妃。但臣的父親還只是宋國公,這不是孝子的行為!請圣人下詔封我父親為隴西郡王。”

  李瑄向李隆基回道。

  “朕準封!”

  李適之封王是必然的事情,現在的李隆基無法阻止。

  兩人各懷心思,乘龍輦到龍首原上。

  “圣人至…”

  “秦王至…擊鼓!”

  “咚…咚…”

  李瑄到來后,龍首原上緩慢有節奏的鼓聲響起。

  李隆基站在龍輦上放眼望去,波瀾壯闊,一覽無遺。

  旌旗獵獵,戰鼓擂擂。

  只見安西、北庭的將士們身著锃亮的明光甲、魚鱗甲、鎖子甲,手持銳利槍槊、兵刃,隊列整齊,如鋼鐵長城般屹立。

  大多數士卒下馬,分成數十個方陣,接受秦王和皇帝的檢閱。

  他們目光如炬,炯炯有神,透露出堅定的信念和無畏的勇氣。

  這些跟隨著李瑄西征大食的士卒,對李瑄敬若神明。

  李瑄賞罰分明,使他們迫切想要立功,得到獎賞。

  但凡有點遠見的將士,都明白現在的李瑄今非昔比。

  平定叛軍,他們可能是“從龍之功”,凌煙閣上,少不了他們的名字。

  封侯拜將、名垂青史的榮耀,備受鼓舞。

  “拜見秦王!”

  “拜見圣人!”

  驕陽似火,將士們大汗淋漓,高聲長喝,龍輦穿梭一個個方陣。

  李瑄身穿金甲,每每伸手示意。

  滾滾殺氣,讓李隆基瞪大雙目。

  陽光下,士卒手中的刀槍閃耀著寒芒,每一名士卒,猶如勁松一樣筆直而立。

  李隆基無比惆悵。

  與曾經保衛他的禁軍相比,就算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也能一眼看出高低。

  這些曾是屬于他的軍隊啊!

  他自以為是,以監軍制度掌控軍隊,實際上邊軍早已脫離掌控。

  使世人知道“節度使”制度,雖然能強大邊軍,但遲早自掘墳墓。

  “守衛國家的時候,他們是一面堅盾。為國出征的時候,他們是一柄利刃。以此眾戰,所向無敵,圣人盡管安心在興慶宮中頤養天年,將平叛的事情交給我們去做。”

  李瑄大有深意地向李隆基說道:“國家巨細,不要再想著操勞,否則害人害己。”

  這是他帶李隆基觀看閱兵的主要目的。

  才幾天時間,李隆基就試圖讓心腹宦官,打聽外部消息,聯系一些老臣。

  這些李瑄都看在眼中。

  李隆基要甘于寂寞,就不會是李隆基了。

  老皇帝雖然年紀大,經受打擊。但身體還不錯。

  醉生夢死后,他的精力無法揮灑,是以想法很多。

  “朕不明白秦王在說什么。這是精銳之師,秦王當以左藏庫絹絲獎勵!”

  李隆基心一虛,但他死不承認自己派遣心腹宦官幫他打聽消息,岔開話題道。

  “我代士卒謝圣人的賞賜!”

  李瑄一定會獎賞士卒,再行進軍。他指著李嗣業率領的隊伍又向李隆基道:“這是陌刀,人馬俱碎。曾經強大、令人心顫的騎兵,全部都倒在他們的刀下!”

  此時,李嗣業麾下的安西陌刀隊已完成換裝。

  他們披著魚鱗重甲,兜鍪上有面護,只露出一雙眼睛。手持的大刀是軍中最兇猛的殺器,李隆基看一眼都覺面色蒼白。

  “陌刀軍一起,竟如此雄偉。”

  李隆基在戰報上多次聽過陌刀軍。

  他也幻想著檢閱陌刀,不曾想是以這樣的方式見到。

  “轟隆隆!”

  就在這時,蹄聲如雷,大地在搖晃。

  龍輦已經越過步兵方陣,但見一列列騎兵如旋風般疾馳而來,駿馬雄健,四蹄翻飛,揚起陣陣煙塵。

  西域鐵騎身著威武的大唐明光甲,手持長槍。一個個目光充滿殺氣,像是準備沖向敵陣一樣。

  數以萬計的馬隊奔騰,但又非常整齊,氣勢如虹,鐵蹄踏地之聲震人心魄。

  “嗚嗚…”

  號角聲響起,將士聞之,士氣更盛,呼聲震天,他們舉起手中的兵器,似有排山倒海之勢,盡顯威武之師的驍勇善戰。

  看到這一幕,與李瑄一起坐在龍輦上的李隆基胸口起伏。

  最近的騎兵沖到龍輦附近十步才率隊繞開,那一瞬間,他仿佛看到金戈鐵馬。

  李隆基終于明白這次閱兵是李瑄為他準備的下馬威,警告他以后老實點,不要想著“政變奪權”。

  雖然他是靠政變起家的皇帝,靠“唐隆政變”消滅韋氏集團,成為儲君,然后即位。

  又靠“先天政變”打敗他姑姑太平公主,獲得屬于天子的權力。

  但今非昔比,李隆基沒有半點機會。

  李隆基目睹李瑄對傳令兵一聲令下后,騎兵就如潮水般退去,這是絕對的權威。

  閱兵完畢后,李瑄請李隆基到龍首原的大營中。

  安西、北庭、西域諸軍主將也一起進入營帳之中。

  李瑄軍中,將領只擔任武職。

  沒有兼任支度、營田等職。

  判官、行軍司馬、掌書記、主簿等等,各司其職。

  當前,安西軍由車神塞率領,有馬璘、李嗣業、張興、來瑱、車光倩、渾瑊、郝廷玉、衛伯玉、白孝德等一眾將領輔助。

  北庭的一萬五千鐵騎由程千里率領。

  西域一萬騎兵由尉遲勝率領。

  形成以安西軍為主,北庭、西域為左右翼的方陣。

  軍營之中,除將領外,還有一名白衣道士。

  這名白衣道士出現在這樣的場合,十分突兀。

  眾將只知道這是李瑄的座上賓,不敢怠慢。

  李泌幾天前,就受李瑄邀請,出終南山至長安,現居住在秦王府,兩人相談甚歡。

  李瑄想直接任命李泌為尚書左仆射,但被李泌拒絕。

  他沒有威望,不可能擔任那樣的高官,會使天下人不服氣。

  甚至李泌連九品官職都不愿意擔任,只愿意以幕僚的方式,為李瑄出謀劃策。

  李泌有兼濟天下之心,不是他不想位登宰輔,而是要改變天寶十五載以前的風氣。

  君輕爵位,人覬貴寵。

  他向世人表明愿意放下爵位、官職,只為國家效力。

  讓那些想憑借芝麻大的功勞就想升職富貴的人,和那些想不勞而獲的人糾正風氣。

  李瑄沒有強行授予李泌官職,他準備等過段時間,先授予李泌散官,積累威望。

  他確實有些求賢若渴,李泌雖然對他的幫助很大。但直接為宰相,必然會使親信他的官吏不服。

  李隆基坐在主位上,也瞧見李泌的不同尋常。

  他覺得這道士一定參與李瑄政變奪權。

  在研究如何攻破潼關的時候,李瑄讓劉單拿出敕令,對麾下將領加以勛爵。

  最高的車神塞、王難得為柱國、郡公。

  李嗣業、程千里、張興等,都被封為大將軍。

  稍后會從左藏庫取十萬匹絲綢,獎賞給眾將士。

  諸將領迫不及待攻破潼關,收復東都。

  “戰事不可久拖,以免生靈涂炭。說出你們的意見?”

  李瑄把李隆基當菩薩一樣供著,問將領們的意見。

  預計隴右、河西的大軍會在五月下旬到達長安。

  現在以安西、北庭為前鋒的鐵騎,可以做出攻擊準備。

  歷史上如“香積寺之戰”一樣的戰斗,李瑄不會讓其發生。

  他的騎兵遠遠多于叛軍,要利用騎兵的優勢。

  “回秦王,潼關以東往西攻,是為天下雄關。而由西往東進攻,也就一普通關隘。縱叛軍在潼關屯兵十萬,也無處施展。末將認為當發全軍的攻城器械,率領步兵強攻,十日之內必然可以攻破。”

  衛伯玉建議直接進攻潼關,不能給叛軍發展壯大的時機。

  他說得有道理,新潼關的建立,本就是為了防止叛軍攻擊關中。

  而非堵著關中。

  所以,潼關東面的關口黃河滾滾,高山絕澗。

  潼關西面的關口大多是夯土、石砌而成。

  李瑄對此有些猶豫。

  他去過潼關,知道從西面攻,也是難啃的骨頭。

  歷史上唐軍在香積寺之戰大勝叛軍后,叛軍在關中的主力盡失,才趁勢收復潼關。

  現叛軍主力猶在,士氣未垮,他們擁有大量強弩,守城器械。

  貿然攻擊,恐會頭破血流。

  “秦王,我軍都是騎兵,如果南下山南東道,出武關迂回至南陽,這樣可以直接威脅在洛陽的安祿山。”

  剛擔任兵部尚書的封常清向李瑄建議道。

  他最近研究許久東進路線。

  強攻潼關的話,即便他們拿下,叛軍也會想方設法在狹窄的山道上阻攔。

  “現薛愿正率軍在南陽與叛軍大將交戰,還未得到具體消息。如果南陽已經淪陷,即便我大軍迂回,也會于我們不利。”

  安祿山叛軍不斷招兵買馬,勢力龐大。

  一支數萬人的騎兵翻山越嶺從山南迂回,需要大量糧草輜重,一定難以準備。

  李瑄更希望戰局明朗后,再進行布局。

  最好的結果就是薛愿、徐浩等人在南陽防守住武令珣、田承嗣的軍隊。

  那樣,李瑄就能派遣騎兵去支援。

  否則城池都被叛軍占領,沒有糧路,那太危險了。

  “回秦王,如果我們支持郭子儀、李光弼盡快占領河北諸郡,切斷安祿山與范陽的聯系,那著急的就不會是我們了。”

  劉單向李瑄拱手,他建議用最穩妥的戰術。

  “郭子儀、李光弼出井陘以后,以常山為大本營,力求殲擊,本王已親自向他們下達軍令。但我們要繼續壓迫叛軍,否則中原大地百萬百姓將無家可歸。”

  李瑄何嘗不知這樣最穩妥,但他比任何人都知道史思明、安祿山的難纏。

  郭子儀、李光弼,如果不被干擾,他們麾下的五萬士卒一定可以在河北勝利。

  但要耗費許多時間。

  他不能忍受叛亂繼續在中原大地奸淫擄掠。

  他知道南陽大戰后,叛亂一隊隊分散去劫掠,走到哪,搶到哪,毫無軍紀。

  而且他是二十萬大軍,也有超過十五萬匹戰馬。

  每一頓飯,都會消耗一座大山。

  他從安西運來的糧食,遲早會被吃空。他要盡快占領洛陽,獲得洛陽的糧倉。

  否則會將沉重的負擔加在關中百姓身上。

  “秦王,河東諸郡現在叛軍的手中嗎?”

  李泌突然向李瑄詢問道。

  他與李瑄私下研究許多戰術,他知道李瑄非常急著攻破潼關。

  和當初李隆基急著出潼關不同,李瑄是想讓中原百姓少受苦難。

  李瑄對自己的軍隊有絕對的信心。

  一旦進入野戰,安西、北庭上萬名神臂弩手和三千名陌刀軍,對燕軍的打擊是致命的。

  “本王已派人打探河東諸郡的消息,暫時不知潼關之戰失敗后,叛軍有沒有占領河東諸郡。”

  李瑄向李泌回答道。

  “不論如何,李帥可暫時攻下河東諸郡。以河東地區,威脅河南。在黃河對岸牽制叛軍。”

  李泌向李瑄說道。

  以當今的情勢,河東已是戰略要地。

  僅僅與洛陽一河之隔,如果陳重兵,安祿山不會不慌。

  而且河東還能直接威脅潼關。

  哥舒翰布置整個潼關之戰,兵馬就是在黃河兩岸駐扎。

  “諸將以為呢?”

  李瑄微微點頭,問其他將領。

  河東軍被李光弼帶著出井陘,加上潼關之戰的損失,已所剩無幾。

  李瑄不可能讓李光弼、郭子儀率師到河東。

  歷史上,李光弼、郭子儀在河北節節勝利,整個河北形勢一片大好,眼看就可以進攻范陽的時候,李亨突然讓李光弼、郭子儀率領五萬精兵班師回朝。

  京兆地區,有不少到河東的渡口,如果失去河東,這些渡口一定會被叛軍占據。

  唐軍只能繼續向北,尋找大軍渡黃河的渡口。

  叛軍想在河東得人心不容易,唐軍有絕對的把握,驅逐河東的叛軍。

  “占據河東,能牽制黃河一線的叛軍。屆時,即便主動進攻潼關,也可以選擇兩路共擊,容易許多。”

  “也可趁叛軍慌亂之際渡河截住叛軍退路。”

  “末將贊同先攻河東。”

  “末將請命…”

  諸將紛紛請命。

  只要李瑄一聲令下,不論去哪,他們都會全力支持。

  “既如此,車將軍再派探馬,沿黃河北上,尋找未被叛軍占領的渡口。”

  李瑄向車神塞吩咐道。

  “遵命!”

  車神塞領命。

  “休整三日,大軍準備出發。”

  李瑄再下命令。

  又吩咐一些軍事事宜后,李瑄在眾將恭送下,與李隆基一起離開。

  從始至終,李隆基未說一句話。

  “以后這樣的軍議,就不要叫朕了。”

  在龍輦上,李隆基不滿地嘟囔一句。

  那些將領,全都是李瑄提拔的。只是表面行禮,沒有一個尊重他,讓他很不是滋味。

  他已經沒有發號施令的權力了。

  “圣人不喜這種場合,以后就不叫圣人來了。”李瑄笑道。

  再看李隆基悶悶不樂,一句話也不想和李瑄說。

  李瑄送李隆基回夾城后離開。

  翌日,朝廷下詔,封李適之為隴西郡王。

  文武百官沒有大驚小怪。

  子已封王,如果父親連一個郡王都不是,卻是不合適。

  此時李適之還在白蘭羌,未收到李瑄迎接他回長安的消息。

  當天下午,李瑄在政事堂處理政務的時候,羅興急匆匆入堂稟告。

  羅興被李瑄封為左龍武大將軍,薛錯被李瑄封為右龍武大將軍,裴瓔被李瑄封為右羽林大將軍。

  他們是當前長安三大天策衛將軍,也是禁軍將領。

  同時,李瑄已經下令京兆一帶招兵買馬,應募者如云。

  那些新兵經過訓練后,將投入到諸軍之中。

  等河西、隴右軍到來,李瑄還會再挑選一萬人為天策衛。

  “哪一處有消息了?”

  李瑄看羅興的樣子,猜測是哪路探馬為他帶來消息。

  “回秦王,河東諸郡沒有被叛軍占領。現在哥舒翰率領潼關之戰潰敗的一萬河朔軍,以及河東諸郡上萬兵馬,守衛河東郡的郡城。”

  羅興向李瑄回答道。

  “河東未失?”

  李瑄面露喜色,他很快就捋清其中的因果。

  歷史上潼關之戰結束后,安祿山將占領長安的任務交給自己的義子安守忠。

  令潼關之戰的功臣崔乾佑渡過黃河,進攻河東諸郡,讓洛陽周邊形成屏障。

  繼續向北是非常困難的,眾所周知,太行山以西的諸郡,到處都是易守難攻的區域。

  崔乾佑想北上太原,甚至堵住井陘,掏李光弼、郭子儀的屁股,沒有一定的兵力和后勤,不可能完成。

  “現風陵渡和蒲津橋等靠近潼關的大渡口被叛軍占領,但末將認為,只要能讓哥舒翰派兵占領蒲津渡和蒲津橋…”

  羅興將他得到的情報稟告李瑄。

  “等著,本王為哥舒翰修書一封,立刻派遣探子將本王的書信交給哥舒翰。”

  李瑄說著,將一本未看完的公文推到一邊。

  他取出一張白紙,揮筆為哥舒翰寫一封信。

  他向哥舒翰表示潼關之失,不是他的過錯,不必為此介懷。

  他已經被封為秦王,節制天下兵馬,令哥舒翰出兵進攻蒲津大橋,為大唐鐵騎開道。

  書信之后,還封哥舒翰為河東郡都督,讓他有名義行河東軍事。

  最后,李瑄在書信上,蓋上秦王印。

  羅興拿到李瑄的信件,退出政事堂。

  李瑄之前判斷河東已失。

  所以根本沒想過蒲津大橋還存在。

  這個時代,鐵甲、大盾、強弩往橋盡頭一布置,千軍萬馬也難過。

  如果說潼關有概率攻破,那蒲津大橋沒有一點可能從對面強攻。

  是以,蒲津橋有“蒲關”之稱。

  說起蒲津大橋,在后世人盡皆知。

  懷丙和尚撈鐵牛的故事可是必修課。

  早在春秋戰國時期,黃河以西的強秦為了進取河東,在蒲州一帶修建蒲津橋。

  自此以后,歷朝歷代又不斷翻修擴大蒲津橋的規模,使蒲津橋的歷史經久不衰。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這句話用來比喻世道變遷、盛衰無常。但這句話就來源于蒲津橋所在的黃河兩岸。

  到了隋唐時期,政治和經濟發展的需要終于使古老的蒲津竹索浮橋不堪重負。

  開元盛世,長安許多從陸路運輸的物資,都要經過蒲津橋。

  是以,蒲津大橋誕生,又被稱為“蒲津鐵橋”。

  蒲津鐵橋的建造,在開元年間是一項非常浩大的工程,由李隆基親自過問。

  開元時期的冶鐵業發達,兩岸數萬百姓奉命煉鐵鑄造,由眾多工匠設置橋體。

  歷經苦戰又鑄成鐵牛。鐵牛分別伏臥于黃河兩岸,將鐵索拴系于其身,連接舟船。

  這是歷史上第一座固定鐵索浮橋。

  和普通橋梁不同,想燒毀蒲津鐵橋非常困難。

  這座鐵橋的意義可想而知,在哥舒翰的掩護下,唐軍鐵騎可以輕易經過蒲津鐵橋,威懾潼關。

  哪怕叛軍在河東有一部分兵馬,和唐軍的鐵騎數量相比,差太遠了。

  三日后,安西、北庭的鐵騎照常出發。

  但目標路線變了,除了華陰只留下三萬騎,其余直撲蒲津橋。

  李瑄令兵部尚書封常清親自出征,調度諸軍,令侍郎岑參為天下兵馬大元帥行軍司馬。

  到達河東后,盡可能多地打造船只,為渡河做準備。

  李瑄知道真正的大戰還未開始,他要坐鎮長安,了解各地消息,統籌調度。

  長安當前只留有一萬名天策衛,還有一些新招募的兵卒。

  幾日后,李瑄聽聞一個壞消息。

  不出他所料,武令珣和田承嗣取得南陽之戰的勝利,唐軍五萬兵馬被打敗,四處逃竄。

  李瑄得知的戰報令他非常不滿。

  本來唐軍與叛軍雙方于葉縣城北枌河對峙。

  叛軍不敢輕易進攻。

  但是在唐軍將領的請命下,薛愿聽從將領的請求,渡河主動出擊。

  唐軍中了武令珣的圈套,又被伏擊,首尾不能相顧,頃刻大敗。

  諸郡組成的雜兵,和臨時招募的鄉勇。如何能和安祿山的邊軍對抗呢?

  幸好只是薛愿一個人的軍隊敗亡。

  嶺南節度使何履光、黔中節度使趙國珍、襄陽太守徐浩尚未趕到。

  他們的兵馬未與薛愿軍匯在一起。

  但是軍營之中,有許多購買軍資的金銀珠寶,在潰敗逃跑的時候同軍資器械都丟棄在道中,堆積如山,叛軍撿錢都撿瘋了。

  李瑄第一時間下令,讓徐浩放棄周郊,死守南陽城,遏制叛軍南下。

  南陽城是天下堅城。

  李瑄不放心徐浩這個大書法家,他覺得這些曾任太守的官吏對軍事一竅不通。

  于是,李瑄任命王難得為南陽都督,令他立刻趕往南陽,統領從江南、嶺南、黔中趕來的軍隊,抵抗叛軍。

  他要將叛軍夾在河南一帶,三面圍殲。

  李瑄特意叮囑王難得,如果有太守不聽從他的軍令,直接拿下,送到長安。

  不過有一點是好,李瑄大概得知南陽、汝南、潁川一帶的消息,局勢沒有惡化到一發不可拾的地步。

  李瑄讓探馬與廖崢嶸的常平新兵一起向東打探消息。

  他要知道雎陽、江淮一帶的動靜。

  等河隴勁卒到來,他會派遣一部分精兵,從山南到達南陽,配合王難得。

  李瑄令人盡快收集糧草,用絲綢、珠寶向商人、大族手中和糴糧食,并發動民夫。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

  雖然河隴勁卒還未到達,可以讓運輸糧食的隊伍出武關,到達山南,在沿途的驛站儲存糧食。

  在這關鍵時刻,哪個郡縣敢掉鏈子,李瑄會毫不留情地宰了他。

  局勢明朗后,李瑄的戰略已經形成。

  李光弼、郭子儀,在河北諸郡的義軍輔助下,剿滅叛亂。

  封常清、車神塞率領在河東,伺機渡過黃河。

  李嗣業率陌刀軍和三萬騎在華陰,觀察潼關動向。

  王難得前往南陽,穩固局勢。

  河隴的援軍到達后,就開始真正的戰斗。

  安祿山的軍力也不得不分散。

  河北的史思明、蔡希德已經被郭子儀、李光弼擊敗一次。

  潼關之戰雖大勝,但被李瑄陰了一下,非常憋屈的縮回潼關,等待回紇、吐蕃的動靜。

  南陽武令珣、田承嗣在葉縣大勝。

  安祿山招兵買馬,準備進攻雎陽渠,打通南下江淮之路,占領大唐的賦稅。

  李瑄和安祿山都雄心勃勃,想快速干掉對方!

  河東城。

  “潼關之戰,我也有錯啊!謝秦王給我將功折罪的機會。”

  哥舒翰收到信件以后,向西面一拜。

  被崔乾佑打敗后,他收攏一萬潰兵,又在河東諸郡組織一萬郡兵、鄉勇。

  本以為崔乾佑會進攻河東,他做好死守河東郡城蒲州城的打算。沒想到叛軍還未渡過黃河,又迅速收兵。

  只是留下一部分士兵,守衛蒲津橋和一些黃河渡口。

  從這些動作哥舒翰判斷出發生變故。

  現哥舒翰知道,李瑄王者歸來,完成清君側,把持朝政。

  平定叛亂,由李瑄一手主導。

  作為李瑄曾經的屬下,哥舒翰立刻找準人生的方向。

  當天,哥舒翰將此消息告知麾下田良秋和李承光,他決定尊奉秦王的命令,于五月十六日凌晨,進攻駐扎在蒲津大橋東岸的叛軍。

  保險起見,他帶領全部士兵前去。

  田良秋和李承光立刻表示支持哥舒翰。

  潼關之戰大敗后,他們已經沒有容身之地。

  幸虧李瑄完成政變,現李瑄是他們唯一可以依靠的人。

  五月十五日,哥舒翰用僅剩下的財物買來肉食,犒賞給士卒,養精蓄銳后,兩萬士卒于子時出蒲州城,奔向蒲津橋。

  蒲州城距離蒲津橋不遠。

  甚至駐扎在那里的五千燕軍士卒經常到蒲州城下耀武揚威。

  燕軍一直認為哥舒翰是縮頭烏龜,若非崔乾佑率主力回援潼關,他們一定會直接進攻蒲州城,將河東諸郡全部拿下。

  崔乾佑也考慮過蒲津橋的重要,以驍將安神威為首,率五千士卒防守,以防止唐軍從蒲津橋進入河東支援。

  崔乾佑、安守忠等將都有與李瑄軍在關中一決勝負的決心。

  奈何安祿山不同意,下死命令守衛潼關。

  哥舒翰帶兵出城半個時辰后,到達蒲津橋外。

  他讓士卒盡量動靜小一點,順著黃河行走。

  黃河奔流而下的聲音,遮住一些動靜。

  叛軍知道現在是非常時刻,沒有太過松懈。

  他們除了時時刻刻守衛蒲津橋的士卒外,周圍還有騎士巡邏。

  于兩里外的時候,他們發現大隊唐軍南下。

  隱隱約約,數以萬計。

  “敵襲!”

  “嗚嗚…”

  巡邏的燕軍士卒驚慌失措地大叫一聲,然后迅速吹響敵襲的號角。

  所有睡夢中的燕軍被驚醒。

  守衛蒲津橋的燕軍基本都是步兵,他們披上盔甲,持兵器,很快就組織起防御。

  安神威讓傳令兵乘坐小船順河而下,告訴潼關的崔乾佑有唐軍進攻蒲津橋,請求援助。

  潼關依靠黃河,距離蒲津橋不到五十里。

  自古以來,守衛潼關,必守風陵渡、蒲津渡。

  崔乾佑深知這個道理。

  他本想占領蒲州城,確保蒲津橋的安全。

  他聽說哥舒翰聚集上萬士卒守衛蒲州城后,已經決定進攻。

  但因為李瑄的到來而不了了之。

  崔乾佑又不甘心將蒲津渡和蒲津橋拱手讓給哥舒翰,所以派遣五千精銳步兵守衛,認為可以阻擋哥舒翰的殘兵敗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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