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院大宅,亭臺樓閣、水榭小溪無數,行走于其中,像是在迷宮里闖蕩一樣。
無論本家分家,只要是禪院一族出身,今日都在家主一聲令下,回到了這座從小長大的宅邸,連入贅他族的棄子也不例外。
分家族人規規矩矩地站在宅邸的四周,看到周圍諸多本家族人,甚至是禪院一族的秘密部隊在四周來回巡邏走動,嚇得連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直到禪院真希和直毘人賭上家主之位的決戰傳開,整個宅邸一下子像是火藥一樣被引爆。
真希走在宅邸之中,所到之處,行人無不退避,神色怪異地看著她,相互之間竊竊私語,眼中盡是嘲諷之色。
禪院真希是誰?
在今天之前,絕大多數的禪院族人都不知道這個名字。
今天突然鬧了這么一遭,在眾多族人看來,真希就是不自量力的典范,這輩子絕對不能像她一樣不識好歹。
沒有人期待她,所有人都在等著看她的笑話。
真希對那些目光置若罔聞,仿佛什么東西都無法動搖她的意志,步履堅定地穿過亭臺水榭,向宅邸后院的方向走去。
“一點都沒變啊,這里。”
真希走在后院中,冷漠的目光在無數樓閣之中掃視著。
“就跟這個家族一樣,哪怕到了這個時代,也還是抱著過去的老一套不放,不這樣做,他們就找不到維持傲慢的理由了嗎?”
后院。
真希來到這里,一眼看到一名中年女性。
雖然年近四十,但保養得極好,皮膚依舊緊致充滿彈性,跟三十歲的青年女性一般,氣質富態,身上穿著簡樸卻貴重的黑色留袖和服。
那名女性被幾名差不多年紀的女性圍在中間,面露難色,臉上強撐著笑容,笑得十分牽強,但那幾名女性卻仿佛沒有看到她這番表情,依舊包圍著她,始終不讓她抽身,各個笑得譏諷。
“你家的真希可真是有志氣啊!居然敢挑戰家主呢!”
“做出這番犯上作亂之舉,怕是從小家教就不好吧?”
“別胡說,扇大人怎么可能教不好孩子呢?定是有其他人暗地里不服氣,把孩子教成這樣的!”
中年女人臉上笑容再也難以為繼,滿臉難色地站在那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真希臉色沉了下來,如出籠歸山的猛虎般,帶著怒色大踏步走上前。
“你們在干什么!”
幾個女人看到她到來,神色紛紛慌亂起來,忙不迭地逃離了這座小院。
她們只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怎么也不能跟女蠻子過不去。
真希正要追上去,旁邊卻忽然傳來那中年女人的喝聲。
“夠了!”
“母親…”
真希停下腳步,看向中年女人,神色微微躲閃著。
不管被人怎么看不起、嗤之以鼻,她的內心都不會有半點波瀾。
但在這個女人的面前,她的內心卻像是風中樓閣一樣搖擺起來,波瀾不驚的內心產生了些許無法抑制的動蕩。
“你還認我是你母親嗎?”
女人緩緩抬起頭,視線像是有千鈞重一樣,艱難地投向真希。
“聽說你剛才在正廳向家主提出決斗,想必很威風吧。”
“…我不是為了威風才這么做的。”
“那你為什么要反抗!”
女人倏然怒喝出聲,滿眼憎恨地看著真希。
“就這樣順從地活下去有什么不好!你知不知道,因為你輕率的舉動,我和你妹妹要遭到什么樣的處罰!我們都會被你給連累!”
女人神情激動地怒斥著真希,好像她就是一切麻煩的根源。
半晌之后,她又冷靜了下來,嘆了口氣。
“真希,如果你還當我是你母親的話,現在就去求家主,撤回決斗吧。”
她的聲音變得溫柔起來,就跟哄小孩子睡覺一樣,是真希暌違許久的聲音,連她的目光中都充斥著濃濃的希冀。
真希沉默了下去。
在女人的注視之下,她畏懼似的躲開了視線,久久沒有給予回應。
“…這就是你的回答嗎?”
見她避而不答,女人臉上浮現出一抹冷笑。
“好,那我也會跟扇大人說,我已經跟你恩斷義絕了,以后你不再是我的女兒!”
女人帶著滿腔憤怒轉身離去。
她不得不為自己考慮。
扇大人和直毘人家主在解決了真希之后,一定會向她興師問罪,屆時不僅她會被懲罰,連真依也會被牽連!
“要是當初沒有生下你,就好了。”
女人腳步微停,留下這番憎恨的話語,她便垂著頭,走出了這小院。
真希一瞬間瞪大了眼眶。
眼中一陣失神,不覺得悲傷,也沒有憤恨,什么情緒都沒有,只是一片空白。
內心就像是破了個洞,正汩汩往外流著鮮血。
血流了一地,卻什么疼痛都感覺不到。
在這條路上站了不知多久,不管周圍多少行人往來,真希都恍若未聞,一動不動,像個樹樁一樣站在那里。
“決斗快要開始了,你不去演武場嗎?”
直到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像一座警鐘般將她驚醒過來。
眼見羅伊走了過來,真希心中不知怎么的一陣慌亂,下意識地伸手捂住了臉,逃避似的扭過頭去。
“抱歉,我發了會兒呆。”
“…發生了什么?”
羅伊見她扭過頭去,像是不想被他看到臉一樣,腳下一頓,停下了腳步。
“你有點不對勁。”
“瞞不過老師…剛才和母親見了一面。”
真希感覺眼眶有些發澀,連忙仰起頭看向天空。
“說了點話…”
“原來如此。”
得知了剛才的經過,羅伊了然地點頭。
“那一會兒的決斗,要我幫你取消嗎?”
“老師為了布局這個狀況花了不少心血吧,這樣真的好嗎?”
真希扯了扯嘴角,臉上浮現出一抹譏笑,不知道是在嘲諷什么人。
“我從你這里得到了這么大的好處,現在卻要毀約了哦?”
“你是我的學生。”
羅伊神色一片平靜,語氣之中沒有欣喜也沒有憤怒。
“包容學生的任性,也是老師的工作。”
“再者說,這對我也不是多么難以接受的事情。”
他對真希的投資并不多。
他在伏黑、虎杖、釘崎、波奇醬、真希身上花的心血都是一般高低,沒有先后上下之分,只是個人潛力不同罷了,真希有著這份潛力,實力才能達到這個地步。
如今加茂家損失慘重、名存實亡,五條家又完全偏向他,對現在的他來說,禪院一族的歸順,也只是錦上添花。
能歸順最好,不能歸順,只要能調度,也無所謂。
像我這樣的人,也配做老師的學生嗎?
真希心中譏笑著。
她一個小時前還跟羅伊說了信任那種話,結果現在受了點打擊,就像天塌了一樣。
以這樣的心態,又怎么可能戰勝禪院直毘人?
若是打不贏直毘人,她憑什么當羅伊老師的學生?
“不過,我有個問題,真希,你能回答我嗎?”
這個時候,羅伊的視線忽然變得銳利起來,如利刃般直刺真希。
“…什么問題?”
“你覺得你的母親怎么樣?”
“…已經被馴服了,吧。”
真希沉默了一陣,最終給出了自己的回答。
在禪院家,多的是已經被馴服的人。
像貓、狗一樣,毫無尊嚴地臣服在那些人的腳下,召之即來揮之即去,一輩子都在忍氣吞聲。
從來不知道為自己爭取正當的權益。
羅伊聞言,臉上神色稍微緩和了些許。
能說出這種話,證明真希自身的反抗心并沒有丟失。
“真希,我不想說什么勝者可以決定一切,當你成為勝者,那些人會像巴結直毘人一樣來巴結你,連你的母親也會跟你和好如初…這么淺薄的事情,想必你自己也能看得穿。”
羅伊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眸光倒映在鏡片上,顯出一片冷光。
“但是——你難道希望十年、二十年,乃至百年之后,禪院家族也充滿了像你母親一樣被馴服得妥妥帖帖的人嗎?”
就像是有一道閃電在腦海中炸響,真希猛然間瞪大了眼睛,全身像是觸電一樣驚醒了過來。
十年二十年百年之后,禪院家族如果還是這般模樣,像母親那樣的人充斥在整個禪院家族的話。
那樣的畫面難道是她愿意看到的嗎?
不,怎么可能!
她從一開始,就是為了杜絕那樣的畫面才展開行動的!
一定要有人站出來,改變這個家族,改變未來在這個家族誕生的,無數像母親那樣的人的命運才行!
“抱歉,老師,看來是我太蠢了!”
真希狠狠擦了擦眼角,將眼淚生生憋了回去。
緊跟著,她轉過身,大踏步向演武場的方向走去。
“我去去就回!”
話音剛落,她的身影就已經消失不見,急不可耐的模樣像是趕著預備鈴沖向學校大門的學生。
羅伊目送著她離開,臉上逐漸揚起淡淡的笑意。
懷抱著熱忱的人,即便受到一時的打擊,只要心中的熱忱不曾消失,就絕對不會絕望。
說不定,我也要向這個學生學學呢。
正想著,演武場那邊爆發出驚人的轟鳴聲。
戰斗已經開始了。
羅伊沒有去觀戰。
他已經能看到這場戰斗的結果了。
“羅伊大人。”
輕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羅伊順著聲音看去。
是真依來了。
她背著雙手,一蹦一跳地來到了羅伊的身旁,臉上神情一片淡然,無喜無悲。
“真希贏了。”
“嗯,不奇怪。”
“真希變得驚人的強呢!”
真依來到羅伊身旁,腳下一轉,像是翩躚的蝴蝶一般,倏然撲進了羅伊的懷里,雙臂像是蕩秋千一樣掛在了他的脖子上。
“那是因為羅伊大人給她開了小灶吧?真讓我嫉妒。”
“你也想要?”
羅伊伸手,環住真依的腰。
他低下頭,看向真依的雙眼,卻見她眼中雖然在笑,眼底卻一片冰冷。
“我當然想要啦,羅伊大人能給我嗎?”
“當然可以,今晚來找我。”
羅伊看著她的目光定了定,臉上揚起淡淡的笑意。
“…真的可以嗎?”
真依反而一怔,滿臉的預料外。
這不在她的計劃中啊?
“當然是真的,我之后會非常忙,沒太多時間照看你,你要是能變強一些,我也能放心。”
羅伊理所當然地點頭。
正好,他之前得到了完整的構筑術式,正好借此機會,將真依的力量也補充完整。
“太好了!”
真依聞言,忍不住一揮拳頭,臉上頓時揚起喜滋滋的笑容。
她還以為羅伊對自己就只是一夜情的對象而已。
她都已經做好被羅伊推開的準備了,沒想到他居然愿意接受她。
這是打算對她負責了吧?
那她現在是不是真希的師母?
不行,下次一定要在真希面前,好好擺擺師母的架子才行!
真期待她的表情啊!
“客房那邊有點繞,羅伊大人不妨來我的房間吧!”
真依眸中暗光涌動,輕輕吐出細小的舌頭,舔了舔眼前男人近在咫尺的喉結。
羅伊身體微微一僵,眸中光芒暗了暗,雙手抬起在真依腰間摩挲著。
“對了,羅伊大人身上有沒有那種藥?”
“哪種藥?”
“就是增加興致的那種啦,我想要強力的那種!”
“…你還想要強力的?”
羅伊神色變得十分微妙。
怎么的?
你想給誰用?
難不成想給我用?就算不用,你也壓根扛不住吧?最后別哭著求饒都算好的!
要是給她自己用,她身體本來也算不上多好,還點名要強力的藥,一晚過去,怕不是能給她收尸了!
“你就給我嘛!求你啦!”
真依在羅伊的懷里來回蹭,語氣中帶著濃濃的撒嬌意味。
“…好,那就給你一枚。”
羅伊深深看了她一眼,還是從虛數口袋中取出一枚強力媚藥,交給了真依。
別問他為什么有強力媚藥。
當初學魔藥制作的時候,多多少少犯了點病。
以前從來沒用過。
希望真依也別隨便對一般人用。
“謝謝羅伊大人!”
真依連忙接過羅伊遞來的藥,欣喜地在羅伊嘴上啃了一口,趴在羅伊懷里,眼中閃爍著惡意的光。
夜晚,禪院宅邸燈火通明,本家、分家,無數族人來來往往。
只是,那些族人卻一個個的,滿臉皆是憂色,手中端著酒杯,卻一個在喝酒的都沒有,三三倆倆聚在一起,不時傳出竊竊私語聲。
整個大廳,安靜得不像是在開晚宴。
禪院一族換了主人。
入夜時分,在演武場上發生的那一幕,驚掉了無數人的下巴。
禪院直毘人全力以赴,攜帶著喪子之痛,向禪院真希發動連綿不絕的亞音速攻勢,被譽為五條悟之下最快的術師一旦動真格,實力強得驚人。
本以為真希眨眼就會敗北,誰曾想真依卻穩如泰山,一一化解了直毘人的攻勢,打了個難解難分,把無數人驚得說不出話來。
最后,真希以承受直毘人的攻擊為代價,故意以傷換傷,正面打敗了全力以赴的直毘人。
直毘人的速度比天與暴君還要快一些,一度把真依壓得抬不起頭,特級之下最強的美譽并非無的放矢,最終還是敗在了天與暴君離譜的身體素質之下。
敗北之后,直毘人愿賭服輸,當場宣布由真希繼任家主之位,自己則從咒術界隱退。
見識了真希的實力,所有人都沉默了。
就算抗拒真希成為家主,想斥責真希是個沒有術式的廢物,也得考慮考慮自己能不能扛得住天與暴君的拳頭。
禪院扇氣得不行,本想逼迫真希將家主之位讓出來。
但一想到直哉的死相,他就心中一慌,不敢再說話了。
“恭喜你了,真希,終于得償所愿。”
大廳中,羅伊向真希舉起手中酒杯,笑著恭賀道。
“還差得遠呢。”
真希今晚難得換了一身裙裝,淡綠色的長裙帶著些淡雅的感覺,腰間的束帶又將她鍛煉得恰到好處的柔韌腰肢給展現了出來,羅伊頭一次在她身上看到女人味。
她隨手從路過侍從的托盤中舉起一杯酒,和羅伊一碰,一口將清涼的酒液全部飲下肚。
“我只是得到了家主之位,這幫人還不是很服我。”
“你成年了嗎,就喝酒?”
“老師,你用這張臉說這種話,毫無說服力哦。”
羅伊摸了摸自己的臉,不得不承認真希說的很有道理。
“也對,我會幫你的,總監部首座的面子,是個咒術師都得給吧。”
“哈哈,只要老師你人出現在這里,就沒人不敢聽我的話啦!”
真希聞言頓時笑了起來。
哪用得著什么總監部首座,羅伊這張臉一出現,比什么都好用!
只要知道她禪院真希是羅伊教出來的學生,就算是霓虹首相,也得給她幾分薄面,分家的人再膽大,也不敢跟羅伊對著干。
周圍那些族人,不管是嫡系還是支脈,看著羅伊的目光都充滿了敬畏,有的還充滿了崇拜。
在看到真希和羅伊相談甚歡之后,哪怕心中再不滿,此刻也不敢表露一聲。
至于之后他們會不會搞事,那就是真希要解決的事情了。
相信以她的實力,足夠解決這些小麻煩。
真希神色微微嚴肅了一分,向羅伊輕聲開口。
“到了這個時候了,需要我做什么,羅伊老師可以直接說了嗎?”
“不急,過一陣子,我會告訴你的,不僅是你,還有其他術師也是一樣。”
“那行。”
見羅伊暫時不想透露,真希也就沒有追問。
不管如何,她相信羅伊的為人。
而且她能站在現在這個位置上,都是拜羅伊所賜,沒有羅伊的話,她是絕對做不成家主之位的,她有義務回應羅伊在她身上付出的心血。
“你母親怎么樣了?”
羅伊停頓了一下,目光看向真希。
真希神色一滯,眼眸微微低垂了下去。
“剛才談過話了,一時間很難接受這種轉變吧…等過一陣子,應該就會好起來。”
母女之間,哪怕有再大的仇,和好也只是一句話的功夫。
只是對真希來說,她母親的那番話一定會像一根刺一樣,永遠橫亙在她心間。
那些就是真希的家事了,羅伊并不想多管閑事。
“真希,恭喜你。”
這個時候,真依端著兩杯酒,像是掐轉了時機一樣,來到兩人身邊,她身上穿著一襲深綠色的長裙,身形相比起真希要纖細許多,展露著女性的柔軟美,吸引了不少視線。
她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將一杯酒遞給了真希。
真希眉頭微揚,眼中浮現出些許意外之色。
她接過那只酒杯,輕輕一晃。
清澈的酒液沿著杯壁搖晃起來,其中似乎有些許肉眼無法分辨的細小粉塵隨著酒液搖晃著。
羅伊看了過去,眼眸微微一瞇。
“真依居然會恭喜我,真是讓我意外。”
“真希既然都成家主了,我當然要好好奉承姐姐啦。”
真依聞言,臉上露出謙卑的笑容。
“以前的恩怨就這么過去吧,這杯酒就當做是我的賠禮,姐姐要是愿意原諒我,就干了這杯酒如何?”
話一說完,真依先一步將杯中酒液一飲而盡,然后笑吟吟地看著真希。
“…好啊。”
真希垂眸看了眼杯中酒液,不知道在想著些什么,臉上忽然展顏一笑,緊跟著將杯中酒一口喝盡。
真依見狀,緊繃著的心弦總算落了下去,輕輕松了口氣,吐出滿心的緊張。
“那我就先離開了。”
真依乖巧地一笑,轉身向角落走去。
離開之前,她避過真希,向羅伊看了過來,輕輕眨動眼睛,拋了個媚眼。
這媚眼拋得十分生澀,但羅伊理解了她的意思。
這是在提醒他,不要忘記晚上去她房間的約定。
真依離開之后。
羅伊嘴角微微一扯,向真希看了過去,滿臉的欲言又止。
“老師,你一副很想說什么的表情呢。”
真希將酒杯放下,臉上神情自若。
“難不成,這件事跟老師也有關系?老師也看我不順眼嗎?”
“怎么會,我只是沒想到她會對你用…”
羅伊神色古怪。
這事著實超出了他的認知。
真依到底圖什么?
“是致命的東西嗎?”
真希臉色不變,只是眸中的光芒默默地暗淡了些許。
“那倒不是。”
羅伊當即搖頭。
但想一想,他又覺得不對。
這玩意兒的確不致命,但卻“致命”啊!
倒也不對。
那玩意兒效果雖然強力,但卻是對普通人而言的。
對天與暴君這么恐怖的體質,哪怕是見血封喉的毒藥,都能被她控制著排出體外吧。
“那就不用在意了。”
真希聞言,渾不在意地笑了起來。
“我的妹妹想怎么對付我,老實說,我也想親自看看!”
話音一落,她便轉身離開了。
羅伊想了想,倒也沒有攔住真希。
這玩意兒本來就沒有解藥一說,而且對天與暴君也壓根沒有威力可言,頂多也就是讓她熱一熱的程度罷了。
深夜,宴會逐漸散去。
羅伊按照白天真依告訴他的位置,悄咪咪地摸到了真依居住的小院,潛入了房間之中。
房中一片漆黑,看不到半點光亮。
也沒有半點聲音,只有床上鼓起了一小塊,像是有人正躺在里面,發出悠長的呼吸。
在他進入房內的那一瞬,床上人的呼吸驟然凝滯了一瞬。
“燈都不開,還以為你已經睡了呢。”
羅伊脫了鞋襪、外衣,上了床,掀開被子,躺了進去。
身邊躺著一具微微發燙的嬌軀,羅伊伸手摸了上去,她身體瞬間緊繃,羅伊只以為她沒有習慣,也就沒有在意,大手從大腿一路往上,撫到腰間,在腰間輕輕摩挲一陣。
羅伊忽然覺得有些不太對勁。
這個腰肢的觸感,和傍晚時大相徑庭。
真依的腰十分纖細,撫摸起來也十分柔軟,而旁邊這人的腰,卻更有肉感一些,更有韌性一些,有種久經鍛煉的感覺。
壞了,還需要一章收尾,這一卷明天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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