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笑跟著鬼神教那兩個修第二命的走陰人,去了南邊,也不知情況怎么樣了。
只是天剛蒙蒙亮,小算道長就捧著拂塵進城去了。
他這小道士,身上沒有走陰人的氣息,加上又有道教譜牒,就算鬼神教也不會輕易搶人。
所以倒是安全。
柳白是鬼,都是夜間行動,所以這白天他也就留在這驛館里邊休息了。
只是等著約莫晌午時分,正在閉眼假寐的他卻是聽著外邊傳來了嘈雜聲。
他沒出去,只是在這院子里邊,隔著圍墻朝外邊看了眼。
依舊是鬼神教搶人,但卻不是搶走陰人,而是在搶一個普通人,一個年芳二八的妙齡少女。
“公子,什么人他們都要哩。”
探頭的小草也是嘀嘀咕咕的說道。
柳白也是好奇,鬼神教搶這個做什么?
難不成也是為了那娃娃山的石娃娃?
柳白微微皺眉,他是想救上一救的,倒不是說他多善良,只是他看不慣鬼神教這囂張的做法。
真就一副唯我獨尊的架勢了?
但是他一旦動手,這驛館可就待不下去了。
正當他在考慮著的時候,驛館對面的草叢里邊卻忽地跳出個大漢,手提一柄大刀。
跳出之際就已經點了火,只是一個靈體燒圓滿的走陰人罷了。
但是這一近身功夫卻是了得。
不等著鬼神教那幾個走陰人施展手段,他一柄大砍刀就接連砍殺了兩人,甚至都砍殺了一個聚五氣的走陰人。
只要彼此實力相差不是太大,那么幾步之內,還是這家伙事好使。
等著余下那燒靈體的走陰人反應過來,張口就是吐出一道命火的火浪。
他身形一轉丟出了手里的大砍刀,砍刀斬開了火浪。
順帶著也將那鬼神教僅剩的走陰人,頭顱砍碎。
周圍百姓驚叫的四散,他喘著氣上前,將砍刀拔了出來,又開始在那幾個走陰人身上摸尸,手法熟稔。
眼見著其余百姓都逃開了,只是剩下那被鬼神教搶了的少女還木訥的站在原地,有點被嚇懵了的模樣。
大漢摸完了尸,說道:“你留在這肯定還得被他們捉了去,要么跟我走,要么留在這,你自己選吧。”
“我跟你走,我跟伱走。”少女反應過來,急忙抓著這大漢的手說道。
“哦?你爹娘他們也不管了?”
大漢看向驛館的方向。
少女又道:“他們…他們不是我爹娘,是我叔嬸,我爹娘死了,他們想將我賣到彩風城里去。”
“那就走!”
大漢說著又是一刀斬了這馬車的韁繩,一腳將這馬車踹開,翻身上馬。
端是一副豪俠姿態。
柳白看完全程,見著這模樣,便是坐在這墻頭上喊道:“馬是鬼神教的馬,騎這個他們是能找見的。”
大漢也早就發現了柳白,此刻聽著他這話,也是提刀拱手笑道:“某家自有辦法解決,多謝這位小兄弟告知了。”
說完他順手將那少女撈上馬匹,縱馬而去。
“公子,看著他好瀟灑哩。”小草感嘆道。
柳白不置可否,總之是翻身回了院子,沒等一會兒,鬼神教的人就又殺到了,見著這情形,分了兩撥人馬,一隊是前去追趕,還有一隊則是殺了那少女的叔嬸,外加這驛館的掌柜。
至于像柳白這樣的住戶,倒是沒管。
鬼神教也知道,殺的太狠,這城里可就沒人了…
所以是救一人,死三人?
柳白沒有去考慮對錯與否,他就這么旁觀著,直至傍晚時分,小算道長才從城里回來。
“公子,外邊死人了?”小算鼻子抽了抽。
“嗯,死了幾個老百姓,你那怎么說?”
柳白沒有在此事上邊多說。
“娃娃山是自古以來就有的,好像是說有這彩風城就有娃娃山了,但小道問了幾個傳的久的老家族,他們家里的老人是說,一開始是沒有娃娃山的…”
“是后邊出了個城主,請了石雕大師,將那山雕成了這模樣…小道稍稍算了一卦,可能這才是真的。”
小算道長侃侃而談,“還有就是那瀑布了,那個就不出公子所料了,是鬼神教來了之后才有的,之前一直沒有。”
“小道當時問了幾個百姓,他們都說鬼神教這事辦的挺好的,有了那瀑布之后,彩風城多了個美景暫且不說。”
“尤其是這夏日里邊,彩風城都涼風習習的,舒暢了不少。”
“呵,上邊積攢著這么多的怨氣,能不涼快嗎。”柳白雖有些嗤笑,但也僅限于此。
畢竟他能看出來,是因為他是陽神走陰人,還是個穢。
普通老百姓能知道什么?
他們只知道,今天吃飽了,那就沒事…
“而且貧道還去見了阿刀,他還在等,說神座還沒走。”小算道長說著手指輕輕敲打著膝蓋。
“神座沒走,李化梅多半也還在城內,沒有回山。”
柳白對這點倒是并不意外。
眼見著天色近晚,其間柳白也見著去追那大漢的鬼神教教眾又騎馬返回了。
未損一人,也不知那大漢又是什么個情況。
柳白也想著等著天黑以后,再去那娃娃山走一遭,可等著沒多久,這門外忽地傳來敲門聲。
“公子。”
無笑回來了,他只是將門打開了一條縫,便是閃身進來了,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
“因為有事出去耽擱了,還請公子恕罪。”
無笑本就是私自離開,所以此刻見著柳白回來,自是彎腰躬身行了一禮。
“無妨,你那邊怎么樣?”
“殺了沒?”
柳白還挺好奇無笑這邊情況的。
“還沒…機會不大合適,沒有貿然動手。”無笑拉開椅子坐下,“貧道那邊,的確是有點事。”
“哦?”小算道長也是來了興趣。
“道長你知道鬼神教在那邊做什么不?”
“不知。”
無笑這才緩緩說道:“他們在挖礦。”
“挖礦?陰脈嗎?”小算道長追問道。
在走陰人看來,能挖的礦也就是陰脈了,別的…除非是一些極少數的珍惜礦藏,比方說煉制奇寶能用得上的那種。
但這種往往都是伴生礦脈,像是金礦里邊就可能伴生玲瓏紫金,但這都太少太少了。
不值得走陰人大規模開采。
“不是,是這個。”
無笑道長說著右手在衣袖當中一抹,便是取出了一塊礦藏,拳頭大小的灰黑石頭,上邊還露著幾顆血色的碎玉。
見到這東西,柳白一拍額頭。
“啪——”地一聲。
“嗯?”
小算跟無笑急忙朝他看來,“公子怎么了?”
“沒事,你們說你們的。”柳白則是在腦海里邊跟小草說道:“小草,在鬼市里邊,賭陰珠的鋪子里邊買的那三塊石頭,一直還沒開來著。”
柳白一說,小草也就想起來了,忙說道:
“對嘞,那塊青寶石頭里邊還有個小草感覺很熟悉的氣息,后邊公子你去突破陽神了,小草一激動,就…就給忘了。”
(聲明:是小草忘記的,跟作者沒關系。)
“沒事沒事,一會找個機會打開看看就知道了。”
反正東西就在自己須彌里邊,跑不了,柳白對這個倒是不慌。
而小算在得了柳白的言語后,也就打量著無笑帶回來的這塊礦石。
“這是…血玉礦?”
“正是。”
無笑沉吟道:“昨兒下午貧道在這守著的時候,鬼神教就從這門口拉了好幾輛沉重的大馬車回城了,當時貧道還在想會是什么。”
“現在來看。”無笑掂量了一下手里的血玉礦石,“應當就是這玩意。”
“可是他們要這血玉做什么?”這是無笑不理解的地方。
柳白聽著這話則是跟小算道長對視一眼。
不用說,兩人都能從對方眼里看出想法,這個時候鬼神教要這血玉,多半也是為了這娃娃山上的石娃娃準備的,雖然不知道有什么用處,但是肯定是跟這個有關。
無笑又問,但是柳白解釋過一遍的這些事情,他自然就沒再說了。
而是交給了小算道長跟他解釋,柳白則是在一旁看著書。
因為他發覺他對這世界知道的還是太少了,知道的還是不夠多。
他在看書,無笑跟小算在說著話。
談完了正事,兩人便在閑聊。
無笑說他回來的時候,在半路遇見個奇事,大抵就是一個大漢用救命之恩,脅迫一名少女從他。
少女說救命之恩無以回報。
大漢卻要她以身相許。
少女不愿,大漢就將她強辱了。
柳白聽著有些耳熟,便問無笑,“你是怎么解決的?”
“解決?”無笑聽著自家公子的問話,稍稍錯愕說道:“貧道并未解決,生生自然,道有恒常,貧道管不來這么多。”
“貧道若是借機殺了那大漢,他好歹是個燒靈體的走陰人,若是沒了他,那少女也難活。”
“貧道若是將其趕跑,也護不得少女終身,若是被惡人擄了去,恐更遭難。”
無笑說著打了個稽首,“福生無量天尊,苦的終究是這天下百姓。”
柳白沒再問了。
而小算道長則像是考慮了很久,這才說道:“公子,貧道始終覺得鬼神教師想借這娃娃山整一件大事,所以…”
“所以你想窺探一二,是么?”
柳白猜得出他的打算。
“嗯!”
小算道長用力點點頭,很是篤定。
“既然你想那就試試吧,我也攔不住你。”不是給自己測算,柳白也勸不住。
而且通過這一路的相處,他也能看出,小算是那種有大愛的人。
無笑曾經或許也有,但是這么多年的江湖生涯,則是讓他認清了些許現實,所以半路遇著這事,他才沒出手。
但若是遇見別的,若是有邪祟傷人這樣的事情,他鐵定也會順手除掉的。
“好。”
小算聞言答應下來,從須彌里邊取出了他那金蟾背負著的羅盤。
借由這外力輔助,就已經能說明這事不簡單了。
他手腕上的役鬼也是發出了蒼老的聲音,“小算,畢竟是跟神教有關有關,你還是悠著點。”
“嗯,貧道只是覺得,這事背后像是有著一件大事,要是搞不清楚,貧道心里很難受。”
小算說著,已是在打量著手里的羅盤了。
役鬼小蛇見狀則是從他手腕里邊爬了出來,來到了這桌邊,柳白的手旁,然后小聲解釋道:
“這應當是我們天機觀門人特有的感應吧,小算既然有這感應,那就說明這事背后的確不簡單。”
“那就等著看看再說。”
柳白沒有打攪,就這么默默見著小算道長施展。
只見他右手托著羅盤,左手則是掐算不停,嘴中也是輕叩齒關,像是暗合著某種韻律。
依稀間,柳白感覺這屋內好似都吹起了一陣風,墻上貼著符紙都被吹起了紙角。
無笑的眼神也是沉重了些。
閉目的小算眉頭緊皺,但也沒停,他依舊在測算著,只是這齒叩的速度越來越慢。
連帶著手中的羅盤也都在顫抖。
“小算!”
桌面上的小蛇忽然叱喝一聲,柳白也是頭一次見這役鬼如此大聲說話。
正在測算的小算道長倏忽驚醒,猛地睜眼低頭朝著手中羅盤看去。
這一刻,柳白能清晰的看到他雙目之中泛著一絲青光。
眼神中不帶一絲感情,有的也只是冷漠而已。
他低頭看著手中的羅盤,雙目暴凸,急促的呼吸都帶出了兩道白色長龍。
可也就只是看了幾個呼吸的時間,小算道長悶哼一聲,丟出了手上羅盤,人也是吐出一口鮮血,直直往后倒去。
無笑道長趕忙沖上去抱住了他,小蛇則是竄出去接住了羅盤。
至于柳白…則是在第一時間點燃了命火,不僅如此,更是身化野火。
漆黑的火焰燃起之際,他就已經飄到了小算上方,剎那間席卷了一團灰色霧氣。
前后不過眨眼間,那灰色霧氣就被野火燒的無影無蹤。
但是柳白依舊沒有收起野火,而是圍繞著這屋子轉了一圈,確定沒有其他后手之后,這才化回了本體。
“是非之地不宜久留,鬼神教應該很快就會找來了。”
“走!”
柳白低沉的嗓音響起。
“嗯。”
無笑已經抱起了小算,小蛇也背著羅盤爬了回去。
“你們先走,我殿后。”柳白看了眼彩風城的方向說道。
無笑帶著一個人,跑的要快些,要是再帶上自己,那就慢了。
“是。”
無笑稍稍低頭,沒有過多的辨說,只是說道:“貧道順著我們來時的路走,公子一會來尋便是了。”
說完他直接撞破了窗戶,身形在這夜色當中拔地而起。
毫無疑問,小算道長肯定是窺探到了什么大事,才會受如此重傷。
就拿柳白剛剛燒掉的那灰色霧氣來說,都帶有一絲神韻了。
多半又是哪個廟祝出了手,但是事情緊急,柳白也不好順藤摸瓜,去燒了那廟祝。
所以當務之急肯定是得先將小算道長救下,再說別的。
不然這事就算是白折騰了。
無笑一走,柳白就一把火燒了墻上的符紙,又吹滅了燭臺。
在四周被黑暗籠罩之際,他抖了抖肩膀,化作邪祟的同時,也消融在了黑暗之中。
也就在無笑走了沒一會,柳白倏忽感覺到了兩股走陰人的氣息降臨了此處。
都是修第二命的走陰人。
“是這嗎?”
“行走大人說的是這里…已經跑了。”
“走,我們先去,別耽誤了我們的正事。”
“嗯,等行走大人來處理。”
兩人只是在這院子當中停了剎那,就再度拔地而起,轉頭南下。
柳白就在這黑暗之中默默看著,剛過去的那倆,都不是李化梅。
而且他們的去處,應當就是無笑道長發現的那血玉礦脈了。
這么說,那地方對于他們來說,是真的很重要…不然也不至于放著這兒不管了。
而且聽他們所說,一會是有神龕行走要過來?
柳白遲疑了剎那,也沒再這事上硬干,他環視一圈,從須彌里邊灑出了許多火油,然后頭上的雙腳“噼啪”一聲響起。
點燃了這院子,然后身形筆直向東離去。
只是他都還沒離開多遠,便是感知到了一道神龕的氣息從彩風城當中出來。
也不知是釣魚叟跟江中客中的哪一個了。
“邪祟!”
這神龕走陰人自是發現了柳白離去的身影,可也沒追,他自是得知了些消息,知道剛剛發生的事情不是一個邪祟能做出來的。
而是走陰人,還是極算測算的走陰人才行。
“倒是茍的很。”
柳白回頭看了眼罵道。
只是見著他沒追來,柳白想引開追兵也引不到了,再度往前飛了片刻時間,便是轉而南下去尋小算道長他們了。
直至半個時辰后。
柳白才在一山間裂隙里邊進去的一個空洞里邊,找見了他們的身影。
“你是會藏的。”
柳白朝無笑道長豎起根大拇指,然后又看了這石洞角落里邊的那團烏黑頭發。
殺了,又沒殺絕。
這才是最好隱藏氣息的方式。
“嘿,二笑教的,他躲藏慣了。”無笑嘿嘿笑道。
至于小算道長則是躺在這碎石地面上,也是清醒過來了,而且估摸著還是服了什么丹丸,臉色也都已經好看很多了。
也都不用柳白問,他自個就主動說了出來,只是這聲音依舊有氣無力。
“貧道看見這娃娃山的那個石娃娃,在橫渡楚河,它背后的江州生靈涂炭,一片焦土。”
“楚河上,一尊巨大的法相施展了攻伐之術,打在這石人身上卻也無可奈何。”
“神龕在這石人面前,就好似飛蟲一般被它隨手捏碎。”
小算說著苦笑道:“貧道估計這應當是鬼神教為我們楚國準備的大殺器,公子,小道知道你神通廣大,這事…這事我們得管啊。”
小算說著眼角竟是流出淚來。
“人間如獄,天殺的鬼神教。”
無笑聽著這話,也是深呼吸一口,雖沒說話,但卻是用那希冀的眼神看著自家公子。
柳白聽完后,也沒過多的言語追問,只是輕聲點頭道:“管!”
縱使不用小算道長說,柳白也會管。
殺神教教眾,剪除祂們的羽翼,這是柳白還沒出山時就已經確定的事情。
現在碰見了,他也沒打算錯過。
更別說鬼神教現在竟然是在圖謀這種事…柳白稍加思量,便是轉頭看著小算道長,“你什么時候能恢復?”
“鬼神教的殺招公子幫小道接下了,小道現在受的傷,也都是天機反噬。”
小算說著也就從須彌里邊取出了他那金蟾羅盤,先前事情太急柳白沒看清,現在他才發現,這羅盤竟然已經稀碎。
“這老伙計幫我抗住了大半部分反噬,小道受的傷其實并不嚴重,估計等著明天一早就恢復的差不多了。”
“只是看來這天機盤,是不做不行了。”
柳白看著小算道長這模樣,自然知道事情肯定沒他說的那么簡單。
柳白還記著,他之前說過,他們天機一脈,測算用的都是他們的壽元。
這次是柳白頭一次見他受這么重的傷,所以折損的壽元肯定是不少。
想著柳白上前拍了拍小算道長的肩膀,安撫道:“放心,等著這事結束,以這鬼神教的身家…鐵定是能將你的天機盤做出來的。”
“嗯。”
小算道長用力點點頭,一副對未來充滿期待的模樣。
“那就明天一早動手,礦脈那邊過去了兩個修第二命的走陰人,這就交給無笑道長了。”
柳白開始吩咐。
“公子放心。”無笑道長很是自信。
“嗯,也小心些,反正我是見著過去了兩個修第二命的,這城內只有兩個神龕…但萬一就去了一個也是有可能的,所以萬事小心,沒有十足的把握不要動手。”
柳白再度叮囑道。
“好。”
無笑答應下來,柳白又看向了小算道長,“明天一早你就回城,去找阿刀,你跟他說我們準備動手了,到時等著無笑道長一得手,鐵定就會有著一個神龕過去。”
“到時他的機會就來了。”
“是,公子。”躺在地面的小算點頭說完,旋即又是想到什么,目光擔憂的看向柳白。
“可是城內似是有一神座…”
“無妨,有我在。”
柳白聲音緩和,給人一種極大的安全感。
事實上…柳白還真想試試,先前他還是鬼鑄身的時候,就能用陰雷劈死修第二命的走陰人了。
現在是六級的穢,那么用陰雷劈死神龕,應該也不難吧?
那既然能劈死神龕,在神座手底下硬抗幾招,混個活命的機會,應該也不難吧?
柳白自從走陰以來,有著柳娘子的庇護,他都沒感覺到過什么壓力。
現在這次就正好,有壓力,但又不到致命的程度。
小算道長自是不知柳白的想法打算,他只是以為自家公子準備喊來張蒼什么的,來個從旁協助。
所以柳白說了有他在,兩位道長也就沒說話了。
小算道長在療傷恢復,無笑道長則是掌燈在捯飭著符紙和各類物件,顯然是在為明天的打斗做準備了。
雖然他實力冠絕元神,但對面畢竟是倆元神走陰人,小心些總是應該的。
要是不小心,小算道長也活不到現在了。
“你們在這守著,我出去望望風。”
還有時間,柳白準備去把那三塊賭陰珠的礦石開了,看看小草口中的那道“熟悉的氣息”,到底是什么。
“有勞公子了。”
小算道長拱拱手,眼神之中帶著一絲歉疚。
望風這種事,本就應當是他們做的,也就是自家公子好,才不在意這些小事。
無笑自是說他來,但卻被柳白拒絕了。
從這山縫里邊出來,天黑無月,但是這點對于柳白來說也沒什么影響了。
他身化鬼體來了這山的山頂,尋了處空地,就從須彌里邊取出了那塊白珠子的礦藏。
這東西叫做“白寶”,即是意味著里邊只能開出來白珠子。
柳白也不記得當初花了多少陰珠買下的,只是記得總共花了十二枚血珠子,其中“血寶”就花了十枚血珠。
想著他直接一巴掌拍了下去,“白寶”應聲碎成了四瓣,柳白一一撿起,只是從中扣出了一枚白珠子。
“坑,真你媽坑。”
柳白罵完又將其余幾塊都達成了粉末,結果也就只找出來了三枚白珠子。
這一塊“白寶”起碼得是花了大幾十枚白珠子啊。
這玩意,果真是一刀生,一刀死!
“這行就是這樣嘞,公子你想開點,能賺到的都是少呢。”小草坐在柳白肩頭,晃蕩著腳丫子,很是淡定。
“哦,我虧的這些都從你的糧食里邊扣。”
柳白這下淡定了。
而他所謂的糧食,自是小草平時吃的陰珠子了。
“可惡,這天殺的店家,竟然拿這東西糊弄公子,下次別讓小草碰見,不然小草殺他全家!”
小草很不淡定的哇哇叫。
柳白收起這三枚白珠子,粒粒歸倉,隨后又是取出了那枚“血寶”。
“青寶”里邊是可以斷定有好東西了,所以自是不急著開。
這“血寶”表面能見著好幾處血皮,上邊也能感覺到血氣。
這種礦藏里邊,是最有可能含有血珠子的,因而在那賭陰珠的店里,也是這種“血寶”最貴。
像是柳白這塊就花了十枚血珠子。
這要想回本…柳白又是一巴掌拍了下去,反正考慮這么久還是得開的,倒不如直接開了。
只是這一巴掌拍開礦藏后,看著這灰黑一片的礦石。
“不是吧…”
礦藏表面能看到的那些血皮,也只是浮于表面,往深里看則是什么都沒有。
也就是說,一分為二后,一枚血珠子都沒見到!
小草也是打了個哆嗦…這那是什么血寶,這是自己的糧食啊。
柳白不信邪,繼續開,于是幾個呼吸時間過后,他看著這滿地的碎石粉末,正色道:
“從今往后,再買一塊這血寶,我柳白就是狗!”
十枚血珠子,就這么打了水漂。
小草已經麻木了,“公子你還是快點看看這青寶里邊是什么吧。”
“嗯。”
柳白發誓再也不當老賭狗后,也就拿出了這青寶。
只是剛拿出,小草就用力嗅了嗅,“公子,這里邊肯定有小草見過的東西,不然小草記不得哩。”
“這個能拍嗎?”柳白又想一巴掌直接將其拍成幾瓣了。
“這…這還是別了吧,萬一弄壞了這么辦。”
小草既然這么說了,柳白只好一點點掰,從上到下,從里到外,將這礦石一點點的掰開。
好在他力氣是夠的,這礦石在他手里也就跟豆腐差不多。
只是還沒見著這青寶里邊到底是什么,反倒是捏出了不少青珠子,基本上沒幾下就有一顆。
“咦,還有枚紅的!”
柳白眼前一亮,這么算下來,這塊青寶倒是鐵賺的啊。
就算小草說的那樣寶貝不值錢,單是開出的這些陰珠子,都足夠這枚青寶回本了。
眼見著這石頭越來越小,柳白也算是捏出了一點異樣,一塊烏黑色的東西,上邊能看出些許雕刻的痕跡,外加還有些磨損。
“像是銅的。”
小草也是目不轉睛的看著。
既然找見了這東西的所在,柳白就三兩下直接將這余下的石頭都掰碎了,甚至連掉落的陰珠子都沒管。
他看著手里現出真容的“寶貝”。
正面被打磨的極為光滑,背面則是雕刻了一副圖案…殘缺的,約摸著只有四分之一,也看不完全,只能猜出圖案里邊是有個人的。
這是一面…銅鏡。
但卻是被打碎,一分為四了。
柳白還在看著,小草卻是指著這殘缺的銅鏡,一臉錯愕的說道:“這這這…這東西怎么成了這樣。”
“什么東西?”
柳白反問。
可下一瞬他就聽著這殘缺銅鏡里邊似是發出了一道聲音。
“咿呀。”
“公子快,快先收起來。”柳白還是頭一次見小草這么激動,還是為了一樣外物激動。
“好。”
一面會說話的殘缺的鏡子,多少也是有點怪異了,柳白反手將其收回了須彌里邊。
“這是什么?”
柳白這才問道。
小草則是深呼吸一口氣,像是自言自語的說道:“要是娘娘見到這東西,肯定也會驚訝的。”
“什么?”柳白追問道。
小草這才抬頭看著自家公子。
“公子,你猜這鏡子是誰打碎的。”
“你別說…是我娘?”
“對,就是娘娘…小草之前其實還跟公子提過這面鏡子哩。”
小草還沒說完,柳白就已經記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