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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大月國最珍貴的寶藏

  “好了…我陸某人雖出身不正,卻也是言出必行。”

  大風起兮。

  陸道主衣袂飄揚,緩緩自風沙之中走出。

  大袖之中,飛出數百上千張符箓。

  這些紙符,落在謝玄衣四周,懸空成陣,將原本躁動不安的沙粒一一降服。

  下一刻。

  陸鈺真身形消失在黃沙之中,出現在亓帝殘念身前!

  “嘶啦!”

  毫無預兆一拳!

  連謝玄衣都未曾想到,這位紙人道道主竟是以這般強硬的姿態,直接對亓帝發起了進攻!

  “砰!”

  一道悶雷炸響。

  亓帝雙手抬起,格擋在面頰之前,硬生生接下這一拳。

  但畢竟是殘念之身。

  陸道主這一拳,直接將亓帝殘念打得雙腳脫離地面,向后飛出,下一剎他再度消失,出現在亓帝背后,這一次陸道主不再以血肉之軀,近身搏殺,而是兩根手指捻起一張白紙,無數雷霆在紙張上顯化凝聚。

  大月國天頂陰云密布,因真龍降臨之故,無數雷霆蟄藏于云層之中。

  此刻。

  陸鈺真施展道門雷法,將真龍神雷引至符箓之中!

  嗡嗡嗡!

  天地之間,被一道絢爛銀白洞穿!

  亓帝殘念堪堪回首,瞧見了那幾乎淹沒世界的絢爛雷光,他連忙轉身,施展秘法,一層琉璃圣光籠罩在這具殘軀之上。

  “孽畜!”

  “空生一副人類皮囊!你與那孽龍一般無二!也是孽畜!”

  這怒喝之聲,瞬間被雷光淹沒。

  向來以笑顏示人的陸鈺真,此刻神色木然,甚至可以用冷漠來形容。

  在一旁觀戰的謝玄衣,心中不由生出一道很奇怪的念頭…

  先前道主看荒山眾人,如看螻蟻。

  后來看孔雀,亦是如此。

  或許…陸鈺真看所有人的目光,都是這般。

  或許這個世界的所有人,都沒有一人,值得他在乎。

  雷光極其粗暴地落下,下一刻撞在琉璃道則之上,被硬生生彈射而起——

  單靠一張符紙。

  即便引來真龍之雷,也無法對亓帝這種層次的存在,造成有效殺傷!

  那道磅礴雷光被震得四散迸射,化為密密麻麻細線,激蕩開來——

  下一刻。

  這位天人暴怒反擊,亓帝掐印落訣,無數如意道則化為流光飛劍,向著陸鈺真疾射而出!

  陸鈺真身軀輕輕搖晃一下。

  那尊“純白圣人”法相再度展現而出。

  巍巍法相,囊括三山五岳,對準這如意飛劍,伸出手掌!

  只可惜。

  這法相固然莊嚴,但卻并沒有成功攔下大成的如意道則,無數飛劍前赴后繼,撞向法相手掌,先是將掌心洞穿,而后便是一整條手臂…很顯然,陸鈺真的修為境界無法與亓帝相比,即便他施展全力,顯露法相之身,也無法鎮壓此刻的亓帝殘念。

  這一戰,并不是陸鈺真與亓帝的戰爭。

  他要做的,不過是一根稻草。

  純白圣人,一整條手臂都被如意大道摧毀,斷口之處卻不見血腥,這尊法相最詭異的地方便在于,手臂破碎之后,化為漫天翻飛白紙,一時之間天地飄雪,陸鈺真極其果斷地舍棄了這條手臂,將其凝化成一座足足有千丈方圓的巨大領域。

  如意大道凝化的上千飛劍。

  就被困在這純白圣人的斷臂領域之中!

  鐺鐺鐺!

  刺耳撞擊之聲,響徹天地!

  白紙落地成界,在如意洞天內令辟一方天地,原先摧枯拉朽的飛劍,此刻被囚禁在內,橫沖直撞,卻是難以脫困,那巍峨法相將巨大佛杵插在面前黃沙地中,單手立掌,以慈悲之姿,不斷向著這片白紙領域注入神念和元力。

  謝玄衣眼前一亮——

  這是他第一次看到陸道主“全力以赴”。

  用“全力以赴”來形容,或許不太準確…即便亓帝這層次的對手,實力境界要高于陸鈺真,陸鈺真動起手來,也沒有絲毫猶豫,更沒有絲毫停滯,他的戰斗天賦極高,而且從一開始就布好了局,等待亓帝跳入甕中。

  道符引雷,先行挑釁。

  等到亓帝以如意道則反擊,便引出法相,舍身勾引。

  最終…圖窮匕見!

  陸鈺真想要做的事情,從來都不是盡施底牌,在這場頂級天人的戰斗中,橫插一腳,重創亓帝。

  他要做的。

  是以最小代價,最大程度的破壞這場伐龍之戰的平衡。

  自此刻起——

  這一戰的勝負天秤,便會開始傾斜!

  “轟隆隆!”

  遠天之上,雷鳴之聲愈發響徹,無數炸響翻滾于云層之上。

  亓帝神色難看,連忙遣散殘念。

  這縷殘念之身,雖然從黃沙之中消散。

  但他所斬出的這部分如意道則,卻是被陸鈺真徹底拘入洞天結界之中!

  “真龍道友…”

  “我來助你!”

  陸鈺真抬起頭來,輕聲一笑,他并指一揮,那尊純白圣人,向著天頂飛掠而去!

  謝玄衣坐在白紙洞天之中。

  陸鈺真揮灑而出的那些符紙,護住了他的周全,同時也向他傳來了天頂那一戰的影像。

  真龍與亓帝,都以道則法身應戰。

  青鯉施展妖身,盤踞整片天穹,不知其身有多長。

  而亓帝則是將整座大月國的雜念,都凝聚在身體之內,他燃盡一切,與這真龍展開廝殺,法相之身,亦是通天徹地,不知有多高。

  這樣一場通天之戰。

  陸鈺真法相加入其中,反而顯得極其渺小。

  純白圣人飛上云端,要比亓帝法相矮了好幾個頭,而且還斷去了一臂,顯得更加單薄可憐。

  “這不像是你的作風啊…”

  謝玄衣皺起眉頭。

  天頂這一戰,乃是真真正正的神仙打架!

  他本以為,陸鈺真只需要拘住亓帝一部分“如意道則”,便算是大功告成了。

  萬萬沒想到。

  陸鈺真野心如此之大,竟還要參與到這場天人廝殺之中么?

  “助助興罷了。”

  陸鈺真本尊緩緩走回白紙洞天之中,他坐回黃沙之中,打坐恢復神念。

  此刻,陸道主神色明顯變得蒼白,笑聲也沙啞起來:“若是我的法相不入天頂,你便什么也看不到了…”

  “差不多得了,口口聲聲都是為我。”

  謝玄衣冷笑道:“天大地大,保命最大。若不是看準了沒有危險,你怎敢涉入此戰…除此之外,捫心自問,這種級別的戰斗,對我裨益大,還是對你裨益大?”

  謝玄衣即便恢復修為,也堪堪抵達陰神巔峰。

  陽神之戰。

  謝玄衣還能有所悟。

  這天人之戰,太高太遠太縹緲。

  看了,也是白看。

  相反。

  陸鈺真會極大獲利。

  “不愧是劍修,慧眼如炬。”

  陸道主笑了笑,夸贊之后,幽幽開口道:“不過有一點伱可說錯了…這世上可沒有白得的便宜。”

  話音剛落。

  天頂之上,那尊純白圣人,便被一道流光攔腰斬斷!

  亓帝真身將如意道則凝做長劍,一劍橫斬,范圍極大,幾乎囊括整座大月國天頂,青鯉憑借強悍肉身,直接抗下這一擊,但強行參戰的陸鈺真,就沒有這么“好運”了,這尊法相攔腰破開,斷口之處散出大量雪白紙屑。

  “哇”一聲。

  坐在地面上的陸道主,不受控制咳出一口鮮血。

  他神色冷漠,抬起頭來陰沉注視著那亓帝真身的所在位置,渾不在意地擦了擦嘴唇。

  這一幕,看得謝玄衣陷入沉默。

  他這才意識到。

  原來自己并沒有那么了解陸鈺真。

  這家伙看似玩世不恭,看似太平求穩…實際上,骨子里也刻著一股不要命的瘋癲之意!這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狠人!

  “嘩啦啦!”

  純白圣人破碎之后。

  散落的紙屑,飛向了大月國四處。

  謝玄衣敏銳捕捉到了這一幕。

  回想先前囚禁如意道則的那副畫面,謝玄衣心湖忽然咯噔一聲,陸鈺真的大道極其古怪,這些白紙落地似乎便可凝聚成界,而且似乎還可以凝聚附著特殊的大道道則之力…這家伙已經完成了推動天秤傾斜的任務,又怎會平白無故,將純白圣人驅使到天人之戰的邊緣進行觀戰?

  “你…”

  謝玄衣低頭望向陸道主,震驚開口:“你想等此戰之后,煉化這個大月國?”

  青鯉和亓帝的這場千年之戰,在陸鈺真插手之后,便失去了懸念!

  渡過輪回劫的青鯉,以法相真身,逐漸開始逃脫亓帝的壓制…那原本沸滿天頂的如意道則,因為欠缺一塊,所以愈發吃力,可以預見,再過片刻,如意道則就會被真龍擊碎。

  屆時。

  大戰落幕。

  整座大月國也將徹底淪為荒蕪之國。

  可如果陸鈺真釋放白紙洞天,將整座大月國吞入“腹中”。

  這,便將成為陸鈺真洞天世界的一部分!

  對此,陸道主并沒有否認。

  他輕笑一聲,幽幽開口道:“叫什么煉化,陸某不過是接管這座‘荒蕪之國’罷了。國不可一日無君,亓帝死了,這片地界,總該有個主人,你說呢?”

  “等等…”

  謝玄衣心中忽然升起了一個很恐怖的念頭。

  紙人道。

  這十年,憑空出世,以一宗之力,壓著南疆三大宗。

  靠的,便是行蹤莫測,詭異難料。

  前些年,天傀宗,合歡宗,陰山,三宗曾短暫聯合過一次,高手盡出,在南疆各處搜尋,試圖組織一次反擊,只可惜這場聲勢浩大的剿殺活動,最終草草收場,堪稱近年來雷聲大雨點小的經典案例,但卻并非是邪道中人不夠賣力,三宗強者幾乎將南疆十萬大山都踏了一遍,甚至還挖出了好幾座古老秘境,即便如此,仍未找出紙人道的山門所在…

  至今都無人知曉,紙人道山門藏在何處。

  眾人只知,陸道主在何處。

  紙人道便在何處。

  如今。

  謝玄衣隱約猜到了真相。

  之所以在南疆尋不到紙人道的山門,便是因為自始至終,紙人道都未在南疆安家!

  陸鈺真的“白紙洞天”,才是紙人道的山門所在!

  只是。

  修行者的本命洞天,即便可以落地生根,化為洞天福地,但想要豢養活人,還是十分困難的…除非有特殊造化,亦或者這位修行者實力強悍到了不可思議的境界。

  謝玄衣沉默片刻后,緩緩問道:“敢問陸道主,紙人道這些年,培養的‘道眾’,有多少活人?”

  陸鈺真挑了挑眉。

  他沒想到,謝玄衣會突發此問。

  不過…

  陸鈺真只是淡淡一笑,他神色如常回應道:“不多,但也不少。你是想問紙人道的山門所在吧?”

  謝玄衣沒想到,陸鈺真渾然不避。

  “這些年,無論他們怎么在南疆找,都找不到山門所在…因為紙人道的真正山門,從來不在南疆。”

  “真正山門所在,與你猜得相差無幾。”

  陸道主微微一笑,淡定說道:“其實,陸某從未對外宣稱,紙人道乃是南疆之宗,只不過初出茅廬之際,陸某對三大宗略施了一些懲戒手段,那白鬼墨道人之流,便嚇得魂不附體,以為陸某又是來南疆搶地盤的新晉邪修。”

  對于陸鈺真的話。

  謝玄衣只能信一半。

  他皺眉問道:“所以…你選擇押注青鯉,不過是為了亓帝身死道消之后,方便接手大月國?”

  陸鈺真注視著謝玄衣雙眼。

  他誠懇開口:“猜猜看,這大月國中,最珍貴的寶藏是什么?”

  謝玄衣聞言陷入思索之中。

  古文?

  不,這種東西…以陸鈺真的實力,想必在踏入秘境的第一時間,便可完成收集。

  如意道則?

  這的確是個很大的誘惑。

  但陸鈺真似乎對“如意道則”不感興趣。

  “是人。”

  陸鈺真見謝玄衣陷入長考,輕笑開口,略作提醒。

  “人?”

  謝玄衣毛骨悚然,他想到了那被囚禁于虛空之中的九百萬生靈。

  大月皇宮殿前尸山血海。

  亓帝為了成仙,以大陣祭煉舉國子民,將其血肉榨干,化為升仙飼料。

  此方世界,天道破碎。

  這些人,無法進入六道,故而怨念難平。

  因為如意洞天的那場內斗,虛空滿盈,這些怨魂當中極其幸運的一部分,得以在這千年時間里,轉世成為離魅,再次收獲短暫的“一生”。

  這些人。

  怨亓帝,怨大月,怨真龍。

  但唯獨,不會怨陸鈺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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