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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6章 大地之眼

  在三方合作的簽字儀式結束之后,滬東廠在隨后的幾天里安排了一系列項目研討會。

  也就是把三家公司具體負責技術問題的人員湊到一起,具體說明一下LNG船項目當前的預研情況、設計目標和后續的工作任務分配。

  按照原本的計劃,常浩南雖然并未親自參與項目,但還是準備旁聽一下這個研討會,過些天再回京城的——

  一來,這是雷志興和劉方平二人第一次在沒有人帶的情況下單獨接這種大活。

  二來,這也是他開發的狀態監測和故障自動診斷系統第一次投入到具體的應用場景中。

  不過,計劃趕不上變化。

  僅僅第一場研討會結束之后,第二天下午,他就接到了一通來自孟震遠教授的電話。

  華夏地質調查局的同志已經完成了首批的三組地質情況勘探,并且把獲得的樣本帶回到了京城。

  目前正在進行基礎項目的分析測試。

  于是,思索再三之下,常浩南還是決定,提前中止上滬的行程。

  兩天后。

  華夏科學院,地質與地球物理研究所。

  當常浩南回到京城稍作休息,然后趕到這里時,孟震遠和李年恒二人已經在一間會議室里等了有一段時間了。

  除了他們以外,還有來自地質調查局,以及研究所的十幾名技術人員。

  “常教授,您好。”

  見到常浩南走進門,坐在會議桌左側首位的一名中年人當即起身,和前者握了握手,緊接著自我介紹道:

  “我是翟明國,地質與地球物理研究所研究員,主要研究變質地質、構造演化和火成巖石學,負責主持對這次勘探結果的分析,當然,也是全方位配合您的工作。”

  說話間,他已經把常浩南引到了會議桌的主位上。

  對于翟明國的表態,常浩南感到略微有些驚訝。

  畢竟一般來說,像是這種級別的合作,對面一般都會派個院士坐鎮。

  即便不負責具體工作,也能在爭取資源方面發揮一些作用。

  同時也能避免本單位被排擠或者邊緣化。

  但是看眼前這個架勢,似乎是沒有這么個人。

  否則不會讓一個研究員來牽頭。

  不過這對常浩南來說倒不算壞事。

  畢竟,他雖然還不是院士,但也已經不需要借助別人的名頭來爭取資源了…

  “既然是合作研究,自然是相互配合。”

  常浩南落座之后,又跟對方客套了幾句。

  緊接著便進入了正題。

  一名來自地質調查局的代表首先走到會議室另一端的小講臺前。

  幕布上很快投影出了一份PPT。

  “各位同志,我是本輪地質勘探小組的副組長,同時也是蒙省西部阿拉善地區勘探任務的領隊和負責人,肖文昌,

  “由于人手、設備和資金層面的問題,按照常教授和李總工的要求,我們首先對隴原東部的黃土高原區、蒙省西部阿拉善的沙漠地區、以及天山北麓的常年積雪和現代冰川作用帶進行了3組、9個目標片區,總計413處詳細點位進行了勘探…”

  在那張經過數據降維處理的遙感衛星圖上,總共統計出了近80個異常點位。

  但那畢竟是一張比例尺相當小的圖像,所以圖上體現出來的每個“點位”,對于勘探任務來說其實都是一個任務片區。

  而在每個片區中,還要確定幾十上百個勘探點,進行幾百甚至上千次的勘探作業。

  所以,能一次照顧到3種地形特征的9個片區,確實已經相當不容易了。

  從年初二月份,一直到現在的半年時間里,整個勘探小組幾乎一直在野外風吹日曬。

  這一點,從肖文昌的膚色上就能看得出來——

  臉、手和頸部這些暴露位置,和手臂完全是兩個不同的色號。

  會議室里其它兩位領隊的情況也基本差不多。

  因此,在他對勘探任務的說明告一段落之后,全場幾乎當即報以了熱烈的掌聲。

  “接下來的部分,是我們對勘探點樣本進行現地分析的結果。”

  直到掌聲逐漸微弱下去,肖文昌稍微平復了一下心情,才又繼續道:

  “首先是我負責的阿拉善地區,總共兩個片區,80處勘探點。”

  幕布上同時切換出了那張常浩南再熟悉不過的地圖,然后放大到了蒙省最西部的位置。

  那里有相隔不遠的兩個標記。

  “根據遙感衛星提供的結果,我們分別對巴丹吉林和騰格里兩處沙漠進行了由外及內的多點勘測,具體結果如下…”

  “由于風化作用的存在,兩個沙漠在表層,也就是深度0.52米以內的部分,并沒有明顯的特性差別,但在更深一些的位置,尤其是3米以上的位置,我們觀察到兩個片區的水分分層情況出現了明顯區別。”

  “此外,得益于遙感衛星圖的指引,我們有幸在騰格里沙漠東南部發現了一個過去從未關注到的古河道系統,也算是一項意料之外的收獲…”

  臺上的肖文昌語氣逐漸變得激動起來。

  對于他這樣一個入行超過二十來年的老家伙來說,這次任務絕對帶來了全新的工作體驗。

  過去,地質勘探其實在很大程度上就是碰運氣。

  因為這種活是個三維立體的工作。

  在地圖上看著可能沒多大的地方,真要派人進去,那不同位置不同深度不同采樣方式,一個全套下來半年算是效率極高。

  如果遇到點難啃的骨頭,那搞上個兩三年甚至更長時間都是常事。

  這還不算在過程中要付出的風險。

  而一頓操作下來,大概率還是什么都沒發現,白費事。

  最多發上幾篇論文交差。

  要想獲得一些真正有意義的結果,那往往要經過幾輪甚至十幾輪勘探。

  基本縱貫一個人的職業生涯了。

  但是這一次,他卻體驗了一把什么叫有的放矢。

  雖然勘探過程本身的艱巨性并沒有什么變化,但那是真能出成果啊。

  上面給他幾個目標片區,一輪勘探下來,就發現了不少新玩意…

  如果以后也能繼續保持這個效率,那肖文昌覺得…

  考慮到自己距離徹底干不動退居二線大概還有個十來年,院士好像已經在向自己招手了…

  “總之,我們初步推測,有可能是由于含水量分層的區別,導致了極化SAR信號在穿透沙層過程中發生了不同程度的散射和折射,所以在衛星圖上呈現出了不同的信號反應…”

  說到這里,肖文昌稍微停頓了一下,端起講臺上的杯子準備喝口水。

  而剛剛一直沒有說話的李年恒此時也突然插了進來:

  “肖組長,麻煩等一下,我有個問題。”

  因為這算是一次正常的學術交流會,而不是項目答辯,所以并不一定需要等臺上的人全部講完再進行集中提問。

  “雖然不同的水分分層情況確實會影響到SAR探測的結果,但如果只有這一個原因的話,那我們即便用常規手段,應該也是可以直接分析出來的。”

  “而實際情況是,我們進行的第一輪分析并沒有體現出這兩個片區之間有什么差別,直到常教授用新的計算方式處理過之后,才發現二者反饋的信號有明顯區別。”

  “所以,恐怕還有更深層次的原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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