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獨角戲。
第292章獨角戲。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周震一眨不眨的看著鏡子，時刻注意著自身的狀態。
好在直到一個小時的倒計時結束，他的身體和精神狀態，也沒有出現任何問題。
叮鈴鈴…
倒計時的提示音響起，周震馬上劃掉了鬧鐘鈴音，他再次抬頭看向鏡子，發現鏡子中的自己，開始一點點的從“數字”形態，轉變成正常人的樣子。
蠕動的數字仿佛某種被擦除的特效一樣褪去，血肉皮膚重新出現。
藥效出來了！
盡管他自身一點感覺都沒有。
心中思索著，周震緊盯著鏡子里的自己，同時集中全部注意力，檢查著自己的精神狀態。
鏡子里的他，數字部分還在繼續褪去，絕大部分身體，都已經變成了正常人。
這個過程之中，周震沒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覺，也沒有發現自己的精神有什么問題。
鏡子里一點沒有顯示騎在他肩上的“數字雨”。
“我現在很累，需要休息。”
“也就是說，就算連續服用TFZ2342，每隔十個小時，我還是會有一個小時的真空期，會是剛才那種數字形態。”
望著鏡子里的身影，活動了一下手腳，又拉起衣服檢查了一下織物覆蓋下的皮膚，確定每一寸身體都恢復正常，周震總算暗松口氣。
這種情況，似乎要比他吃藥之前，更加嚴重！
得找“拾光”…
嘟…嘟…嘟…
如果到時候還是沒有問題的話，就可以回去了。
但他現在，只要一低頭，就能看到“數字雨”的雙腿。
做完這一切，他終于轉身離開鏡子面前，來到長桌畔，伸手把頭上戴著的視覺傳感器摘了下來，準備放回原位。
很快，他透過視覺傳感器，看到鏡子里的自己，整個都變成了正常人。
“真不容易…”
“現在先定一個鬧鐘。”
想到這里，周震又反復檢查了一下自己各方面的情況，確定一切正常，他終于放松下來，臉上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
“多出來的半個小時，可以防止發生意外。”
“實際操作的時候，這個真空期可能還不止一個小時。”
“拾光”還沒有“第六階梯”，一旦被他感染，恐怕什么信息都問不出來。
周震馬上轉過頭，頓時看到，一道并不陌生的身影，正大大方方的騎在他脖子上，雙手輕柔的扶住他的腦袋，對方肌膚白皙，容貌妍麗，眼眸如同寶石般熠熠生輝，穿著大紅連衣裙，漆光蝴蝶結珍珠紅高跟鞋，頭上還戴著一頂圣誕帽。
一轉頭，就能看到“數字雨”口角含笑的跟他對視！
血肉正常，完好無損，只有他一個人，昂首挺胸的站在鏡子前。
“而且每次服藥，都有一個小時的見效期。”
他剛才，不是沒有副作用！
而是戴著視覺傳感器，看不到！
現在，一個半小時過去，已經過了可以做“方程分離手術”的時間！
時間長了之后，感覺稍微有些累…
周震猛地回過神來，他立刻朝著鏡子走去，三步并做兩步來到鏡子面前，鏡子里清晰的照出了他此刻的情況。
半個小時一晃而過，鏡子里的身影一切正常。
電話很快就被接通，“九尾狐”有些疲憊的聲音傳了過來：“怎么了？”
“數字雨”進入現實…
“我剛才已經多用掉半個小時，還剩九個半小時，要提前一點，定九個小時的鬧鐘。”
是“數字雨”！
周震瞳孔一縮，手中剛剛摘下來的視覺傳感器，差點直接掉到地上。
叮咚！
周震也沒有發現自己的精神出現任何問題，所有的情況，都證明他已經完全恢復！
唯一的一個問題，就是這個視覺傳感器，可能是因為破損的太嚴重，自己戴在頭上的姿勢，有點偏。
終于，恢復正常了！
“回去見南姐的時候，鬧鐘一響，就必須離開南姐。”
想到這里，周震繼續站在鏡子面前，目光透過視覺傳感器，全神貫注的盯著鏡子里的自己。
然而，就在他把視覺傳感器放下來的剎那，忽然感到，有什么地方不太對！
“灰燼秩序”的這個TFZ2342，效果非常顯著！
不過，這畢竟是新藥，藥效與藥性，連“灰燼秩序”都沒有完全摸索清楚，謹慎起見，還是在這里再多呆半小時。
“不過，藥效只有十個小時。”
這個時候，手機忽然響了一聲，似乎是收到了一條推送短信。
周震在心里一步步想好計劃，然后拿出手機定好鬧鐘。
他剛才戴著視覺傳感器的時候，一直覺得脖頸有點累，但現在，視覺傳感器已經摘下，他的脖頸，卻沒有得到半點緩解！
周震的視線一點點的下移，立刻看到，一截鮮紅的裙擺下，兩條白生生的長腿，正自然的垂落在他胸前！
這兩條腿，非常熟悉。
“在藥效沒有完全失效之前，不能服用第二粒藥。”
得找“九尾狐”才行！
想到這里，周震立刻拿出手機，撥打了一個號碼。
“有事快點說！”
周震沒有耽擱，馬上說道：“我在一個半小時之前，已經服下TFZ2342。”
“不過，這個新藥，好像出了一點問題。”
“你現在在哪里？我最好當面給你看一看。”
“九尾狐”說道：“你還在剛才那間休息室？出來之后右轉，左手山壁上，編號SH9的房間。”
“你直接過來就行。”
通話結束，周震沒有遲疑，立刻使用平面遷躍，身體瞬間從原地消失。
SH9室。
這里是一間實驗室，天花板上是裸露的原生態的山腹，各種復雜的管道與線路，在半空交織成蛛網般的脈絡。
下方則是各種高精尖設備，還有一張非常寬大的實驗長臺。
在距離入口斜對角的位置，擺放著一張類似于休眠艙一樣的機器。
此刻，艙門半開，穿著病號服的“九尾狐”從里面坐了起來。
她雙腳剛剛落到地上，周震的身影，忽然出現在不遠處的空地上。
“九尾狐”立刻抬頭，朝對方看去。
周震不動聲色的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自己脖子上騎著的“數字雨”，語氣非常嚴肅的問道：“怎么樣？”
“九尾狐”聞言，非常認真的打量著周震的渾身上下，還特意觀察了一下周震指著的頭頂上方的空氣，然后很快回道：“你現在，不是已經恢復正常了么？”
“我沒有看出你現在的狀態，有什么問題。”
“別那么緊張。”
“如果只是些小問題的話，可能是你的心理作用。”
“放平心態，順其自然，過段時間，估計你就會覺得沒什么了。”
沒有問題？？
周震眉頭一皺，立刻又指了指自己的頭頂，語氣急促的說道：“，看不到？”
“九尾狐”非常肯定的說道：“你頭頂，什么都沒有！”
望著對方斬釘截鐵的樣子，周震眉頭皺得更緊，他不敢直接說出“數字雨”，擔心那樣會引起“數字雨”的反應。
想了想，他開門見山的說道：“剛才的TFZ2342，沒有效果。”
“組織里，除了它之外，還有沒有別的解決我身上問題的方法？”
“九尾狐”立刻搖頭，認真的告誡道：“TFZ2342的藥效，非常好。”
“你現在的‘方程式’，十分穩定。”
說到這里，她伸手從病號服的口袋里，拿出紙條，看了一眼，接著說道，“除了TFZ2342之外，如果你實在不放心的話，那么，只能等待醫生的手術。”
“又或者，你自己找尋到平衡‘數字雨’的方法。”
周震深吸口氣，問道：“那有沒有方法，可以暫時阻止我的‘數字’，感染周圍的人？”
“九尾狐”將紙條塞回口袋里，望著他，平靜的說道：“你現在的這個狀態，應該是不會感染周圍的人的。”
“如果你實在不放心，可以先隨便找個人試試。”
“高風險城市，有的是不要錢的小白鼠。”
找個人試試…
周震皺了皺眉，眼見“九尾狐”真的看不出他身上的問題，還把一切都歸咎于他的心理作用，他只能點頭道：“我知道了。”
話音落下，他的身影已經從SH9室消失。
海浪聲聲，海鷗高飛。
全息投屏營造出極為適合入睡的環境里，周震身影突兀出現。
再次返回這間休息室，他神情凝重，來不及在沙發上坐下，已經拿出手機，快速撥打了“拾光”的電話。
嘟…嘟…嘟…
呼叫音響了三下，通話被接起，“拾光”的聲音很快傳了過來：“‘歲始’，又有什么事？”
周震直截了當的問道：“你的數字阻斷劑，藥效有沒有到了？”
聽筒中頓時陷入一片沉默，稍微過了一會兒，“拾光”的聲音才再次傳來，透著警惕與慎重：“我剛剛，又補了一針。”
“你有什么事？”
“是不是TFZ2342，沒有發揮作用？”
剛剛補了一針？
周震頓時眉頭一皺，這個“拾光”也真是的，對他的戒心居然這么大！
想到這里，他頓時非常隨意的回道：“沒什么，TFZ2342效果非常好。”
“我剛剛已經找‘九尾狐’確認過，目前我已經完全恢復正常，不會感染周圍人。”
“你不用擔心。”
“對了，‘積羽’呢？”
“他現在在哪？”
“有段時間沒有見到他，我有點想念他了。”
聽筒中，頓時又是一陣沉默。
幾秒鐘之后，“拾光”才淡淡回道：“‘積羽’現在也在基地，他在這里有他的專屬休息室，路線圖我馬上發給你。”
周震迅速說道：“謝謝！”
說著，他直接切斷了電話。
“積羽”應該沒打數字阻斷劑，現在去找“積羽”聊聊天。
只要“積羽”沒有被他感染，那他就可以回去找南姐了…
QN5106室。
這是“積羽”專屬的休息室，但它看起來，卻更像是一座劇院。
天花板做成穹頂的樣子，最里面有一座規模不小的舞臺，下方是階梯式的座椅，舞臺旁的一個小型區域，由一排半人高的柜子，與觀眾席位隔開，里面放著幾排特殊的座位，似乎是伴奏區。
此刻，舞臺上的暗紅色絲絨幕布拉開，整齊的約束在兩側。
空蕩蕩的室內，“積羽”獨自坐在伴奏區，肩頭搭著一架小提琴，閉著眼，快速拉動弓弦，他穿著黑色西裝、白色襯衫，臉上沒有任何妝飾，頭發全部向后梳，露出飽滿的額頭，看起來氣質沉穩優雅，是一名非常專業的小提琴手。
小提琴發出悠揚的樂聲，回蕩在這座特殊的劇院里。
很快，“積羽”毫無征兆的放下小提琴，快步朝舞臺走去，在這一瞬間，他整個人的氣質大變，而且在行走的過程里，他的衣服、頭發、面容按照次序，飛快改變，就好像是一場典雅從容的魔術一樣。
轉眼之際，“積羽”已經換上了一身中世紀的男士服飾，戴好假發，臉上也出現了相應的妝容。
在變裝完成的剎那，他正好大步走上舞臺，來到正中，一束射燈自發打下，將他強調出來，他注目半空的虛無，情感充沛，語氣悲傷的詠嘆出一句羅曼語：“我的生命，你已經死了。”注 這一刻，“積羽”似乎充滿了悲切與哀怨。
但話音未落，他又快步走下舞臺，在這個過程里，他身上華麗累贅的中世紀古典裝束，以及夸張的舞臺妝、假發全部消失不見，變成了一個短發、正裝、皮鞋擦的干干凈凈的看客，隨意挑了個座位坐下之后，對著舞臺，舉起雙手，大力鼓掌，還從座位下面，拿出一束新鮮的插花，朝著舞臺上用力扔過去。
緊接著，“積羽”再次返回舞臺，跟剛才一樣，他登上舞臺的剎那，再次化作了中世紀貴族男性般的裝束，邁著優雅的步伐來到舞臺中間，俯身撿起那束花，對著觀眾席位躬身行禮，似乎是在謝幕。
從伴奏到演員，從演員到觀眾，從觀眾再到演員…這場獨角戲，在他保持鞠躬的這一刻，幕布開始緩緩合攏。
就在幕布閉合到只剩一條縫隙的時候，周震的身影，忽然出現在這座特殊的休息室里。
原本一動不動的“積羽”，立刻直起腰來，看向周震，嘴角頓時高高翹起，露出一個非常夸張的笑容：“‘歲始’，你，是來看我的演出的嗎？”
周震微微一怔，但馬上反應過來，當即笑著點頭：“對！”
注《奧菲歐》臺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