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地離開了鏡頭,離開了人群,跟著朋友們在沙漠里徒步,感受遠離人煙的荒蕪。
這種感覺,給陸嚴河一種久違的曠達之感。
也遇到過有一天突然來暴雨。
他們坐在沙漠旅館中,單薄的鐵皮墻被雨點砸得鐺鐺響,仿佛下一秒就要把他們寄身之所給拆沒了。
那種直面大自然的凜冽,也是城市中感受不到的。
陸嚴河在過去幾個月積累的諸多情緒,都在這幾天出乎意料地釋放了。
他重新回歸到了一種澄明的心境狀態。
從沙漠中出來,陸嚴河感覺自己黑了一圈。
好不容易聚到一起的大家,又要各自回天南海北去上學了。
陸嚴河回到玉明,跟陳梓妍剛一見面,陳梓妍就滿臉震驚地看著他,問:“你這是沒涂防曬霜嗎?怎么黑了這么多?”
“涂了,涂了,但沒有用。”陸嚴河解釋,“我后面都戴防紫外線的帽子了,也沒有用。”
陳梓妍斜眼看著他,“現在好了,黑成這樣,化妝都救不回來,幸好你后面幾個月都不進組,不用擔心這膚色的問題,唉,過幾天你去荷西電影節,估計要引起熱議了。”
陸嚴河說:“曬黑了很多嗎?我怎么覺得還好?”
陳梓妍看著他,都不想回答他這句話。
陸嚴河變黑這件事,并沒有等到他在荷西電影節現身才引起眾人熱議。
第二天,他回學校,就被人拍了照片發到了網上,結果直接上了熱搜。
很多人都被陸嚴河的照片給嚇了一跳。
——他怎么變黑了這么多?
——看著有點土了,沒有以前帥了啊。
——沒有啊,我覺得他黑了反而更帥了。
——他這是干什么去了?去做了個美黑嗎?
一群人對陸嚴河突然變黑這件事感到不可思議。
因為,以前陸嚴河是個挺“小白臉”的外型。
關于這件事的議論,陸嚴河自己也不是特別的在意。反正他現在也不走“靠臉”的路線了,黑了就黑了,只要沒有影響到正常的工作就行。
陸嚴河也沒有代言什么美白產品。
陸嚴河在直播的時候解釋了一下,自己是去沙漠玩去了,所以曬得這么黑。
他的粉絲也沒有幾個在意的。
結果,很莫名其妙的,第二天網上卻出現了一個“男藝人為什么這么管理不好自己的形象?”的話題。
話題的熱度很高。
一個博主就以陸嚴河變黑了這件事為切口,討論社會大眾對男藝人和女藝人形象容忍度的區別。
“必須要看到,就是因為我們對女藝人的形象更苛刻,必須瘦,必須白,必須形象氣質好,但凡有一點不好的地方,都會被批評,反觀男藝人,長肚腩的長肚腩,不做身材管理,再丑都有一幫人夸帥,又或者說男人長得丑也能吃演員飯。陸嚴河這件事,其實跟他沒有多大關系,他沒有在拍戲,黑了也就黑了,可他黑了卻仍然被很多人支持,這種行為讓我不禁想到前不久有一個女藝人只是胖了幾斤,上鏡多了點贅肉,就被嘲諷肥,還上了熱搜,真是不公平。”
這篇稿子還得到了很多人的支持和贊同,都在呼吁讓全社會對女人寬容一點。
陳梓妍最怕的就是陸嚴河被卷入到這種是非話題中。
它本身就是一個顯著的社會矛盾,吵了好幾年都沒有吵出一個結論來,這個時候陸嚴河被卷入進去,只能惹一身灰。
陳梓妍想了半天,該怎么去面對和解決這件事。
這事站在公關的角度,無關對錯,而是要第一時間把陸嚴河從麻煩中擇出去。
于是,幾個小時過后,陳梓妍就在自己的個人賬號上發了一條消息:嚴河是在為后面要進組的一個角色做準備,把自己故意曬黑,這是角色需要。
陸嚴河沒一會兒就發來了好幾個問號。
陳梓妍跟他解釋了一下。
陸嚴河就明白了。
“可是我后面并沒有接這種類型的角色。”陸嚴河說,“大家不會質疑嗎?”
“拍一部戲到播出,至少一年時間,一年以后誰還記得你這件事啊。”陳梓妍說,“實在有人問,就說那部戲黃了,你沒演就行了,先把你從這件事上摘出來是最關鍵的。”
陸嚴河欽佩陳梓妍這敏銳的反應。
另一邊,荷西電影節給陸嚴河的邀請函送過來了。
他是作為電影節贊助品牌Math的代言人收到的邀請函。
這一次他的工作是以幫品牌做宣傳為主。
然后,就是跟北極光簽訂合作框架的發布會。
這是他在這一次荷西電影節上最重要的兩個工作。
陸嚴河沒有參加開幕式,一直到工作前一天才飛過去。
得虧這個學期只有三門必修課,他又因為拍攝《暮春》的關系,一個通選課都沒有選,所以,時間充裕,正好沒有課,不然又要請假。
哪怕有正經的理由,陸嚴河也無法心安理得地去請假——對學生來說,在學校上課是天經地義的事情,這事是陸嚴河自己的一個執念。
結果,剛到荷西,陳梓妍就跟他說:“晚上王重導演約我們一起吃飯。”
陸嚴河本來還準備自己一個人在荷西逛一逛的。這樣一來,就只能先去赴約了。
這頓晚飯就只有王重和陳嶺兩個人。
王重是來跟陸嚴河談《胭脂扣》這個片子的。
“我喜歡這個劇本,如果我來做這部電影的導演,你覺得怎么樣?”王重問陸嚴河。
他一點都沒有含胡,開門見山就這么問道。
陸嚴河說:“王導,你愿意做這個電影的導演,我當然很愿意,你知道的,我是你的忠實影迷。”
王重聽到陸嚴河這么說就松了口氣。
畢竟劇本是陸嚴河寫的,陸嚴河又不是尋常編劇,有一個導演來買劇本,編劇也就賣了。
王重已經聽陳嶺說了,這個劇本,陸嚴河自己的制作公司肯定是會要握有版權、參與制作的,不是簡單地把劇本賣給別人。
而且,還有陳碧舸——這位是陸嚴河已經定好了的女主角。
對于女主角是陳碧舸這件事,王重可是一點不滿意都沒有。
他很欣賞陳碧舸,也非常想要跟陳碧舸合作。
而且,他也覺得陳碧舸就很適合《胭脂扣》里的如花。
王重一直覺得,現代背景寫不出好的鬼故事——這種東西,就是要發生在一個距離人現實生活遠一點的環境里,才有那種森然、飄渺的氣韻。
他一點也不想拍那些為了嚇人而嚇人的電影。
他愛拍神鬼,是因為他們本身的奇幻存在能帶來一些形而上的意象美。
但《胭脂扣》卻是一個把過去和現在結合得很有感覺的故事。
尤其是如花在現代社會里,看著戲臺上那一點僅存的過去痕跡,那一眼。
劇本里什么都沒有寫,可王重卻什么都能感受到。
陸嚴河跟王重聊了很多關于《胭脂扣》的事情。
比如為什么要找陳碧舸演如花,按照陸嚴河的說法,這個角色、這個劇本還是為陳碧舸量身定制的。真實情況當然不是這樣。
還有另外的問題,是王重對十二少的想法,對現代那對年輕戀人的想法。
陸嚴河驚訝地發現,他的很多構思竟然都跟原作那部電影很像。
尤其是,他提出要把故事放在上個世紀的九十年代,而不是現在這個完全光怪陸離的城市里。
王重說:“只有這樣,過去和現在的那種風俗才還能讓觀眾找到共通的地方,現在,現在已經完全看不到民國那個時候的影子了。”
陸嚴河點頭。
王重忽然問:“那十二少的角色,你想演嗎?”
陸嚴河驚訝地看著他:“我?”
王重問:“怎么,難道你寫這個角色,男主角不是留給自己的?”
陸嚴河笑著搖搖頭,說:“還真不是,我沒有按照我自己來寫這個角色。”
王重聞言,說:“其實,你來演十二少也可以,但是,你跟陳碧舸的年齡差的有點遠,我擔心你們兩個不搭。”
陸嚴河想象了一下自己跟碧舸姐演《胭脂扣》,他頓時搖頭,說:“不合適。”
他自己都會起雞皮疙瘩的那種。
王重哈哈大笑。
他說:“既然如此,那我們什么時候也約陳碧舸出來一起聊聊吧?”
陸嚴河說:“導演,碧舸姐這一次也來荷西電影節了,要不我現在問問她有沒有時間?”
王重:“那當然好啊。”
陸嚴河點頭,“那我給碧舸姐打個電話。”
陳碧舸聽陸嚴河簡要地說明了一下這邊的情況以后,馬上說她現在過來。
于是,陸嚴河和王重就等了一會兒。
大約半個小時以后,陳碧舸戴著一個鴨舌帽就過來了。
她率先跟王重打招呼,握手,“王導,好久不見。”
王重說:“上一次見還是兩年前吧?”
陳碧舸點頭,“是的,咱們之前在江廣電影節見了一面,那一次您給我頒了一個電影貢獻獎。”
壞消息是今天的更新依然很短,好消息是我終于可以在明天恢復正常更新了。
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