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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 娘始終在你身邊

  點火之物這個東西,柳白也早就想過了。

  當時馬老爺就說,那是先人的骨灰,柳白當時自就是以為這是柳娘子去取得柳家先人的骨灰。

  但是后來一段時間,柳白也從柳娘子口中,以及小草口中,若有若無的得知到了一些消息。

  比方說柳娘子跟柳家的關系,其實是很糟的。

  雖然不知道娘親當年到底是經歷了什么,但柳白覺得,以娘親那高傲的性子。

  自是不會再用這柳家先人的骨灰,既然如此,那馬老爺口中的“先人的骨灰”,是來自哪個先人?

  柳白知曉這一點后,也就想到了。

  自己的娘親,柳娘子,她是個鬼。

  她早就已經死了。

  而這個世界,人死后,只要能找到尸首,那多半都會將其燒成骨灰。

  當然,像趕尸一脈,要將自家老祖煉制成“斗尸”的這種,終究是少數。

  所以當時柳白就想過,自己點火時候用的先人的骨灰,是不是柳娘子的骨灰了。

  但一直苦于沒有合適的機會問,平日里要是去問這問題,那就跟把臉伸到柳娘子面前,問她“今天是不是沒吃飯”,是一樣的道理了。

  可今天這就不一樣了,有姬家的事在前,明顯就是個合適的機會。

  所以柳白也就抓住這機會,將自己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

  柳娘子聽著這話,先是看了眼沈若若。

  后者下一秒就倒在了地上,柳白心驚,柳娘子淡淡道:“放心,這黑象還挺有意思的,活著總比死了好。”

  得了柳娘子的一句“挺有意思”,這沈若若也就活下來了。

  小草趁機跳到她身上踩了踩,然后說道:“娘娘,公子也說過這沈若若挺有意思嘞,現在你也這么說。”

  “你可真像咱家公子啊。”

  柳娘子看向它,“嗯”了一聲,然后小草的嘴巴就被縫起來了。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柳娘子給了評價,至此,這凹凼地里邊還能說話的,也就僅剩柳白跟柳娘子兩人了。

  柳白抬起頭,目光希冀地看著自家娘親。

  柳娘子低著頭,同樣是在看著他。

  隨后,柳娘子微微頷首。

  示意柳白點火之時用的骨灰,正是她的。

  “娘…”

  柳白張張嘴,眼眶之中也莫名有些濕潤,柳娘子蹲下身子,伸手輕輕撫摸著他的腦袋。

  “你喊我什么?”

  “娘。”

  柳白又喊了一聲。

  柳娘子微笑道:“那便夠了。”

  伱既然喊我娘,那就已經夠夠的了。

  柳娘子的想法就是這么簡單,她起身回頭,原本應該到處亂竄,活蹦亂跳的本源之火。

  自從被柳娘子從姬長安的身體當中取出后,就再也不曾動彈過了。

  甚至連那跳躍著的火苗都收斂了許多。

  顯然,這是一團識時務的本源之火!

  至少比姬長安之流,要來的識時務許多。

  就像此刻,見著柳娘子回頭,這團本源之火立馬主動,甚至是屁顛屁顛的飄了過來。

  飄到了柳娘子身邊。

  先前柳白他們想著爭搶這本源之火,那是手段齊出。

  而現在呢?

  柳娘子在這,只需要一個眼神,這本源之火就會主動送上門來。

  柳娘子再一抬手,這本源之火就落到了她手上。

  “倒還識趣。”

  說完,她順手一扣,輕輕拍打在了柳白頭頂。

  本源之火當即沒入了柳白體內。

  這一刻,柳白只感覺自己身上頓時變得火熱,滾燙,就有種當時第一次點火時候的感覺似得。

  好像自己的體內,真的點著了一盞火。

  這本源之火從其體內,逐漸彌漫到了四肢,等著這本源之火徹底在體內散去后。

  那種痛苦就消失了,轉而變得舒服,渾身上下都暖洋洋的。

  柳白舒服的剛想叫喚上一聲,緊接著耳邊便是又響起了柳娘子冰冷的聲音,“你要再不散開,就死吧。”

  柳白打了個哆嗦,下意識以為柳娘子是在跟他說話,但是下一瞬,他卻感覺自己體內,再度出現了一盞本源之火。

  它…其實并沒散開。

  剛剛那只是它給柳白的錯覺。

  這點騙騙柳白也就罷了,但自是瞞不過柳娘子的眼睛。

  先前姬長安顯然就是被這本源之火騙了,自以為已經融入,可之后依舊是被柳娘子輕輕松松從他體內將這本源之火取出來了。

  此刻它現身后,嗚咽的叫了一聲。

  “呀嗚。”

  然后這團跳動著的淡藍色火焰,這才真正消散在了柳白體內。

  柳白再度感覺到了自己體內充斥著的那股溫暖,可緊接著,他終是發現了自己命火的變化。

  兩肩挑頭頂。

  原本那無形的命火,此刻正在變得有形。

  其色…淡藍。

  余陽城,皇城,太廟。

  本應當是清晨灑落朝陽的時刻,這太廟之內卻是昏暗一片,昏暗的燭光在這四周的綢布下亮起。

  這主殿正堂里頭,層層疊疊的滿是靈位。

  太廟…即是這楚國皇族姬家的祠堂。

  也有句話說,太廟才是這世上高手最多的地方。

  姬家的先人,那都是皇室,甚至還有好幾位先皇也被供奉在此處。

  他們若是一動手,那都是能調動山河國運的。

  而此刻,這太廟神堂臺前,正跪坐著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他身上穿著繡龍的純黑長袍,密布著老人斑的臉上,也滿是褶子。

  他左手拿著一塊牌位,右手則是拿著一塊抹布,正在輕輕擦拭著。

  一邊擦,口中還喃喃自語。

  “三皇叔啊,還記得當年你騙我去國子監的那次嗎?你為了讓二哥坐上皇位,就給我安排了幾個國子監的監生。”

  “還讓父皇很‘意外’的得知了這事,好男風…呵呵。”

  老人輕輕拍打著這牌位,長嘆了口氣。

  “但是坐上了皇位又如何?這世道,還是得活得長久才行。”

  “就像現在,侄兒能扇你的臉,你卻爬不出來教侄兒做人了。”

  老人嘀嘀咕咕地說著,可忽然間,他卻轉頭看向了這太廟的左側。

  跟這太廟正北面擺放著的靈位不一樣的是,這左側擺放著的赫然是密密麻麻的燈盞。

  每個燈盞都是黃金制成,像是個高腳的小鼎,篆刻著神龍紋,里頭倒著燈油,燈芯草點燃。

  而這些燈盞里邊,每七盞又被一條燃燒著火苗的白銀鎖鏈點燃。

  細看去,就會發現這被鎖著的七盞油燈,卻是暗合那天上的北斗七星位。

  老人目光看來,適時有著七盞油燈熄滅。

  旋即那上邊的燈芯火飄起,匯聚形成一團大火落在地上,幻化做一人形。

  只一出現他就跪倒在了地上,朝那老人叩首。

  “孩兒見過祖爺爺。”

  老人看了他好一會,像是才想起他的身份,說道:“你是如今的老八吧?”

  “正是孩兒。”

  姬長安顫抖著聲音說道。

  “哦,說說,你是怎死的?”老人說著也是笑了笑,“看來這天下是真的亂的可以了,竟然皇家嫡子也能被人殺。”

  “是…”

  姬長安旋即稍稍直起了點身子,然后便是開始緩緩講述著,從他剛到云州時開始講起。

  可等他講到老祖姬乾都出來了之后,這老人的臉色就已經沉下來了。

  再等他口中說出“柳青衣”“柳無敵”這名字的時候,這老人的臉色都已經陰沉到了極致。

  姬長安也注意到了這一點,所以他說話的聲音都是越來越小。

  等著最后說完,他也是發現這個祖爺爺竟然一言不發。

  先前還說這這天下亂的可以,好似要幫自己報仇的祖爺爺…沉默了。

  所以姬長安甚至都不敢把柳娘子最后叮囑他要說的話,說出來了。

  他只得試探性的問道:“祖爺爺,這柳青衣真的這么強嗎?”

  “你說誰?”老人眼神有些錯愕,好似先前都沒聽清姬長安的言語一般。

  “柳青衣啊。”

  這下輪到姬長安驚訝了。

  老人又問,“你是被誰殺死的?”

  “柳青衣。”姬長安依舊這么回答。

  “不。”跪坐著的老人認真地看著他,“你是被喪葬廟眾殺死的。”

  “嗯?”

  姬長安恍然抬頭,他聽明白了自己這祖爺爺的意思。

  可就是因為聽明白了,他才有些錯愕。

  緊接著他又說道:“祖爺爺,這柳無敵還讓孩兒帶了一句話回來。”

  “嗯。”老人點頭。

  姬長安這才開口,將柳娘子說的那句話,重復了一遍。

  老人聽完后,也沒表態,只是說了句“知道了”。

  看著祖爺爺的這副表情,姬長安終是明白了這一切,“可孩兒還有一點不太明白,這柳青衣真要這么強,為什么都沒什么事跡留下來呢?”

  老人耷拉著的眼皮抬了起來,似是譏諷著說道:“因為知道她事跡的,絕大部分都已經死了。”

  “少數活下來的,也是諱莫如深。”

  “當然,也有一點,那就是當年魏國有個著史的家族,記錄了不少柳無敵的事跡,結果你猜如何?”

  “如何?”姬長安不解。

  “柳無敵打上門去,滅了他們家滿門。”

  老人說著長嘆了口氣,而后好似自言自語說道:“什么時候的母老虎最可怕?”

  “那可是帶了崽兒的母老虎啊。”

  說完他又笑了笑,他想到了柳無敵曾經的那些故人…還是有一些是活到了現在的。

  峴山外圍,一處歇腳的小涼亭里邊,正坐著幾個走陰人。

  幾個修第二命的走陰人。

  穿紅裙的媒姑,穿花衣的周八臘,體型壯碩,頭頂只留著中間一豎短發的寇立三。

  以及那被劈的渾身直打顫的喪葬廟香主。

  乃至于孩兒幫的曲小兒都在這,甚至可以說,這伙人聚在這,就連州牧府都得掂量著點來了。

  “沒想到竟是這皇族姬家,也難怪城主府都得將其奉為座上賓了。”

  周八臘說著直搖頭,又是看向了地面躺著的香主,幸災樂禍道:

  “老哥你死得不冤啊。”

  “呵,你個死娘玩意,你全家都死絕。”

  香主氣的大罵。

  寇立三則是摸著自己頭頂的那一豎頭發,說道:“連虎姑奶奶都扛不住那鎮北王殘魂的一劍,這事失手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只是不知道事后跟鎮北王殘魂動手的那道氣息到底是誰…竟然如此恐怖。”

  媒姑姑聞言則是冷笑一聲,“你自是不擔心,牛犇逃出來了不說,還得了這莫大好處。”

  “嘖嘖嘖,本源之火鑄就的命火,哪怕只有那一絲,也足夠他養陽神無敵了。”

  “喲喲喲,看來沈若若死在這養火地里邊了,讓媒姑姑你可生氣呀。”

  坐在椅子上都還能晃悠著雙腿的曲小兒笑嘻嘻地說道:“要不媒姑收下我,讓我給你當個干兒子,以后干兒子在你身邊伺候你如何?”

  已是受傷慘重的香主聽著這話,都忍不住搭話道:“是干兒子還是干兒子呢?”

  “呵呵。”

  媒姑也笑了,她原本放在這條椅上的右手食指跟中指輕輕抬起,兩條牽絲紅線從其手指之中彈出。

  一根系在這曲小兒的脖子上,一根則是落在了香主胸前的傷口上。

  兩根紅線只一出現,媒姑身上便已出現了淡淡的紅光。

  其余坐著的幾人各有反應,其中周八臘甚至都已經做好了撤身離開的準備。

  媒姑不冷不淡的說道:“聚在一起是為了一塊商量事的,誰要覺得我媒姑好說話,不妨試試。”

  眼見著那喪葬廟的香主臉色都已經開始變得慘白,曲小兒也是伸長了舌頭。

  媒姑這才抬手間收了這牽絲紅線。

  她實力雖強,卻也不敢殺死這喪葬廟跟孩兒幫在云州的話事人…至少不方便在這大庭廣眾之下殺死。

  像這要是大庭廣眾之下殺死了這香主,以喪葬廟的瘋狂程度以及他們的實力。

  這媒妁會多半也是會不存在了。

  媒姑一動手,這曲小兒也就老實下來了。

  畢竟剛剛那一下,他不是沒想過逃,但是卻沒逃過,這就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

  媒姑很強,強到能取他人頭小命的那種強。

  “你當時走的時候,還有誰留在那?”媒姑看著地面躺著的香主問道。

  香主此刻也是大口喘息著,“姬乾那老混蛋先對我們這倆修了第二命的走陰人動手,所以我被趕跑的時候,那些個養陽神的走陰人都還在。”

  “而且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個聚五氣跟養陰神的走陰人,也躲在暗中茍活著,人數還不少。”

  他們這正說著,這小山的山頂上邊,水火教原先的那個火壇主一步下來,沉聲道:

  “水車坳的動靜結束了!”

  “那想必就是那皇城來的皇子,已經將那本源之火取走了。”寇立三緊跟著說道。

  “要不看看去?”

  躺在地面已經快出氣多,進氣少的香主強撐著開口說道。

  “呵,你就不怕死在那?”周八臘鄙夷道。

  “嘿嘿,死在那也值了。”

  跟瘋子是沒道理可以講的,所以周八臘也就看向了其他人,“走?一起去看看?”

  “走。”

  媒姑當即起身。

  在她看來,媒妁會的未來可都在這水車坳里邊,這個時候,不管是生是死,都應當去看看。

  她一起身,其余幾個也全都跟了上來。

  現在這情況,單獨去沒一人敢去,但要是一塊…那就不怕了。

  等著他們這一伙子走陰人大張旗鼓的來到這水車坳的山巒上邊時,卻是發現這水車坳…近乎毫發無傷。

  僅有的也就是那養火地的氣息消失不見了。

  但這本源之火被取走,養火地消失也屬實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媒姑在這山頭掃了一圈,便是發現了這山谷當中僅存的一個活人,其赫然是…沈若若!

  她欣喜之余,一步便是到了沈若若面前,連忙抱住了她。

  感知著她毫發無傷之后,媒姑這才放下心來,然后又松開。

  彼時其余那些個修第二命的走陰人也是到了此處,紛紛問道:“事情怎么樣了?”

  “那個皇城來的皇子呢?”

  至于再別人,他們也沒問了。

  因為不用問,這山谷之中,尸體是不缺的,想找誰,扒拉扒拉,興許能找見。

  原本錯愕失神的沈若若這才恢復了一絲神智,只是想到那女子臨走前跟自己說的話,她又打了個寒顫,然后才說道:

  “本源之火…被姬長安取走了。”

  “那他人呢?”

  “他回余陽城了。”

  眾人這才齊齊松了口氣,在他們看來,這云州本就廟小池淺,養活他們這些王八已經不容易了。

  這要是再來一頭蛟龍…這不妥妥的完蛋?

  但好在,這蛟龍只是路過。

  媒姑則又是追問道:“那柳白呢?他怎么也不見了。”

  想到那個人畜無害的小孩,沈若若又不禁想起了那個宛如真神的女子,她眼神當中愈發惶恐,但又不得不說道:“他…他說…”

  “他說什么?”

  不止是媒姑追問,其余幾名修了第二命的走陰人也都在豎起耳朵認真聽著。

  柳白這個名字他們還不太熟悉,但他們卻知道媒姑能在這個時候追問的人,必定是極為重要。

  后頭走路都一瘸一拐的香主則是舉著手,喊道:“那是我兄弟,我兄弟啊。”

  “你快說說,我兄弟怎了?”

  沈若若深呼吸一口,這才說道:

  “他說,他娘喊他回家吃飯了。”

  一時間,包括媒姑在內的這些走陰人,都愣了愣,甚至都有些沒反應過來。

  他們想了很多答案,但這是什么答案?

  等了這么久,結果說他娘喊他回家吃飯了?

  媒姑卻是想到了什么,以她對沈若若的了解,這事情背后多半還有著點別的秘密。

  比方說跟姬乾動手的那人。

  但她也沒再問了,反正人沒事就好。

  “走吧,走了。”

  媒姑說完,單手攬住沈若若,身形便已拔地而起,去往山巒上邊一點,而后筆直去了東邊。

  與此同時。

  同是在這峴山深處的一處山頭,早已化作鬼體的柳白正依靠在那一棵古樹上邊,默默看著大日東升。

  “小草,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點火時用的骨灰,是我娘的?”

  “小草是知道嘞,但是小草不敢說。”

  趴在他肩頭的小草嘀嘀咕咕地說著,也不敢抬頭,它也不知道為什么。

  好像自家公子知道這件事之后,便是有些不大開心。

  小草想了很久也想不明白,只是覺得人類的情感好復雜,還好它不是人。

  只是見著怎么都開心不起來的公子,小草還是說道:“公子,其實你可以換個角度想想嘞。”

  “怎么換?”柳白笑道。

  “你想想,你用娘娘的骨灰點的火,這樣的話,娘娘不就是始終都陪在你身邊了?”

  小草歪著腦袋,覺得自己說的很有道理。

  聽著小草的地獄級笑話,柳白也是笑了笑,一翻身從這樹梢上邊落下。

  旋即獨屬于他鬼鑄身的氣息便是彌漫了這整座山嶺,其余邪祟山精被嚇得紛紛避退。

  事實上柳白早就想過了,按照正常來說,自己這五級的鬼體,這鬼鑄身應當是對應著走陰人里邊的陽神。

  可事實上呢?

  陽神經不住自己一雷劈的,哪怕是修了第二命的走陰人,真要動起手來,自己興許也能占到便宜。

  總之不懼是肯定的。

  甚至這峴山深處藏著的那幾頭祟,都會下意識的覺得,自己也是祟。

  可事實上自是不是。

  柳白早已發現了這一點,但是娘親沒說,他也就沒問了。

  總之自己實力強就是好事,就跟面板上顯現的那般,自己就是個鬼,純粹的鬼。

  再者說了,娘親有著這般通天的實力,自己要是個尋常鬼物,那才奇了怪了。

  畢竟就跟那姬乾說過的那般。

  龍生龍,鳳生鳳才是常態。

  小草見狀也是急忙問道:“公子,你怎么了?”

  “不回家吃飯了嗎?娘娘可都喊你了。”

  “不了。”柳白搖搖頭,驚退這些山精邪祟之后,他便從鬼化作了人。

  旋即點火,三盞淡藍色的命火便是從他的兩肩以及頭頂升起。

  這一刻,他的命火化作了實質。

  而隨之一股極為熾熱的氣息便是從這山頭彌漫開來,柳白稍稍感應便是發現。

  如今只是聚五氣的他,但論這命火強度,都能比得上這養陰神的走陰人了。

  換句話說,這此刻的他,若是放出這術法,其威力也會跟養陰神的走陰人差不多。

  這就是這命火熔鑄本源之火后的強大之處了。

  “啊?那公子你準備做什么?”

  小草忽然感覺,這樣的公子讓它有些陌生。

  “走陰。”

  柳白尋了個干凈些的木樁子坐下,旋即便是取出了沈若若抄寫出來的那半本術,從頭開始認真翻看。

  小草則是在他身邊急的團團轉。

  “哎呀,公子,娘娘都喊你回家吃飯了,你要不回去,她會傷心的!”

  柳白聽著這話,也是稍稍抬頭,想了想,而后說道:

  “娘親不會傷心的,不…剛開始可能會有點生氣,但是過會之后,她會開心的。”

  “啊?”

  小小的小草張著大大的嘴巴。

  柳白卻沒再理會,而是專心沉浸在《牽絲紅線》的這門術里邊。

  他也不打算去依靠什么外物了,而是準備直接將這門術練出來。

  起先看完這第一遍之后,他就抬起自己的右手,五指輕輕晃悠。

  旋即一條好似蚯蚓一般的紅線便是從他手中探出,但只是往前探出了不到一指長,就斷了。

  但是柳白卻是眼前一亮。

  “有戲!”

  “看來我這天賦還是不錯的。”

  一時間,柳白又期待起了《牽絲紅線》余下的那部分,也不知道沈若若什么時候才能幫自己弄來?

  黃粱鎮,柳家。

  當柳娘子做好這午飯,守在桌邊時,又等了片刻,卻依舊沒有等到那道熟悉的身影回來。

  她起先是有些生氣,沉著臉,這滿桌子的飯菜隨即便是化作了虛無。

  “不回來?呵,那就永遠都別回來了。”

  只是發泄完了這怒火,柳娘子也稍稍冷靜下來了,她似是看到了柳白的行徑。

  眼神當中有了一絲絲的滿意。

  只是…三歲就算長大了嗎?

  沒來由的,柳娘子又有些失落,就好像,她都還沒做好準備,但是柳白就已經長大了似得。

  隨后這滿桌子的飯菜,竟是又恢復了。

  柳娘子一人坐在桌邊默默吃著飯,只是在對面,在柳白常坐的那個位置上邊,也留了一份碗筷。

  天色臨近傍晚,云州城城西,徐小二如往常一般,送走了最后一個客人之后,便是朝著家中走去。

  臨著路過一家賣窯雞的鋪子時,他還順帶捎了一只回去。

  他記著胡丹說過,今兒個是他的生日。

  所以晚上開個葷,加個菜,吃只窯雞什么的,那都是吃得起的。

  畢竟他徐小二現在也不少掙!

  加上小公子之前給的那些,再加上胡丹如今也是走陰人,最后再加上娘親的身體也逐漸恢復了,近來在一家大戶人家里邊尋了個洗衣的活計。

  這日子,也算是越過越好嘞。

  人一開心,徐小二又難免想到了娘親前幾天給他說的,是時候準備給他找門親事了。

  只是一想到這事,徐小二就有些犯愁。

  他覺得娶媳婦好麻煩,而且他自己都還沒活明白,這要是取個媳婦…豈不是禍害了人家?

  這要是再有了孩子,豈不是讓這孩子都來跟著自己受苦?

  所以徐小二準備回去先勸勸娘親,反正自己還小,不如過段時間再說。

  只是走著走著,徐小二又想起了一件事。

  近來那天機觀的小算道長,好像總是若有若無的想跟自己打聽公子的事情。

  也不知他打的什么主意,徐小二不敢說。

  臨著好不容易走回了家中,只是剛一進門,他就見著胡丹沖了出來,她眼神急切,帶著一絲哭腔問道:

  “你…你能找到公子嗎?”

  一說公子,徐小二立馬就知道出事了,連忙將她拉回了屋內,掩上門,追問道:“怎了?發生什么了?”

  “我…”

  胡丹丹淚水滾落,“我不能說,我要找到公子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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