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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章 終抵傳承

  柳白跟虎姑奶奶只是剛在這山嶺間升起,兩人耳邊,或者說是在這整片山谷當中,都響起了山神老爺的竊竊私語。

  沙啞的嗓音在兩人耳邊回蕩。

  “赤狐潛身古墓中,幽光閃爍眼朦朧。

  墓葬深藏千古事,狐影綽綽意難窮。”

  意思都在言表,并不難聽出,這山神的意思就是說這赤狐本身就藏在黑木的墓葬之中,現如今它出來了。

  墓葬令牌多半也就是在它身上。

  “問你還說不知,姑奶奶真就應該一劍劈了你這裝神弄鬼的玩意!”

  虎姑奶奶言語冷笑,絲毫沒有顧忌這山神的身份。

  柳白則是繼續扮演著乖巧師侄的身份,眼神卻早就打量著前邊的情形。

  等著身形靠近,他也終于得見此中真相。

  幾座山嶺間各自伸出一條條好似青木制成的鎖鏈,而在這鎖鏈相連的正中間,則是鎖著一頭身形足足幾丈長的巨大火狐。

  它渾身毛發蓬松,就好似一團熊熊燃燒著的烈火。

  在這大日照耀之下,更顯光明。

  赤狐浮空的上空之上,則是立有一道身影,衣袍在這颶風中獵獵作響。

  他身上點著的命火不斷灑落,飄散在這赤狐身上,其間又還夾雜著一些深青色的光點。

  細看去還能發現這赤狐身上趴有無數只密密麻麻的小蟲,就像是在吸它的血液一般。

  柳白瞇眼看去,便是認出了這動手之人。

  伏安!

  這個蠱神教的極強神龕。

  竟是他最先發現或者說找見的這赤狐,難不成說,余著的這最后一個傳承人,會是他?

  柳白越想越覺得極有可能。

  “嗥嗥——”

  在這鎖鏈之下,狐貍顯然也是遭受了巨大的痛苦,不斷發出著痛苦的哀嚎。

  小草聽著這叫聲還嘀咕著說道:“原來是只公狐貍哩。”

  “黑木前輩的墳墓里邊,怎么可能放一只母狐貍!”虎姑奶奶難得回了小草一句話。

  剛到這附近,她左手朝著旁邊的山頭一指,“你去那等著,且看你師叔怎么斬了你這偽師叔!”

  顯然,不止是柳白覺得眼前的伏安是傳承人了。

  虎姑奶奶同樣覺得如此。

  而她伸手一指過后,柳白的身形就很自然的飄落到了那山頭,她則右手往身后一搭,握住了那門板巨劍的劍柄,仰頭大笑道:“來來來,伏安,且讓你嘗嘗本姑奶奶的巨劍是否鋒利!”

  “錚——”的一聲輕響。

  虎姑奶奶的身形已是拔地而起,巨劍帶著一道劍光直直拍向了半空中的伏安。

  后者這次沒有求饒避讓了,反而意氣風發的笑道:“沒曾想虎姑奶奶竟會是在下的小師妹,如此看來,實在是有緣,有緣啊!”

  “滾粗!”

  巨劍重重拍在了伏安身上,剎那間,他全身上下都被拍打出了一道血霧。

  身形更是粉碎。

  “這就死了??”小草見狀錯愕的說道。

  “怎么可能。”

  柳白聲音剛剛落下,天幕的稍遠處,幾只飛蟲匯聚,再度化作了伏安的身形。

  他“啪”地一下打開了手中的折扇,“大家都是同門,小師妹下手何必這么狠呢?”

  “鬼魅伎倆!”

  虎姑奶奶再度沖了上去。

  其余幾個方向則是再度來了三道流光,柳白轉頭看去,自是看見了無笑道長的身影。

  現如今這里出了如此大的異象,赤狐山脈里邊出了赤狐,任誰都知道會有大機緣現世了。

  無笑道長這次也沒再掩飾,而是直接就來了柳白身邊,施了個道揖,“見過公子。”

  “嗯。”

  柳白又看向了余下另外的那倆神龕走陰人。

  無笑急忙拱手道:“貧道已經跟他們接觸過了,他們都是這易州神龕家族的老祖,左邊那蓄了胡須的老者姓何,右邊那無須的老者姓熊。”

  柳白又打量四周。

  在一個稍遠處的山頭見到了鄭不壽的身影,卻沒再看見齊如龍。

  死應當是沒死,多半是走了。

  先前柳白也都聽他說了,他是這齊家老祖,背后還有一大家子要照顧,很多時候都不敢冒險。

  但反觀這出自朝州的鄭不壽,就跟先前那陸戰一樣,盡皆都是這山間的閑散走陰人。

  沒有勢力,孤家寡人,自由自在。

  所以哪怕是死在這里也無妨。

  余著柳白身后,也就是這殺生城的方向則是再度掠來了一道粉色流光,還沒等其落下,無笑又主動介紹道:

  “這是一閑散走陰人,據說是從魏國那邊過來的,叫做蚍蜉女,手段很是詭異,殺人于無形。”

  等著她的身形停在這半空時,柳白才看清她的模樣。

  個子不高,還很是瘦削,面容模樣倒是極好,身上穿著一件粉色衣裙,尤其是她背后,更是有著一對蝴蝶翅膀在輕輕扇動著。

  說是走陰人,可這外表看著卻極其像一頭山精。

  還是蝴蝶精。

  許是看出了柳白的想法,無笑道長便主動解釋道:“她背后那其實是她的奇寶,攻伐護身外加遁走都是極好,她當初正是靠著這奇寶,才從魏國逃出來到了我們楚國。”

  兩人這么說話間,云端之上的虎姑奶奶跟這伏安也都已經交手了數次。

  虎姑奶奶雖是占據了上風,但是這伏安也是沒差多少。

  至少這幾招下來,兩人是都沒受什么傷,就此也足以看出這伏安的實力了。

  “不愧是這五字神龕啊。”

  無笑道長感嘆之余,一旁虛空處的蚍蜉女卻是再度扇動了身后的蝴蝶翅膀。

  她身形瞬間消失,等著再度現身之際,便已是到了那赤狐身旁。

  動手。

  毫無征兆的動手。

  蚍蜉女抬起雙臂,各自有著星星點點的光芒灑落,落在了這赤狐身上。

  “好膽!”

  虎姑奶奶見狀怒不可遏,她還在這搏殺,竟然就有人想摘她的桃子,將她當做這免費的打手。

  這讓她如何受得了?

  她怒喝間終于是點燃了自身的命火,順帶著右手猛地揮劍斬下,直劈這赤狐身旁的蚍蜉女。

  一道命火劍氣斬去極快,幾乎是剎那間便到了這蚍蜉女眼前。

  蚍蜉女一時沒有拿下這赤狐,自是連忙扇動翅膀。

  白光浮起,她身形瞬間消失。

  再度出現時,已是到了這赤狐山脈的外圍了。

  柳白看著她這速度,難免又多看了她身后的翅膀一眼,心里想著要是自己有這翅膀就好了。

  虎姑奶奶這一劍落空,反倒是將那些青木鎖鏈劈碎了兩條,最后這劍光落地,在這山谷當中劈出一道深不見底的溝壑。

  “嗷——”

  這赤狐發出一聲尖銳的哀嚎,渾身上下猛地一抖,身上那皮毛就好似化作烈火燃燒起來了一般,泛著瀲滟的光澤。

  只這一下便是將它身上的那些蟲獸都抖落下來,隨即再猛地一抖,竟是將束縛在它身上的梁歪兩根鎖鏈都擺脫下來。

  它自身則是腳踩虛空著朝前邊奔走而去。

  原本都已經逃到山脈邊緣的蚍蜉女見狀,雙翅震動間,又飛了回來。

  與此同時,這云端之上的伏安也是笑道:“蚍蜉女子,你這總想著偷偷摸摸,可不是什么好想法。”

  他聲音還在這云端半空之上響起,但是這人…赤狐身上泛起一點青光,一只跳蚤跳起之際,便是化作了伏安的模樣。

  他與這蚍蜉女之間,只是隔了這一只赤狐。

  蚍蜉女沒有理會,只是張嘴吐出一口粉紅色的霧氣,直撲這伏安面容。

  后者則是當即點燃了命火,更是從其頭上飛出了一枚青玉發簪。

  這發簪只一出現便是刺向了近在眼前的蚍蜉女。

  后者見狀急忙再度扇動了翅膀,身形也是再度消失。

  兩人這么一耽擱,頭頂之上的虎姑奶奶也是再度出劍。

  “開!”

  她輕喝一聲,再度從云端之上斬落下來了一道劍光,恰好與這赤狐的身體相交,這一下若是斬瓷實了,勢必能一下將其腦門斬落。

  不僅如此,伏安也恰好在這劍光的斬殺范圍之內。

  還沒等著離開,他就已然感覺到了從這頭頂劍光之中傳來的凜冽殺意!

  先前伏安也就一直在逃,一直沒有跟這虎姑奶奶硬碰硬。

  可他到底也是一神龕,還是在這天下都久負盛名的神龕,一手五字對聯更是揚名天下。

  試問這樣的走陰人,怎么能沒點傲氣?

  他仰頭看著這斬落下來的劍光,取了簪子后的他一襲黑發松散披肩,在這劍氣颶風之下,他黑發飄舞著。

  “來來來,小師妹,且讓師兄試試你的寶劍是否鋒利。”

  他大笑著雙手虛托住那沒發簪。

  后者在他命火灼燒之下,飛快的旋轉著,身形也是不斷放大,其發簪的尖端處更是成了青光一點,而后化作一青錐,筆直而上,迎上了虎姑奶奶斬下的劍光。

  二者在這半空相接,其最中心處更是成了白光一點。

  璀璨耀眼。

  可緊接著這白光轟然炸開,奇寶撞上劍氣的余韻便是朝著四面八方席卷而去。

  “轟隆隆——”

  在這山谷之中都好似化作了滾滾驚雷,余韻所過之處,更是將附近幾個山頭都削平了。

  無笑道長也是護在柳白身前,雖沒點燃命火,但他依舊單手掐訣幻化出了一張符紙。

  阻隔一切。

  伏安大笑著隨手將那發簪收回,握在手中,其奇寶最前邊更是肉眼可見的多了幾道細微的裂痕。

  虎姑奶奶隨手一劍的威力竟能至此!

  “小師妹實力很強,但是這赤狐…師兄就笑納了。”

  伏安說著轉身,手中不知何時已是多了一布袋,其口張開,顯然是想著一下將這赤狐收起了。

  可也就在這時,四周虛空處竟然都彌漫出了淡淡的黑霧。

  其中又當屬這赤狐身邊最多。

  剛還大笑著想將赤狐收起的伏安也是臉色大變,身形往后一仰急忙后退。

  他身影只是剛剛離開,但他先前所站立的那位置,便是憑空多出一只血手。

  還是一只被剝了皮的血手。

  他速度要是稍微慢上一絲,這血手都能將他的胸口…洞穿!

  “祟!”

  再度穩住身形的伏安看著他先前離開的位置,臉色稍變,他抬頭質問道:“山神老爺,這考核你可沒說!”

  聲音滾滾,但卻并無回應了。

  因為這赤狐山脈的好些地方,都有著這黑霧彌漫。

  而每有一黑霧處,皆有一神龕,甚至就連天幕云端之上,在那虎姑奶奶身邊,同樣如此。

  與其他地方相比,圍攻虎姑奶奶的祟,更是不止一個。

  地面山頭,柳白身側同樣有著黑霧浮現,籠罩了這整個山頭。

  無笑當即點燃了命火,雙手也是張開將柳白護在身后,右手更是一甩,奇寶多寶锏出現在手中。

  發出“蹭蹭”聲響,警惕四周。

  “這可能是祟,公子小心。”無笑道長左手食指中指并攏往前一點,虛空自行浮現出一碗清水,他手指點入再在雙眼處一抹。

  他閉眼再睜開,眼前的黑霧就已經消散了許多。

  柳白守在他身后,也是悄無聲息的點燃了命火,心思不敢有絲毫的松懈。

  畢竟這可是祟…就算是他的鬼體,也只是一頭穢。

  穢有真名,走陰人要想殺死穢,就得殺死它的真名。

  可祟呢?

  祟有本源,走陰人要想殺死祟,就得殺死他的本源,如若不然,這祟就會源源不斷的復生。

  永不止歇,哪怕走陰人能殺死第一個祟,可依舊會被這源源不斷的祟殺死。

  而祟的本源在何處?

  每一頭祟都會有它的伴生黑霧。

  在它這伴生黑霧所籠罩的范圍之內,凡此一切,鳥木蟲魚,山石落葉,皆可是它的本源。

  所以判斷這祟實力高低的一個方法,便是可以觀察這祟的黑霧所籠罩的范圍。

  籠罩范圍越大,這祟的實力就越強。

  因為籠罩范圍越大,想找出它的本源也就會越難。

  而祟的伴生黑霧,在走陰人當中也有一稱謂,其便是叫做…鬼蜮!

  邪祟一旦成長到了祟這個境界,就將誕生自己的鬼蜮。

  沒有鑄就神龕的走陰人一旦步入鬼蜮,身死者十之八九,他們沒有鑄就神龕,連抵御這鬼蜮的資格都沒有。

  柳白也是頭一次遇著這祟,更是頭一次步入這鬼蜮當中跟這邪祟交手。

  “小草,你說在這鬼蜮里邊,那山神能不能發現我變鬼?”

  柳白在腦海之中試探性的問道。

  可還沒等小草回答,無笑道長就已經悍然出手,他單手握持著手中的多寶锏,猛地朝前揮了出去。

  多寶锏上綻放出五彩光芒,照耀一切。

  柳白瞇眼看著,只是見到前邊的迷霧深處有著一道好似鬣狗的黑影一閃而過,轉瞬就消失在了鬼蜮深處。

  “應該是不可以的,這鬼蜮在某種程度上來說,都是相當于另一個世界了,雖然還沒到那個地步,但山水神祇肯定是窺伺不了鬼蜮的嘞。”

  “公子你要還不放心的話,就將娘娘先前給你的那個長命鎖握在手里,然后再變身,這樣山神肯定就發現不了了啦。”

  不問還好,一問它果真知道些門道。

  柳白心中吐槽了句,嘴上則是跟無笑道長說道:“你走遠些,我們分開走,看能不能一舉將這祟拿下。”

  無笑聽著這話,雙眼難免瞪大,甚至脫口而出的說道:“公子你?”

  他本想說就公子你這陽神的,能殺死元神就已經是逆天之舉了。

  難不成還能殺死跟神龕平齊的祟不成?

  可是話到嘴邊還是止住了,他只是叮囑道:“公子小心。”

  “嗯,你走吧。”

  柳白說完,無笑道長便是跟著遠去,而且這所去之方向,便是先前那祟離去的方向。

  見其只是一走,柳白就感覺自己身周都是被一股陰冷的氣息包裹了。

  先前有著鑄神龕的無笑道長在,一個神龕點著命火,自是能驅散這諸多鬼蜮陰氣。

  可現在無笑道長走了,一切全靠柳白自己,那再想抗住這陰氣就極難了。

  只是這么呼吸時間,他就感覺自己好似從夏日到了寒冬。

  胸前衣袖之中都好似有著一條條冰冷的小蛇在往里邊鉆,更是好像有人正趴在自己腦后,在自己耳邊輕輕吹氣。

  柳白右手虛握,那長命鎖便是自行出現在他手中。

  他心思再一動,原本還是個白袍少年的他,轉眼就變成了一身穿黑金長袍的高大男子。

  他雙目銳利,頭頂的雙角也在這黑暗之中散發著點點光亮。

  像是閃電匯聚。

  也就是他從人變鬼的這一刻起,身周的陰冷便頓時消失,所有的不適都變成了…舒暢。

  就像是一種如魚得水般的快感。

  先前是走陰人還得小心翼翼,可現在是邪祟了,那自當百無禁忌。

  他猛地轉身,原先遮擋視線,迷惑感知的鬼蜮就好似消失了一半,一切都恢復了尋常。

  只見就在自己身后不遠處,赫然有著一條渾身上下都散發著黑氣的野狗正匍匐在地,好似隨時都想著撲上來,給自己致命一擊。

  可看著柳白轉身后,這黑狗的眼神當中竟然都有了一絲猶豫與畏懼。

  “你…是誰?”

  “我沒在神墓之中見過你。”

  這黑狗竟是口吐人言說道。

  柳白微微笑道:“你來自墓葬,我來自于…傳承。”

  “所以你自是不知我的真名。”

  “傳承之地竟然還有邪祟的存在?那你為何附身在這少年身上。”

  黑狗聽著柳白這話都有些驚訝跟難以置信。

  “因為…他是被選中的傳承之子。”柳白見著勢頭挺好,便再度開始了忽悠。

  “挑選傳承人這事,自是由我們掌管,你們不知也都正常。”

  見著這黑狗還有些不信,柳白又微微笑道:“前不久不是有個邪祟闖進了墓葬之地,他本身也就是大人當年那三個螟蛉之子的后人…當然,說這些你就更不知曉了。”

  柳白背著雙手在這山頭來回走動著。

  身后忽又傳來了熾熱滾燙的氣息,無笑道長沒追到這祟,回來了。

  黑狗看著眼前淡定自若的柳白,又看了眼無笑道長回來的方向。

  剎那間,在那禿頭道長的前頭就出現了一團濃重的黑霧,本來都快到這山頂的禿頭道長,再闖入那團黑霧之后,就渾渾噩噩的去了另一個方向。

  這祟…怕是比禿頭道長強不少啊!

  柳白心中喃喃。

  黑狗則是語氣狐疑的再度說道:“你真是傳承之地出來的?可傳承之地里邊,怎么會是只有你這穢,連一頭祟都沒有嗎?”

  原本還在走動著的柳白聽到這話停下了腳步,他笑笑說道:“那你試試便知道了。”

  言罷,接連三道陰雷憑空出現在了這黑狗的頭頂。

  后者剛一察覺,便想著先拉開距離,可還沒等著它動彈,第一道陰雷就已經劈下。

  “轟——”

  陰雷劈出的動靜并不大,可造成的結果卻是,這一雷劈下就將這黑狗劈了個懵,甚至連身形都萎靡了不少。

  原先躍起的它也是被劈的再度倒地。

  眼見著這四周黑霧再度涌上,似要將這黑狗包裹。

  柳白也就沒再留手,余下的兩道陰雷接連劈下。

  “轟——”

  “轟——”

  接連兩道聲音響起,這黑狗也沒躲閃,直接就被劈成了黑霧消散。

  可緊接著一旁的黑霧里邊就再度邁步走出了一條黑狗,渾身上下完好無損。

  這也就是祟的恐怖之處了。

  只要不將其本源殺死,其余的…就算你殺的再多都是如此。

  “你這實力,只有傳承之地才能培養的出來了。”

  黑狗微微低下了頭,“我信你。”

  柳白也是原地盤膝坐下,笑著說道:“剛多有得罪,冒犯了狗兄,實屬抱歉。”

  “沒事,那你現在這是?”黑狗伸著舌頭問道。

  柳白稍加沉吟,“恐怕還得請狗兄幫個忙。”

  “都是自己鬼,你說。”

  這鬼面對鬼的時候,都還算好說話。

  “剛那少年是我們這傳承之地選中的傳承人,但是現如今這里邊還有兩個偽傳承人,也想混進那傳承之地去…”

  “你不讓他們進去不就好了?”

  黑狗疑惑的看著柳白。

  柳白呵呵一笑,不動聲色的說道:“傳承…自有法度。”

  “正是。”黑狗再度一低頭,“不知是哪兩個走陰人?交給我便是。”

  “天幕上邊的那持劍女子,還有那擅使蠱蟲的男子。”

  “這…這倆可都是難纏鬼。”

  黑狗扭頭看了眼外頭,一眼便是看出了虎姑奶奶跟伏安的底細。

  柳白剛想言說,黑狗又道:“他倆很難,更多的可能還是得看你們傳承之地的手段…我盡力便是了。”

  說著他正欲提腿離去,忽好似又想起了什么,回頭說道:“你說的那個潛入墓葬的邪祟,不知動用了什么手段,去往了傳承之地…你不知道嗎?”

  紅卒鬼竟然跑到傳承地去了??

  柳白呵呵一笑,“我走之前他還沒來,但是沒什么關系,正好我們那傳承之地里邊,也都好久沒有新鮮玩具過來了。”

  “你們知道便是。”

  黑狗走了,連帶著四周的黑霧都逐漸開始消散,柳白也是在第一時間從鬼變回了人。

  心中則是想著,早知道就問問這黑狗,紅卒鬼到底是什么實力了。

  但是這又不好問,只能等著到時候自己親自去看看了。

  鬼蜮一散,無笑道長也就清醒過來了,一步回到了柳白身邊,只是這次他卻連喊公子的底氣都沒了。

  先前去江州的那一路,是小算道長覺得自己沒什么太大用。

  現在連無笑道長都有這種感覺了,先前還以為鑄了神龕怎么都不算差,可現在來看,差的還是遠了…

  柳白也沒心思去安慰人家一個老道,他就這么看著這好幾處鬼蜮。

  劃水的何家老祖跟熊家老祖始終在一塊,所以此刻連帶著圍殺他倆的祟也都到了一塊。

  鬼蜮交加,顯得極為龐大。

  但最龐大的還當屬是天幕云端之上的那片鬼蜮,或者說是一朵厚厚的黑云還更為恰當了。

  只是此刻這朵黑云又在不停的翻滾著,偶爾還能見著些許劍氣劈散黑云,溢散而出。

  原先伏安所處的那片山谷也被這鬼蜮包裹,里邊平靜一片,不知是何底細。

  蚍蜉女則是已經不見了蹤跡。

  唯有那頭赤狐,此刻正蹲在山巔,雙目冷漠的看著這一切。

  機會,就是現在!!

  說是遲那時快,柳白目光掃過這一片,當即下定了決心,“道長,送我過去!”

  無笑也曉事,更是知曉如今到了什么情況。

  所以剛還有些低落的他,眨眼間便是到了柳白面前,二人身形從這山頭升起,筆直去往了赤狐所在的山頭。

  可才等著二人的身形行至一半,柳白耳邊便是再度響起了那熟悉的聲音。

  “行了,不必再去嘗試了,這赤狐是假的。”

  “機會既被你把握住了,那你自是黑木大人的傳承人。”

  山神那蒼老沙啞的聲音在這半空傳響。

  還沒等無笑道長停下,結果就發現他身邊的柳白已然消失,可他卻是什么都沒有察覺。

  隨之遠處山頭上的那頭匍匐著的赤狐,也化作點點星光消散。

  無笑抬頭又低頭,各自看了眼,心思一動他當即知道了事情不妙,再留在這的話,等著虎姑奶奶解決完了那頭祟。

  自己多半就是個死。

  一念至此,他身形轉動,一張符紙拍在身上,身形頓時遠遠遁去。

  也就在他離開的那一剎那,蚍蜉女的身形倏忽出現,閃爍幾下也是消失離開。

  只是去的那方向…分明也就是無笑道長離開的方向。

  如此又過去了約莫五個呼吸的時間,天幕云端之上忽而傳來虎姑奶奶的一聲叱喝,緊接著一道劍光好似通天徹地,直接將那鬼蜮劈開。

  黑云逐漸消散,她的身形也從云端之上筆直墜落。

  胸口微微起伏不定,顯然是剛剛除那祟的時候,也費了她不少精力。

  她落下后環顧四周,沒再見著那赤狐的身影。

  “嗯?”

  她已是下意識覺得有些不太對勁了。

  緊接著山谷當中,籠罩鎮壓了伏安的那片鬼蜮也逐漸化作云煙消散,不同于虎姑奶奶的驚天動地,他除祟除的悄無聲息。

  他的身影在這山谷間閃動幾下,便是出現在了另一處山頭。

  他同樣環顧四周,“赤狐莫非是被虎姑奶奶你拿去了?令牌也在你那?”

  伏安說著已是伸手握住了他腰間的百蠱袋,再度看向虎姑奶奶的眼神也是充滿了不善。

  “滾!”

  虎姑奶奶怒喝一聲,身形再度飄至這半空,她一襲略微泛黃的頭發飛舞著。

  “山神,你給姑奶奶滾出來!!”

  吊睛白額虎的虛影再度浮現在了虎姑奶奶身后,顯然她這次是動了真怒。

  赤狐山的山神自沒露面,只是聲音響起。

  “進這赤狐山脈的傳承人有三,你們二人,還有一個就是跟在你身邊的那少年。”

  “先前的祟是黑木大人留給你們的最后考驗,結果最先出來的是那少年,所以這傳承人的身份理應是他。”

  伏安聽著這話,表情若有所思,事情的確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就是了。

  他想過可能是自己成了最后的那個傳承人,等著知曉虎姑奶奶的身份后,他又覺得虎姑奶奶也有可能,可萬萬沒想到,最后竟是那個始終未曾露面的第三者成了…

  還是那個少年,他是什么實力來著?

  陽神?

  去他娘的陽神!

  伏安表面依舊笑嘻嘻著,可虎姑奶奶耳邊卻總是響起那少年稚嫩的聲音。

  “師叔,你怎的就不相信我?”

  “師叔,你千萬要小心。”

  “師叔,你可一定要將另外那兩人殺了啊,我可只想要你這一個師叔。”

  “呵,呵呵。”

  半空中的虎姑奶奶笑了笑,旋即猛地轉頭看向了柳白先前所在的山頭,此時那里已是空空蕩蕩。

  她猛地揮動自身大劍,怒而劈下。

  璀璨劍光之下,這座聳立著的高山瞬間被一分為二,可這依舊不能消解她的怒氣。

  她獰笑著說道:“胡尾,無笑老道,本姑奶奶誓殺汝!”

  隨即她的身形便欲要遁走,可也就在這時,半空中卻忽地出現了一道門戶。

  準確的來說…是一座墳。

  通體灰石打造,毫無特殊,就像是亂葬崗上的那種破敗墳墓,虎姑奶奶看見的那個門戶,也就是這墳墓崩壞的墳頭。

  而在這墳頭前則是還立有一塊石碑,上書“黑木之墳”四個大字。

  伏安看著這墳頭出現,沒有絲毫停留,甚至連多說都沒有多說一句。

  身形一閃,便已是進了這黑木之墳。

  “狗賊!”

  虎姑奶奶又是罵了句,也是選擇了跟上。

  在他倆進去后,蚍蜉女的身形倏忽出現,她仰頭看了眼這墳頭,眼神復雜。

  可最后也是扇動翅膀沖霄而起。

  只是…她卻并未進入墳墓,反倒是撞入了那石碑,身形也是消失不見。

  余著的三名神龕,則是依舊被這鬼蜮籠罩著,不知生死。

  柳白的視野在經過短暫的缺失之后,眼前也是再度恢復了光明。

  眼前是一寬敞的石廳,而在他面前,則是正站著一個年輕男子,他身形挺拔,面容俊秀,臉上帶著得體的笑。

  只可惜,在這燭火的照耀之下,他…沒有影子。

  他是一個鬼。

  柳白看著他,他也看著柳白。

  他微微笑道:“歡迎來到黑木大人的傳承地,我是此地的傳承使,你可以稱呼我為…黑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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