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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自家事與別人家事

  十月十五,望日大朝會結束后,邵勛來到了仙居殿,探望父母。

  已經出月子的庾文君抱著九月初剛剛生下的兒子給二老看。

  而在今年三月,才人樊氏還生下一女,五月天折。

  目前,后宮之中淑儀庾氏、修華荀氏、美人崔氏都有身孕,便是今年邵勛的奮戰成果了,超越姚老羌的目標已然遙不可及。

  吃過午飯后,邵勛拜別父母,和庾文君同乘一車離去。

  「以后還是不要生了。」邵勛看著皇后憔悴的面容,有些不忍。

  有需求了就去禍害玩具,甚至可以去掖庭、暴室的罪婦們身上隨意發泄,讓庾文君虧空元氣生孩子實在不可取。

  聽到邵勛關心的話,庾文君眼角帶笑,情緒明顯雀躍了起來,輕聲道:「我要服侍你的呀·」

  「不行。」邵勛堅決地搖頭,道:「你要陪我走到最后,很久很久。」

  庾文君輕輕笑了起來,抱著懷中的兒子,道:「阿晏,你沒有弟弟妹妹了。

  阿晏充耳不聞,睡得十分香甜。

  邵勛捏了捏兒子的臉,又輕輕捏了捏庾文君的臉。

  庾文君嗔怪地看了他一眼。

  邵勛愣了一下,這時候的庾文君兼具成熟風韻和母性光輝,讓他心癢癢。

  自家小嬌妻是真的好看。

  馬車鱗而行,直入皇后寢宮甘露殿。

  將孩子交給乳娘后,庾文君喚來大長秋、宮正,吩咐了幾句一一大長秋負責皇后寢宮事務,傳達皇后旨意,宮正則管理女官,下轄尚宮、尚服、尚寢等局。

  片刻之后,尚服袁女正捧來了一些布匹。

  庾文君則靠在邵勛懷里說著閑話:「兄長在成都奔忙,也是為了夫君你,他就是做事急了些。」

  「我沒有怪元規。」邵勛說道。

  「真的?」

  「真的。」

  「為什么?」

  邵勛輕撫庾文君的秀發,道:「因為你啊。」

  庾文君吃吃笑了起來,微微臉紅地起身,從袁女正手中接過了一匹布,

  道:「兄長遣人送來的,寧州土豪進獻的桐華布。」

  桐華布就是木棉花織成的布,前漢時稱為「吉貝布」,是珠崖郡(后罷廢,

  位于今海口市附近)的貢品。

  后漢時傳聞是以梧桐木華織成的布,故稱「桐華布」或「桐木布」。

  但邵勛知道,這不是梧桐花織成的布,而是用木棉花織成的,因為他知道后世有個城市叫攀枝花,而攀枝花就是木棉花。

  桐華布是南中特產,古袁牢國就大量紡織這種布,一開始是蓋死人身上的,

  因其「潔白不受垢」,后來活人也穿,并對外出售,唐代一度非常流行,很多詩里面都提到這種布。

  邵勛對此不太感興趣,他只注意到了寧州土豪給庾亮送禮。

  亮子可以啊,人家不給正牌都督王雀兒送禮,卻送到了不直接管他們的庾亮手中。

  「拿著做幾身衣服就行,剩下的可以作為奇物賞賜臣僚。」邵勛將布還給庾文君,說道。

  「給誰做?」庾文君問道。

  嗯?邵勛抬起頭來看向妻子,竟然發現她目光中帶點促狹的意味。

  「給你做抱腹,以后就穿著這個讓朕看。」邵勛一把摟過妻子,親了她臉蛋一口,笑道。

  庾文君微微扭頭,看了袁女正一眼。

  袁氏行禮退去,微微有些酸澀。

  「夫君—」庾文君舒服地靠在邵勛寬廣的懷里,說道:「春郎開過年來就要成婚,是不是該讓梁奴回來了?

  義子、義女成婚之后,韓王邵彥也要結婚了,王妃是北宮純的孫女北宮氏。

  這項婚事「熱度」不高,因為韓王地位就不高,且北宮純在朝中沒有什么勢力,三個兒子要么在幕府為僚佐,要么在軍中當著中層將校,還有一個在當縣令。

  秦王邵瑾現在是并州觀察處置使,帶著一幫王府屬吏在并州諸郡流動辦公。

  邵勛也時不時聽到一些匯報,六子的主要精力似乎放在開辦學校上。這個可以,但能辦成什么樣很難說。

  辦教育其實很難,教育對象是胡風濃郁地區的人的話就更難了。但他愿意做這些難事,那就可以。

  「梁奴才去并州多久?」邵勛無奈道:「你這個當娘親的真是不曉事,你問問梁奴自己他愿不愿意回來?正是夯實根基的時候,回來作甚?」

  聽到「夯實根基」四字,庾文君神色一動,連聲道:「夫君,我知錯了。」

  邵勛看著她小意的模樣,突然笑了,道:「你啊,這么多年有長進,但不多。不過,誰讓我當年一眼相中了你呢,這輩子只能認準你是我的妻了,這個虧也只能認下了。」

  庾文君臉有些紅,但心中顯然已經喜滋滋得不行了。當了這么多年夫妻,邵勛再清楚不過了。

  今天庾文君提這事不是沒緣由的。

  今天的望日大朝會上,尚書令褚翠以天下一統為由一一很顯然,他沒把平州放在眼里一一請改元,大赦天下。

  邵勛同意了。

  階段性目標完成,接下來是可以改元,頒發改元詔書一一每一次改元,必昭告天下,羅列前一階段功績,宣示下一階段目標,并明確大赦范圍,有時候還會有一些免政策之類,總之不是小事。

  他已令太常寺在臘月前準備好幾個年號以供備選。

  不過,邵勛沒想到褚一招之后還有一招,他又請上尊號、立太子。

  改元、上尊號、立儲君,一整套循序漸進,目的非常明確。

  邵勛幾以為是亮子在當尚書令了,但有一說一,亮子在別人面前膽子很大,

  在他面前又不夠大,他多半不敢第一個做這事。

  褚還是羅織了一些黨羽的,有人幫腔,邵勛沒有當場表態。

  他內心其實是有點傾向嫡長子梁奴的,但自家人知自家事,現在立了太子,

  他只會越看梁奴越不順眼,最終能不能善終很難說。

  尤其是他現在身體康健,若再活二十年,梁奴真能扛得住二十年的明槍暗箭以及他邵某人內心中的防備嗎?

  同時他也有些逆反心理。你們要立,那好,以后廢太子時別逼逼。

  庾文君終究還是想得簡單了也罷,有些事終究是避免不了的。

  他會盡力克制自己內心的厭惡。這種厭惡無關其他,只和皇帝與儲君之間微妙的地位相關。

  離開甘露殿后,邵勛又回到了觀風殿,于麗春臺召見了民部(原左民部)尚書裴湛。

  「裴卿,慕容翰已在赴京途中,此人如何?」邵勛伸手讓裴湛坐下,詢問道。

  裴湛回道:「慕容翰乃慕容庾庶長子,因年歲較長,早早隨征,頗受慕容庾倚重。此人有勇有謀,昔年宇文氏、高句麗、崔三家攻慕容,便有賴慕容翰獻出破敵之策。又身形魁梧,臂長過膝,箭術通神,曾在馬背上使用步弓,極為駭人。」

  「他體力也不錯,策馬沖陣,步戰殺敵,從來沒見他累過。有此數異,故深為嫡長子慕容忌憚。」

  頓了頓后,裴湛似乎在回憶當年寓居遼東時的舊事,片刻之后再度說道:「慕容生前較為寵愛翰、昭、仁三子,慕容作為嫡長子頗為不滿,平日里就多有針對。在世時還好,兄弟幾個固然不諧,總還能維持個體面。可他一死,慕容翰等人就各自不安,生怕遭到慕容毒手,于是慕容翰最先出奔。」

  「臣以為,慕容仁、慕容昭此刻多半也驚慌不已,或可誘其來降。異日進兵遼東,可少費不少事。」

  邵勛聽完,久久不語。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也幸好他現在年輕,身體康健,看不出什么問題。

  若沒有一統天下,甚至連北方都沒有統一,他死之后,諸子相爭,出逃敵國,會怎樣?

  這種事,歷史上的南北朝可不鮮見啊。

  要想成大事,時勢、能力、運氣、壽命缺一不可。

  慕容吃虧就吃虧在他是上一輩的人,死在六十五歲這一年,比邵勛足足大了十九歲,幾乎是一代人的差距了。

  「卿可否舉薦賢才,招誘慕容氏子弟?」邵勛問道。

  「臣可書信舊友親族,成不成看天意。」裴湛說道。

  「善。」邵勛贊道:「朕決意授慕容翰揚武將軍,慕容諸子若愿來降,皆有官爵。」

  「陛下英明。」裴湛道。

  「昔有中州士人流落遼東,仕官慕容氏者甚多。此事朕會令魯王與卿商議,

  能招撫則招撫,不能招撫便罷,盡量不要打草驚蛇。」邵勛說道:「裴卿多費心了,民部諸事若實在忙不過來,可暫先放一放,交予下僚處分。」

  「是。」裴湛應道,末了,又提醒道:「陛下若收留出逃的慕容氏子弟,可就與慕容再無轉圜余地了,須得在邊塞備兵,以防賊人擄掠。」

  邵勛緩緩點頭,道:「卿徑辦招撫之事即可。」

  片刻之后,裴湛行禮告退。

  邵勛站在地圖前看了片刻,也放下了這樁事。

今年剛剛滅晉,暫時沒有余力主動出擊,還是得等一等。不過,準備事項是可以提前做起來的,比如拓跋和宇文,將來若攻打慕容鮮卑,他們是主力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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