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皮特羅港硫磺貪污案】
星歌的法師之手抓在李查德的喉嚨上，她只要用力捏下，就能將李查德捏死。
說實話，這種性命握在別人手里的感覺，李查德非常不喜歡。
但他并沒有發作，而是拍了拍星歌的法師之手，笑著說道：
“我記得，上次這么捏著我的，是瀕死幻境里的馬希爾常任。
剛被你老師捏完，你又來捏我。你們師徒倆是有什么癖好嗎？把我當軟柿子捏呢？
呵呵。
捏我！那算你們捏到軟柿子了。
就如你說的那樣，我們身份差距巨大，你是高高在上的城主大人，我就是一個沒有父母、沒有老師、沒有后臺的普通法師。
你捏我的結果，就是捏了我一下，因為我毫無還手之力。
你說你捏我有什么用呢？捏了也是白捏。就算你把我捏死了，你也得不到什么快感，還不如把我放了。”
“不要在我這裝可憐，你不光舌頭靈巧，臉皮還厚。”星歌著實氣笑了：
“圣羅蘭典獄長，老師嫡系，依露娜親自給伱送紫袍。
李查德你風光得很啊。哪里像是沒后臺的樣子？
夠了，我不是來跟你廢話的。我最后警告你一次，不要在媒體面前侮辱我了。就算你是我的恩人，我對你的忍耐也是有限度。”
李查德黯然低頭，說道：
“侮辱…如果你真的覺得我愛你是對你的侮辱，那我想說，請你想辦法克服一下。
如果克服不了，那你就殺了我吧，因為今后我一定會繼續愛你。”
“你！你真不怕死？”
“我怕，我怎么可能不怕？”
李查德聲音忽然一提，變得鏗鏘有力。
“但這個世界上，總有比死更重要的事。
就算你現在就把我殺了，我愛你的事實也不會發生改變。
為愛沖鋒的勇士，死于愛情的劍下。我覺得這并不是一出悲劇。
對那個勇士來說，他死得其所，毫無遺憾。”
“你！我還是不相信你愛我，你肯定在媒體面前撒謊了，為了達成你的某些邪惡目的！”
星歌恨恨地咬牙。
她頗有些煩躁，李查德這樣厚臉皮的人，她還是第一次遇到，真不知應該如何處理。
“你！你壓根沒有理由愛上我。我們壓根就不熟悉。”
聽到星歌的話，李查德啞然失笑：
“哈，你怎么會說出這么愚蠢的話？
星歌城主，我覺得，你壓根就不明白什么是愛。
愛是自由意志的沉淪，是無法阻擋的情緒爆發，是不分對錯的靈魂沖動。
我為什么會愛上你？這個問題我怎么知道？
如果我能控制自己選擇去愛上你，或者不愛上你，那我就根本不愛你。
就是因為我壓根無法控制地在愛你，我才能確定，我對你的愛是真摯的！”
星歌眼神復雜地看著李查德，李查德目光堅定地看著她，毫不退讓。
不知為何，星歌有一種感覺，李查德壓根就不是在跟她表白。
表白是有成功或者失敗兩種結果的，是需要表白雙方有情緒互動的。
可李查德根本就不在乎她的態度，也不在乎她的感受，更不在乎她是否愛他。
于是，星歌的目光更加復雜起來。
她的語氣柔和了下來，輕聲說道：
“夠了，李查德，我不是來跟你商量的，我是來給你下通知的。
我最后警告你一次，只要你還敢繼續在媒體面前宣傳諸如‘你愛我’之類的言論，我就會殺了你。”
“那你現在就殺了我吧！”
李查德的話語，堅決如鐵。他閉上眼睛，把脖子一梗，往前邁了一大步，逼近星歌。
“若是我會為了活命，放棄愛你。那在圣痕朝你而來之時，我便不會去擋。
哪怕是說謊，不愛二字，我也說不出口。”
“你！瘋子！不可理喻。”
星歌恨恨咬牙，她取出自己的魔法書，收起了李查德脖子上的法師之手，怒而轉身，就要離開。
即將出門的時候，星歌側過身，
“我真的搞不明白你。李查德。
為什么你能做到一邊穿著按摩俱樂部的浴袍，一邊跟我說出這么冠冕堂皇的告白？
不管你是不是真的愛我，我的回答都是一樣。
像你這樣不知廉恥的人，我是永遠不可能看上的。
你放心，你對我有恩，我不會真的出手殺你，可就算我不出手，你繼續口無遮攔，也一定會死于非命。
沖在你對我有救命之恩的份上，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我父母的身份和實力都不輸給我老師，想要跟我聯姻的男人數不勝數，實力多強的都有。
他們之間的明爭暗斗十分慘烈，你實力不夠，不要自己往火坑里跳。
言盡于此，你好自為之。”
星歌撂下狠話，大步離開，頭也不回。
李查德慢悠悠地睜開眼睛。他微微抬頭，看著星歌離開的背影，淺淺一笑。
這場博弈，我贏了。
可就在這時，已經走到一半的星歌突然停住腳步，她猛地轉過身，氣沖沖地快步走到李查德面前。
星歌雙手舉起魔法書，一書正面拍在李查德臉上。
“哎呀！”李查德臉上生疼，他只覺得自己鼻子都快砸扁了。
星歌氣呼呼地罵道：
“穿著按摩俱樂部的浴袍跟我告白，你到底有沒有點誠意！奇恥大辱。我越想越氣。呸！渣男！”
星歌再次離開，這次是傳送門走的。
李查德用手護著右臉，歪頭盯著星歌的背影，嘴角翹起的幅度更大了些。
若是有人湊近細看，便會看到李查德的瞳孔深處水波流轉，百折千回，似乎有千言萬語。
噔噔叮咚～
悠揚的鐘聲婉轉迂回，在沉寂的夜色中盤旋。
早上6點到了。
再過兩個小時太陽就會升起，而旅行之夜俱樂部的鬧劇也完成了收尾。
整個旅行之夜俱樂部，都被檢查了一圈。
旅行之夜俱樂部的墻壁被敲碎，地面被撬開，所有的暗門、保險箱、魔法地牢都被黑袍法師們找了出來。
今夜幾乎所有在旅行之夜俱樂部的人，也都被星月會抓獲。
之所以用幾乎，是因為，整個現場只有一條漏網之魚——李查德。
接觸到半身人侍從的是李查德，跑到警署報案引發連鎖反應的也是李查德。
按照道理來說，李查德絕對是今天晚上旅行之夜俱樂部事件的主角，斷然沒有不被審查的道理。
可這個世界總是那么不講道理，連約翰大警長都被抓了，李查德就是沒有被抓。
早上6點32分，李查德回到了魔法大學附屬第一醫院。
‘監控室’里的魔力監控逐漸黯淡下來，所有的監控畫面全部消失。
看著重新躺在病床上的李查德，普林斯頓狠狠地舒了一口氣。
旅行之夜的動靜再大，他都毫不關心，他只關心李查德有沒有順利回來。
“終于搞定了。兄弟們晚上辛苦了，大家換一身衣服，輪流回去睡覺吧。”
普林斯頓一聲令下，監控室里的法師們紛紛歡呼一聲，開始行動起來。
其中一名黑袍法師在回到自己的房間后，就十分冷靜地把門給鎖了起來。
咔嚓！
黑暗之中，他并沒有開燈，而是駕輕就熟地走到書柜旁邊，摸黑在書柜上找了起來。
黑椒鹽牛排和黑松露、烤黃油派、香蕉奶昔、南瓜華夫餅。
黑黑黃白黃…王位之爭·科爾格列傳，在這里，找到了。
黑袍法師取下了一本用魔法文字寫成的魔法讀物，放在膝蓋上，慢慢回憶起來。
牛排，橫著切了三刀，豎著切了兩刀，然后用刀子叉了兩下。
第32頁，右邊。
一共吃了六塊牛排，第六行，每塊牛排都清晰地咀嚼了三下。
第三個字。
黑暗之中，黑袍人一點一點回憶著李查德在宴會廳進食的樣子，將所有的信息全部找齊，然后在書上一一對應。
師。你。在。哪。
最終，五個文字化為了一條清晰的語句：
老師你在哪？
“呵。老師在這呢。”
黑暗中，響起了黑袍人輕笑聲：
“孩子，苦了你了。這還是你第一次自己面對這種事情，你肯定很害怕吧？
別怕，老師在這呢。”
城主府，華麗的辦公桌前，星歌咬著一支羽毛筆，無言沉思。
在星歌的面前，一位身著軍綠色刺客袍的半身人站姿筆挺。
如果李查德在這，一定能認出來，這位半身人赫然就是昨天晚上交給他回執單的那位！
“哪怕是說謊，不愛二字，也說不出口…嗎？”
星歌不知為何，自嘲地笑了一聲，搖了搖頭。
她抬起頭，對半身人問道：
“阿諾。你說，李查德好不容易得到了教廷的救援信號，為什么會跑去警署報警呢？
是不是你演技哪里出現破綻了，讓他看出了你有問題？”
半身人一聽到這個問題，斗篷都猛地抖了一下，憤慨地回答道：
“不可能是我的演技出了問題！
大小姐，我可是盜賊行會出身的專業盜賊，拿到過金啤酒獎的盜賊學院優秀畢業生。
論演技。整個星月會的半身人里，沒有幾個能比我強。”
星歌接著問道：
“那會不會是你給李查德傳遞暗語的方式不對？”
面對這個問題，半身人就顯得有些猶豫，沒有剛剛那么自信了。
“那個回執單，是我深思熟慮，綜合李查德的行為習慣，在數百種可能中，選擇出的最有可能的接頭方式。
當然，我也不能保證一定能對。”
“那會不會是，我們中有人提前給李查德通風報信？星月會內部有叛徒？”
“這…大小姐，你懷疑我泄密你就直說，不用拐彎抹角。
我們的行動只有你跟我知道，我可沒有告訴過任何人。”
“嘖。阿諾你真的沒泄密？”
“必須沒有啊！我跟李查德的又不熟，我給他泄密干什么？”
星歌眉頭皺起，顯得有些意興闌珊：
“那就更奇怪了。阿諾，你說，李查德到底為什么會跑去報警揭發你呢？”
半身人眼神古怪：
“大小姐，不是我說啊。
你仔細想想，你是不是忽略了一個最有可能的情況——李查德他真的不是叛徒。”
星歌堅決地搖了搖頭：
“不可能。我的直覺在告訴我，李查德一定有問題！”
“哪怕大小姐你沒有任何證據。只是你的憑空揣測？”
“不是憑空揣測，是直覺！”
“好吧好吧，繼續爭論這種東西也沒有什么意義。
大小姐，我覺得吧，雖然李查德以前可能有過私下行為不檢點的道德問題，但這并不是什么致命的缺點，可以等以后結婚了慢慢改嘛。
大小姐咱們不能因為你對他的一點偏見就非把他當成叛徒看呀。
還是說你因為他公開追求你，所以你在打擊報復他？
可我記得你以前對那些男人都沒感覺的啊，連生氣都不會生氣。莫非，大小姐，你…心動了？”
刺啦一聲，星歌手上的一張草稿紙被她捏成了紙團。
半身人頓時站直了身子，雙手捂住嘴巴，嘟囔道：
“窩什么都沒說。”
“哼！什么情情愛愛的。
我針對李查德才不是因為這種膚淺的原因。”
星歌冷眉橫豎：
“你不覺得，貞潔圣女的暴露太過蹊蹺了嗎？
她潛伏的其實是非常成功的，連我們在她暴露之前，都找不到她的蛛絲馬跡。
她本可以無聲無息地離開旅行之城，我們甚至都意識不到她曾經來過。
可她就這么跳出來了，就仿佛她故意要給皮特羅港硫磺貪污案一個結果一樣，毫無阻礙，順理成章地成為整個硫磺貪污案的源頭。”
“哎。”提到皮特羅港硫磺貪污案，半身人就有些頭疼。
皮特羅港硫磺貪污案從他們星月會開始調查至今，已經超過了三年。
這是個讓星月會的調查組從地上轉入地下，又從地下回到地上，反反復復了好幾次，才查清楚的超級大案子。
案子的起因，是兩名星月會的探員在皮特羅港發現了當地的硫磺價格比實際估算的預估值偏低一些，這種偏低以買硫磺贈水銀、買硫磺返利等形式偽裝得很好，因此一直沒有引起星月會注意。
他們一開始也沒有當回事，只以為這是正常的物價波動。
直到他們在翻閱硫磺價格的歷史數據后，才驚訝地發現，皮特羅港的硫磺價格，竟然連續三年低于預估值！
亞沙世界的硫磺，是與現實世界中的食物一樣重要的必需資源。
根據市場需求理論。當市面上的硫磺數量超過了當地的正常需要，且沒有人為干預時，硫磺的價格自然會降低。
兩名探員敏銳地意識到，可能有一個源頭源源不斷地朝皮特羅港輸入過量的硫磺，才導致了整整三年硫磺價格都偏低的結果。
他們立刻下來判斷，有人從外面走私了硫磺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