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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7章 沒關系,他們會回來的

  在這個年代,跨國通信的手段還比較貧瘠。

  尤其是華夏缺少屬于自己的衛星通信系統,導致涉密信息仍然高度依賴傳統的加密無線電傳遞,通信效率很低。

  如果想傳輸一些文字以外的東西,那就更麻煩了。

  好在,劉永全的歐洲之行本來也已經接近尾聲,而這個預警機項目也不急這一天兩天。

  所以,他干脆利用在法國的最后幾天時間,和達索方面進行了一番坦誠開放、富有建設性的溝通。

  并帶著此行獲取的諸多資料一起,遞交給了常浩南——

  盡管后者已經做好了常駐鎬京直到下半年的打算,但卻被一件突如其來的事情打亂了計劃。

  國防科工委,要重組了。

  實際上,自打幾年前裝備工業司成立開始,國防科工委的職能和定位就已經開始出現變化。

  從單一負責國防科技工業,逐漸演變為統籌整體工業和前沿技術發展。

  而上級也一直在有意淡化科工委的涉軍屬性。

  比如最近兩年調任的三名副主任,就全都不再有軍職。

  不過,包括常浩南在內,大部分人還是認為,國防科工委本身,仍然能繼續存在一段時間。

  然而在2003年大會結束后,很快就傳出了科工委將會被納入到新一輪機構改組名單之中的傳聞。

  說是傳聞,基本就是上面放出來的口風。

  所以準確性八九不離十。

  只不過,現在還沒人能確定,具體的改組方案是什么。

  有說科工委可能和之前的機械工業部一樣,要被拆分到其它不同系統的。

  也有說可能和另外幾個相似職能的機構合并的。

  還有說變化不會很大,可能只是像科技委變成科技部那樣改個牌子的…

  總之,基本都是在瞎猜。

  包括丁高恒這次的口風也是極緊,沒有透露出任何相關消息。

  只是說上級正在研究當中,并保證會有一個讓多數人滿意的方案。

  這種模棱兩可的說辭,反而更讓人擔心了。

  科工委系統下屬的各企業和單位,難免有些人心惶惶。

  而常浩南作為航空動力集團的主要領導,也不好在這種時候長期待在鎬京。

  只好暫時回到京城,以穩定人心。

  “常總,回國之前的幾天,我們一直在和達索方面,尤其是艾德斯坦納博士的團隊進行會談。”

  常浩南的辦公室里,劉永全一邊匯報,一邊把一份翻開的會議紀要放到常浩南面前:

  “根據我的觀察,法國人對于在獵鷹Z基礎上改裝預警機這件事…可能有些其他的想法。”

  常浩南沒有馬上表態,只是低頭翻看著雙方的會談情況,同時示意劉永全繼續說下去。

  很多人會因為他人意見而產生先入為主的判斷,但常浩南或許是由于習慣了多線程工作,對于這種問題倒是有不錯的抵抗力。

  而且,從他把606所的人直接調到鎬京擔任技術骨干的操作也不難看出,劉永全實際上是集團層面重點關注的下一代接班人之一。

  也需要鍛煉他獨當一面的判斷能力。

  而劉永全在稍作停頓之后,也接著補充道:

  “雖然達索方面表面上非常積極,甚至最開始的兩次會談都是他們主動提出的,但每當我試探性地提出一些實際問題,比如獵鷹8Z在安裝天線之后的氣動和結構設計方式,或者預警機項目如果成型,雙方在產品當中的權限占比時,他們就開始避重就輕地兜圈子,或者是反過來試探我們具體準備采取何種技術路線。”

  “這樣看來,以獵鷹8Z為平臺改裝特種機這件事本身,達索肯定是有興趣的,但這個興趣…似乎不是和我們共同研發…可能是想要和泰雷茲那邊獨立完成,或者是尋找其它的合作對象…”

  “所以我覺得,如果他們這么做,是不是可以考慮在獵鷹Z項目上設置一些障礙…敲打一下他們?”

  實際上,在要求劉永全試探達索方面的意愿之前,他就大概猜到了會是這種局面——

  畢竟,眼下的21世紀初,剛好是法國人心氣最高的時候。

  要知道,這條時間線上的歐元可沒有遭遇上一世那樣的迎頭痛擊。

  在1999年5月達到對美元匯率1:1.02的最低點之后,就一路逆市上揚,如今已經在1:1.4附近穩定了很長一段時間。

  這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幫助歐洲提前走出了經濟危機的陰影。

  而華夏、獨聯體、東盟、海合會等幾個與歐盟來往較密切的經濟體,也先后提高了歐元在貿易當中所占到的比例。

  大半個非洲甚至仍然在用各式法郎,金融命脈都綁在法國央行手里。

  在這種背景下,達索作為有一定實力和名聲的獨立企業,以及法國航空業的名片之一,不愿意把自家三個關鍵型號都綁在同一個合作伙伴身上,是很正常的想法。

  當然,想法歸想法。

  真正落實起來,那還是得有能力才行。

  而劉永全剛剛的那番分析,其實已經非常接近實際情況。

  只不過,最后想到的解決辦法,還是過于簡單粗暴了。

  但也可以理解。

  他這一代人,職業生涯前半段基本都處在西方的技術封鎖之下。

  如今總算有了翻身做主的機會,難免想讓對方也試試一樣的滋味。

  別說他。

  就連常浩南都想。

  但還不是時候。

  “老劉啊,回想一下。”

  常浩南抬起頭,整個人靠到椅背上,悠悠回答道:

  “我們最開始之所以能打開對歐技術合作的新局面,就是因為FAA和當年的JAA兩虎相爭,最后讓我們這個漁翁得了利。”

  “現在,我們算是和歐洲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如果這種時候去學美國人搞小動作,豈不是放棄了我們最大的優勢,把已經到手的合作對象給重新推走?”

  “技術封鎖就像是核武器,最有用的時候永遠是在發射架上,真要是用出來了,反而還失去了威懾力…”

  當然,他這句話其實只說了一半。

  作為經歷過2020年代的人,常浩南非常清楚。

  終極手段,并不是不能用。

  而是只能用一次。

  所以必須留待緊要關頭,一擊致命。

  不可能浪費在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上面。

  更何況,眼下雙方還在一條船上…

  “那常總,如果我們不做反應的話,這個預警機項目…是否還要繼續跟進?”

  另一邊,冷靜下來的劉永全也意識到常浩南說的有理。

  但是考慮到艾德斯坦納的態度,他又覺得如果不做點什么,恐怕很難挽回局面。

  “當然要跟進。”

  常浩南把桌上的會議紀要合上:

  “不過你記著有這回事就好,不用為此耗費太多精力…我估計,只要順其自然地等一段時間,法國人大概率會乖乖回來找我們的,到時候項目應該會由電科集團那邊接手,我們只是當個中間商而已…”

  得到這樣的答復,讓劉永全一時間有點發懵。

  雖然根據經驗,常總的判斷無疑值得相信,但這次的情況,他也實在是沒想明白。

  看著滿眼疑惑的劉永全,常浩南笑了笑,繼續解釋道:

  “法國人自己從未進行過預警機的研發,所以不想找我們的話,那剩下的潛在合作對象就只有大衛國,還有瑞典。”

  “但是前者的技術路線不適合極端小型化,想上公務機就只有搞共形陣,就是把天線鋪滿整個飛機的側面,這種改進方式會破壞飛機的氣動,還會改變翼根部分的承力結構,達索沒那么容易吃透我們的機翼設計方案,不敢在這方面輕舉妄動。”

  “至于瑞典…愛立眼的天線尺寸確實合適,但那是以性能縮水,以及完全放棄空中指揮功能為代價才換來的,獵鷹8Z的體量雖然比薩博340大一倍,但要想容納完整的預警指揮功能,還是必須給天線瘦身。”

  “法國人現在沒有經驗,所以意識不到這里面的復雜程度,不過等他們和瑞典人接觸過之后,就不會再抱有其它幻想了…”

  說到底,他常浩南敢拿35噸的獵鷹8Z當預警機平臺,是因為光控相控陣天線的重量輕尺寸小,先天就適合在小平臺上應用。

  傳統技術路線的AESA要是想上公務機,那高低得來點奇技淫巧才行…

  而獵鷹Z項目的一半設計都出自華夏,達索方面又并沒有獨立搞奇技淫巧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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