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開什么玩笑。”
“我都攪黃了日落山,借范元益的手將你在云州的布局,折騰一空,怎么可能還會幫你的大忙?”
這蒼老的黃大仙抖動著自己嘴角兩側的白須,很是不信。
張蒼拿捏著手里的黃皮子,也不說話,只是笑。
像是在笑他無知。
原本很是自信的黃大仙,見著張蒼的笑容,也是猶豫了。
“你覺得,我有必要騙伱?”張蒼緩緩開口,頓時讓這黃皮子感覺身上有一萬只螞蟻在爬。
“簡直比殺了我還難受啊!”
這原以為自己的狗命換了個大樂子,竟是讓這名滿天下的張監正都吃了個大虧。
別說死這一次,就算是死十次都值得了啊。
可結果,自己非但沒有讓他吃虧,反而幫了他的大忙。
這讓黃大仙怎么受得了?
“監正大人,你快告訴我,你在騙我對不對?”黃皮子反抓著張蒼的手,一副近乎哀求的語氣說道。
張蒼見狀笑的愈發開心,“我當時還在想,怎么將這事安排下去,畢竟我這邊的人不管再怎么說,神教他們都是不會信的,但好在,有你啊…”
原本右手拿捏著這黃皮子的張蒼,又抬起了左手。
黃皮子臉上已是一臉的死相與痛苦。
無比,萬分痛苦。
寧可死啊…于是,他也就死了。
張蒼五指輕輕用力,便是將其徹底捏死,而后陰珠跌落,散落十余枚紅珠。
滴答滴答,有幾枚還打落在了范元益身上,但他也不敢撿。
他先前自詡為自己將事情辦的妥帖,將云州也打理的周全,可直到張蒼將這一切都指出。
他才知道,自己活著是個多么大的笑話!
“等著吧。”
張蒼說完也就消失在了原地,不知去向。
范元益只得在這等著,等著去給那柳公子…磕頭道歉!
轉眼已是十天后。
這十天的時間里,整個云州都在有條不紊的運轉著,絲毫沒有因為日落山的事情,而陷入困境。
畢竟如今這世道…死人是常有的事情。
就算是死了人,頂多也只會念叨一聲時運不濟罷了。
只是每當城里的走陰人提起日落山的時候,也就罵上一句“狗日的范元益”,也就過去了。
不然還能咋?
還能沖進州牧府,跟范元益決一死戰不成?
除此之外,還有著一件大事就是云州城里趁著風云聚勢而起的斧頭幫了。
一來是這勢力興起的異常順利,不僅有著媒妁會幫襯,甚至連射覆堂也聯手協助。
至于州牧府那邊,也是沒有絲毫阻攔。
所以這勢力興起的很快,隱隱之中,都已經接手臘八教,成為云州城內新三角當中的一角了。
另一點就是這斧頭幫的幫主了。
可以說,這斧頭幫之所以出名,可能有一半的原因都出在這斧頭幫的幫主紅姐身上。
她一句“我生了這大長腿不是給男人看的,還是用來做什么的?難不成只是為了走路不成?”
這話一出,對不對沒人知道。
反正是吸引了眾多男人爭先加入了這斧頭幫。
不僅如此,甚至還有好些女走陰,也覺得紅姐這性子對味,紛紛投奔。
媒妁會總堂,媒姑召集了吳姬、田夫人以及沈若若這三個證婚媒,商討吩咐了這諸多事宜之后。
媒姑看著轉身離去的她們三人,出聲喊住了沈若若。
吳姬跟田夫人相視一眼,加快了腳步。
媒姑見狀,抬手間兩條牽絲紅線便是關上了門,她也起身來到了沈若若旁邊坐下。
“師…師父。”
沒了外人,沈若若的稱呼也就變了,只是出聲的同時,她雙手也是不停地擰著自己的裙擺,很不自在。
“你最近,好像總是心不在焉啊,剛聽我說話,都在出神。”
“沒…沒。”
沈若若低著頭,看著地面上那兩只并排走的螞蟻,總覺得它們太過吵鬧。
連螞蟻都成雙成對了,那自己呢?
為什么總是自己一人…
看著又已經出神的沈若若,媒姑心里嘆了口氣,忽而說道:“是因為惦記著賒刀人那件事?”
沈若若驚醒,錯愕了剎那,然后連連點頭,“對,就是因為這事。”
“如今已是臘月十三,離著,離著我生日也不過半月了。”
沈若若說著聲音愈發低落。
只剩下半個月的時間了,他還會來找自己嗎?
他是不是已經忘了自己,該不會是到死,自己都見不到他了吧…
他可真絕情啊。
媒姑見著眼前沈若若的反應,她前段時間,在師兄走之前也去問過他。
得到的結果,是他從未跟沈若若見過面。
竟然如此,那即是說…沈若若的牽絲紅線術,也沒傳到他身上了。
那會是誰?
至于她為何能知道沈若若傳出去了牽絲紅線術,對于不了解這門術的人來說,自是不知。
但這下半門術,本就是她傳給沈若若的,她豈會不知沈若若如今這反應,是怎么回事?
可她遍查門內,也沒聽說沈若若跟哪個男子有所牽連瓜葛。
甚至整日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這…
“放心吧,等到了那天,我會在你家中等候的。”媒姑倏忽開口。
沈若若猛地抬頭,見著這對自己感情至深的師父,終究沒忍住撲在了她懷里。
媒姑也攬著她,伸手輕輕撫摸著她的腦袋,糾結再三,還是試探性的開口。
“若若啊,你是把這牽絲紅線術,傳給了誰?”
霎時,沈若若渾身僵硬。
峴山深處,一處石洞前的林子下邊。
求見多日的張蒼,終于見著了柳娘子的真身,兩人盡皆坐在這松木樹根桌前。
坐在柳娘子腿上的小草指著張蒼的鼻子罵道:“就是你,又想來打小草公子的主意是不是?!”
“哼哼,現在娘娘可是在旁邊,娘娘快上,殺了他!”
張蒼端著茶杯的手止不住一抖,柳娘子則是伸手輕輕彈了下小草的腦門,說道:“該不會…真被小草說對了吧?”
“怎會,我打誰的主意也不敢打柳公子的主意。”
張蒼笑呵呵的說道:“今日前來,也只是許久沒見柳神真容,所以特意前來參拜一二。”
柳娘子嗤笑一聲,“參拜?血食供奉半點都無,也算得上是參拜?”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原本還在笑著的張蒼聽著柳娘子這話,卻是有些坐不住了。
先前柳娘子說要閉關一段時日,張蒼自是以為,柳娘子怎么也得守個數十年的時日才能出來。
畢竟就算柳神的天賦再高,那道關卡也不是能輕而易舉的跨過的。
可后來得知短短不過三年,柳神就再度現世后,張蒼這下坐不住了…
“帶,一定帶,不知柳神畢竟喜歡哪個神教的口味?我下次一定帶來。”
張蒼沒有絲毫猶豫,甚至只恨自己沒有早些準備。
“呵,不食人味。”
“行了,說吧,這把家底都搬到云州來,是準備讓我頂著?”
“不敢不敢。”張蒼急忙起身朝著柳娘子深深一揖,“只是…只是離柳神近些,我比較心安。”
“那你這有什么區別!”小草又跳了起來,指著張蒼罵道:“你這老東西自己修行不努力,就想著尋求娘娘的庇護!”
“哼,一點也不像男子漢,連小草的公子都比不上。”
張蒼也不生氣,甚至還主動說著,“柳公子天資乃世間極致,豈是我這老朽能比得上的。”
“哼哼,算你識相!”
只要有人夸自家公子,小草就開心。
張蒼說著目光也是回到了柳娘子身上,稍稍執禮,愈發恭敬。
他知道,柳神肯定是會答應的。
畢竟家底搬來這云州,本就是件互惠互利的事情。
果不其然,柳娘子遲疑了片刻,也就點頭道:“秦國能守住是家底厚,楚國能不能守住,就看你張蒼的本事了。”
聽著這話,張蒼大喜。
“有柳神相助,此事必成。”
“呵,我可沒答應幫你。”柳娘子依舊是那副冷漠的態度。
張蒼聽了也沒放在心上,柳神這邊松了口,那就萬事都不難了。
“但是姬家那群人,我不喜,他們要是敢踏足云州,來一個死一雙。”
“這是自然,這是自然。”
張蒼連連頷首。
柳娘子見其這卑躬屈膝的模樣,終于有了一絲心情,然后便道:“聽說,這天下九大家,也準備出世了?”
柳娘子口中的天下九大家,指的便是這天下最強的九大走陰除祟家族。
他們大多時候隱世,不理世事。
但等著他們開山,九大家行世,那就算是水火教這樣橫跨三大國的勢力,也得讓路。
而這九大家則分別是楚國的朝州白家、吳州鐘離家、海州雷家以及湘州胡家。
魏國的青州石家和冀州司馬家。
秦國的甘州柳家、隴州鄧家以及兗州黃家。
“正是。”張蒼重新回到這位置上坐下,說道:“目前已經宣布開山的,已是有了五家。”
柳娘子沒開口,張蒼只好自顧說了下去。
“我們楚國有兩家,分別是海州雷家,吳州鐘離家;魏國的則是青州石家跟冀州司馬家,以及秦國的隴州鄧家。”
“哦,就這些啊。”
柳娘子依舊言語懶散,很是不以為意,也像是絲毫沒有放在心上。
張蒼呵呵笑著,“是的,說什么九大家,在柳神面前,根本不夠看的。”
柳娘子瞥了他一眼,“沒事就趕緊滾吧。”
張蒼連忙稱是,而后起身,只是臨走之際他好似又想到什么,一拍額頭,說道:“這前些日子有個人跟柳公子鬧了點不愉快,所以我就想著將他提到柳公子面前,磕個頭認個錯,柳神您看如何?”
柳娘子坐在原位,也沒說話。
張蒼連忙一招手,這山腳下便是多了個跪著的人影。
他出現后,就立馬雙膝跪地…也沒什么男兒膝下有黃金的說法,總之就是磕頭,用力磕頭。
一跪而后起身,然后又跪。
如此一連磕了九個響頭后,他就發現自己起不來了,他也沒動靜,就這么默默等待著。
半山腰,張蒼搓了搓雙手,笑道:“柳神您看。”
柳娘子扭頭看了眼山洞里頭,原本還騎坐在她腿上的小草立馬起來一個縱身,就竄入了這山洞里邊。
“讓他說吧。”
柳娘子隨口說道。
張蒼頷首,旋即這山腳便是響起了范元益的聲音。
“晚輩深知過錯,不求原諒,只求前輩能給晚輩一個悔過的機會。”
跪在地面的范元益聽著這話,深呼吸一口,再度說道:
“前輩若能饒晚輩一命,從今往后,晚輩將永遠鎮守西境長城,鎮殺禁忌邪祟,再不叫他們踏過長城一步!”
原本還在笑著的張蒼聽著這話,笑不出來了。
自己舔著臉才給他求得了一個活命的機會,他倒好,什么好話不說,反倒在柳神面前說什么,鎮殺禁忌邪祟?
在柳神面前,鎮殺邪祟??
張蒼聽完心中只有一個感覺,這有些人好像就是這樣…運道不大好。
平日里修行走陰諸多不順也就罷了,哪怕這生死之間,明明這活命的機會就在他們眼前了,都還能被他們一腳踹走。
現在這范元益,不就是如此?
但也怪自己,沒將這柳神的身份告知給他,可轉念一想,這種事…自己敢說嗎?
所以說,興許這就是命吧。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啊。
就在張蒼以為這范元益的走陰生涯,就到此時的時候,卻沒曾想,柳神開口了。
“行,既然這么想鎮殺邪祟,那就什么時候殺死一頭王座邪祟再回來吧。”
“滾!!”
說完,柳神起身,冰冷不帶絲毫感情的聲音響起。
這一刻,連張蒼都只覺背后發涼,好似想起了當年這柳神大殺四方時候的光景…
喜怒無常,說殺就殺。
更有時候,一言不合就屠戮千里。
相比之下,這有了孩子后的柳神,好像的確是要溫柔了許多。
至少不會再這么輕而易舉的殺人了。
柳神起了身,張蒼連忙帶著那失神錯愕的范元益遠退千里,返回了峴山外的云州城。
“你這運道…真談不上好壞。”
張蒼看著眼前這還有些驚魂未定的范元益。
后者則是呆呆的說道:“神…那是神嗎,監正大人?”
張蒼并未回答,只是說道:“去了那邊,就好好走陰吧,有事沒事可以去禁忌里邊走走,切記不要太過深入,爭取…”
“爭取早日斬殺一頭王座回來。”
聽到這話,范元益眼神當中也只剩下苦澀。
“是…監正大人。”
“娘娘,你說公子這次會不會有什么變化呢?”小草看著眼前這憋了好幾天的血繭,好奇問道。
“會不會這樣,娘娘你看。”
小草說著跳上了石頭,握著自己的小拳頭放在頭上,扮做雙角的模樣,然后嘴里還發出著一聲聲的低吼。
“頭上雙角開叉,變成一個兇煞大鬼。”
柳娘子瞥了它一眼,沒有理會。
小草見狀又道:“公子這都成了穢了,不是鬼鑄身,有了自己的真名…他會不會變成女鬼啊?”
小草說著自己都被嚇了一跳。
“公子要是變成了女鬼,那…那小草怎么辦?”
它說著剛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就已是被柳娘子屈指一彈,鑲嵌在了石壁上,摳都都不下來了。
而此時,柳白體外的那個血繭,終于有了一絲動靜。
先是左右晃了晃,好像是里邊的人動了動。
緊接著這原本平平無奇的血繭,外表上就有了一絲血色流光滑動,在這漆黑的洞穴里邊,很是耀眼。
小草也是連忙鼓動身軀,將自己的身軀吹大,然后從石壁上滑落下來,快步跑了回來,回到了柳娘子身邊。
這血繭上也是,起先有著無數密密麻麻的血光流轉,然后便開始消失,一點點的血光不見。
就好像是被這血繭里邊的柳白吞噬了一般,如此過去了約莫盞茶時間。
直至這血繭外邊再沒一絲一毫的血光。
這血繭也就變得好似血液結痂而成,正當小草想著上去摳下來一塊時。
下一瞬,一聲輕微的“嘭”響,這血痂形成的血繭散開,化作點點血灰消失在了這洞穴里邊。
里頭,柳白盤膝安坐,俊美異常的臉上掛著喜悅的笑容。
“娘!”
柳白欣喜的喊了聲,柳娘子微微頷首。
小草則是圍著柳白開始轉,像是想將公子身上看個仔細。
頭頂的雙角依舊漆黑,在這黑暗之中,好像還有些黑的反光。
身上的衣裳依舊是那黑金長袍,將整個鬼體都襯托的高貴異常。
小草就這么圍繞著自家公子轉了一圈,眼神也由最開始的欣喜與滿懷期待,變為了失望。
“你失望個什么?”
等小草再度回到柳白面前時,他一把將其捏住,放在了眼前。
“公子,你到底有沒有突破嘞,怎么小草見你還是這副模樣啊?你不會是變成女鬼了吧…”
小草說著,柳白剛想動手,卻覺一陣天旋地轉,再度反應過來時,已是回到了黃粱鎮的家中。
小草依舊在他手上。
“你放心,就算你成了女鬼,小草也不會嫌棄你,但是可能以后就喊你小姐了哦。”
聽著這玩意的瘋言瘋語,柳白將它的嘴封了起來,然后說道:“放心,下次見到馬老爺了,讓他在你身上爬一下。”
小草立馬想起了自己上次嘴賤說的話,打了個哆嗦,原地躺下,倒頭就睡。
柳白則是起身,笑嘻嘻的跟柳娘子說道:“謝謝娘。”
“嗯,你的真名是什么?”
“真名…”
五級的邪祟叫做鬼鑄身,大抵就是能鑄就出來自己的鬼體,而六級的邪祟叫做穢。
這穢又可以叫做邪祟的真名境,一旦到了這境界。
就很難殺了,跟邪祟的鬼影一樣,可謂是一大分水嶺。
邪祟有了鬼影之后,難殺程度上了一大截,因為要殺死這邪祟,就得殺死它的鬼影。
第二道分水嶺,就是穢。
走陰人要殺死邪祟,就得先殺死這邪祟的“真名”。
不僅如此,一旦擁有了真名,這邪祟也就能圍繞著自己的真名做文章了。
比方說畫皮鬼…有了自己的真名之后,就能嘗試著鬼畫皮,然后圍繞著琢磨出諸多詭異的手段。
同樣的,真名也有強弱之分。
越好的真名,越少。
畢竟多的話,限制就多,同樣的可以做的文章也就越少,但與之相反,被殺真名的概率也就大了許多。
“孩兒的真名…單字,鬼。”
也不出意外,跟柳白先前面板上的顯示差不多。
身份從“鬼嬰”變作了“鬼”。
現在他的真名,同樣也是“鬼”。
只是…又略有些不同,柳白看向了自己那稍有些變化的面板。
姓名:柳白身份:鬼 真名:鬼(?)
鬼體:6
屬性點:1.3
除卻鬼體從5級升為6級之外,身份下邊也多了一行叫做鬼體的文字。
而且鬼字后邊還有個“?”,這又是什么意思?
“哦?”
柳娘子聽著柳白這話,笑了,難得笑的有些開心,好像還有些…自豪。
旋即柳娘子輕輕抬手,柳白手里就多了一張人皮。
“把這穿上試試。”
娘親給的人皮?
柳白覺得如果自己的面板能多顯示些文字的話,那么此刻會不會出現一行文字。
你收獲了“畫皮鬼給的人皮(史詩級道具)”。
但可惜,面板上依舊死寂一片。
垃圾的面板除了每天發放0.1個屬性點以外,并沒有其他功能。
柳白也沒再遲疑,而是聽話的將這人皮穿在了自己身上,也就是這一刻,他的面板終于出現了變化。
姓名:柳白身份:鬼 真名:鬼(人皮鬼)
鬼體:6
屬性點:1.3
“這…”
真名一欄,背后的“?”顯化了自己,變為了“人皮鬼”,原由也不難猜出,必定就是因為自己身上披著的這人皮了。
所以說…我是個鬼。
所以我能是個任意鬼?
柳白原本平靜的雙目也逐漸泛出了光亮,真要是這樣的話,那就有點無敵了。
我身上披著人皮,我就是個人皮鬼。
那我脖子上系著一條白綾,我是不是就變成了吊死鬼?
如果將這天下萬鬼打造成一本書的話,那我就將是…總綱?
這樣一來,那我的真名豈不是也能隨意改變?
不知真名,就殺不死我…隨意轉變的真名,讓我的鬼體幾乎也是立于不死之地了。
而且能變化的真名,是不是也意味著我也能琢磨這天下萬鬼的種種鬼術?
這倒與我想學這天下術法的目的,不謀而合了。
“不錯。”
柳娘子罕見的夸獎了柳白一句。
“娘,我的真名能隨意變換!”柳白激動的分享著自己的喜悅。
“嗯,不錯,終于有了點自保的手段。”
柳娘子說完也就轉身進了屋子,“過完年再走吧這次,等著出了云州,就得靠你自己了。”
柳白愣了愣,看向這空落落枯敗的院子。
“好。”
柳白沒有再猶豫,也沒什么好猶豫了,這一年多以來行走云州,他也逐漸習慣了這樣的生活。
頂多就是離了云州之后,不能再這么囂張的行事。
嗯…好在我本來也不是什么囂張的性子。
低調做人,低調做鬼才是我的性子。
所以接下來的這幾天,柳白也沒出去,而是留在家中琢磨著自己的鬼體。
首先是這各方面實力都強了不少,就算再遇見這修第二命的走陰人,想用雷將其劈死,也不用幾下了。
其次就是這真名了。
娘親給的人皮能讓自己有用人皮鬼的身份,但要是自己想有別的身份呢?
于是接下來的這幾天時間,他在這老樹林子里邊兜兜轉轉找了好幾天,也終于是被他找到了訣竅。
那就是盡可能的找一些有“講究”的鬼,然后將它身上的“講究”給搶過來。
像是吊死鬼就能搶它脖子上的白綾,或是被刀砍死的鬼就能搶它身上的刀。
要是遇見一些尋常死亡的鬼,那就沒辦法了。
柳白也想過,自己要是能學一個剝皮鬼的本事,是不是能容易些?
但凡遇見一個鬼,自己就將它的皮剝下來,到時候套在自己身上,就能化用它的馬甲了…
至于通過真名琢磨鬼術,柳白在經過柳娘子的指點后,也稍有些明悟了。
比方說這人皮鬼的真名,柳白就通過參悟這個,琢磨出來了一門鬼術。
借用真名之能,操縱對方的人皮,然后嘗試著…強行剝下!
就比如說馬老爺在自己面前一樣,自己就能借用這人皮鬼的真名,然后剝下他的人皮。
也算是有了一絲剝皮鬼的手段。
但是只可惜,這個剝皮只能剝人皮,若是遇見鬼,那就沒法子了。
又比如說柳白還琢磨出來了一個吊死鬼的鬼術,一旦借用真名施展,就能讓對方的脖子上出現一條鬼繩。
讓對方也上吊吊死。
但是威力都不大,柳白估摸著也就能吊死個陽神這樣的。
嗯…當不得大用,真只是用來對付陽神的話,自己何須這么麻煩?
沖上去幾個大逼兜都能將對方解決了。
日子就這么一天天過去,柳白待在這黃粱鎮的家中琢磨著自己的鬼體。
但這云州城內,卻是有著好些人都在等待著他回來。
臘月二十五,萬里無云天。
州牧府內,范元益遣散了那些個送別的官僚下屬,只是帶著一狐女,從西門出了城。
狐女名為涂山芊,是他從“日落山”當中帶出來的。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邪祟,叫做石像鬼。
這倆也算是日落山僅有的“受益者”了,中了里邊的布置,從而成為了自己最忠實的屬下。
所以此番前往西境長城,范元益誰也沒帶,就帶了他倆。
只是臨著剛一出城,石像鬼也從山林子里邊出來,跟在一旁,一人一妖一鬼走在這山道上。
范元益倏忽腳下一聽,然后像是做了個艱難的決定,這才說道:
“你倆在這等我片刻,我有事回趟城里。”
“是,范大人。”
涂山芊跟石像鬼齊齊點頭,眼睜睜地見著范元益離開后,涂山芊這才抓住機會跟石像鬼問道:
“怎樣,找著三哥了嗎?”
“沒。”石像鬼苦笑著搖搖頭,“這五弟一死,沒了送信的,我是真找不著啊。”
“那你這幾天都干了些啥?”
“我只能在我們熟知的幾個位置,給三弟留了信…能不能瞧見,就看咱們之間的緣分了。”
石像鬼說著也只得苦笑著搖搖頭,示意自己無可奈何。
另一邊,范元益在回了城之后,也沒亂走,而是徑直去了斧頭幫的駐地。
他一個神龕走陰人行走,自是如入無人之地。
很快,他便找見了那個還在吃著早飯的紅姐。
仲二紅見著范元益來了,還是起了身,喊了聲“范大人”。
“當不得。”
“紅姐可否將這封信…轉交給柳公子?就說是我范元益臨走之前,給柳公子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紅姐看著范元益雙手遞過來的信箋,也沒猶豫,接了過來,“好,范大人放心便是了。”
“嗯,有勞了。”
范元益來得快,走的也快。
他走后,紅姐又看了看日子,嘀咕著說道:“倒也是時候回去過個年了。”
雖說這江湖兒女,在那過年都一個樣。
但紅姐覺得,還是得回去一趟的,趁著過年去柳娘子家竄竄門,表達一下感謝。
若是時機合適,也可以問問柳娘子,能否幫個忙。
好讓自己陰陽合一,聚出元神,修個第二命也好。
紅姐本就是雷厲風行的性子,喊上了劉鐵跟胡尾兩人,也就出城南下了。
公孫仕是不能喊的,自己回去了,總得有個信得過的在這城里坐鎮。
當過好一段時間血食城城主的公孫仕就很合適。
帶胡尾跟劉鐵是因為熟識,別的一些弟子,名字都喊不上來,也就算了。
于是又過了三天時間。
紅姐終于是回到了血食城,但她記著事,又親自跑了趟黃粱鎮,將范元益給的那封信,送到了柳白手上。
柳白自是沒多想,當著柳娘子的面就將這信拆開了。
內容不多,柳白一眼就看完了…這信上寫的,是范元益查出來的一點消息。
上次鬼神教請神咒殺柳白時,背后動手的那個行走,溜了。
范元益當時沒找見,但是現在他卻是查到了那個行走的…身份。
那鬼神教的行走,姓李,名化梅。
這名字柳白有點耳熟,并且范元益還貼心的給出了解釋。
是媒妁會會主媒姑的師兄,媒妁會原先的證婚媒之一。
一想到媒妁會,柳白又想到了日子。
今天已是臘月二十八了,不出意外的話,明天,那個給沈家賒過刀的賒刀人,就要回來找沈若若了。
再加上范元益此時給的這封信…
“娘,云州城那邊還有點事,我恐怕還得回去一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