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陶南歌。
測試完這個“數字域”，周震沒有浪費時間，立刻又把注意力集中到了腦海里的第六組公式之中…
他心里頓時生出一種感覺，自己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控制周身那層純白色的氣流！
連續幾次嘗試之后，周震發現，當他指揮著自己周身的那層純白色的氣流，靠近024號幽靈周身的那股赤紅色氣流時，包裹著兩人的兩股氣流，很快就會毫無阻礙的連在一起。
就好像雨水落入河流一樣，瞬間交融，無分彼此。
緊接著，他的氣流顏色，就會變得跟024號幽靈身上的氣流顏色一樣！
站在旁邊的024號幽靈立刻察覺到了什么，但她只是看了眼周震，什么話都沒說。
周震當即控制著自己的那股氣流跟024號幽靈的氣流分開，兩股氣流解除交融后，他的氣流顏色，再次恢復成了之前的純白色。
這一番測試下來，他很快明白了這個“數字域”的作用…能量同步！
這個“數字域”，可以把他的能量，跟旁邊的數字兼容者，或者數字感染者進行同步。
對于兼容者來說，這個“數字域”沒有太大用處，但用來對付感染者…感染者會直接把他當成同類！
這就是剛才他在越野車上被感染者包圍，那八名感染者沒有攻擊他的真正原因！
周震微微點頭，這兩個“數字域”，都來自孟卓那個人格。
孟卓那個人格共有三個“數字域”，這兩個“數字域”都和“數字能量”有關，但都不是那個控制感染者，或者迷惑感染者的“數字域”…
想來那應該是孟卓作業本上的第三題。
思索間，周震接著又把注意力集中到了腦海里最后一組公式之中。
剎那間，他心中滋生出一種非常奇怪的感覺…他能跟二維世界，進行交互！
周震迅速轉頭望向024號幽靈，說道：“先把手機給我！”
024號幽靈沒有遲疑，迅速拿出周震的手機，遞了過去。
周震接過手機，馬上解鎖屏幕，主界面顯示出手術室里被捆綁的護士照壁紙，他劃動屏幕，打開“相冊”。
頓時，手機微微卡頓，加載了片刻，才開始顯示里面的茫茫照片。
第一張照片，本來是024號幽靈的護士照，但被設定成壁紙后，這張照片就從相冊里消失了。
第一張照片變成了那張女生宿舍里偷拍的女生換衣服的照片，用鯊魚夾夾著長發，露出一截白皙脖頸的女生，背對著鏡頭，她身影窈窕纖細，淡藍色牛仔短褲下的雙腿雪白修長，趿著一雙灰粉色拖鞋，姿態與打扮都很隨意。
此刻雙手抓住上衣的下擺，剛剛掀起一點點，露出纖細裊娜的腰肢。
背景是上床下桌的宿舍，所有的床鋪全部掛著小帳子，擋住了視線，遠處模糊的地方，還有女生架在兩張上鋪的爬梯上邊做一字馬，邊看著一本教科書。
換衣服的女生身側的一張桌子上，擺放了很多雜七雜八的東西，其中有個卷筆刀，差不多成年人拇指大小，做成小鱷魚的形狀，似乎是用來削鉛筆跟眉筆的。
周震立刻打開這張照片，然后伸出手掌，往照片里面抓去。
下一刻，他的手掌直接伸進了這張照片里面！
伸進照片里的手掌，迅速變成二維的，大小和比例，也迅速變化，很快變得符合照片里其他人與物品的比例，成為照片的一部分。
周震一直把整個小臂都伸了進去，終于夠到了桌子上的那個卷筆刀，他很快抓住那只小鱷魚，旋即將手臂往回收。
沒多久，他的手掌重新從手機屏幕里抽出，手里抓著一個綠色的小鱷魚卷筆刀，卡通造型的鱷魚張著大嘴，用來放入需要削的筆，里面還殘留著一點眉筆的粉末，正是照片里的那個卷筆刀！
周震再看這張照片，里面的人物跟東西還是與剛才一模一樣，只不過，擺放在換衣服女生旁邊桌子上的卷筆刀，已經消失不見。
望著這一幕，他頓時明白了剛才在教室里，楚晶妍那句話的意思…
“你必須好好保管我的收藏品，不能弄壞了！”
這是在他要求楚晶妍把第二道題目的答案抄給他的時候，楚晶妍的原話。
是的，這個“數字域”，可以把他手機照片里的實物，取出來用！
某種意義上，也可以破壞楚晶妍的收藏品！
想到這里，周震拿起那個小鱷魚卷筆刀，再次往照片里伸去。
很快，他的手掌再次伸進照片，把卷筆刀放回了桌子上原本的位置。
緊接著，周震收回手臂，再看向那張照片時，就看到照片恢復原樣，剛剛消失的卷筆刀，已經重新回到了照片里。
周震旋即退出“相冊”，回到了主界面。
這一次，他又將手掌伸進手機，朝著壁紙中，無影燈照射范圍外，手術床畔推車上的托盤里，那把寒芒閃爍的手術剪抓去。
周震很快抓到了手術剪，然后把手收回。
他的手掌從手機屏幕中一點點拿出，但手中卻是空空如也，什么都沒有拿出來。
壁紙中，那把手術剪掉在了緊挨著屏幕的地面上。
周震微微點頭，立刻明白了情況，他轉頭看向024號幽靈，迅速說道：“測試結束。”
“我這三個新的‘數字域’，分別是能量觀測、能量同步以及二維空間。”
“能量觀測，能夠觀測到兼容者與感染者的‘數字能量’，以及大概的能量強度。”
“能量同步，可以讓我的能量偽裝成其他兼容者、感染者的能量。”
“而二維空間這個‘數字域’，可以讓我把照片里的物品，拿到現實之中，也可以把現實中的物品，放到照片里面。”
“不過，普通照片應該不行。”
“因為普通照片里的東西，本來就是二維的，無法帶到三維世界。”
“你的那張護士照里的東西，也是不行，因為你那張照片的背景，不是真實世界。”
“此外，超過我手機屏幕大小的東西，同樣拿不出來，也放不進去…”
話剛說完，周震忽然身體僵住不動，腦海之中，兩個同樣強烈的念頭瘋狂爭奪著他的行動，一個念頭是馬上去把那八個剛剛結交的朋友找回來一起玩；還有一個念頭則是把024號幽靈綁在越野車的引擎蓋上，瘋狂的拍照…
這個時候，024號幽靈頓時反應過來，迅速一把搶過周震的手機，然后緊盯著他，做好了隨時出手的準備。
只要周震有任何異常，她就會立刻把對方制服！
周震保持著剛剛的姿勢，仍舊僵立不同，兩種思維在他的腦海中不斷爭奪著主導權，以至于他的身體遲遲無法做出下一步的動作。
偷拍的念頭稍微占據了一會兒的上風，但很快，又跟交朋友持平…
好一陣之后，他漸漸恢復過來，那兩種強烈的念頭，迅速淡去。
周震深吸一口氣，這三個“數字域”的副作用，有很大的沖突。
但不像隱性竊聽和幾何屏障那樣，剛好相反。
所以發作的時候，他還是會受到一定的影響。
想到這里，周震頓時說道：“好了！”
024號幽靈點了點頭，簡短的說道：“走。”
說著，她轉身朝越野車走去。
周震跟著回到副駕駛上，剛剛坐到座位上，他頓時感到腦袋有些隱隱作痛，這跟前幾次觸發保護機制的時候很像，但是沒有那么嚴重。
他頓時意識到，自己現在這種特別清醒的狀態，可能持續不了太久…
這個時候，024號幽靈發動汽車，重新返回公路，往前方開去。
接下來的道路越來越難走，除了時不時出現的坑洞外，地面上還散落著不少玻璃渣、生銹的釘子之類。
好在他們這輛裝甲越野車是軍用，防護標準很高，可以無視絕大部分的爆胎情況。
兩側的廢墟，建筑越來越密集，有少數建筑物的招牌，仍舊存在。
已經褪色得非常厲害、字跡都很模糊的飯館、酒店之類的廣告語，靜靜訴說著曾經的喧嚷，廢墟中一片寂靜，越野車的經過引起了不少落塵。
轉過一個反向急彎后，前方出現了一座有著很多縫縫補補痕跡的大橋。
橋下不是河流，而是一個橢圓形的湖泊，周震依稀記得，這座城中湖在百年前非常有名，湖畔的好幾座建筑，都是網紅打卡地，湖邊還專門留了一片灘涂，供候鳥遷徙過程里休憩。
但眼下，整個湖面都死氣沉沉，沒有任何生氣。
湖水沉甸甸的，是一種了無生趣的水泥色，不渾濁，也不臟，卻沒有任何魚蝦乃至于螺螄、蜉蝣的痕跡。
橋面上的花壇里，從前的綠化草木早就死得不能再死，此刻長滿了各種雜草。
這些草葉的形狀跟正常草葉有些微的區別，似乎出現了一定情況的畸變。
越野車疾馳而過時，帶起的勁風掀動枝葉，發出砂紙摩擦的嘎吱聲。
一面駕駛著汽車穿過跨湖大橋，024號幽靈一面說道：“高風險城市，危險多，機會也多。”
“等下到了隔離點后，一個是補給；另外一個，就是收集情報。”
“幽靈小組里，有一位編號009的前輩，曾經在另外一座高風險城市執行任務，碰巧得到過一滴‘數字雨’。”
“得到那滴‘數字雨’后，這位009前輩，清除過完全體的感染者…”
“不過，那位前輩后來沒能壓制住那滴‘數字雨’，成了‘失控數字’…”
數字雨！？
周震聞言，頓時心中一動。
他在那間教室里的時候，傅尚景跟他說過“數字雨”，而且，他也得到過一滴！
想到這里，周震馬上問道：“我們到了隔離點后，要打聽‘數字雨’的消息？”
024號幽靈點了點頭，說道：“如果有‘數字雨’的消息最好。”
“40年前的那場‘數字雨’，大部分都直接轉變成了‘數字病毒’、‘數字森林’、‘數字感染者’…”
“現存下來的‘數字雨’不多，但每一滴‘數字雨’里面，都包含著浩瀚深奧的數學知識，那是遠遠超過了普通人想象的高等文明結晶，無論是我們留著自己用，還是交給上面，都能解決我們現在的處境！”
“如果沒有‘數字雨’的消息，低難度的‘數字森林’，也可以嘗試。”
“如果連低難度的‘數字森林’都沒有的話，那么就只能狩獵感染者了。”
“狩獵感染者可以提升我們的‘數字能量’，提升我們的‘數字階梯’。”
“我的‘數字階梯’提升，或者你的主人格‘數字階梯’提升，一樣有機會找到解決現在問題的辦法。”
周震聽著，微微點頭，如果他的“數字階梯”達到“第五階梯”，就可以去抄楚晶妍的第五題。
有了那個“數字域”，他完全可以把“相冊”里面的人，全部放出來！
而如果024號幽靈達到“第六階梯”，應該就能強行打破照片的囚禁。
想到這里，周震接著問道：“009號…你的編號是024號，是不是編號越往前，就越厲害？”
024號搖了搖頭，說道：“個位數編號的幽靈，每一個都是極為強大的‘數字兼容者’，他們代表了幽靈小組的頂尖戰力，有著特殊的地位，但兩位數以上的編號，采用的是補缺制。”
“024這個編號，以前是一位‘第五階梯’的前輩使用，我加入幽靈小組的時候，那位前輩剛好在一次案件中犧牲。”
“這個空缺的編號，就正好給了我。”
“017號也是一樣。”
“還有這次跟我一起來的三名隊友，他們的編號，都是從前輩們那里繼承來的。”
聽到這里，周震頓時陷入沉默。
車窗外，晦暗的建筑飛快倒退，兩側高樓林立，已經被侵蝕出內部鋼筋的混凝土建筑靜靜矗立在灰撲撲的天空下，深綠黯紫的藤蔓，附骨之疽般攀爬在這片鋼筋混凝土叢林里。
風從遠處吹來，在參差的大樓間跌跌撞撞出千回百轉的嚎叫。
唯一的公路坑坑洼洼的地方越來越多，路邊廢棄的金屬里有新鮮彈殼的痕跡。
越野車呼嘯著蹦跶過一段道路后，周震才緩緩問道：“那你…真正的名字叫什么？”
024號幽靈語氣平淡的回道：“陶南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