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行程泄露了,回國以后,陸嚴河他們在機場被一群記者給堵住了。
陸嚴河好不容易脫身以后,上了車,聯系陳思琦:我到機場了。
陳思琦說:我們都已經到了,等你過來。
陸嚴河:嗯嗯,大約四十分鐘到。
陳思琦說:你讓司機悠著點開,別為了趕時間飆車。
陸嚴河:放心吧,東哥開車很穩的。
陳思琦:鄒東開車?他不是剛跟你一塊兒回來嗎?
陸嚴河:公司安排了人開車過來接我們,但東哥不放心坐別人開的車,一定要自己開。
陳思琦:你們公司安排過來的那個人技術不行?
陸嚴河:也沒有吧,還沒上車呢,東哥就說他來開。
陸嚴河覺得,鄒東可能就是單純地不想坐別人開的車。
他們先回孜園橋放了東西,再把陸嚴河送到聚會的地方。
“東哥,你回去休息吧,等會兒李鵬飛他們會送我回去。”陸嚴河說。
如果不這么說的話,以鄒東的性格,肯定又要在外面等著他結束了。
給人做一個全職保母可不是個輕松的活兒,連陸嚴河自己都覺得鄒東的事很多,還很雜,什么都要管。
陸嚴河跟陳梓妍商量過了,今年年終獎會給鄒東發多一些,從年后開始,也要提一提工資。
這件事,陳梓妍這幾天會抽空跟鄒東談一談,同時,也會在年后再給陸嚴河另外找一個專職助理。
這樣鄒東的工作壓力也會小很多。
之前全交給鄒東,是因為陸嚴河的收入養不起這個團隊。
現在沒有這個顧慮了。
光是《六人行》給陸嚴河帶來的分成,單電視臺獨播和廣告收益,就上千萬了。
等之后在視頻平臺上線,只會更多。
又是他們那一幫人聚會。
許久不見。
李鵬飛一見他就說:“你辜負了白雨對你的信任。”
陸嚴河疑惑地問:“什么信任?我辜負了什么?”
李鵬飛說:“白雨可說了,以你的熱搜體質,你到了韓國,也會因為某個契機在韓國一夜爆紅來著,沒想到你在韓國之行竟然這么平淡,沒有任何新聞。”
陸嚴河驚訝地看了他們一眼,哭笑不得,說:“你們對我的期待也太高了,我哪有那個本事。”
白雨說:“這跟本事沒有關系,這是玄學。”
陸嚴河:“…好吧,那我不知道說什么了。”
陳思琦無奈地說:“你的這些同學,都快成為你最忠實的粉絲了。”
“我本來就是陸嚴河的粉絲啊。”白雨馬上說,“我上高中的時候就很喜歡他。”
琳玉點頭,“確實,我們班好像所有人都喜歡他,在高三的時候。”
“那也沒有,不是還有楚賽英嗎?”陸嚴河馬上說。
“哈哈,你竟然還記得他。”
“這怎么會不記得。”陸嚴河說,“我在班上唯一一個討厭的人就是他。”
“他現在在國外讀書。”
“那個什么常青藤?”
“對。”琳玉點頭,“我看他的社交媒體,隔三差五都在分享他現在的學習生活,看上去還挺上流社會的,宴會啊派對啊什么的。”
“都是偽上流社會。”李鵬飛直接說,“他家的情況我又不是不知道,要真是什么上流社會的水平,怎么會在咱們高中讀書啊,早去那種一年學費幾十萬的私立了。”
“你家為什么沒有送你去那種學校?”陸嚴河好奇地問。
李鵬飛:“我懶得去,去了也是浪費錢,反正我不肯去,我爸也拿我沒辦法。”
陸嚴河:“你怎么每次都能夠理直氣壯地像表功一樣說你那些無賴行為?”
一直沒有說話的徐子君就仿佛感同身受一般,突然點頭,“原來不是只有我一個人有這種感覺。”
李鵬飛:“那是因為小爺我行得正、坐得直,我只無賴自己,又沒有無賴別人。”
時間在流動,這個世界也在時刻發生變化。
但是,他們這個小圈子卻似乎沒有跟上世界變化的速度,仍然停留在從前的那種感覺里。
這種不變,很難得。
李鵬飛跟陸嚴河說:“你還得付我們版權費呢?”
“什么?”陸嚴河一愣。
“你在《六人行》里提到的那個爭保送名額的故事,還有好多小細節,都是用了咱們班發生的事情吧?”李鵬飛說。
陸嚴河笑了起來。
“確實是的。”
因為情景喜劇這種東西,就是需要特別生活化的狗血和戲劇性。
陸嚴河寫劇本的時候,寫到一些他們的過去,就代入了很多身邊的朋友。
尤其是李治百和李鵬飛這兩個人曾經說過的一些“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話,都成了劇里的臺詞。
陸嚴河笑著問:“那你要多少版權費?我給你結一結。”
李鵬飛:“我身價很高的,你可不一定結得起。”
徐子君跟陸嚴河說:“我姐姐也在看這部劇,她還問我,里面李麗麗提到的那個故事,是不是來自我經歷的那件事。”
徐子君的姐姐徐繁星,陸嚴河跟李鵬飛都是見過的。
那個時候,徐繁星想要見徐子君,但是徐子君不肯出來見她,所以,她就托他們給徐子君帶了一封信進去。
陸嚴河問:“你姐姐還在廣州打工嗎?”
徐子君說:“是的,不過,她準備回來結婚了。”
“結婚?”陸嚴河有些驚訝。
他沒記錯的話,徐繁星也就比他們大了兩三歲而已,這么年輕就結婚嗎?
徐子君說:“我爸媽給她找了一個對象,他們在廣州見了一面,兩個人處了半年,覺得挺合適的,所以就準備結婚了。”
“那得祝福啊。”陸嚴河笑著說。
徐子君卻一點沒有高興的樣子。
“你這是怎么了?”陸嚴河問,“看著好像不是很高興?”
“嗯,因為那個男人家里…也是雞飛狗跳的。”
“啊?”
“都是很瑣碎的事情,不說了,說起來一天一夜也說不完。”徐子君馬上搖搖手。
李鵬飛牽起了徐子君的手,問:“那他們打算什么時候結婚?你得通知我,我跟你一塊兒參加。”
徐子君搖頭:“你別參加。”
“為什么?”李鵬飛頓時感到不解,皺起眉,“我是你男朋友,你姐姐的婚禮,我怎么能不參加?”
徐子君欲言又止。
她猶豫了一下,說:“反正不行。”
李鵬飛一臉不爽。
徐子君馬上起身去洗手間了。
琳玉見狀,說:“我也去一下。”
她跟了上去。
氣氛莫名就因為這件事有些尷尬了起來。
李鵬飛一臉惱怒,說:“她總是這樣,每次都不肯帶我去見她家里人,好像我一點都拿不出手一樣,我成績雖然不好,但也沒有那么給她丟人吧?”
陸嚴河一時不知道說什么。
他問:“也許是因為一些特殊的原因,她才不想讓你參加她姐姐的婚禮,你剛才不也看到了嗎?她對她姐姐的婚禮似乎不是那么向往。”
“那是因為她未來姐夫有個很不好相處的繼母,這個婚險些結不成。”李鵬飛說。
陸嚴河:“啊?”
“好像是因為彩禮和嫁妝的事情沒有談攏吧,具體是什么我也沒太記清楚。”李鵬飛說,“但不管怎么說,那也是她姐姐的婚禮,親姐姐,她不肯帶我去參加婚禮,不就是怕別人知道她的男朋友是我。”
“你就沒有想到她家里人未必允許她現在談戀愛?”陳思琦忽然說。
陸嚴河和李鵬飛同時一愣。
李鵬飛臉上露出詫異錯愕的表情,“不允許她現在談戀愛?她都上大學了…”
“上大學怎么了?”陳思琦說,“你忘了她之前保送名額被她爸媽逼著賣掉二十萬的事情了?發生了這種事情,你以為她爸媽是什么好人不成?”
李鵬飛沉默下來。
“徐子君跟你家的情況完全不一樣,很多事情她沒有辦法跟你說,因為你不可能理解。”陳思琦說,“你知道徐子君為什么要加入我們《跳起來》做一個編輯嗎?除了給自己賺一些生活費和零花錢,最關鍵的是,她希望自己以后在跟你一起創造你們的未來的時候,可以少一點被家里的挾制,少一點因為捉襟見肘而出現的難堪、窘迫,多一點自主權,你卻在這里傻乎乎地糾結她為什么不帶你去她姐姐的婚禮,你能問出這種問題,只能證明你根本不懂她的困境。”
陳思琦劈頭蓋臉一頓輸出,李鵬飛全然不知所措,茫然地看著陳思琦。
“有什么困境,她跟我說好了,我可以跟她一起解決。”
“解決?她爸媽能為了二十萬把她的保送名額給賣了,知道他們女兒如今交的男朋友,家里資產過億,是個大富人家的公子哥,你猜她爸媽會做什么?”陳思琦直接問道。
她的目光盯著李鵬飛,像一把刀子。
“如果她爸媽做了什么,以徐子君的自尊心,你覺得她還能跟你在一起嗎?”陳思琦最后問了這么一句。
問完,她站了起來。
“我去洗手間了。”
白雨尷尬地站起來,“那我也去。”
于是,所有的女生們都離開了。
房間里只剩下陸嚴河、李鵬飛和陳欽三個人面面相覷。
過了好幾秒,陳欽打破了沉默,對李鵬飛說:“你好遜。”
李鵬飛一臉尷尬之色:“我、我沒有想那么多。”
“飛哥,思琦她…說話雖然有點沖,但她說得挺有道理。”陸嚴河跟李鵬飛說。
李鵬飛撓撓頭。
“可能是我太遜了,從來沒有想到過這些。”
在李鵬飛的眼中,是他在徐子君的身邊有些遜色。
徐子君是一個靠自己的努力考上了名校的學生,而他只是一個扶不起的大學渣。
李鵬飛一直覺得徐子君家里人未必看得上自己。
為了這事,他一直計較著徐子君不肯帶他認識她家里人的態度。
陳思琦一棒子打醒了他。
李鵬飛也不是一個真的腦子全是草包的蠢人。他當然明白了陳思琦的意思。只是明白了之后,李鵬飛更頭疼了。
這樣看起來,他跟徐子君以后似乎還有很多的麻煩要解決。
等徐子君她們回來以后,大家心照不宣地沒有再提這件事。
話題回歸到了陸嚴河這一次去韓國的見識上面。
“其實也沒有什么好逛的,就是很千篇一律的城市,吃也吃不慣,泡菜確實做得還不錯,但選擇就那么多,我才吃了三天就有些膩。”陸嚴河說。
白雨聞言,有些驚訝。
“啊?我本來還挺想去韓國一趟呢,我很喜歡看韓劇。”白雨說,“一直對韓國很感興趣。”
陸嚴河說:“以后有機會去看看也可以,但確實沒有必要去太多天,真的沒有什么好看的。”
“要不我們以后有機會一塊兒去旅個游好了。”李鵬飛忽然說。
“我覺得你想得太美了,很難。”琳玉馬上說,“光是我們四個女生就因為每個月要出版的《跳起來》而根本無法長時間休假。”
“是的。”白雨點頭,“現在工作量越來越大了,投稿郵箱里的來稿都要靠十個兼職編輯才能把稿子看完。”
“投稿都這么多了嗎?”陸嚴河很驚訝。
“是的。”陳思琦點頭,“我都在考慮要不要把《跳起來》做成半月刊了,但想了想還是放棄了,我們幾個人都還在上學,而且,這本雜志也才成立沒有兩年,欲速則不達,還是要鞏固一下基礎。”
陸嚴河點頭,說:“確實,要改成半月刊是一個很慎重的決定,等于一年的稿子需求量多了一倍,質量很可能會下滑,影響到《跳起來》的口碑,先積累多一些作者會好一些。”
“我也這么想。”陳思琦說,“不過,我們倒是準備再多做幾個自媒體了,一個面向娛樂八卦、人物專訪的,一個主打作品評論,前者輕松戲謔一點,后者相對嚴肅一點,我們做編輯俱樂部這個號,積累了很多的新媒體寫手和商務資源,現在光這一個號還有點發不過來了。”
編輯俱樂部的這個自媒體號,因為《跳起來》和陸嚴河在娛樂圈的人脈資源,讓它現在各個平臺累計起來的關注數都已經突破了百萬,將近千萬,是一個很大的號了,商務投放也不少。
但因為它是《跳起來》的自媒體號,所發的內容還是比較綜合,不那么專攻某一個方向。
陸嚴河問:“你們之前不是還說人手不足,維持現在的規模都很難嗎?”
陳思琦說:“我們要挖人來做。”
“挖人?”陸嚴河有些驚訝。
陳思琦點頭,“現在有很多成熟的做新媒體的人,但因為新媒體賺錢的窗口期已經過去,所以,導致有一批人都面臨被淘汰的邊緣,我們是背靠《跳起來》,有著堅實的后背,所以越做越好,還有你在娛樂圈的那些朋友們,很給我們面子,進行了各種合作,讓我們的發展勢頭很好,所以,我們新開幾個媒體號,挖成熟團隊來經營,我們只需要管投資和定位,其他的不多干涉,既可以擴大我們《跳起來》系的媒體版圖,擴大影響力,又不用我們投入這么大的精力。”
陸嚴河明白了陳思琦的意思。
她這是準備“收購”呢。
干新媒體干到她這個份上,陸嚴河也沒有想到。
“那目前我們自媒體的營收能夠支撐我們邁出這么大一個步子嗎?”
“還可以,我們的自媒體流量轉化而來的商業收入,已經進入了良性的循環了。”陳思琦翹起嘴角,微微一笑,“我們可從來不干虧本的買賣。”
陸嚴河笑著點頭。
自從《六人行》那件事以后,陸嚴河就深刻地意識到了《跳起來》對自己的幫助,遠遠超過了他一開始對《跳起來》的期待。
如果說《跳起來》做的是基本盤,那《跳起來》系的媒體布局,則是試圖在這個網絡時代,去掌握幾個能夠影響風向的旗子。
陳思琦帶著《跳起來》一系的力量為《六人行》做宣傳的那一天,全網上上下下都被這個聲勢給吸引到了。
陸嚴河一個人的力量終究有限。
但他背后的力量是可以無限的。
《六人行》的播出到了臨近春節之前,收視率都始終穩定在2以上,討論度也維持在一個熱度高峰。
經過分析,很多人都說,這是因為《六人行》選了一個好檔期,吸引住了大量放假的學生打開電視機看這部劇。
再一分析,為什么這么多學生打開電視機看這部劇?
因為首播當晚,上百所高校的大學食堂都在播放這部電視劇,在當時的聲勢之下,很多學生都去看了首播,然后,就在社交媒體上討論了起來。
《六人行》在首播當晚就成了一個“社交屬性的商品”,沒有看過,都無法參與到大家的討論中。
所以,追看這部劇的人就越來越多。
隨著劇情的展開,大家對這部劇投入的感情也就漸漸深了。
但要說這部劇是拍得多好——還真沒有多少人這么說。
甚至很多人說,這就是一個比較合格的情景喜劇,劇本要說寫得多好都不見得,因為故事性都太簡單了,不是那種起承轉合嚴絲合縫的嚴謹故事。它能這么火,全靠檔期選擇和話題營銷。
當然,隨便他們怎么說,陸嚴河都不做任何回應。
京臺和《六人行》的其他主創也是如此。
就讓《六人行》被大家討論,這才是穩住收視率甚至是進一步提高收視率的硬道理。
陸嚴河本來都以為,自己過年之前就跟一些大家吃吃喝喝聚一下、在《六人行》播出的時候認真看一下劇就好了,工作都暫告一段落,沒想到,陳梓妍突然帶來了一個消息。
之前有流媒體平臺對《十七層》感興趣,想要買下海外播放版權。但是,京臺不肯把這部劇現在就賣出去,要等國內播完再考慮賣到海外的事——陸嚴河一聽就忍不住吐槽,海外播海外的,又不影響國內的播出,為什么要先等國內播完?
但得知京臺的態度以后,流媒體平臺就聯系了導演連備,問他有沒有興趣為他們再做一部這種大逃生題材的戲。
連備手頭上有不少工作在準備,就給他們推薦了陸嚴河,說他手上有一個很好的想法,如果他們想要制作一部大逃生題材的劇集,可以跟陸嚴河聊一聊。
于是,這家Maxine流媒體的人就約了陸嚴河來見面了。
Maxine是全世界最大的流媒體商之一。
這些年,已經有越來越多的華語劇被海外流媒體采購,尤其是在亞洲地區的播出數據還挺亮眼的,他們也對華語劇投來了越來越多的關注。
不過,因為一些相關的原因,國際流媒體商至今沒有任何一家進入國內,國內的市場都是視頻平臺所把控著。他們很少會采取在歐美、日韓的做法,從制作端就開始介入,自產自銷。他們針對華語劇的策略,往往都是等一部劇上線播完了,再去購買它們的海外播放版權。
然而,這并不意味著他們不想進入中國這個市場。
陳梓妍說:“把《魷魚游戲》給他們來做,風險很大,倒不是他們做不好,而是他們對國內市場太不熟悉了,對海外的流媒體想要進軍國內這件事,我一直不太看好,所以,我倒是覺得,你也不用跟他們說得太過深入,主要是聊一聊。”
陸嚴河也不好說,《魷魚游戲》這個劇跟流媒體的淵源有多深。
相比起來,陸嚴河反而不知道這部劇在國內會播到什么程度,也沒有把握。
這還要看《十七層》播得怎么樣。
不同的地方、不同的時期對不同的題材喜好程度其實是不一樣的。
陸嚴河印象中的華語劇好像就沒有特別受歡迎的“大逃生”題材。
當然,這也跟播出受很大限制有關。
陸嚴河在得知Maxine因為連備的推薦而聯系他,想要聊一聊《魷魚游戲》的時候,他心中莫名生出一種“冥冥之中”的命運感。
也許這部劇還是放到流媒體上去播,去復制它之前的成功路線會比較好?
這種題材,也確實是放到網上播更能獲得好成績。
在國內,很少有四十歲以上的人愛看這個題材的劇,收視群體幾乎全部都是年輕人。
這些話,陸嚴河現在都不能跟陳梓妍說。
Maxine來了兩個人,一個是美國人杰克·威爾遜,一個是華裔吳祖平。
他們兩個人都是Maxine的人。
美國人杰克·威爾遜其實是Maxine劇集采購部門的負責人,而吳祖平是Maxine的一個制片人。
杰克·威爾遜看到站起來的陸嚴河以后,露出了一點驚訝的表情。
來之前他就已經在網上查過陸嚴河,知道陸嚴河如今是中國當紅的男演員之一,主演的情景喜劇《六人行》破了國內近幾年的一個收視記錄,陸嚴河還是這部劇的編劇。如果不是因為這樣,他也不會對陸嚴河手上的劇本感興趣。
但是,如今親眼看見他,杰克·威爾遜還是忍不住感慨,他太年輕了。
杰克·威爾遜倒是并不介意陸嚴河太年輕這件事。在影視這個行業,才華這件事跟年齡往往沒有多少關系。他見多了有才華、有天賦的年輕人。
只是,年輕到陸嚴河這個份上,還是少見。
他寫出的劇能夠取得這么高的收視成績——不可思議。
杰克·威爾遜跟陸嚴河握了握手,用蹩腳的中文說了他的名字,又說了幾句英語。
吳祖平幫他翻譯。
陸嚴河簡單地用英語回復:“沒關系,我的英語可以進行日常交流,如果有沒聽懂的地方再請你幫我翻譯。”
吳祖平點頭。
陸嚴河簡單地為他們講述了一下《魷魚游戲》的劇情梗概。
這一講就是半個小時。
這段介紹的英文是陸嚴河提前準備的。
杰克·威爾遜和吳祖平聽到后面,眼睛都有些發亮了,因為覺得這個故事很精彩。
等陸嚴河一說完,吳祖平就馬上問:“這部劇的劇本已經寫出來了嗎?”
陸嚴河搖頭,說:“暫時還沒有。”
吳祖平說:“如果可以的話,我對這個劇本很感興趣,很想要買下這個劇本。”
“買?”陸嚴河有些驚訝,這么快就想要買下來?
“是的。”吳祖平點頭,“我們一直在尋找一個關于這種題材的好故事,也跟很多國家的創作者都溝通過,聊過,大家都有一些創意給我們,但你這個是最成熟的,已經有了一個很完整的,而且也很精彩的故事。”
陸嚴河點頭,說:“我確實已經對這個故事有了完整的想法。”
吳祖平說:“我們聽說你在中國是一個非常有名的演員,但是,這個故事的男主角似乎是一個中年人?”
陸嚴河點頭。
“你不打算自己主演嗎?”吳祖平有些疑惑地問。
陸嚴河說:“我不打算以演員的身份來創作這部劇,實際上,關于這部劇幾個角色的演員人選,我已經有想法了。”
“嗯?”吳祖平一愣。
陸嚴河說:“所以,你說要買我的劇本的時候,我就有些驚訝,也許連備導演跟你們的溝通有些模糊的地方,我并不是單純地要給我的劇本找一個買方而已,我要加入這部劇的創作。”
杰克·威爾遜有些詫異地看了吳祖平一眼。
吳祖平也半天沒有反應過來,猶豫了一下。
“你想以制片人的身份來加入這部劇嗎?”吳祖平問。
陸嚴河說:“無論是什么身份,這都行,關鍵是,關于這部劇的拍攝,我在創作劇本的時候就有一些想法,我希望能夠把這些想法給變成實際的呈現。”
“你要做導演嗎?”吳祖平詫異地問。
他也知道,很多演員都會有自己做導演的想法,尤其是自己寫了劇本的。
不過這種情況一般都發生在已經取得很大成功的演員身上。
像陸嚴河,他現在還沒有達到那個程度。
陸嚴河搖頭,說:“我并不是這個意思,我不想要掌控整部劇,我也沒有那么時間和精力去做導演的,但是這部劇是什么樣的風格,要拍成什么樣子,我希望我的一些意見能夠被采納進去,而不是我把劇本一交,這個劇的創作就跟我沒有關系了,包括這部劇的男主角。”
“男主角?”
“是的,我已經有了目標人選,有三個主要角色,我都已經有了目標演員。”
吳祖平臉色忽然一變,說:“你的胃口也太大了,我們怎么可能允許這種事情的發生,你是在把我們Maxine當成你的下屬嗎?”
陸嚴河搖頭,“我不是這個意思。”
吳祖平說:“我們選演員,都是要組織試鏡的,不是你說選誰就選誰。”
陸嚴河點頭,說:“我理解。”
看到陸嚴河點頭,吳祖平笑了笑。
“我們制作一部劇,不是某一個人說了算的事情,這跟中國的制作環境不一樣。”吳祖平說,“我知道,在中國,你們明星藝人如果很紅的話,是完全可以插手一部劇的制作的,可以讓一部劇按照你們的想法來做,但在國外是不一樣的。”
陸嚴河有些驚訝,“不一樣嗎?也不是吧,我看挺多大牌演員都會掌控一部戲,影響整部戲的制作,我雖然也不太欣賞這種做法,但怎么把它說成了好像是我們中國的特有現象呢?大牌的人在劇組總是有更多的話語權,這是任何地方都會出現的常態吧。”
吳祖平沒想到陸嚴河會突然反駁他。
陸嚴河又說:“至于我,我不是因為我是一個當紅的演員所以要干涉這部劇的創作,首先呢,這個故事是我想出來的,現在咱們還沒有談成合作,我的想法應該談不上干涉吧?到目前為止,這個故事都百分之百屬于我。其次呢,我想要加入到這部劇的制作,是因為我對這個故事了解,我是作者,我也有我的理解,同樣,我本身也是照著幾個目標演員來寫的角色,所以,我希望他們來演,你接受這個條件,我們可以繼續談下去,你要是覺得很難接受,那咱們就當今天聊個天,買賣不成仁義在,不知道吳先生你聽過這句話沒有。”
吳祖平微微斂起眼鋒。
陸嚴河微笑看著他們。
陳梓妍聽完陸嚴河的轉述,冷笑了一聲。
“你看,我早就跟你說了吧?那些大流媒體商對咱們國內的環境很不了解,而且也往往有些傲慢,瞧不起我們的制作。”
陸嚴河說:“唉,我主要是受不了他突然指責我,我心想,我又不是你下屬,憑什么受你的指責,你誰啊。”
陳梓妍:“可能在他們眼中,他們瞧上了你的故事,想要買你的劇本,你會欣喜若狂,受寵若驚,把它當成一種榮耀。”
“榮耀?我有毛病啊我當成榮耀。”
“國際范兒唄,他們很多人都知道,咱們中國的創作者對國際上的認可都有一種執念,從上到下都有,所以在跟我們談合作的時候,都往往有一種跟我們合作是給我們面子的居高臨下之感。”陳梓妍說,“當然,肯定也不是所有人都這樣,但我遇到的大部分人都是這樣,你像商永周,他在咱們國內都已經是頂級大牌的男演員了,韓國那個大導演金智延有部新電影找他演,因為電影公司是美國的一家大公司,他們給商永周的片酬只有八十萬美金,就是欺負你,知道你中國演員片酬再低,這個機會也是很多人擠破頭都想要的,商永周就不肯接,后來這個角色又給了一個韓國演員去演。”
陸嚴河聽陳梓妍說這件事,微微皺眉。
“這也太欺負人了。”
“是啊。”陳梓妍點頭,“算了,這些都沒有什么好說的,總而言之呢,《魷魚游戲》你劇本還沒有寫出來,可以先看看,不著急,《六人行》這部劇一播,你的劇本無論在誰那里都可以拿到最好的條件,拿去給他們海外的流媒體拍,血虧。”
陸嚴河心想,也是。
他在國內有《六人行》這塊金字招牌,在海外可是沒有的。
“但是,梓妍姐,之前陳玲玲導演跟我說的那部戲,就是給一家海外的流媒體拍的。”陸嚴河說,“那片酬不會也給我壓得很低吧?”
“還沒有談,但是這件事倒是不著急,你不用太擔心,黃城跟我說了,人家給的預算很足,不會故意壓低你的片酬。”陳梓妍說,“現在流媒體拍劇還是很大方,那些傳統的電影公司拍電影才是真摳門。”
陸嚴河點點頭。
“年后,咱們得跟北極光視頻的老板吃個飯。”陳梓妍說,“人家秘書專門來約咱們了。”
“林總?”陸嚴河有些驚訝。
陳梓妍點頭。
“之前你跟他也見過吧?”
“對,他來我們公司,我跟他見過,當時還坐在一起聊了一會兒。”
陳梓妍說:“他應該是想要跟你談一談合作。”
“合作?”
“嗯,《六人行》這么火,任何一個要做劇的平臺都不可能忽視你,實際上,想要約你吃飯的人很多。”陳梓妍說,“只是基本上都被我擋回去了而已,也很奇怪,明明你作為演員也夠火的,但現在大家似乎都更看重你編劇這個身份。”
“這不太正常吧。”
“當然不正常,編劇一向是不怎么受到重視的。”
“可能是因為《六人行》這部劇是情景喜劇的關系?你不是說國內現在都沒有多少情景喜劇了嗎?他們也想復制這樣的低成本、高回報的成功?”
“也許吧,反正不管是什么情況,都沒有關系。”陳梓妍說,“到時候跟他面對面地聊了就知道了。”
“好。”陸嚴河點頭。
陳梓妍問:“你今年過年還是自己一個人?”
“嗯。”陸嚴河說,“挺好的,正好可以一個人安靜地休息幾天。”
每當過年這個時候,陸嚴河心里面就挺不得勁兒的。
平時忙碌的時候,自己基本上沒有閑心去想那么多的東西。
但是一到過年,就算自己不提,其他人也會一次次地提醒他,他是一個沒有家人的人。
但是,幸好,陸嚴河其實是有一個普通但幸福的成長過程的。
那個不幸的陸嚴河已經死在了河流之中。
只是在這樣的時候,陸嚴河也難免想念自己的父母。
其實很遺憾,沒有讓自己的父母看到他現在的樣子。
陸嚴河心想,要是他們能看到就好了。
顏良是大年二十九那天離開的,回老家過年。
他也問陸嚴河要不要跟他一塊兒回去,陸嚴河說自己一個人待著休息幾天挺好,等他回來。
李治百倒是在,他要參加今年的春晚。
不過,春晚錄制結束以后,他就直接回去了。
大年三十那天晚上,陸嚴河打開了電視機,讓春晚放著,自己卻看不太進去,直到李治百的節目出來。
他把這個節目從頭到尾認真地看了。
電視機里,現場的觀眾頻頻傳來笑聲。
不過,陸嚴河卻覺得這個節目還挺尷尬的。
李治百演得還行,就是那臺詞太尷尬了,陸嚴河聽著都覺得別扭,不像是李治百能說出來的話。
再一看網上,果然,嘲聲一片。
效果不好,粉絲的力量在春晚龐大的觀看人群中也只是杯水車薪。
幸好李治百不是這個小品唯一的演員,幾個演員都因為這個小品不好笑,被很多人嘲笑了。
陸嚴河只希望李治百回頭能夠不被這些評價所影響。
能夠登上春晚就已經是成功了。
李治百演完一下來,就在他們三人的群里發了一句:效果不咋地。
顏良說:我覺得還挺好笑的,我們家都看樂了,我媽還說你長得賊俊。
李治百:哈哈哈,幫我謝謝阿姨,沒事,隨便大家罵吧,其實我們上臺前就有這樣的預料了,我回去了,老陸,你睡了嗎?
陸嚴河:正在想要怎么安慰你。
李治百:可別矯情了,有什么好安慰的,等過了這一年,別人只會記得我上過春晚,沒有多少人記得我的節目不好看了,反正現在也沒有多少表演能夠被人記住。
陸嚴河:看到你有這樣的心態,我就放心了,我本來還想說,要不我明年寫個小品,我們上去演一演,看來不用了。
李治百:???
顏良:???
陸嚴河:準備睡了,節目都不是很好看,我是硬撐著等看完你的節目才關電視機的。
李治百:我明天就要看到劇本!
李治百:陸嚴河,我的翻身仗就靠你了!
李治百:我一定要讓這些嘲笑我的人看清楚,不是我的問題,是這個故事本身就寫得不好看,怎么全怪我!氣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